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是前朝首辅——小河边舟
时间:2022-08-12 06:59:23

  赵序匆忙离开后,新来的小厮好奇地问:“朱管事,那位夫人什么来头,咱们爷这么上心。”
  毕竟自家主子如今是朝堂新贵,皇帝跟前儿的重臣,现下能使唤地动他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听见这问的不带脑子的话,朱银舔舔后槽牙,倒也没训斥他,“你不知道,那位夫人,是当年跟我们爷青梅竹马来着,只是后来,出了些变故。”
  随后又告诫了几句,便不再管。
  他年纪大了,脾气不如以往火爆了。这要搁从前,这小厮指不定要挨上几板子。
  赵序见到她,是在庭院中。
  院中种了一棵海棠花树,她好像很喜欢,就算是不开花的时节,她也要去苗圃旁边儿坐坐。意识到有人,她转头,竟露出一丝微笑。
  “你来了”
  她又道:“我感觉它要开了,你看,有花骨朵儿了。”她开心地拨开那叶子遮挡之处,露出里面小小的花苞给他看。
  赵序不喜欢她对着那棵见鬼的海棠那么开心,这让他总想起房嘉言死的那天,她有多歇斯底里。不过她今天难得肯跟他说话,便把心底那股恼意生生压下去了。
  “嗯,是快开了。”他淡淡道。
  她今天心情仿佛很好,一边给苗圃里的花花草草浇水,一边笑着跟他说话。
  “我记得夫人也喜欢这些,她也喜欢开的艳丽的花。以前总叨叨我,说我把她新开的花儿给折了。其实她不知道,那是你折的,你折来送给我了,我还很开心的给你背锅。 ”
  她口中的夫人,是赵序的母亲。一个很疼爱她的妇人,也是最希望她俩好的长辈。
  璨如很平静地跟他聊那些往事,絮絮叨叨地,颇有她从前的几分样子。
  那晚,赵序真的很高兴。甚至还想,若是她愿意就这么跟他过下去,那她的过往,她心里喜欢的人,他统统都可以包容。只要她不要那般毫无生气地望着自己。
  只是最后,她终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赵序,你让我走吧。”
  她目光平和,没有少时那样如滔滔江水般的爱意,也没有这些日子以来死寂般的沉静。
  赵序心里窝了一团火,在她说出这句话时彻底爆发。“你这么想走,你能走去哪儿?”他上前扣住她的脖颈,厉声道:“你丈夫死了,房嘉言也死了,你只有我了。”
  我也只有你了
  赵序双眼通红,最后那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璨如被他勒的喘不过气来,却也不想挣扎。只脸上涨的通红,静静地看着他。
  她这样疲惫又毫无生气的眼神,突然刺痛了他,手上的力道慢慢放轻,然后松开。她抬头,他俯就,指尖缓缓伸向女子的脸,“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么。”
  女子用手捂着脖子,极力地缓和喉咙上的痛感。
  “赵序……”她很温和地唤了他一声,让男人差点以为回到了顺源老家的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
  依旧是那样温柔的语气,说出的话确实句句插在他的心口。“你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你真的爱我吗。换句话说,你真的就不爱姜纯韵吗?你对我,究竟是得不到的不甘心,还是身边无人的寂寞。”
  他恼了,将她重重地摔在墙壁上,困住她,眼上泛着猩红的血丝,咬着牙道:“谁告诉你我爱她”
  赵序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暴怒,他根本找不到原因所在,更不愿意承认他爱过那个女人。他只能掐着她纤细的脖颈,一字一句说道:“我爱的明明是你,一直都是你,是她拆散了我们。”
  这人突然发疯,璨如却不惧他。她目光淡漠,说出的话比刀子还锋利,“她跟你十多年,把自己毁了,还不够么?”
