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依依也喜欢这小子?
云县令心里不禁有了计较。
再次认真的打量起沈家河,眉清目秀,个子也高,白白净净的是个美男子。嘴巴也甜,一进门伯父、伯父的喊的人心欢喜。看他看云依依的眼神也是要紧的很。丞相府门第虽高,不是他们这种人家攀附得起的,但今个儿沈老太太亲自上门提亲,给足了他们家面子,将来依依若真嫁入了丞相府,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沈家河各方面都很好,云县令很满意,如果他脑子没有坏掉的话。
云县令没有回复沈老太太的提亲请求,说是要考虑考虑,也要征求依依的意见。
沈老太太表示理解,婚姻大事确实该慎重考虑,说她过来也不是想要施压什么的,只想希望他们能明白他们求亲的真心与诚意。
沈老太太的真心与诚意云县令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将沈老太太和沈家河送出门,沈家河依依不舍的离开。
云县令问云依依的意思。
“什么?”她表情茫然。
“那个沈家河,我看你对他挺特别的。”云县令小心翼翼的问。关于感情,他现在不敢跟依依谈太多,他知道女儿还没有从柳先生的那段经历里走出来,之前上门来提亲的那些人也全都让女儿把人给赶走了,他看在眼里,并没有多说什么。
“沈家河确实是个温柔的好孩子,我亏欠他良多。”
亏欠?云县令蹙了蹙眉。
云依依说的是前世,是沈家河将她从将军府的水深火热里救出来的,最后又为了她失了性命,她欠他良多。
云县令自然不可能读懂其中的意义。
不过云依依对沈家河的评价已经很高了,云县令看得出来自家女儿对沈家河是不同的。
他的手指在桌子上一敲一敲的,开始犹豫,先前他还在怕依依会不会为了柳先生终身不嫁,想再过个一年等她慢慢走出来了,再去慢慢劝说。如今看到她对沈家河也流露出了不一样的态度,这不正好吗。
而且他一直想要依依嫁入的人家不也正是沈家河这样的吗,让依依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过一生的人家。
依依一个女孩子,他不指望她光耀门楣,嫁给侯爵;同意她去经商也不是要让她赚多少钱,只是希望她能够过得开心。
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依依能够平平安安的,不求荣华富贵,但求一生顺遂。
他犯了这么大的错,将来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如果有丞相府做靠山的话,依依说不定能逃过此劫。
一时间云县令想了很多,觉得把依依嫁到丞相府或许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听云依依又说:“沈家河是个好人,不过我并没有嫁给他的打算。”
“嗯?”云县令提声。
云依依站起身,来到云县令身边,抱住他的胳膊撒娇:“我不嫁人,我要永远留在家里,陪在爹爹身边。”
“胡闹。”这正是他所担心的,他默默地在内心叹了口气。
丞相府,沈琴棋听说祖母竟带着沈家河和媒婆去了云依依那里,很是生气。
她云依依是什么东西,也配嫁进丞相府,简直是痴人做梦。
祖母竟然还屈尊降贵的去那个小院子,她不是最自诩出身高贵的嘛,简直是疯了。
还有沈家河那傻子,也知道喜欢姑娘了,他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吗,简直是亲疏不分,不知道她有多讨厌云依依吗!
沈琴棋觉得周围就没一个正常的人。
她越想越气,绣篮里的绸缎被她剪了个稀巴烂,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她为了赈灾是又出钱又出力,去城外施粥都晒脱了一层皮,又红又黑的,难看死了。脸上星星点点的起了一脸的疹子到现在都还没消,抹太医院开给她的药也一点效果都没有。
她受了这么大的苦,怎么到最后受封赏的人是云依依?她反倒被爷爷关了禁闭?
