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下课的那一天——甜嘤
时间:2022-08-11 06:46:27

  才刚要站起来,身子却被他猛然往后一捞。
  她整个人都跌进他的怀抱里。
  江燃两只手都缠上来,在她身后箍着她,姜知宜的下巴落到江燃的肩窝里,温热的呼吸拂上他的耳垂。
  他的耳朵很快就红了,身上湿漉漉的水迹蔓延到姜知宜身上。
  后背被风吹的地方是冷的,前身与她相贴的部分,却晕开一阵阵暖。
  江燃微微偏过头,嘴唇无意识擦过姜知宜的耳朵尖,于是,女孩的耳朵也红了。
  整个身子僵得要命,动也不敢动。
  船儿在水面上轻轻地晃动。
  水面上的月亮都被荡碎了。
  江燃说:“我从小在海边长大,水性那么好,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却还是在安抚她。
  姜知宜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到他的脖子里。
  眼泪比海水还咸。
  江燃又开始叹气,手掌在她后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好半晌,才听到姜知宜小声说:“你又不是神仙。”
  ——你又不是神仙,你是人,凡胎肉.体,会痛,会怕,会有危险,谁能保证万无一失?
  她话没讲完,但江燃却听懂了。
  他有些无奈地笑:“我是军人,救人是我的义务。”
  他抬了这么大的帽子出来,姜知宜完全不知该如何接,就不说话了。
  江燃又开口:“心疼我。”
  他用的是陈述句,很笃定。
  姜知宜说:“没有。”
  江燃又自顾自地说:“早就想这么抱你了。”
  嗓音轻软绵长,似是喟叹。
  于是,姜知宜好不容易忍住眼泪的眼眶,又忍不住悄悄湿润起来。
  她小口地吸了口气,唤他:“江燃。”
  她说:“我不同意你喜欢我的。”
  江燃顿了顿,说:“那也行,你不恨我就行。”
  姜知宜说:“挺恨的,说实话。”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哭得太狠了,姜知宜的情绪一时间有些崩乱,她现在坦诚得有些可爱。
  江燃的手轻轻摩挲了下她的耳垂,男人指腹很粗糙,带起身上一阵阵颤栗。
  他说:“恨我也行,你不要不理我就可以。”
  这次姜知宜不说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姜知宜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再抬头时,却发现江燃竟然抱着她睡着了。
  她的额头碰到他的下巴,男人似是吃痛地皱了皱眉,姜知宜下意识抬手去摸了摸他的下巴。
  好烫。
  姜知宜愣了愣,手指又顺着他的脸颊上去,碰了碰他的额头。
  果然是发烧了。
  估计这两天一直在折腾,他的身子本就有点撑不住,这一次入海,直接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姜知宜从他怀里退开一点,捏了捏他的鼻子,唤他:“江燃。”
  没叫醒。
  她又说:“江燃,你发烧了。”
  还是没醒。
  姜知宜想了想,想让他去车里换身衣服再睡,但她一个人又抬不动他。
  她站起身,准备去叫耿书明和刘岩来帮忙。
  谁知,刚刚站起来,手却突然被他拉住。
  他眼睛还闭着,但手上的力气好大,姜知宜直接被他捏得眼睛泛起了泪花。
  她低头去看他,男人半靠在甲板上,眉头紧蹙,很难受的样子,嘴巴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什么。
  她倾身过去,小心地扶起他,然后听到他嗓音低哑地唤:“吱吱。”
  他说:“姜知宜,你是不是不打算要我了。”
  姜知宜愣了愣,低头看过去,他仍睡着,显然是在说梦话。
  她轻轻叹了声气,想说什么,但终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摸出手机,给耿书明打了一通电话。
  他们到梅岛时,天还没有亮。
  船上没有药,他们随身也没有带药出来,江燃休息了一会儿,现在终于稍微好一点点。
  他们几个人,耿书明和刘岩晕车晕得厉害,这会儿已经精疲力竭,江燃更是烧得厉害,到头来,竟然只有姜知宜一个健康的人。
  她带着他们就近找了间民宿先住下来,姜知宜同民宿老板打听了一下,准备先出去给他们买点药,或者直接问诊所的医生能不能过来帮忙看看。
  天空即将要破晓,天色还是昏昏沉沉的钴蓝色。
  姜知宜顺着手机里的导航走路。
  这些年,梅岛也渐渐被开发成了更大的旅游区,各种设施什么的,都比几年前好很多了。
  姜知宜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就找到了一间诊所,简单将几人的情况同医生讲过一遍,医生说先给他们分别开些药,先吃一下,如果还不好,再来诊所吊水。
  姜知宜点了点头,提着药,开始往回走。
  走一半,却突然看见旁边的浅湾上停了一艘破败不堪的乌篷船。
  来时光线太暗了,她竟然没有发现。
  她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奇异的感觉,缓步走过去。
  残破的木块与积着灰的皮质门帘里,忽而抬起一张脸。
  男人烧得实在太厉害了,神思显然已经不太清晰,脸色苍白里透出一点浅色的红,嘴唇上浮起一层干皮,眼睫上不断地氤出水来。
  喉咙已经哑得不像话。
  看见她,他轻轻偏了一下头,反应有些迟钝。
  姜知宜喉咙里好像卡了一团好大的棉花,声音发涩地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江燃眨了眨眼,想了一会儿,然后轻轻一笑:“保护吱吱。”
  作者有话说:
  是谁又在哭?
