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和我的前男友上床,我和你男朋友却连话都不能说吗?”
“我没有跟郑意上床!啊——”余思雅忍无可忍发出一声尖叫,冲上来要抓白眠的头发,白眠眼疾手快往后一躲,恰好在王逸之身后,王逸之一把抓着余思雅的手,余思雅不服,极力挣脱,长长的指甲,在王逸之手臂抓出几道的血痕。
王逸之似乎真的被激怒了,声音一提:“闹够了没有?”
余思雅“哇”得一声哭出了声。
正好电梯抵达。
白眠头也不回走了进去,透过电梯门缓缓合上的缝隙,单手抱臂,居高临下的向余思雅挥了挥手。
余思雅像疯了一样,用力扣电梯的缝隙,“你给我出来,给我出来!”
王逸之对她的忍耐到了极限,一把抱住她的手臂,用力将她回拉:“该闹够了吧?”
余思雅被拽得猝不及防,感觉整个人都被闪了一下。
抱着他的手臂,发出呜咽的哭声,“逸之,我真的没有。”
王逸之神色冷若冰霜,动作却是温柔,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了,我不是也没说什么吗?”
“可是……”她回头对上王逸之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神,顿时噤若寒蝉,连哭声都小了下去。
……
听到余思雅的哭声逐渐远去。
白眠长舒了一口气,甩了甩发麻的双手,她长这么大了,第一次体验到当“坏女人”的快乐,难怪余思雅总是那么喜欢让她难堪。
同时心里也对郑父有一点点愧疚。
在他五十二岁的生日,送上如此“大礼”,可是除了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去哪儿找这种能所有人都凑在一起的机会。
算了,做都做了,就别想了。
电梯打开,她大步往外走去。
第8章 喜 帖
“秦爷,你家里给你介绍的女人,怎么一个不如……”秦家举办的宴会上,江寻端着餐盘,一面用勺子把鱼子酱往嘴里揽,一面口齿不清的靠近秦牧云窃窃私语。
对面女孩长得并不难看,只是身上五颜六色的公主裙,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层层叠叠的蛋糕,没有丝毫美感可言。
秦牧云斜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淡淡睨了他一眼,
他立刻识趣的闭上了嘴。
女孩没有听见江寻的话,但是从秦牧云的眼神大概能猜出不是什么好话,毕竟她今天的穿搭一言难尽,要是早知道对方不是那种普信男,她就好好打扮了。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在仪态上挽回几分,干笑一声,将自己面前的蛋糕推向秦牧云:“吃点儿蛋糕吧。”
“谢谢。”秦牧云身体微微前倾,抽出抱在胸前的右手,用指背抵餐盘的边缘,不动声色向江寻推去。
扣严的衬衣袖口下,一串褐色的玛瑙,若隐若现。
女孩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不由起身询问:“你不喜欢吃蛋糕吗?那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拿。”
“不用。”秦牧云神色如常:“挺喜欢的。”
“那你……”女孩本想问他为什么不吃,可是一撞上江寻躲在餐盘后欲言又止的目光,顿时全都明白了。
蛋糕没问题。
是递蛋糕的人有问题。
再问下去就是自取其辱了,于是话锋一转:”对不起,打扰了。”
“没关系。”秦牧云从头到尾没有流露出一丝不耐烦,可是每个细节都能感觉到他的疏离。
桌上的其他女孩都见怪不怪,对她生出一丝同情,秦牧云这个人从来不会在明面上给人难堪,甚至给人一种谦逊有礼的感觉,然而这仅仅是他的涵养而已,与他讨厌和喜欢对方无关。
可是总有人不懂这个道理。
将他的礼貌错误解读,以为自己窥见的是藏于冰山后的温柔,最后让自己遍体鳞伤。
秦牧云对这种的宴会从来没有兴趣,拿起放在外套里的烟和打火机,独自向草坪下面的沙滩走去。
不远处的海面倒映着夕阳的余晖,将暗未暗的天色,将云朵渲染成沉寂的深蓝,他坐在被潮水打湿的木桩上,点燃了一只烟,淡漠的眉眼流露出少许的惬意。
烟雾徐徐飘过。
一个体型臃肿的中年女人,怒气冲冲从后走过来:“秦牧云!“
他闻声回头,波澜不惊道:“怎么了?”
