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妖力是。
蛇妖碎丹也是。
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择手段,杀了正派修士,还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过错。
魔修从没想过要得到牡丹的认同,为此也不想与她多费唇舌。
“你不会懂的。”
草草一句话带过以后,魔修盯着虚弱的牡丹,看了许久,忽地生了个主意。
“有了。”魔修对牡丹伸出手,“动不了你,把你带回去慢慢研究,也是使得的。”
看着朝自己越伸越过来的手,牡丹咬牙。
她不能就这么煳里煳涂地跟他走了。
牡丹调动力量,正准备给他一击,熟悉的琴音响起,牡丹脑子乱成一团,让她一时都分不清,这声音究竟是现实,还是因为她心中期许,才产生的错觉。
但,真的有音波扫来,魔修往后连退好几步。
牡丹以前其实很讨厌白色。
医生穿的都是白袍,看到白色,她就知道自己又要挨疼。
可牡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白穿在不同人身上,能给她带来不同感受。
当身着白衣的那人落在牡丹身前,只要他一出现,哪怕只是出现个背影,牡丹心就能安。
符悬书沉声:“不准动她。”
作者有话说:
按键盘按得不知轻重,手指疼,今天语音码短小章,嗓子好累
明天休假,我早点起来慢慢码,因为明天不好用语音码了(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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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白釉”宝宝的地雷,MUA~
谢谢“50217259”宝宝的营养液,MUA~
第35章
“对你来说,谁都可以吗?”
符悬书的到来宛若一道坚实的墙, 把所有危害到牡丹的一切隔绝。
听到符悬书那句“不准动她”,退开几步的魔修甚是错愕。
“符悬书,你……”
他话未说完, 符悬书的攻击便接二连三朝他袭去, 琴声凛冽, 招招是杀招。
魔修没想过符悬书下手会这样狠,避让不及。
符悬书奏出的琴音,就像一把磨得锐利的刀刃。
发丝只是单纯被风吹到刀刃上,也能在那瞬间被齐齐斩断。
可魔修断的不是发,而是整条右臂。
“啪哒”。
他被砍断的手掉落在地。
魔息散去后, 断臂缩小一圈,恢复成秦柏升的手。
由于秦柏升早已死去, 魔修操弄的是他的尸身,而非自己身躯。
哪怕都形成这样的伤势,伤处也依然没有鲜血涌出。
他愣住。
“符悬书, 你疯了!”
魔修气急败坏, 连抢来的那块薄纱都随着断掉的手一起掉落在地。
符悬书神色冷漠, 望着魔修的眼不带感情:“厉昌, 你们这回,过了。”
他就不该顾念从前,放任他自此,让他们步步皆错。
如今大错已铸成,厉昌不再是从前的厉昌,为今之计, 只能选择了结他们, 才能阻止他们越走越偏。
本该是这样算才对。
可当自己也跟着呕出血的那一刻, 符悬书根本不知道, 当时是不是魔修从中作梗。
没想明白,符悬书却已御琴在落日谷兜了一圈,去寻另一个,会导致他自身吐血之人。
总是围在自己身边的粉色身影,真正想找时,却发现没有自己想得那样容易。
她本就是个个体,不会时时都在自己身边,符悬书是清楚的。
可都吐血了,那个连手背上一个个留下的针孔都会觉得痛、会觉得丑的姑娘,吐了血,这会儿该多无助?
所幸,他赶上了。
赶到牡丹身边。
符悬书侧头看她。
牡丹喘得厉害,意识混乱到,连嘴角血痕都没顾得上擦去。
她身上并无外伤,唯一流出的鲜血便是吐出的那口血──过度使用还没完全归顺自己的蛇妖妖力,才导致的反噬。
知晓牡丹是因何负伤后,符悬书身上戾气才散了些,然,对于厉昌要对牡丹不利,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他不想看她受伤,不想让她疼。
符悬书认为,牡丹就该过牡丹花该过的日子。
每天只要欢欢喜喜,顾虑日照与水源是否充足,与其他灵植那样,不用拥有过多烦恼,日日舒心惬意,那就足够。
她不该承受莫名其妙的伤,不必去受不该施加在她身上的折磨。
若非痛觉相连,符悬书甚至希望,他能代她受这些所有。
这些想法和情绪,都是符悬书以前未曾有过。
对旁人从未有过,对牡丹却是在自己意识到之前,就已经在意得不行。
名为厉昌的魔修才不管符悬书所说的什么过不过的。
他闪避符悬书接连而来的攻击,同时也想靠近断肢,去将那块防御法器拾起。
好不容易终于接近,眼看厉昌就要得手,却有一条绿茎比他更快,在他眼前卷走轻纱!