  原来是我自己。
  谢谢【罄言】【FwaitW 】的营养液,呜呜呜准备去看点综艺缓一下
 
 
第41章 、椰子汁
  海平面另一端渐渐升起一轮朝日, 朝霞层层叠叠在天际线上铺开,小小的圆圆的太阳像是一颗浅色的蛋黄,令人想起印象派画家笔下的日出。
  温柔的光线照到姜知宜的脸上, 她的睫毛不受控制地震颤了下, 久远的回忆再一次侵袭她的大脑。
  记得几年前, 他们来梅岛夏令营, 那晚她出来给程青青买药,曾与江燃一起被困在这里。
  所以他才会说“保护吱吱”。
  姜知宜抿了抿唇,弯腰走进去。
  船里倒是不像外面那么脏,估计附近的小孩子经常会在这里玩耍。
  阳光透过四周残旧的木板的罅隙,透进来一些碎金般的光, 在他们的脸上、身上, 洒下一层层斑驳的光影。
  姜知宜探身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随即又将她刚刚买的体温表递给他。
  是很老式的那种汞银的体温计,江燃伸手接过,因为发了一夜的烧,这会儿浑身都泛着酸痛, 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刚刚来到这里,都是硬撑着走过来的。
  体温表刚拿到手里,就不小心掉落到船舱里。
  他顿了顿,似是有些无措地抬目看了一眼姜知宜, 男人全无先前游刃有余的劲儿了,简单得有点可爱。
  姜知宜半蹲下去,想了想,说:“我们直接去医院吧。”
  她拿出手机, 先是给民宿老板打了通电话, 让他帮忙照顾一下耿书明和刘岩, 紧接着又给耿书明去了通电话,跟他讲江燃现在烧得厉害,她先带他去医院吊水,如果他和刘岩有什么问题,可以给她打电话。
  耿书明第一次晕船,还晕了那么久,下船之后,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进入民宿就开始昏天黑地地睡。
  迷迷糊糊接起电话,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姜知宜都说了些什么,等反应过来后,姜知宜已经挂了电话。
  他有些茫然地拿着手机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刘岩显然也被他讲电话的声音吵醒了,揉着眼睛问:“怎么了?”
  耿书明问:“队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弱了?”
  刘岩:“?”
  耿书明说:“我记得之前有一次,我们帮着去处理一个跨国贩/毒案件,你记得吗?那次队长两天就吃了几块面包,身上又是枪伤又是刀伤的,还在河里泡了好几个小时,当时也没见虚弱成这样啊?更别说我们在黎国风里来雨里去的那两年了。”
  “我刚刚听七月老师说,他烧得脑子都有点糊涂了,站都站不稳……”
  他趴在床上,犹自嘟囔,刘岩想了一会儿说:“可能是心病和身病叠一起了,所以一下子撑不住了。”
  他睡了一会儿,提了点精神,难得聪明一回。
  耿书明愣了愣,回想了一下队长和七月老师在一起时,那股别扭又尴尬的氛围,咂了下嘴,陡然又想起他们在西城的时候,偶尔会遇见一些在路上探讨佛经的僧人。
  有一回他就听见他们在讲什么人生八苦——
  “所谓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恚苦,恩爱别苦,所求不得苦,略五盛阴苦。”
  也不知道他们队长和七月老师,究竟属于这哪一味苦?