“你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自己说说,这是给你介绍的第几个了?“中年女人是秦牧云的母亲,“你每个都说不喜欢,那你跟我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秦牧云细白的手指夹着烟身的衔接处,从鼻尖呼出一阵白烟,中年女人嫌弃的往后退了两步。
他看着女人的动作,淡淡开口道:“显然是跟你喜欢的。不一样的类型。”
女人哑然。
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掏出一封喜帖递到他面前,“你看看妈妈朋友的儿子,人家比你还小五岁,这都要结婚了,你再看看你……”
他漫不经心扫过喜帖的封面。
封面上面有新娘和新郎的照片,但不是结婚照,而是从大合照上裁下来的,新郎笑得灿烂无比,跟旁边的人勾肩搭背,新娘则独自站在人群在外面,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
他抓着母亲挥舞的手腕,从容不迫将喜帖从她手里抽出来。
镇定自若翻开喜帖的内页,静静盯着新娘一览的名字:「白眠」。
母亲以为自己激将法起了作用,情绪更加激昂:“人家的儿媳妇不仅是上北的高材生,还在博物院上班,性格又好,长得也漂亮。”
秦牧云望着喜帖上的日期,没有说话。
母亲难得见他对别人的事情感兴趣,话匣子一下打开了,“最搞笑的事,妈妈这个朋友还看不上人家,觉得人家是高攀了他们一家,要我说,要不是人姑娘家条件差点儿,怎么都轮不上他们家郑意。”
他脑海中回想起,在派出所遇见郑意的一幕。
“你这请帖什么时候收到的?”
“就昨天啊。”母亲说:“妈妈的朋友专程开车送过来的。”
昨天?
他脑海中浮现出白眠泼水时颤抖的双腿和埋在他肩膀时的脸颊,所以尽管这样,她还是要跟他结婚?
他不动声色垂下眼眸,将燃烧到一半的香烟在请帖上摁灭,随后重新还给母亲:“知道了。”
母亲看着正好烫在郑意脸上的烟疤,不由皱起眉头:“你知道什么知道了,我是在跟你说,你结婚的事……”
“知道了。”他少许的流露出一抹不耐烦。
母亲悻悻闭上了嘴,重新将请帖塞回包里,嘟嘟囔囔走出一段距离后,猛的回过头,秦牧云依然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波澜不惊地望着海面,但不知为何,他此时的表情比起方才,仿佛多了一丝落寞,罕见的让人觉得孤独。
不过应该是她的错觉。
他那样一个无牵无挂的人,怎么会觉得孤独呢。
她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去。
母亲走后不久,秦牧云从挽起的裤子兜里,摸出手机,给阿仁发了一条短信:「帮我查一个人。」
阿仁不像江寻话多,秦牧云说什么就做什么,从不多言。
得到关键信息后,只是回了一个:「收到。」
秦牧云放下手机,江寻正好向他走来,单手拎着皮鞋,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沙滩上,“秦爷,你给谁发消息呢?”
秦牧云没有回答,一只脚踩着地面,一只脚收拢悬浮的侧身看着他:“过来,我问你个事。”
“什么事?”一听有事找他,江寻立刻加快了速度。
“一个跟你有点关系,但又没有那么多关系的女生,要结婚的话,你会送什么?”
“啥?”江寻被他绕得云里雾里:“有点儿关系,又没那么多关系,前女友啊?”
秦牧云想了想,“没有谈过,但又有过那张心动的感觉。”
“暧昧对象?”
“比暧昧又要更进一步。”
“没谈过,但是又比暧昧进一步?”江寻思索着皱起眉头:“睡过?”
秦牧云没有否认。
“睡了以后,这个女生还要跟别人结婚?这不是摆明不喜欢他吗?他还想着送人礼物?”江寻脱口而出:“这不就是一个妥妥的舔狗吗?”
秦牧云:“……”
他侧头深深看了江寻一眼。
“一个舔狗还送啥礼物,”江寻嗤之以鼻:“他别去打扰人家平静的生活就行了,还送礼物,瞧把他能的。”
秦牧云:“……”
江寻对秦牧云突如其来的沉默全然不知,搂过他的肩膀:“不过,这是你哪个朋友啊?我认识吗?”
秦牧云单手环胸,面无表情甩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起身道:“你今天自己走路回去,”
江寻:“?”
