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许嘉栎就问过温瓷,为什么要和他们成为朋友、为什么要去跳钢管舞。
他们…明明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一刻,温瓷忽然明白了。
她好羡慕他们啊,羡慕他们想唱歌就唱歌、想骂人就骂人、想做就做…
温瓷就是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她想要竭力挣脱,但这个套子口却将她越束越紧…她快要窒息了。
傅司白拿着吉他走上舞台,全场都沸腾了起来,尖叫着他的名字。
他弹着吉他、唱着摇滚,大家跟随着他的节拍跳了起来,光焰四溅。
只有温瓷一个人格格不入地站在人群中,望着舞台上的少年。
灰色潮流发让掩着他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旖旎的光影里,他五官艳到了极致,而指尖划出掷地的节拍,直击每一个人的灵魂。
他是天生的巨星,太有感染力了,他能将全场每一个人都带入他的世界。
哪怕是温瓷这种这种装在套子里的人,也会情不自禁、也会渴望被他的那种光芒照耀着……
他偏是傅司白,他的家族是造成这一切的源头。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必为接下来的一切而感到抱歉了。
*
傅司白看到人群中的少女,将吉他递给了身边的人,直接跳下了高台,来到舞池中。
这种live house的演出很自由,谁都可以上台,当然,也可以随时下台。
傅司白穿过拥挤的人潮,来到了温瓷面前。
“我以为你不会来。”
“什么?”
“我以为你不会来。”
四个超级音响一起开到最大,在嘈杂的金属乐中,人和人说话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傅司白凑到女孩耳畔,用最大的嗓音道:“我以为你不会来!”
她也对他耳朵大吼:“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跳舞吗?”
“好啊!”
傅司白正要转过身去,女孩的手却忽然攀上了他的颈子,揽着他,轻轻地摇晃了起来。
因为常年的舞蹈训练,她的腰比一般女人更加纤细曼妙,而她贴着他跳舞的姿势,和当初莫染教她如何散发性感魅力的舞蹈动作,如出一辙。
她已经很能熟练地运用这种性感。
傅司白脑子一炸。
这什么尺度。
她几次都想直接吻他,都退缩了,在他颈项皮肤间翩擦而过。
她知道这些事在男女间自然而然,都不用说开,他是如此经验老道的“猎手”,又怎么会接收不到暧昧的讯息?
傅司白默认允许她这样做,却没有回应她,半分都没有。
温瓷心里没底了,猜测大概自己不是他喜欢的款。
是啊,他以往的女朋友,一水儿都是纤腰美腿、性感娇俏。
温瓷对自己身体有信心,但在性感和撒娇这方面…还真是短板。
男人什么都没有做,在她揽着他的肩膀跳舞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回握住她的腰。
他只是用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带有探究意味地…看着她,似乎想要一眼望进她心里,搞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
温瓷终于尴尬地松开了他,有点窘迫。
看吧,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她又拿什么来保护家人。
真是痴心妄想。
“不继续了?”他嗓音微扬,带了几分挑衅和肆无忌惮。
温瓷移开了视线,不敢和他对视。
“我喝多了。”
“是吗。”
温瓷转身欲走,傅司白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用力将她拉了回来。
她跌入了少年炽热硬实的怀中,他贴近了她,从后面嗅了嗅她的耳鬓,嗓音性感:“你很清醒,你在…引诱我。”
“傅司白!”
“不如换个地方。”
说完,傅司白拉着女孩穿过熙攘的人群,来到了杂乱的后台间。
后台灯光暗黄,墙边随意挂这些演出服,地上有一些凌乱的音乐稿和几个啤酒瓶子。
傅司白一脚关上了门,将女孩按在了墙边,单手握住了她的双手,按在了头顶。
温瓷被他以绝对支配的动作摁在了墙上,毫无反抗之力。
也是在这一刻,她明白了眼前的少年绝对是她不能戏弄的对象。
他的危险系数比她想象的高很多。
看着女孩紧皱的眉头和逃避的视线,傅司白嘴角冰冷地扬了扬:“受什么刺激了,跟我玩这招,我不是你最讨厌的人?”
