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皇叔心头宠——野渡云
时间:2022-08-12 07:03:53

  也因有长宁在,所过之处几乎都没受阻拦。
  直到两人到了太极殿西堂对面的回廊上,远远瞧见有禁军巡逻。
  长宁拍拍萧珩手臂:“快躲起来!”
  萧珩虽然纳闷,但动作很快,带着长宁忽的一下就跃上了房梁。
  长宁呆了一瞬,这,这就会飞了?
  萧珩侧坐在房梁处,长腿微曲架在一旁,长宁就坐在他腿上。
  长宁几乎快要控制不住情绪,面上是难以言喻的羡慕嫉妒。想当初,她也是威名赫赫的女将军,武艺高强自不必说,只是万万没想到萧珩这个年纪,轻功就如此娴熟了。
  她像萧珩这么大的时候,貌似才刚习武……
  “皇叔……”她想问问萧珩哪里拜的师,她也要去学。
  萧珩却神色警惕,抬手捂住了她的嘴,低声道:“有人来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处,长宁极力安慰自己,都是自家叔叔,这不是什么大事,淡定。
  一队禁军从回廊外的小路上经过,正是更值的时候。
  待他们走远,萧珩才松开手。
  长宁一指前方:“快去西堂。”
  萧珩二话不说抱着她疾驰而去,赶在另一队禁军前来时,两人闪身进殿合上门。
  高公公听到动静回过头,惊诧瞪大眼,“……你们?”
  长宁急忙伸手去挠高公公的嘴。
  高公公识相地闭紧嘴巴,神色有些古怪,“郡主,九殿下,怎么是你们……”
  “我们是偷偷溜进来的。”长宁又补充了一句:“三皇叔遇刺,皇后娘娘带了好多禁军去王府了。”
  这个消息高公公是知道的,他诧异的是,除了宁国侯,头一个来探望皇上的竟然会是小长宁和九殿下。
  长宁正欲询问建昭帝的情况,就听里头传来建昭帝的声音:“高永,还不快把人带进来?”
  听声音,还挺中气十足,不像久病之人。
  长宁默了一会儿,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底。
  高公公尴尬一笑,引着两人进去。
  萧珩是不大情愿的,但碍于长宁行走不便,只好绕过屏风走进去。
  建昭帝慵懒闲适地靠在暖炕上,膝上盖着一床毛毯,正端着茶盏品茗,目光落在棋盘互相胶着的黑白棋子上,一脸悠然自得。
  他以为来人是宁国侯,便挥挥手,兴致盎然道:“快来快来,看看这棋该怎么下才好。”
  长宁脸上表情木木的,“皇爷爷……”
  果然有诈。
  建昭帝猛然抬头,慌忙放下茶盏,人钻进毛毯底下,轻咳几声,装出虚弱无力的样子,“原来是小长宁啊,你怎么来了?咳咳……”
  高公公垂下眸子,视而不见。
  建昭帝右手握拳放在唇边又咳嗽几声,发现抱着长宁的是萧珩,神情微怔,复又坐起了身,“珩儿?你怎么会……”
  对于萧珩愿意来探望自己,他又惊又喜。
  萧珩也垂下眸,不语。
  长宁出言打破沉默,“皇爷爷,我们是趁禁军更值偷溜进来的。”她顿了一会儿,忍不住道:“阿爹他们很担心您,可是您看起来……挺好的。”
  乌溜溜的桃花眼忽闪忽闪,卖弄起天真无邪。
  建昭帝有些挂不住,又咳了两声,“咳咳,前阵子是病了,这不最近才好些……”说话间,他瞥见长宁身后猫着身子悄悄进殿的宁国侯,赶紧招手,“快来快来,快看看朕这盘棋该怎么下。”
  宁国侯是个身体胖胖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倒是眉眼与建昭帝有几分相像,是已逝大长公主的独子。
  大长公主是建昭帝姑母,当年她与驸马老宁国侯是支持建昭帝登基的大功臣,登基后,建昭帝感念旧日恩情,对只爱逗猫遛狗下棋吹曲儿的宁国侯世子——也就是他表弟十分亲近。待老宁国侯去世后,便为其子也加封侯爵。
  他称病这些天,宁国侯隔三差五地进宫陪他下棋打发时间。
  只是没想到今天会碰上萧珩与长宁。
  待宁国侯落座后,建昭帝开始转移话题,“你们看也看过了,快回去吧,记住,不要走正门,从密道出去,别被人发现了。”
  宁国侯手执白子,忙补充道:“密道口在那个博古架后面。”
  建昭帝捏着黑棋不亦乐乎,头也不抬道:“哦对,出去了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长宁:“……”
  她瞎操的哪门子心。
  摊上这种爹,她该为他儿子——也就是她爹操心才是。
  建昭帝对外宣称病重,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最着急的就是太子拓跋硕。他原本就没什么经验,猝不及防之下开始监管国事,后宫要应对李皇后的人,朝堂上又要应对李相与几位虎视眈眈的皇子,日子过得提心吊胆,结果正主皇帝就在这里喝茶下棋?