秦牧云头也不回往前走去,
“秦爷,我说错了哪句话啊?你等等我啊!”江寻挽着裤腿,艰难的追逐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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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爷,我查过了,你问得那个女生,家庭条件不好,母亲独自抚养她长大,后来因病去世,家里只有一个外婆,在镇上以卖豆角为生,后来余少成收养了她。”阿仁短暂停顿后又继续道:“余少成之所有收养她,除了她成绩好以外,二十五年前,余少成创业的第一笔资金,是这个女孩母亲给的,余少成一直铭记在心。她和这个郑意的婚事,也是双方家长订下的,男方的父亲非常欣赏这个女孩,但是男方的母亲就一直觉得是女方在高攀他们家。”
“这个叫郑意的,虽然不怎么样,不思进取也没什么上进心,好像还挺混的,但是男方的父亲有意培养这个女孩,单从事业来讲,绝对是前途上一片光明,所以,和这个男孩结婚,应该是她当下选好的选择,没有之一。”
秦牧云靠在听云轩的红木沙发上,一只脚的脚踝压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望着手里的名片,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眸。
“这个女孩的微信和电话,我都写在上面了。”阿仁盯着他手里的名片:“没什么事的话,秦爷,我就先走了。”
秦牧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举起手里透光的明白,一瞬不瞬盯着上面的数字。
“秦爷,你看什么呢?”阿仁走后,店里的伙计秋三从楼下上来,见秦牧云坐在会客的大厅,举着一张名片发愣,不由走到他后面,抬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上面只有两串七倒八歪的数字。
一看就是阿仁写的。
秦牧云没有回答,举着名片,冷冷斜睨着他。
他立马识趣的站起身,一边替秦牧云斟茶,一边解释道:”我就是来看看,壶里的水烧干了没有。”
秦牧云视线微垂,看破不说破的没有拆穿他。
他自知理亏,虚咳一声,匆匆从楼上下来离开了。
刚刚走到楼梯口,门口的珠链便从外推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掀起珠链,从外走进来,乌黑顺滑的秀发披在肩后,白色小腿袜包裹着纤细白皙的小腿,不施粉黛的脸上涂了淡色的口红,让这个人看起来明亮了许多。
她熟稔的向秋三挥了挥手,一双杏眼弯成月牙,
“白小姐?”秋三认识她这么久,第一次见她穿裙子,一时竟没认出来:“你怎么来啦?”
“你上次交给我的古籍,我已经修缮完了,今天刚好有空就给你送过来。”白眠取下挂在肩上的帆布包递给他。
“这样啊。”秋三打开帆布包看了一眼,交给她时还灰尘仆仆的古籍,此时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面貌,不见一丝被岁月遗忘的痕迹:”你到楼上坐一下吧,我也还有需要修复的古籍要给你。“
“好。”白眠虽然来得次数并不多,但对房屋的整体结构也并不算陌生,径直往楼上走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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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天 珠
听云轩是一家由民国洋楼改造的古董店,位于城区最核心的商业地带,总共分为上下两层,前院种植着花丛绿篱,后院乔木参天。
开业之初,不少游客把这里当作古玩店打卡,而后发现里面售卖摆放的并非普通的文玩,而是货真价实的古董。
店内明确禁止拍照,陈列架上随随便便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都在十万起步,不仅如此,就连脚下踩得地板,都源于民国时期的玉檀木,经过几十年的岁月更迭,仍然光泽依旧,人影可鉴。
让人望而却步。
久而久之,来的人便越来越少,店里的装饰也沾染着老物件的气息,显得越发沉静。
白眠走上二楼,二楼中间是镂空的,正对着摆放在一楼的绿植,澄澈的阳光透过顶层玻璃的穹顶,径直洒下。
实木的护栏旁是会客区,木根雕制的桌面摆放上假山,假山下是流动的清水,搭配着紫砂的茶具,在香炉袅袅升起的烟雾里,颇有高山流水的之意。
她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就觉得这家店的老板应该是年过四十的中年人。不仅有品位,而且有钱且闲,
她走到玄关,发现会客区的坐着人,那人背对着她,身体被身后的红木沙发遮住大半,只看见一只举过头顶的手和仰靠在红木上的发顶。
那人的手细白修长,突出的骨节贴着一串褐白色的玛瑙。
是一个年轻男人的手。
白眠隐隐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不动声色退到楼梯顶部的角落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