不过这份感动在瞧见合同上的字后,路葳眼神呆滞。
大大小小龙飞凤舞歪七扭八……
牡丹姑娘这字还真是……够性格的。
但这话路葳只在心里嘀咕,并未说出口,欢欢喜喜地签上自己名字后,牡丹朝她伸出手:“路葳姑娘,合作愉快啊。”
光是路葳能用碎丹炼出那块纱,牡丹对她就抱有很大的期待。
原本牡丹也正需要一个防御类的法器,如今倒是正好。
签订完合同后,牡丹将契纸收起。
收到一半,牡丹眼角余光忽见前方不远处的枫树后,有人影一晃。
“谁在那里?”
鬼鬼祟祟的。
牡丹这一问,躲在树后的人也不躲了,摸着后脑杓不太好意思地站了出来,显然对自己被抓包一事很是难为情。
“……是我。”
路葳错愕:“师弟?”
来的是秦柏升。
他一步一步往她们这儿走来,笑容腼腆:“我就是太好奇师姐炼的法器了,这才跟过来看看……”
也不知他究竟是多想知道路葳炼出的是什么法器,从他一步步走来开始,秦柏升的目光就一直注视路葳披在手上的薄纱,眼睛都舍不得挪开。
牡丹却觉得这小师弟也太没规矩了。
师姐都特意吩咐了不能看,还强硬跟过来。
路葳的顾虑牡丹知道。
她怕动用法器时乱抱人,这才将其他人隔绝在外,只给牡丹演示。
对于秦柏升的阳奉阴违,路葳也不是很高兴。
“师弟,你这样不妥。”
秦柏升面对路葳的指责,面上虽还是挂着歉疚的笑意,可往她们前进的步子,却是半点也没有停下。
“师姐,我知错了。”
牡丹越看越觉得不对。
知错了你还一直往前走,什么意思啊?
她扯住路葳的袖子,想拉着她往后退。
可似是察觉出牡丹意图,秦柏升也不装了,一个箭步向前,伸手就往路葳手上的薄纱抓去。
路葳不敢置信,喊了他一声:“师弟!你这是做什么?”
可秦柏升却在抬首的那一刻,变了面容。
他扬起得意的笑,将那薄纱一拽:“可惜,我不是你师弟。”
那张脸,化成灰,牡丹都认得。
不说脸白得跟鬼一样,眼下还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双颊凹下,嘴唇发紫……
这是抢她妖力,还想夺她内丹的,那个臭魔修啊!
魔修抢了薄纱就想走,才刚提步,却发现自己脚踝被什么缠住。
低头一看,牡丹自袖中甩出的绿茎缠绕住他脚腕,不让他轻易逃脱。
可魔修才不怕她。
“又是你这花妖,符悬书不在,你真以为光凭你那一丁点妖力,能耐我何?”
牡丹另只手紧握,从指缝中微微透出红光。
不同于花妖自身的妖力涌现,如火焰被点燃。
燃起的火碰上干柴,一下就被点起,像要将牡丹焚烧殆尽那般,熊熊燃烧。
魔修面色凝滞。
牡丹张手,掌心中那片蛇妖内丹已被她吸收,碎丹崩解。
蛇妖妖力在她体内涌动。
牡丹:“凭现在的我是不行,但,加上蛇妖妖力的话,就不好说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潋笙”宝宝、“就一点怂呀”宝宝灌溉营养液,MUA!!
我试试周末能不能多更吧,如果能就是早上可能还会有一更,如果不能,就是晚上十点固定会有~
第34章
牡丹以前其实很讨厌白色。
魔修为了争夺路葳炼的防护法器, 不惜露出真面目。
他这种不择手段也要拿到手的意图,让牡丹更确定——这群魔修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在找这件法器。
不, 更确切来说, 他们要找的, 应该是含了花妖妖力的蛇妖碎丹。
三番两次在他手上吃过苦头,牡丹心知凭自己现在的力量,要拦住他定是不可能。
牡丹果断取出那枚被她嫌弃的蛇妖碎丹,事到如今,也不管什么嫌弃不嫌弃的了, 用得上的力量就要用!
与此同时,牡丹还调动了自己体内的妖力。
不单是花妖的, 还有那一股被符悬书压制过后的蛇妖妖力,牡丹也直接解了禁制。
力量不断自体内涌出的同时,牡丹也能清楚感觉到一道热流在她体内游动。
热。
浑身都像要被烧起来那般的热。
牡丹脑子都快被给烧化了, 眼神开始迷离, 唯独捆住魔修的绿茎, 牡丹不但没放, 还慢慢收紧。
“牡丹姑娘!”
