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清冷仙长是百草枯这档事——舒沁橙
时间:2022-08-08 07:21:49

  找着之后,牡丹又要怎么对她解释,自己这段时间不在,是发生了什么事?
  “……”
  牡丹又难为情又苦恼。
  但,也不全然都是坏事。
  至少她与符悬书待在这山洞的事,没有其他人发现,到时候要蒙混过去,应当可行。
  牡丹才这么想,下一刻,就有个稚嫩的声音偷偷在说:“呀──他们出来了!”
  “嗯?”
  牡丹脚步再次停下,左右张望,却没瞧见除了她与符悬书以外另外的人影。
  是谁在说话?
  紧接着,还有另外一道声音响起。
  “呀──好羞羞!”
  话落,吹来的风分明只是微风,牡丹却觉两旁的枫树动静之大,活像被大风吹过,大的枫树树枝扫在小枫树上──“啪”,很响一声。
  然后,几声放声大哭的声音传来。
  “哇──娘亲打我!”
  除先前那两道稚嫩的声音外,还有另外一道成熟许多的声音响起,怒声道:”你们还小,过来凑什么热闹!”
  被骂了一顿后,哭声更大了。
  牡丹:“……”
  是了,她忘了。
  这儿虽不会被人发现,但落日谷红枫最多,它们到底看去多少、听去多少,牡丹只能装得一脸面无表情,镇定路过。
  奈何枫树的八卦,说是一传十十传百,那也不为过。
  行至中途,分明都已离那山洞老远,牡丹还能听枫树们在讨论:“快看,就是他们!花妖和人类,酱酱酿酿的那只花妖!”
  牡丹迈出的步伐,就像每一脚都绑了铅块,步步皆重。
  待他俩回去,落日谷的残局也已收拾到了一个段落。
  他们将牺牲的弟子们厚葬,谷主也服用了丹药,勉强撑起身子,去送那些弟子们最后一程。
  落下的枫叶每一枚都写了那些弟子的名字。
  路葳将写有秦柏升名的红叶放入聚起的落叶堆中,几人站到山谷上头,将枫叶一扬。
  红色叶片被风卷起,不知会被吹至何方。
  送走离开的人,留下的人,那也要振作起来,向前看,往前迈进。
  夜半,落日谷乐声起。
  牡丹他们回来,见高台上跳舞的“人”,还有底下拍手叫好的观众,愣了。
  “这是怎么回事?”
  落日谷的人不用睡的吗?
  见他俩回来,几人连忙涌上前,七嘴八舌问了问题,压根没一个人记得牡丹方才问了什么。
  路葳问:“牡丹姑娘,你去哪儿了?我到处都找不着你。”
  毕晏鸿看了看符悬书,又看着牡丹:“师弟,牡丹姑娘,你们没事吧?”
  另外,这是端木境和盛樱染:“师尊、牡丹姑娘,你们可终于回来了!”
  符悬书淡淡应了声“嗯”,便充当是回答了。
  大伙儿也都习惯他这应对模式,从一开始就不奢望符悬书会多说几句,为此,都将目光集中在牡丹身上,等着她回复。
  牡丹……牡丹哪能说出真相啊?
  她刚才被枫树林荼毒了一路,这会儿身心俱疲,面上撑起的笑容极其勉强。
  牡丹含糊着说:“我们没事,仙长替我处理蛇妖妖力呢,因为这回棘手了点,才这么晚回来。”
  嗯。
  她并没说谎,倒不如说,说的全是事实。
  只是这当中多少细节被她忽略不说,就是牡丹一个人知道的事了。
  幸好,他们也接受了牡丹这番说词。
  路葳轻吐一口气:“太好了,我就怕你们出什么意外呢,原来翊玄仙长说的都是真的。”
  被点到名的毕晏鸿忽然笑容僵住,试图阻止这话题的后续展开。
  “那个,路姑娘……”
  可惜牡丹已先他一步发问:“毕仙长说什么了?”
  路葳表情无辜,只如实陈述事实:“翊玄仙长说,你们那会儿估计正忙着呢,所以才没有急着去找你们。”
  这回,面上笑意凝固的人成了牡丹。
  她转向避开眼神的毕晏鸿,看到他这目光避让的样子,心中警钟大作。
  毕晏鸿一定知道什么!
  就连符悬书的目光也淡淡扫了过来,似是也很在意这头的发展。
  “其实,我……”
  牡丹见毕晏鸿就要在这里道出真相,惊得一把掩了他的嘴,把毕晏鸿拖到一旁,小声逼问:“毕仙长,你老实说,你知道了多少?”
  毕晏鸿被松开嘴后,轻咳一声,老实回她:“如果我对牡丹姑娘说……全都知道呢?”