  ……
  江燃这一次直接烧到了快四十度,给他量体温的医生瞧见他的状态,都没给好脸色了,冷哼着骂:“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江燃大概是太难受了,抿着唇坐在椅子上,没说话。
  姜知宜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也只安安静静坐在旁边听医生的数落。
  医生骂了会儿,大概是觉得这两个闷葫芦骂着没意思,渐渐也不吭声了。
  让姜知宜扶着他进屋里躺下,这才出去给他调配输液要用的盐水。
  一共吊了三瓶水,将近五个小时才吊完。
  姜知宜一开始还强撑着不敢睡,但由于她自己也几乎一夜没睡,坐了一会儿,就有点撑不住了,趴在他的床沿上,沉沉进入了梦乡。
  梦里好像又回到了2011年的那个夏天的船舱里,雨停之后,江燃背着她去找诊所。
  天还未明,黑夜沉沉地笼着大地。
  有些早起的渔民已经开始为出海做准备。
  还有一些小孩和老人,趁潮汐涌上来之前,拿着水桶三五作伴去近滩赶海,准备捡一些被浪推上来的海货拿去卖。
  他们两人穿行在这些人之间,姜知宜整个下巴都搭在江燃的颈窝里,手臂松松散散拢着他的脖子。
  没一会儿,身体就滑了下去。
  江燃托着她的腿将她往上颠了颠,冷着嗓子嘱咐:“搂紧点。”
  “哦。”姜知宜手臂在他身前收紧了些,手指不小心划过他的喉结,小猫爪子划过似的,少年的身子很明显地僵了一下,淡声:“别乱摸。”
  他这话说的有歧义,姜知宜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想反驳,但身上实在没力气,她觉得自己全身的精力好像都被抽干了,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好辛苦。
  她将脑袋又往他颈窝里埋了埋,无意识地蹭了一下他的脖子,然后软声问:“江燃,唱首歌听好不好?”
  “不好。”江燃的语气凶巴巴的,“要求还挺多。”
  但半分钟后就问:“想听什么?”
  姜知宜的眼睛弯起来:“想不到。”
  “想不到就不唱了。”
  “那你随便唱,你想唱什么?”
  最后姜知宜也不记得那天江燃究竟唱了什么歌,因为说完那句话后,她就倒在他身上昏睡了过去。
  ……
  江燃这一觉睡得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的光景,姜知宜趴在他的床沿上睡得正香。
  手腕上的针已经取掉了,医生说看他俩睡得熟,就没有叫醒他们。
  江燃颔首道谢,取了自己的手机,回复了一些工作相关的消息,就又将手机丢在了旁边,静静看姜知宜的睡颜。
  她这样睡应该不太舒服,等会儿醒胳膊肯定要麻了。
  江燃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叫醒了她。
  姜知宜迷迷蒙蒙睁开眼,入眼的便是一张在她梦境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
  她有些恍惚地眨了眨眼,江燃说:“回民宿再睡,嗯?”
  姜知宜又愣了愣,反应过来,很迟钝地“哦”了声。
  江燃下床,付钱,又拿了一些药。
  医生嘱咐他明天要继续再吊一次水,江燃点了点头,回身,姜知宜还正坐在病床前发呆。
  下午的太阳很热,明亮亮一片从外面照进来,将她整个人拢进一片透明色的光亮里,令她的面容看起来有些失真。
  江燃缓步走回去,朝她伸出一只手来,问:“还好吗?”
  “嗯。”姜知宜却没有接他递过来的手,而是独自撑着床沿站起身。
  江燃愣了两秒,拇指与中指在半空中摩挲了下,才问:“饿吗?”
  “有点。”
  在医生的推荐下,他们去附近一间小店里喝了一些海鲜粥,又外带了两份给耿书明和刘岩,才沿着海岸线走回去。
  因为第二天还要继续吊水,因此他们就没有立马回渔里,决定再在这里住一晚。
  晚上,耿书明和刘岩终于休息过来了,非嚷嚷着要出去玩。
  这边比之七年前,是真的繁华了很多,晚上海边有很多明显专为游客设置的活动。
  海滩上摆了那种露天的pub,旁边就是烧烤摊,再远一点,还有人搭了帐篷,大概是打算在这里露营。
  耿书明和刘岩没怎么去过海边,这会儿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两人撒开了丫子在那边玩。
  江燃和姜知宜则是坐在pub边休息。
  巨大的一把遮阳伞,里面摆了好几张小木桌,老板的柜台是一间带着滚轮的可移动的小木屋。
  姜知宜扒着窗口买了四颗椰子,抱着椰子往回走时,看见有两个女生坐在了她先前的位置上,正笑着同江燃说话。
  月亮已经从海平面另一端升起来,头顶的遮阳伞的内侧挂了好多盏小夜灯,夜灯的光线不算明亮,暖色的光照着男人的脸。
  高鼻深目,薄唇,因为生病,肤色透出一股病色的苍白。
  即便是坐在那里,也依然能看出个子很高,他的坐姿杂糅着正经与懒散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