路葳眼睁睁看牡丹用了蛇妖碎丹,她自己光是炼成法器,没有直接使用,都会受到那么大的影响,何况是牡丹这样直接吸收。
牡丹如今已听不进别人说的话,只单纯记得要困住那个魔修。
路葳想着, 牡丹如今身子状况肯定不好受, 她必须速战速决才行!
她取出法器, 几面两个巴掌大的斧头在路葳面前如扇形散开, 路葳伸手往前一挥,斧头们齐齐飞向魔修,毫不留情斩下。
魔修被捆住,脚往上抬了抬,却是半分都动不得。
“啧。”
避让不得,只能硬接下。
路葳厉声问他:“我师弟人在哪?”
魔修对着将要噼上自己的斧头不慌不忙,还有闲心回她一句:“你说呢?”
下一瞬,魔修面容与身形变化,竟又变成了秦柏升。
“秦柏升”委屈又害怕,对着路葳喊了一声:“师姐!”
路葳有一刹那动摇,斧头前进的速度微滞。
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振作:“我才不会被你欺骗!”
目的没能达成,秦柏升也不恼。
他收起怯懦的表情,却还是继续用着秦柏升的模样。
“秦柏升”直挺挺站着,就好像在等待那些斧头什么时候会往他身上噼。
他懒洋洋地问路葳:“师姐,难道你就没想过,为何我们能悄声无息潜入你们落日谷?潜入后,还能不惊动护宗大阵吗?”
路葳虽然不想听他胡言乱语,可不得不说,这魔修说得没错。
为什么护宗大阵,对这群魔修视若无睹?
护宗大阵,护的是他们宗门,守的是他们落日谷的弟子。
路葳想到什么,忽然怔怔看向那个魔修。
魔修装她师弟,伪装得太像了。
不论是面容还是身形,甚至就连说话的音调,也都一模一样。
“不会的……”
斧头就在距离魔修只有一节指头时停下。
路葳还是看着魔修,希望能从他口中听见真相。
可魔修对于斧头的停下完全不意外。
他灿烂的地对路葳笑着:“多谢师姐饶命。”
路葳摇头,眼睛湿润,看出去的景象都成了重影。
这不是她师弟,却也是她师弟。
能不惊动护宗大阵的,自然也只有落日谷的弟子而已。
秦柏升的躯体落入魔修手中,俨然成了魔修潜入宗门的工具。
欣赏够了路葳的崩溃以后,魔修看着缠住自己脚,一圈又一圈完全挣脱不得的绿茎,他厌烦地看了牡丹一眼。
“又是你这花妖!”
他掌心一翻,升腾起紫色的火焰,就想往这些烦人的花茎上打去。
可火焰才升到一半,魔修顷刻又灭了它。
不行,他不能对她动手。
他看向牡丹的眼神,很是复杂。
偏偏捣乱的人是她。
但,一直被束缚在这也不是个事儿。
魔修看着还在抵御蛇妖本性影响的牡丹,哼了声,对她说:“不要以为,只有你能吸收别人力量。”
语毕,他运起身上魔息,同一时间,被符悬书击杀的魔修尸身也有了动静。
守在附近的符悬书感受到魔息,一看,竟是从那些尸体上散发出来的,不由得眉头微皱。
落日谷的弟子们也发现了变化。
“咦,这人怎么长得好像不太一样?”
“不对,你们看看,这模样……”
“这不是小师弟吗?”
死去的魔修身上魔息被抽走以后,他们每一个相貌,竟都变成落日谷那些行踪不明或是早已被杀害的弟子。
符悬书猜出是怎么回事,可落日谷那些人看到自己同门师兄弟出现在此,面上的茫然藏也藏不住,他便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开口。
可符悬书不开口,还是有人会问他。
“敛云尊上,他们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一道道迷茫的眼神看向符悬书,或许他们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要从旁人口中说出,他们才能够确定。
符悬书顿了下,缓缓开口:“这些人早已亡故,是魔修动用邪法,用这些躯体伪装成他们的样子,才能入宗门里来。”
也就是说在这里的,全都是原本落日谷的弟子。
懵。
扭头过去,又看了一眼尸体面容,熟悉的人紧闭眼睛,却再也不会睁开。
方才还能毫无心理障碍搬运尸体的人,这会儿伸出的手都还颤抖着,有人更是双腿发软跪在地上,再没法用之前愤怒埋怨的方式,对待自己同门。
啜泣声低低响起,符悬书抬头看魔息流向的方向。
“师弟,怎么了?”毕晏鸿走过来就瞧见这般景象,“谷主那边,我让阿境他们看着,你不用担心。”
符悬书正想开口说话,忽然喉头一痒,一口鲜血涌出,吐在地上。
“师弟!”