  牡丹的眼瞪得又圆又大。
  全都知道的“全”,到底是多少?
  牡丹不用问,毕晏鸿也能从她表情看出她想问的问题。
  于是他眼角余光瞥到符悬书直勾勾在盯着他们这处后,附耳对牡丹说:“全都知道的全,就是指全部。不管是牡丹姑娘受蛇妖妖力影响,还是受影响之后,与师弟发生的事,我大致都能猜到。”
  牡丹震惊,连退三步。
  都、都说中了。
  她看着毕晏鸿的眼神,就像看个怪物似的。
  “为什么你都知道!”
  毕晏鸿很无辜地将两手一摊。
  “都有那样的反应了,后续会有什么发展,不是很轻易能联想到的事吗?”
  牡丹都快晕了,这回不光是枫树知道而已,连真正的人类,都晓得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毕晏鸿话还未说完。
  “如今你俩都已恢复正常,不就代表事情告一段落了,才能够回来?”
  牡丹沉默。
  这问题她并不想回答。
  而毕晏鸿仍在继续着:“牡丹姑娘可知,若非是你,师弟也不会那般轻易动摇?”
  “啥?”
  反射性质疑了一句后,牡丹大致上知道毕晏鸿想说的话了,她自己也点头承认:“啊,是因为我是花妖的缘故吧?”
  符悬书本就喜花草,她这个花妖身份就占了绝对优势,符悬书不会对一株需要帮助的花坐视不管。
  可毕晏鸿听到她的答案,只是浅笑了下,然后故意走近,将适才被牡丹拉远的距离,再次缩回。
  他说:“如果真有这么简单,随便一只花妖草妖就行的话,我也不用这么烦恼了。”
  烦恼?毕晏鸿这有什么好烦恼的?
  可牡丹被他前面那句话引了注意,原本都打算不去想的,可毕晏鸿这话,却又勾得牡丹动摇。
  自己于符悬书而言,是特别的吗?
  看出牡丹的迟疑,毕晏鸿再次附耳对牡丹说:“不信的话,牡丹姑娘往右看看,那便是了。”
  牡丹顺着他的意思,真往右看去,一看之下,牡丹怔住。
  她与不晓得看了这里多久的符悬书对上眼,符悬书面无表情,离得有些距离,牡丹没法清他眉眼情绪,却敏锐感觉到,符悬书心情不佳。
  这种不佳,在牡丹分心瞧他,没注意到毕晏鸿故意执起她一缕发丝时,符悬书的不悦更盛。
  才感觉到自己头发被拉扯,牡丹刚想转头去看怎么回事,忽然符悬书身影一闪,出现在牡丹身边,一把将她揽过。
  毕晏鸿掌上的发滑落,手上空荡荡的,但他也不恼。
  他笑笑收回手,转而对还愣在符悬书怀里的牡丹说:“牡丹姑娘,你看,我说的可对?”
  毕晏鸿功成身退,深藏功与名。
  牡丹肩膀被符悬书揽着,她自己脑子胡涂,都还理不清眼下发生的事。
  她抬头,无措地看向符悬书,颇有些语无伦次:“仙、仙长?”
  符悬书握着牡丹肩头的手收紧,如琉璃般清透的眼,直到这时,才近距离正眼盯着她。
  他问:“他的话,你也可以吗?”
  符悬书没指名道姓,更没说出有关于“可不可以”是针对何事。
  但离奇的是,牡丹却能听懂他所问何事。
  牡丹摇了摇头,眼神还直着,直接就回了符悬书:“不,他不行。”
  听到这个解答,符悬书并没感到轻松半分,而是又问:“那为何那时,姑娘却是扯了他的袍角,向他求助?”
  而不是等他过去?
  “那时”?
  牡丹怔愣了下,但有了“袍角”这一关键词,牡丹倒是很快就能想起相关事件。
  啊,说的是她完全被蛇妖妖力侵蚀之前的事吧!
  要说出真相,牡丹自己其实是难为情的。
  但她觉得,符悬书不知为何很在意这事,所以她吞吞吐吐了好半晌,才硬着头皮对符悬书说:“其实……那时候我视野模糊,看不清来人,所以才把毕仙长,误认成了仙长你。”
  误认?
  所以,并不是她选了毕晏鸿?
  符悬书怔愣,扶牡丹站稳后,才终于松开自己搭在她肩上的手。
  日头渐渐升起,晨光洒在落日谷中,驱散黑暗,带来光明。
  看着被阳光照亮的天空与云层,牡丹因为符悬书刚才举动,被吓得有些凝滞的脑袋,这时才终于又恢复运转。
  她眨了眨眼,侧过头去,看静静站在自己身旁的符悬书。
  牡丹问他:“仙长很在意这事?”