  那天,东院的花瓶茶碗碎了一地,直到他离开,众人才战战兢兢地出来收拾残局。
  他从东院出来,昏昏沉沉地走着。这偌大的府邸,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
  这是春日,不是梅花开放的时节,可是巡夜的婆子从梅园经过时,惊悚地发现里头有昏黄的烛火。她颤抖着身子往前走了几步,拨开眼前的梅枝,才发现那一袭轻裘缓带的,是自己主子。
  她不敢多待,抄起灯笼迅速走了。
  谁不知道,里头葬的是前头那位夫人……
  后来赵序时常去梅园看她,陪她说说话。
  再后来,璨如也走了,这偌大的府邸,再没有了一丝生气。
  他到死也没承认,自己爱过那个女人。
  姜氏纯韵,小字兰溪。
  ……
  腊月二十一那日,姜氏告诉他,她有孕了。
  这个消息对赵序来说,恰如晴天霹雳一般。
  他醒来的时机很巧妙,恰是姜氏刚刚嫁与他三年之时。此后,他的仕途之路被姜重焘掐的死死的,连与自己青梅竹马的姑娘都保护不了。
  他厌恶她……
  所以她怎么能有自己的孩子呢
  只要有这个孩子在,他便不可能再将璨如接回来,他也只能继续受姜重焘辖制。
  赵序怎么能甘心
  那日,他在书房喝了一整天的酒。
  下人们都在传姑爷高兴坏了
  姜兰溪信以为真
  她抚摸着尚且平坦的腹部,唇角的弧度就没有下来过,她惊异于生命诞生的奇妙,也在担心赵序会不喜欢这个孩子。
  毕竟,她的手段不光彩。
  可是下人都说,他是高兴的。她也愿意相信,他是高兴的……
  夜里,侍女将他从书房扶进屋,他撑着额头靠在桌上。
  她几步走到他身前,从背后拥住了他,轻声道:“阿序,我怀孕了。”
  姜兰溪的性子向来是风风火火的,可是这一刻,赵序竟觉得她整个人都平和了起来。温热的触感覆盖了他整个脊骨,他心里有一团火,好像找不到发泄的口子。
  可是他对她,却生不起气来。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攀上了他的肩,顺势划入了衣领,触及了他滚烫的胸口。赵序侧头,看见她嫣红的脸庞和羞涩回避的目光,第一次没有推她。
  姜兰溪没有错
  她只是盲目的爱上了他
  前世,她死的时候,正值深秋,万木凋零。那年,她也才二十九岁。
  男人没有拒绝,那双莹白的小手便更加大胆的朝下,掐住那束茱萸……
  她很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脊背僵直了片刻,下一秒,一双有力的大掌捉住了她在衣领下作乱的手,牢牢扣住。
  姜兰溪一下子慌了
  她只是想趁着自己有孕,多和他亲近一点而已,可是他们合房的次数屈指可数,没有人告诉她该如何应对眼下的情景。
  转眼间,她便被翻了一个角度,坐在了他腿上,双手被牢牢禁锢在身前。赵序没有放过她,掐着她的腰便往桌上压去,力道却轻柔,掌心护住了她的肚子。
  他喝了酒,头有些晕,粗重的呼吸打在她脸上,姜兰溪第一次对这种事害怕起来。
  她双手撑在他汗湿的胸前,软了声。“别……别在这儿,大夫说我们不能……”
  赵序没有停止手下的动作,却也没有强迫她,而是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几下,又捉着往下去……
  姜兰溪深吸一口气,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缩着手往后挪。
  若在平日里,她是万分愿意与他亲近的,可是今晚,她却莫名感到害怕。“你……你别,我困了。”
  “乖,我有分寸,很快的,一会儿就让你睡。”他目光迷蒙,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身上,捉着她的手动作未停。
  这一夜,赵序带给了姜兰溪不一样的体验。
  她第一次抛却羞涩,默契地与他配合起来,她也是第一次觉得,这样的事很快乐,就像被捧在软绵绵的云端一样。
  “阿序,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她跟他睡在一块儿,身上只裹了一床薄薄的被褥,她翻身搂住他,问道。
  或许,姜兰溪也清楚,自己强求来的缘分,有时候并不是那么美好。
  她总在自欺欺人
  可是今晚,她却觉得他对自己格外的有耐心,也前所未有的主动,甚至低下身来取悦她……
  赵序侧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揽住她。他或许明白了,自己长久以来不愿意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别想那么多”他揉了揉她乌黑的发丝,说道。
  姜兰溪,他是喜欢的。可能,从很久很久开始,他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他翻身,低声道:“你还想要吗?”