“敛云尊上!”
吐血的当事人愕然,毕晏鸿紧张问他:“师弟,出什么事了?”
符悬书摇头:“出事的不是我。”
话声落,符悬书抬手用手背抹去鲜血,即刻唤出自己的法器,御琴而去。
“师弟?”
毕晏鸿也急忙跟上。
符悬书速度很快,快到即便毕晏鸿用尽全力追赶,那也没有办法追得上他。
毕晏鸿诧异。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符悬书如此心急如焚。
心绪慌乱到,连旁的一切都顾不上。
望着远去的符悬书背影,毕晏鸿眸色加深,不知在盘算什么。
说回牡丹这头。
她清楚知道自己是睁开眼的状态,可看出去,眼前一片血红色。
就好像周遭所有,都被罩在一片红雾当中。
不属于自己力量的蛇妖妖力存在感太强烈,彷佛是流过的岩浆,烫得不管流到何处,牡丹被灼热得不想知道它位置都难。
脑子被烧成一团浆煳的牡丹在想,自己为何会动用这股力量?
就那么刚好,此刻,手上传来拉扯感。
牡丹隐隐约约记得,自己是要困住谁,才不得以用了蛇妖碎丹。
拉扯感越来越强。
那种感觉该如何形容?
好似在最开始,以为自己钓到的是一条小鱼。
等实际上将钓线越收越近以后,却发现这是一条大鱼。
大鱼翻身,猛地拍起浪花,自己也越拖不动它。
挣动的力度越来越强,可以说下一秒随时能挣脱开来,牡丹都不觉意外。
谁?
她想捆的是谁?
牡丹完全没法思考,但她知道,都能让她冒着被蛇妖本性影响的风险,动用碎丹,那必是出了什么她不能应付的事。
为此,对方挣扎,牡丹思绪乱归乱,却还是将手腕一转,妖力释出得更多,拼尽全力去压制对方。
力量用得越多,牡丹脑袋就越迷煳。
但,魔修吸收了同伴力量,身上的魔息也在暴涨。
紫色气息中混了红,不是以正当手段修炼的魔修,从魔息混杂的颜色便可看出。
“还挺有骨气。”
魔修见牡丹凭借本能,完全没有放弃的打算,还是意思意思夸了她一句。
当然,这声夸赞,一点也不真心。
“可惜,再怎么有骨气,你还是太弱了点。”
两种力量拉锯,只有一片碎丹的力量,还是不足以与那庞大的魔息抗衡。
蛇妖的妖力就像在牡丹体内持续增大,挤压牡丹的每一处脏器。
“ 噗!”
牡丹喷出一口鲜血,花茎受到刺激撤回,整个人往后倒退几步,跌坐在地。
“牡丹姑娘!”
路葳眼泪擦干,就要往牡丹的方向赶去,斧头这次再不迟疑,往魔修身上砍。
没了束缚的魔修闪得很快,斧头一面也没有噼到他,而是在地面噼出裂缝。
魔修抬手一挥,路葳被他扫得后背撞在树上,生生撞得晕了过去。
魔修往艰难爬起来的牡丹的面前走去。
多亏那口血一吐,牡丹眼神清明许多,虽不是完全清醒,但比刚刚不知说是好了多少。
她视野中,红色的雾气略淡了些,能隐约看到一个黑影,步步朝自己走来,耳边也渐渐能听到声音。
“说来你还真该感谢我,若不是我那道血契意外立在你身上,我动不了你,你现在早没了命。”
牡丹喘着气瞪他。
她知道这人是谁了。
牡丹虽然知道他是谁,却听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为什么立了血契他就没法动自己?难道,这魔修有什么顾虑?
黑影笼罩着牡丹。
这一幕,竟然又像她最初穿来那日。
那时的她是真身形态,这魔修也是这样,由上往下俯视她。
牡丹嘴角的血都顾不得擦,反呛他一句:“你们魔修就这么无耻,专抢别人有的东西,据为己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