他如此敏感、如此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对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傅司白,你之前不是说空窗期,问我有没有兴趣。”
“嗯?”
温瓷咬牙道:“我现在有了。”
“你怀孕了,找我接盘?”
“……”
温瓷双手被他揪着,但她真想咬死他。
“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傅司白深深地望着她。
头顶的光照着她明显化了妆的脸上,稚美的五官被立体的光影打出了九分的成熟感,眼尾被黑笔勾勒得微微上挑,眼眸却是低垂着,极力避开他的眼神。
他看出了女孩眼底的难堪和矛盾。
绝对受刺激了。
“谁欺负你?”
“没有。”她眼神闪躲,“没人欺负我。”
“你来我身边,不就是想让我帮你搞定一些难事。”
温瓷诧异地望着他。
他竟然…真的一眼就把她的心思看得透透的,一点保留的余地都没有。
“你、你愿意吗?”
“我从不耍女人,既然是我先开口的,没有拒绝的道理。”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
“我当然不喜欢你。”傅司白脱口而出,“一个刺头,不温柔不体贴,事多脾气烂,老子喜欢你什么。”
温瓷用力挣了一下,却被他按得更紧了:“那你别答应啊。”
傅司白冷冷睨她一眼:“正好空窗期,寂寞的很,你陪我一段时间。”
第24章 、恋爱
舒曼清每次去轩和画廊都很难受, 这画廊经理是她的大学同学,学生时期追过她。
前段时间俩人在画廊偶然相遇,他说可以帮她出售画作。
舒曼清喜出望外, 答应了下来。
画也卖得很好,就在她以为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时, 画廊经理却对她表白了,说自己真的很爱她之类的话, 而所有的帮助都是基于对她的爱。
尤其是在他第一次对她动手动脚之后, 舒曼清从心理到生理都很恶心他。
但…生活的困境永远是压在眼前最沉甸甸的重负。
那次她洗温瓷的书包, 翻到了一张她去看妇科的挂号单, 得知她因为过于劳累而月经不调。
舒曼清心疼得把自己关在房间大哭了一场。
天知道一个妈妈可以为女儿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所以, 不管她多么厌恶这个男人, 都可以忍耐。
今天她拿着画作如约去了轩和画廊找经理,却被前台告知, 那个男人已经被辞退了。
舒曼清愣住:“辞退了?”
“嗯,他被牵扯出公款私用的事情, 被停职调查了,可能还会有法律上的麻烦。”
舒曼清松了一口气,很高兴再也不用见他、不用求他了。
但念头一转…心又沉到了底。
她的画怎么办。
她当初没有和画廊签订合约, 全靠这个男人帮忙运作。
如果没有了他,她每个月就会断了卖画的这笔收入,这收入是他们家的救命钱啊!
舒曼清心情复杂地走出轩和画廊, 想到她的卜卜, 眼泪又流了下来。
一切都白费了。
没想到一位穿小西装一字裙的女人追了出来, 叫住了她:“请问是舒曼清女士吗?”
“呃, 是我。”舒曼清擦掉了眼泪, “您是…”
“我是轩和画廊的店长, 是这样的,您的画作在我们店里非常受欢迎,我们希望能继续与您合作,也会以最好的位置来展出您的画作,希望您能考虑考虑。”
舒曼清听到这话,惊诧地问:“您的意思是…我可以继续为轩和画廊作画?”
“没错,之前您没有和我们签合同。我诚恳地邀请您和我们签订长期合作协议,授权我们作为您画作的唯一经销画廊。”
幸福来得太过于突然,舒曼清还有些不敢相信:“我…我的画真的可以?之前夏仁说我的画其实很一般,都是他帮忙打造才…”
“舒女士,轩和画廊前经理夏仁的确有很多问题,我们正在调查他。我为他的不当言行举止向您道歉。您的画在我们店是畅销画作,您要是不信,可以随时来我们店里看看,很多客人喜欢你的画。”
舒曼清受宠若惊,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店长将她请进画廊,和她签订了一个长期合作的协议。
拿着这份沉甸甸的协议,她走出店门,望着湛蓝澄澈的天空,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快乐。
不仅仅是困境被解决,更重要的是…那种自我价值被认同的幸福感。
她几乎哭出声来。
……
放学的时候,温瓷走出练舞教室,收到了妈妈发来的短信——
“宝贝,一切都会好起来!妈妈会让你过回从前的生活!相信妈妈!!!”