沈琴棋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道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最后还是沈丞相帮她解了惑,告诉她,她是被人给算计了,被人给使计引诱出来当了出头鸟。
她才知道她原来是被云依依给算计了。
“大家怎么就看不透云依依的黑心肠呢。”沈琴棋愤愤,当着沈丞相的面就抱怨,想让爷爷帮她教训一下云依依,让云依依知道丞相府真正当家做主的人究竟是谁。
沈丞相却是摇头,不认为这么一个功于心计的计策会是一个小姑娘能想得出来的。
“爷爷,你不知道,她就是这么一个坏心眼的人!”沈琴棋怨恨的说。
沈丞相沉思良久才道:“如果这真是她想出来的,那这位云小姐倒是个为官的好手,比现在朝廷上的大多数人都要厉害,可惜是个女娃娃。”言语中竟还带着欣赏,半点没有被算计后的恼怒。
沈琴棋在沈丞相这里求助不成,只能悻悻的回去。
可她是谁,京城第一大才女,怎么能说败就败了,还是输给一个来从不知道哪儿来的一个的乡巴佬,这口气她哪里忍得下!于是她把目光放到了同云依依有过节的人身上,借刀杀人,这是她以前最擅长做的事情了。轻松处理掉看不惯的人,还能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做到片叶不沾身,至始至终她依旧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一尘不染的仙女。
可惜最听话的刀肖剑白已经折在了云依依的手上,最快的刀方喜儿也跟自己闹掰了,眼下还真没有合适趁手的刀。
与云依依交恶的人吗?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最佳人选非方喜儿莫属,以她小肚鸡肠的性子难道她就能眼睁睁看着云依依嫁进丞相府?沈琴棋不信。
谁说借刀杀人就必须与刀子交好了?把消息传出去效果也是一样的。
沈琴棋发出邪魅的笑声,她虽被禁了足,但她怎么说也是丞相府的嫡孙小姐,谁还没几个亲信。当即叫来人给了银子让她把书信送到方喜儿的婆家去,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她和方喜儿互称闺蜜那么多年,自认对方喜儿的性子还是很了解的,固然方喜儿现在很恨自己,但她更嫉妒云依依,见不得云依依好,哪怕不利己,也要害下人。
她相信,只要让方喜儿知道云依依嫁得比方喜儿好,方喜儿就会受不了,就会站出来作妖的,她很期待。
第68章 臭味相投
方喜儿果然不负沈琴棋的所望, 在接到信后,虽然知道这是沈琴棋的计谋,狠狠的骂了沈琴棋两句, 但马上就变成了明明知道被当枪使了,还是更不能让云依依好过的心思。
彼时, 方喜儿刚刚生产完, 得了个儿子,萧家没请宾客, 也没有摆宴席,萧家的长孙就这样诞生了。
萧家的行为很过分,哪怕不是嫡出,也不该如此, 更何况这个孙媳妇儿的来头还不小。萧府中的所有人都嗅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 对孙二媳妇儿生的这个孩子讳莫如深。
就连给孩子起的名字也很有意思,叫萧巫貴。萧二公子起的, 就是很微妙。
方喜儿觉得难听, 不同意,但萧二公子坚持,趁着方喜儿做月子期间直接抱着孩子去上了户籍。
把方喜儿起了个半死。
方喜儿这段时间的日子过得着实不怎么好, 也是她自己作的。
她是将军府的嫡小姐, 如今将军父亲又带着战功从边关回来了,她是地地道道名副其实的低嫁。
所以刚嫁入萧家的时候她还不是很乐意,不过自从她嫁入萧家后萧家的人对她恭恭敬敬的,比她在将军府过得还要舒服,渐渐的也就释怀了, 觉得这样在家中当皇后的感觉也不错。安慰自己要是嫁去个门第高的人家,早起要伺候公婆, 晚上还要伺候相公,做小伏低,处处受气也没什么意思。
可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萧府的人见到她都恭恭敬敬的低着头,下人们见到她都跟老鼠见到猫似得赶紧躲起来,整个府里头除了她带过来的两个丫头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公婆不用她早起请安,开始她还以为公婆是关心她,舍不得她早起,后来才发现他们是压根不想看到她。
不止早上的请安,中午、晚上全都不用她去,还专门给她在她的小院子里开设了个小厨房,允许她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自己做饭吃,并给她特地请了两个手艺相当不错的厨子回来。
开始她还得意呢,觉得整个萧府就她一个人有这份殊荣,连家中老大萧老爷和萧夫人的院子里都没有单独的小厨房。每天得意洋洋的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吃饭,每次还总会专门让小厨房再加两个菜,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可是时间久了,她也觉得无趣,有时也会想要跟着大伙一起吃饭,但只要她一过去,饭桌上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就会坠入冰河,没有一个人说话,就算方喜儿的反应再迟钝也感觉出来了,他们这分明就是不想见到她嘛。
有了这个想法以后,她就越看萧家的这一群人越不顺眼。特别是她的夫君,自从大婚他就没有碰过她。她原本也没有放在心上,她怀有身孕,本来胎像就不太稳,嫁来之前还在担忧万一姓萧的人向她求.欢怎么办,毕竟是嫁给了他,总不能全部拒绝。好在除了第一夜,她让贴身的丫鬟代替了自己上了姓萧的床之后,他就没有来求过欢,每天晚上都背对着她睡觉,看都不看她一眼,清心寡欲的跟个和尚一样。
直到一个月后,她让提前打点好了的大夫来府里诊断,说她刚怀了身孕,姓萧的就直接从她房里搬了出去。
方喜儿乐得轻松,没有人在旁边挤着,一个人睡多开心。而且她也看不上姓萧的,觉得他不配碰她。
直到姓萧的收了她身边的丫鬟做了通房,她才开始妒忌,才开始不满,才真正意识到姓萧的是她的夫君,他是属于她的,她不要,但也不允许别人抢走。
于是她废了他的通房丫头,把她扔进了乱葬岗,和姓萧的大吵了一架。
她难以置信,不过废了一个丫头而已,他至于这么生气嘛,她可是下嫁到他们家的。
这时候,萧二公子也彻底的不装了。说他强迫被带顶绿帽子娶了她就算了,还让他把她当祖宗供着,没门!说完就摔门而去了,之后便再也没踏入过她的房间一步。连之前每天例行公事的来方喜儿房里陪方喜儿吃饭也省掉了,方喜儿整天整天的见不着他的影子,又气又怨,竟然还有那么点想念他了,骨子里却又还是瞧不起他,矛盾的很。
她也曾想过去主动找萧二公子,偏偏她心又虚,自尊心又强,舔不下脸去求他原谅,就这样僵持到了今日。
她过得压抑又痛苦,衣食无忧,但内心空虚。
一度的她曾想打了肚子里的孩子,觉得是肚子里的孩子害了自己,如果没有这个孩子的话,她现在也不会这么憋屈,还要被那个姓萧的嫌弃。姓萧的也不想想,她要不是怀着身孕,会嫁给他?