牡丹自从知晓来人是符悬书后,心整个放下,知道这下妥了。
有符悬书在,魔修奈不何了她、伤不到她,单应对符悬书,魔修就疲于奔命,哪还顾得上她一小小花妖?
不用再担忧魔修的危害后,牡丹便将重点放在被魔修抢走的法器上。
虽然很难,可牡丹也是聚精会神,试图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对,思绪集中,不能发散……
最最起码,目光不能离开那块薄纱。
用蛇妖碎丹炼成的法器,上头留有花妖妖力,牡丹势必得拿回。
但魔修他们也想争抢,不论他们目的为何,牡丹都知道,这法器谁拿了都行,就是不能落入魔修之手!
她继续装作虚弱──好吧,实则也是真的虚弱,动用蛇妖妖力的后劲太大,牡丹迟迟未缓过来,指头都没什么力量。
即便如此,牡丹也是打起精神,等待时机。
她目不转睛,盯着魔修手上的防御法器,然后,等到魔修手臂断开,就是现在!
终于被牡丹守到这个机会,她在第一时间,就用早已积蓄起来的力量,将绿茎放出。
牧丹说话时,嘴里鲜血还不断滴落。
就算此刻看不清魔修面容,只隐约看得见他模糊的身影,牡丹也能看出他的错愕。
她笑着对他说:“是,现在的我是打不过你。”
打不过还能是什么理由?把人家妖力以团伙作案的行事抢了后再来围杀她?
无不无耻要不要脸?
牡丹脑子乱归乱,要骂人时她可不虚。
她轻哼一声,看不见人,视线聚焦不了,但,牡丹可不会放过在魔修面前耀武扬威的时机。
牡丹朝魔修的方向仰起下颚,炫耀般地以花茎抖了抖被她取回的法器。
“我这么弱,但趁你不备抢个东西,还是办得到的。”
讽刺。
毫无遮掩的讽刺。
厉昌眼睁睁东西就要被牡丹夺走,气得眼睛快瞪出来。
也不知他跟这只花妖犯了什么冲,一遇上她,基本就没什么好事!
但厉昌也不是会坐以待毙之人。
他跃起,顶着符悬书的攻击,就算没直接中招,身上也被音波震荡出的气息划得伤痕累累,衣袍口子破了一道又一道。
最后,厉昌甚至不管另条腿会被切断,迎着符悬书布下的四面琴波,用剩下的那只手,去将法器抢回。
抓到了!
可一拽到手,厉昌面上得意的笑还未完全扬起,笑容就已凝固。
没有……
这法器上头,没有半分的妖力!
怎会如此?
意识到不对,厉昌猛地抬头看向牡丹:“是你!”
牡丹现在可没心思理会他。
厉昌没能扬起的笑容,牡丹替他笑了。
牡丹嘴角透着得意,只有她知道,自己额上沁出冷汗,身子就像容纳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似的,好像随时要炸开。
尽管身体再如何不适,可只要让那魔修能不痛快个一分,那牡丹就心满意足了。
牡丹身上洋溢的妖气,比之前还要更加浓烈。
粉与红两者气息交织,粉色浸入她体内,原就是她自身所有的妖力,牡丹吸收得很快。
可同时,她身上体温也在渐渐升高,高得都能将新冒出的汗水烫得蒸发。
又热又闷,难受至极。
但,意识就要被抽离前,牡丹知道,自己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她用力咬下自己舌头,让痛觉能让脑子再清明一点。
牡丹抓紧时机,朝厉昌再放出绿茎:“你以为我会傻到,再让你抢走一次吗?”
话说得虽慢,却清楚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牡丹从未想过,自己能从魔修手下全身而退。
要抢东西,就得打上一架,但现在的她打架可是弱项,牡丹当然不可能拿自己弱点去与他对赌──尤其还知道,这是必输的局。
牡丹又不是傻。
但,换做只是抢东西的话,牡丹赢面就大了。
魔修忙着躲开符悬书攻击,无暇他顾。
这当中,必有牡丹能下手的机会!
而且,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牡丹知道自己弱,抢来的东西也可能再被对方抢回,那么,只要在抢到的那一瞬,拿走她想要的,那便足够!