妈妈是个很平和安宁的女人,给温瓷发信息、从来不会使用感叹号。
看来危机已经解决了,她真的很开心才会一连用好几个感叹号。
温瓷的心也是暖洋洋的,给妈妈回了几个可可爱爱的表情包。
她知道傅司白能帮她,但她没想到他竟然把事情办得如此干脆利落,而且这么快……
他是傅家未来的继承人,而且是唯一的。
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傅爷。
温瓷知道,他动动手指头,能量都是巨大的。
她没有添加傅司白的微信,只能给他发短信:“傅司白,谢谢你。”
傅司白:“我不需要口头感谢。”
温瓷:“那我给你买个礼物吧,你想要什么。”
傅司白:“温瓷,你很清楚这不是朋友帮忙,送礼请客就完事,我现在是你的什么?”
温瓷看着这条短信,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了几秒,打下几个字:“亲爱的,我等你下课。”
……
温瓷去了校门外最受欢迎的Roman蛋糕店。
在一片甜腻温柔的暖香中,她精挑细选,最后很使坏地挑选了一个口味有点重的榴莲千层。
她知道傅司白对一切有奇怪味道的东西,都是敬而远之,譬如臭豆腐、螺蛳粉、当然还有榴莲。
她端着托盘来到前台结账,别说,这榴莲千层还挺贵,比芒果千层价格贵了整整一倍。
温瓷忿忿地想,这么贵,才配得上他太子爷的身份。
“是自己吃还是送人呢?”前台小姐姐友好地询问。
“送人。”
“送男朋友还是好朋友呢?”
“呃,请问有区别吗?”
“因为我们要写卡片的哦~”
温瓷深吸一口气,回答道:“男朋友。”
“好哦!”
前台小姐姐小心翼翼地将榴莲千层装进一个很可爱的包装盒里,卡片也放了进去。
温瓷走出Roman蛋糕店,看着手里包装精美的小蛋糕。
夜风拂面,微冷。
是啊,现在傅司白是她的男朋友了,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她不怕苦,不管是兼职三四份工还要兼顾学业,还是每天去贫困窗口吃饭,她都可以忍受。
但家人是她最后的底线。
画廊经理搂着妈妈的那一幕,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为了保护家人,她可以和傅家那位…在一起,她可以变成自己过去最鄙夷的那类人。
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而且按照傅司白换女友的频率,大概不出半月就会把她置换掉。
各取所需罢了,她不需要对他不安、愧疚,也不用对他太好。
一切心安理得。
温瓷踱着步子,走了十多米,低头看着榴莲千层。
好像…还是…很难心安理得。
温瓷终于折返回了Roman蛋糕店,又重新挑选了一块草莓千层。
前台小姐姐见状,笑着说:“还是送男朋友吗?”
“嗯。”
“你真的很爱他啊,一块还不够。”
“他…吃得多。”
这两块蛋糕,直接花了温瓷小七十块,都是她兼职攒的钱,肉疼得不行。
但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
今天就算了,后面…就不会对他好了。
温瓷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七教,在教学楼外看到了傅司白。
少年单手揣兜,倚在一棵银杏树下,秋黄的叶子纷纷而落。
他眸光淡漠,拎着一片叶子对着夕阳看脉络,阳光照着他浅褐色的眸子,剔透漂亮。
温瓷跑了过去,他没看她,却感知到她来了,冷冷道:“接我下课,还要我等你?”
“对不起,我去买蛋糕耽搁了。”
傅司白心里别别扭扭的,对她没什么好态度:“我不吃甜。”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