  长宁不禁开始为她爹心生哀叹。
  萧珩倒是面无波澜,建昭帝如此说,他也不会多留,正欲离开,忽然被建昭帝叫住。
  “珩儿,你……”他顿了顿,才问出口:“这些年,还好吗?”
  上回萧珩进宫谢恩,因是在大殿之上,许多话他不便问。
  萧珩只是略一点头,语气冷淡:“挺好。”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他们彻底消失在密道口,建昭帝才望着眼前的棋局,长叹一口气。
  宁国侯安慰道:“皇上不必忧心,日后,殿下定然会了解您的用心良苦。”
  陇西郡是李家地盘,若无人暗中庇佑,萧珩这些年怕是很难活下来。
  建昭帝无奈摇头,“李家如今势大,想要剪除其党羽绝非一日之功,而太子性子过于仁慈,缺乏上位者的雷霆手段,朕称病这些时日,也是想逼他一把。”
  他佯装被皇后软禁,放纵李氏嚣张,只为抓住李氏把柄,届时好一举铲除障碍,为太子铺路。
  至于萧珩……只要太子顺利登基,将来再替他寻个好去处就藩,此生也能平安。
  建昭帝如此想,又觉得自己所做一切都是值得的,面上凝重之色渐渐缓和,“珩儿倒是个有天赋的孩子,只是可惜了,他年纪小,性子孤僻,又有梁国血脉,终究不能继承我大魏江山。”
  ……
  昏暗狭长的密道里,萧珩始终抿着唇不说话,长宁攥着他的衣领,犹豫着开口:“皇叔,歇一会儿吧?”
  萧珩抱着她好歹也有半个时辰,真的不累么?
  萧珩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才将她沿着墙角放下,轻声问道:“是脚疼吗?”
  长宁一窘,她全程脚不沾地,更何况,脚疼本就是装的。
  她从袖袋里摸出一个纸包,“皇叔,吃糖。”
  萧珩盯着那纸包,沉默半晌,明白了什么。
  以往长宁只要心虚,就喜欢拿吃的搪塞他。
  萧珩吃不惯甜,只尝了一口,便在一旁坐下,歇了约莫一刻钟,两人才再度起身。
  密道通往城墙处的瞭望台,萧珩暗暗记住路线,等出了密道,便绕回西华门,他的马车就停在此处。
  此时日头正盛,他将长宁抱上马车歇息,准备一会儿唤个步辇过来将人送回去,身边一队马车恰巧经过。
  萧珩的马车很简朴,加上为首之人认不得他的相貌身份,口气便十分不善,“哪里来破落小子,还不快给我们家公子让路?”
  长宁听见外头的动静,猛地坐直身子,正想骂人,可对上萧珩黑沉沉的眸子,又住了口。
  皇叔应当不喜欢嚣张跋扈的女子,她得乖巧些才是。
  萧珩半个身子还在马车里,将长宁安顿好之后,才侧过身看向外头说话之人。
  说话的是个年轻小厮,方才他只瞧见了萧珩的衣裳,料定不是什么贵族,这才敢口出恶言,这会看清了萧珩的相貌,不由惊得后退半步,“……怪,怪物!”
  与此同时,几个在车队前开路的小厮侍卫也吓到了,纷纷往后退。
  长宁本就算不得什么好脾气之人,一听这话就要掀开车帘骂人,被萧珩一把摁了回去。
  为首之人哆嗦着道:“你,你这怪物从而来?又是何人?”
  萧珩伫立在车前,眸光淡淡,并不理会。
  怪物之类的言辞,他早已听习惯了。
  今日驾车进宫的是季风,这会儿刚解手回来,见几个仆人打扮的小厮在自家主子面前吆五喝六的,怒火直冲脑门,“你们又是什么人?竟敢对九殿下无礼!”
  九殿下?
  几个小厮愣了一会儿,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那个被贬去陇西郡的天煞孤星!”
  季风气得双颊涨红,“你们……”
  萧珩正要将季风叫回来,一道红色身影又从马车里跳出。
  长宁忍无可忍,始终没有用武之地的九节鞭“啪”的一声砸在那小厮身前。
  “有本事再说一遍!”