真是。
总而言之就是方喜儿在萧家,是萧家的人不喜欢她,她也瞧不上萧家的人,两看相厌。
熬着熬着熬到她生下了崽,当了母亲,她的心态平和了很多,因为她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萧家的人心里认不认她和她的儿子,名义上她的儿子就是萧家的长孙,以后整个萧家都是她儿子的。也不再去跟那个姓萧的闹了,他爱去哪个野女人房里就去哪个野女人房里去吧,反正他只要敢睡一个,她就敢杀一个,有一个女人能替他生出一个孩子来就算她输!
方喜儿每天乐此不疲的折磨着姓萧的睡过的女人,心理已近变态。
弄得府里的丫鬟都怕死她和萧二公子了,看到两个人都躲得远远地,生怕被萧二公子看上,被二夫人给杀死。
萧二公子被气得不行,索性就不回家了,天天在青楼里度日,这里可是养着打手在,方喜儿再蛮横也杀不到这儿来。
可怜了萧二公子,一届才子被一桩糟糕的婚姻毁成了这样,每天流连于青楼之中借酒消愁,混混度日。
所以方喜儿在看到沈琴棋的来信,得知云依依要嫁到丞相府去,即使明知道这是沈琴棋给她设的圈套,还是心甘情愿的往里钻了,谁让她更见不得云依依过得比她好呢。
这边方喜儿刚坐完月子,就抱着儿子回了家。结果到了将军府,才得知母亲被父亲软禁了的消息。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冷笑:“真是活该。让你当初舍弃我,结果到头来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见过方大将军,软磨硬泡,方大将军才准许她去看看云氏,却不松口会放云氏出来。正好,她也没这个打算。
云氏的状态很差,皮肤暗黄,身材消瘦,被禁足了这么长时间云氏早已没了做将军府当家主母时的光鲜和精神劲。
“呦,你这是被关了多久呀,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那个宝贝儿子呢,他怎么没把你给救出去。”方喜儿阴阳怪气的嘲讽着。
云氏浑浑噩噩的抬起头,看到方喜儿满是欢喜:“喜儿,你回来看我了,娘想死你了。”
方喜儿看到母亲这个样子表情一滞,终究是自己的亲娘,再恶毒的话也说不下去了,“嗯。”了一声,就坐到了云氏的旁边,端起茶桌上的水给自己倒了一杯,凉冰冰的。她蹙了蹙眉:“娘,你这茶怎么都是沫子,连口热水都没有,你这过得是什么日子呀。”
云氏低下了头,唉声叹了口气。
方喜儿这才认真看向云氏,她的样子极其奇怪,身材消瘦,脸颊也瘦得能看到骨头了,偏偏肚子大得离奇。
“娘,你是不是怀孕了?”方喜儿大胆的猜测。
云氏抚着肚子,没有说话。
“娘,你真的怀孕了?”她欣喜,“那你为什么不告诉爹爹呀。”
云氏的表情有些古怪,躲闪着方喜儿投来的目光,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方喜儿想到了之前的有些事,那时候她尚未出嫁,什么都不懂,没有意识到。后来她嫁了人,知了事后,突然明白了一些隐秘的事情。
以前父亲还在边关的时候,母亲很赏识一个年轻的大夫,每隔两三天都会请那个大夫来府上给她问诊,说是调养身体。而每次问诊的时候母亲都会把下人们都赶出去,只留下贴身伺候的嬷嬷。
她曾遇见过几回,想要进去,说自己也想让大夫给把把脉,都被云氏的贴身嬷嬷给打发走了。
现在想想真是奇怪。
“娘,您肚子里的孩子该不会不是爹的吧……”
云氏瞪大眼睛,抬头看向方喜儿,惊恐的问:“你知道什么!”
“果然不是爹的!”方喜儿惊愕的叫出了声。
云氏赶紧跳起来捂住她的嘴:“不许瞎说。”
方喜儿缓了半天,才从震惊中平静下来:“几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