  被这么直白问出,符悬书停顿了下。
  他沉思许久,像在深深考虑这问题,久到牡丹都以为他不会是忘了要回答的时候,符悬书对她说:“嗯。”
  在意。
  他的确在意。
  在意到,都不像平时的自己。
  作者有话说:
  关于上一章宝宝们讨论的剧情……
  是的,宝宝们猜的都对!放心大胆地猜吧!
 
 
第38章 (二章合一)
  ──符悬书,你属狗的吗!
  牡丹愣住。
  她没想过, 会得到符悬书的回答。
  虽只是淡淡一声“嗯”,却已足够让牡丹明白符悬书答案。
  她本以为,符悬书会如往常那样, 沉思良久, 斟酌再三才回话。
  但思考又思考的最终, 符悬书却仍是不发一语。
  他就像心里藏了许许多多的事。
  多到,连只是一个字的答复,符悬书都得细细思量,自己这么说,究竟妥不妥当?
  对于自己将毕晏鸿错认是他, 符悬书说,他在意。
  牡丹觉得符悬书待自己好, 不过是因自己的花妖身份,毕晏鸿却告诉她,不是每一株花妖草妖, 对符悬书来说都那样独特。
  那么, 是为什么?
  自己对符悬书来说, 是不一样的吗?
  牡丹小心翼翼去看符悬书的眼。
  他那双清透若美玉的眼坦坦荡荡, 不多加避让,而是认认真真直视牡丹。
  被符悬书用这样的眼神看着,牡丹后续便什么话也问不出来。
  ──就好像,为此心烦意乱的人只有自己,而对他来说,这些都是不足挂心的小事。
  牡丹搔搔自己的脸, 面上热度降下许多。
  尴尬。
  她鼓嘴, 斜了毕晏鸿一眼。
  都是毕仙长, 说那些有的没的话, 害得她也跟着胡思乱想起来!
  牡丹短短一天,心情忽上忽下,就像在坐过山车似的,把她刺激得心跳都乱了频率,砰砰乱跳。
  而且,现在也不是能静下来整理思绪的时候。
  每当牡丹想梳理一下自己想法,高台上传来的歌声,和台下落日谷弟子们的欢呼声,就每次都能很刚好地打断她。
  哨声响起,不知哪个落日谷弟子朝高台高喊了一句:“再来一曲!”
  旁边还响起应和的欢呼声。
  牡丹顿了下,终于去问一直犹豫着该不该靠过来的路葳。
  她指着台上和台下,问:“那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落日谷一夕之间开起了演唱会呢。
  但牡丹猜的也差不离了。
  路葳顺着牡丹指的方向看过去,恍然大悟:“啊,我们落日谷一旦发生了什么伤心事,当日在处置完过后,就会努力热闹起来。”
  原来是这样。
  但牡丹问的不是这个,她想问的是:“为什么是那只蜜蜂在台上?”
  她和符悬书刚回来的时候,牡丹就很想问了。
  本该是被逮住,捆起来,打算等事毕,好好问罪的蜜蜂妖蜂无双,此刻却在高台上载歌载舞。
  别说,歌声不错,跳的舞倒也不赖,底下落日谷弟子们说的要再来一曲,也都是真心想继续看它表演。
  只是……
  牡丹就是不太清楚,她和符悬书不在的这短短时间里,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般地步?
  提到蜂无双,路葳自己也是很纠结的。
  当时的他们逃出宗门,没多久就被从土里窜出的六面墙壁阻隔,随后失去意识,被困蜂巢当中。
  路葳皱着眉,说起这事时心中也有些唏嘘:“虽然那只妖怪做得不对,但,也是因为他阴错阳差搞了这一出,我们才没有全部都被魔修逮到,得以幸存。”
  他们也是事后才知,除了被谷主困在宗门里的魔修外,还有另外几个魔修溜了出来,想尾随逃离的弟子。
  得知此事以后,落日谷的弟子们对蜂无双的情绪那可太复杂了。
  有恩有仇,这恩还是误打误撞撞上的,那它耽误他们求援的仇、擅自将他们带回的仇,又该怎么去算?
  路葳缓缓说道:“它爱出风头,知道我们落日谷的习俗,毛遂自荐说它可以上场──毕竟我们也确实没有那个多余的心力,能再去逗别人笑。”
  牡丹不好接话。
  那些拍手叫好的落日谷弟子们,哪一个眼角不是闪着泪花?
  前脚刚送走自己的同门师兄弟,后脚就告诉自己要振作,这落日谷磨人心性的方式,也真不该说是体贴还是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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