  姜兰溪愣了,连忙拉住被子把自己盖了起来,蒙着头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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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开始的设想里,他们俩是有点那个强制/爱的味道的。
  一开始是姜兰溪强迫的赵序
  后来是赵序这个疯批开始搞事情
  两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哈哈哈哈
 
 
第74章 嘉言
  两年很短很短,短到她还未来得及告诉他,他要做父亲了。
  李宗仪走时,是春日。她在满庭花树中送走了自己的爱人,同时也在来年正月,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她为她取名,衔玉。
  岁月流转,时不待人。
  农历正月十五,是衔玉的七岁生辰。
  那天刚好也是元宵
  她在家实在太淘气了,母亲被吵的没法儿,只好打发她去学堂给夫子送汤圆,说这是做学生的礼数。
  她一听要去学堂,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见老师
  可是母亲在跟高姨姨说话,没有空管她,只喊她早些回来过生辰。
  衔玉瞥了一眼她母亲,很想再挣扎一下,只是申叔叔在一旁拼命朝她使眼神,肺都要咳出来了,她便知道这事儿应该没得商量。
  今日元宵,学堂本应该没什么人,可是她那位尽职尽责的老夫子依然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学堂,旁边儿围了三两个比她大许多的学生,正在向他请教问题。
  衔玉嗒嗒地跑进门,笑容满面地喊了声夫子。
  老人家抬了抬鼻梁上搭着的老花镜,循着声音瞅了她一眼,笑道:“是你这个小娃娃呐”
  夫子得知她大老远过来送汤圆,笑容更深了,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又喊人去给她抓了一大把甜糖。这待遇,绝对是书院少有的。
  衔玉咬着糖,右手摸了摸自己头上漂亮的发绳。
  她一直都不明白,文山书院名气那么大,向来都只收才德兼备的学子,为何愿意把她这个年岁都不足的女娃娃收进来。
  不过,这样一个小太阳似的女孩儿走在书院里,却是让书院严肃沉重的气氛松快了不少,她也最得学里的小师姐们稀罕。
  申叔叔去给留院的学生们发汤圆,衔玉看的无聊,便转身去后山溜达。
  那里她常去,有一道很高的悬崖,上面挂了一条长长的瀑布,春天会开许多粉红色的小花,像仙境一样。她一步一步跳着下了石阶,只是这儿地上湿滑,她一个不留神摔了个结实。
  漂亮的裙子上沾了许多青苔
  这倒不怕,她毕竟摔皮实了,这点儿疼还是能忍的。
  她拍了拍衣裳,就要起身,却突然听见自己嘴里啪嗒一声……血迹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一颗小牙崩了
  她毕竟还是个小女孩儿,再怎么耐摔也是爱漂亮的。她摸着自己摇摇晃晃的乳牙,抱着膝盖小声哭了起来。
  “摔疼了么?”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突然站在她身前,缓缓蹲下。
  他声音真好听,衔玉想。
  程怀若方才与人在亭中论书,隔着老远就瞧见这么个漂亮的小孩儿往这边走,蹦蹦跳跳的,很是欢快。
  只是他忘了提醒她,青石板太滑了。
  衔玉的脸已经哭成了小花猫,她抬头,眼眶还很模糊,看不清人,只好抓住他的手。“哥哥,我的牙……”
  她隐约知道这是个哥哥,而且心肠很好。
  程怀若用手托住她的下巴,轻声说道:“我看看”
  他猜测,这小孩儿应该是已经到了换牙的年纪了,而且很爱吃糖。“无碍,它很快就会掉的,掉了就不疼了。”
  衔玉擦干净了眼里的泪水,这才看清蹲在自己面前的人。
  他有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睛
  “哥哥,你真好看。”她还是个小女孩儿,对漂亮的人和物有着天然的喜爱。衔玉说这句话的时候,半歪着头,眼睛里好像有星星,一闪一闪的。
  “你笑起来,也很好看。”他收回了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怀若”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他应声回头,“老师”
  衔玉坐在青石阶上,好奇地抬头,无奈她个子太小,只能瞧见一方青色绣着绿竹纹样的衣摆。不过,声音倒是与这位哥哥一样好听。
  程怀若躬身行礼
  而后转身将她从石阶上抱了起来。“能走吗?”他问道
  “好像……好像不能”她声音软软糯糯,鼻音有些重,显然是刚刚哭岔气了。
  衔玉眼眶红彤彤的,正要说自己可以站着,却被另一股更稳重的力道扶住。
  是那个很高的大人。
  她站不稳,只好揪住那片青色的衣摆,那人身侧跟了一个年龄不大的学生,他恭敬地说道:“您说的,是衔玉小师妹吧。”
  咦
  好像是在叫她哎
  衔玉抬头,却撞进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眸里。几乎是同时,他也在低头看她。
  女孩儿很小,可是眉目间,已经有她母亲的神韵了。
  他顿了一刻,才蹲下身,抚了抚她的发顶,柔声道:“你唤衔玉?”
  他委实长得好看,温润儒雅,气质出尘,衔玉摸了摸头,竟然没法儿从自己空空如也的脑袋里找出一个词来形容。
  “是啊,我叫衔玉,母亲说这是宝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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