早在她花茎触上轻纱的那一刻,牡丹就开始吸收上头妖力。
这次牡丹没悠哉到,还能慢腾腾将两道不同的妖力分离,而是抓紧时间,一鼓作气,全引到自身。
两枚蛇妖碎丹的力量,再加上回来部分的花妖妖力,这回牡丹释出的绿茎,魔修再挣不开,而他也再没有旁的同伴,能提供他力量。
“啧!”魔修暴躁。
牡丹限制住魔修行动后,符悬书的琴声转眼就来。
优美的音声转为利刃,往厉昌颈部狠狠一划。
用的不是自己躯体,厉昌感受不到痛觉,只在受到攻击的那刻,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符悬书,你难道以为,所有的名门正派,都接受得了你吗?”
厉昌睁着眼,死死瞪着符悬书,眼神活像是恨铁不成钢那样,复杂得很。
那样的眼神,又像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人。
可符悬书并未理他,只利落以弦音将他四肢肢解。
对于尸身被魔修操弄的情况,不是散了魔息、便是唯有身首异处、肢体分离,那才能将魔修赶出被控制的身体。
厉昌没等来符悬书回答,更看不见他表情变化,附在秦柏升身上的魔息就已从断口四散。
毕晏鸿也在此时赶到。
“师弟。”
恰好看见魔息褪去,魔修面容变化的毕晏鸿眉头一皱。
“这些魔修也实在是……忒没人性了!”
待到气息完全消散,那肢体四散的落日谷弟子,才露出原貌。
将人杀害后把身体据为己用什么的,便足够令人指责。
更何况还要清醒的旁人,以这种近乎残忍的方式,才能将外来者赶出自己熟悉的人体内,更是给下手的人带来更多心理负担。
毕晏鸿问:“师弟,没事吧?”
符悬书望着那些断肢许久,才回他一声:“嗯。”
同时放出琴弦,弦线缠绕在散落各处的碎块上,一一接回,拼回人形。
毕晏鸿看事情已告一段落,便交由符悬书收尾,自己并未插手。
也许这种时候,让符悬书单独静静,才是好的。
他扫视四周,这看着看着,就发现还晕着的路葳,以及状况明显不太对的牡丹。
牡丹呕出的鲜血沾上嘴角,终于顾得上擦去。
她用手抹开,那道鲜红就像往她唇上点了胭脂,让牡丹原就显红润的双唇更显嫣红。
牡丹腿软,压根站不起身。
她视觉听觉又被剥离,听见的声音就像被隔了好几层水波,听着遥远又不真切。
分明眼睛是睁开的,但,视野范围又被红给侵袭,浓烈的红雾垄罩,让她只隐约瞧见有个人影往自己走来,却看不见对方面容。
谁?
是谁走过来了?
是……符悬书吗?
两枚碎丹的威力比她所想还要大上许多,更别提当时不管不顾地吸收,连缓都不带缓的。
蛇妖妖力焚烧她四肢百骸,也渐渐烧去她所有理智,让牡丹只依本能行动。
她热。
好热好热。
也渴。
牡丹伸手,潜意识里还记着,只要碰触到一人,她身上的热就会减缓。
于是牡丹伸出的手,攥住了毕晏鸿袍角。
毕晏鸿看出她不对,出声问:“牡丹姑娘?你怎么了?”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符悬书面色看似淡漠,可脑子里却一直反复想起厉昌最后所说的那句。
正道会不会接受他什么的……
那个问题,连符悬书自己,都没轻易得出答案。
魔息自他袖口隐隐探出,符悬书见之,便晓得自己受其影响,禁锢已松脱。
正想再将溢出的魔息收回,他便听见毕晏鸿唤出的那声“牡丹姑娘”。
符悬书回头,看见的,便是牡丹朝毕晏鸿伸出手,而毕晏鸿也俯下,像要上前将她抱起那般。
牡丹抓上毕晏鸿袍子的那一刻,她就发觉不对。
这跟那道冰凉凉的灵气,不一样。
正打算松手,那人却朝她靠近,牡丹动作现在都慢了半拍,根本反应不及,只能傻愣愣由着他靠近。
这样被不知情的人看来,就像牡丹翘首,静静在等待毕晏鸿的拥抱。
毕晏鸿能感觉到牡丹体内两种不同的妖力在相互较劲,他见牡丹面色潮红,热得像随时都快晕过去的模样,问她:“牡丹姑娘是受了蛇妖妖力影响吧?”
蛇妖的话……也难怪会如此了。
对于牡丹与符悬书之间那种异样的互动,毕晏鸿此刻总算找到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