  她舞起鞭子像模像样,圆圆的小脸绷出凶狠的表情,腰牌在日头照耀下金光闪闪。
  是东宫的牌子。
  那些小厮慌忙跪下,“郡主息怒!”
  他们初到京城,并未见过长宁,但都听说东宫有个长宁郡主,深受皇帝与太子的宠爱,开罪不得,必要时,甚至得讨好她。
  长宁瞪着眸子,又逼近两步,忽然被萧珩捉住肩膀,扭过头去,就对上萧珩那双情绪复杂的黑眸。
  长宁顿时气焰全消,默默收回脚,垂下脑袋,“……我错了。”
  小手又在袖袋里掏了掏,“皇叔,要不,再吃、吃个糖……”她小心翼翼抬眸,带着几分期盼与试探。
  通常情况下,只要对方接受了她的“贿赂”,就不会再追究自己的一点小过错。
  萧珩无奈,伸手接过,“下不为例。”虽是责怪,语气却意外的轻柔,又冲季风吩咐道:“去唤一顶步辇过来,送郡主回温玉轩。”
  长宁却是有些焦急,攥住了他的手,“皇叔……”
  “皇叔。”
  清润的少年嗓音一并响起。
  长宁当即身子一僵,浑身血液不受控制地涌向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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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小长宁:吃了我的糖,就不能再生我的气~
 
 
第26章 下毒
  长宁背对着来人,想也不想就往前跑,却被脚下的九节鞭绊了一下,身子往前倾倒。
  拓跋临站在她身后,下意识伸手去拉,萧珩已经快他一步将长宁拦腰抱起,等不到步辇,人就大步流星朝温玉轩去了。
  刚下马车的少年拓跋临呆在原地,手还僵在半空中。
  他略一皱眉,神情不解,“那个小姑娘是……?”
  一个小厮道:“回公子,是长宁郡主。”
  拓跋临低声重复了一遍:“长宁?”
  他脸上挂着几分若有所思。
  长宁靠在萧珩怀里,往日那双轻灵透亮的桃花眼紧闭,纤长浓密的睫羽轻轻颤动,上一刻还张牙舞爪,这一刻竟瑟缩成一团,可怜极了。
  她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见拓跋临。
  如此猝不及防。
  长宁紧紧攥着萧珩的衣襟,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用力。
  察觉到胸前的点点濡湿,萧珩微愕,脚下一刻不敢停,好不容易到了温玉轩,恰好碰上给沈氏诊脉的太医,便急忙将人拦下。
  “快给郡主瞧瞧,可是脚伤复发了?”
  他以为长宁是脚疼得厉害,才会哭成这般模样。
  沈氏也急忙吩咐人将长宁送到房里,脱下鞋袜后检查长宁的脚踝,却又无碍。
  长宁将脚挣脱回来,躲进被子里,身子一抽一抽。
  沈氏神色焦灼,“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萧珩想了想,大抵是自己的缘故,正要向沈氏请罪,一只雪白肉手从被子底下伸出,揪住了他的衣袍。
  沈氏了然,不由挪开视线,站起身嘀咕道:“这孩子,就会磨人……”领着一众宫婢出去了。
  果然,沈氏一出去,长宁就从被子里探出脑袋,两只眼睛还是红彤彤的,头发也乱了。
  萧珩坐在塌边,揉揉她的发丝,声音低低地问:“怎么了?”
  长宁瘪着嘴,“阿宁的脚好了。”
  “嗯。”萧珩的声音还是轻轻的。
  长宁继续委屈道:“阿宁骗了皇叔。”
  萧珩点头:“我知道。”
  长宁眼泪哗的掉下来,“我还,还差一点又打架了……”
  滚烫的泪珠落在锦被上,漾出一圈层层叠叠的水纹。
  萧珩知道,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
  他拿出帕子替她擦脸,又将垂到身前的红色丝绦穗子拨到长宁身后,循循善诱:“还有呢?”
  长宁缓了好半天,才闷闷说道:“……没有了。”
  她总不能说是被拓跋临吓的吧。
  方才她不敢回头,两人连面都没见着,更谈不上过节。
  她就是纯粹的膈应。
  听见他的声音,前世深宫中的一幕幕就会在她眼前闪现。
  那种失去自由、遭受背叛与折磨的痛苦,她再也不愿忆起。
  萧珩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倒了杯温水,见她一面喝下,情绪渐渐平复,才道:“好好休息。”
  长宁急忙拉住他,“皇叔要走了?那,那以后……你还会进宫吗?”
  萧珩稍稍思索,摇头,“无事便不会进宫。”话音刚落,眼角余光瞥见她满脸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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