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火炖离婚——马小如
时间:2022-08-15 06:37:05

  江以北朝她举了举手里的东西,示意腾不开手。
  苏酥无语地笑了笑,“你故意的吧。”
  她把手里的枇杷喂给他吃,两个人相互挑逗,娴熟而坦诚,谁也不藏着掖着。
  苏酥问他:“甜吗?”
  江以北点点头。
  苏酥笑吟吟地问:“有多甜呢?”
  江以北低头吻她,带着一丝清甜的唇舌和她搅在一起。
  亲完他问苏酥,“甜吗?”
  苏酥笑而不语。
  男女之间可以从暧昧里发掘出的快乐,貌似还挺取之不竭的。
 
 
第三十九章 她看上去全身都是暖的,大概不止是因为落在身上的阳光。
  下午收工,一面墙上满是神仙妖怪的轮廓,画如其人,落拓不羁。
  两个人提着画箱和颜料桶,去谢伯家帮忙,林远忙完工作也来了,帮忙做了晚饭,吃完饭又和大家一起忙到夜里十点钟才散。
  苏酥这一天过得很累,原本没动什么别的心思,可两个人上床关灯之后不知怎么又滚到了一起,最后折腾到筋疲力尽。
  第二天一早,江以北神清气爽地去破庙接着画墙绘,苏酥瘫在床上起不来。
  她裹在夏凉被里,醒醒睡睡,上午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快中午时林远打电话给苏酥,叫她和江以北一起到谢伯家吃饭,苏酥说江以北还在破庙那边画画,他们两个中午自己吃就可以。
  挂了电话,苏酥起来冲了个澡,原本准备去冰箱里找点面包什么的拿过去和江以北一起吃,走进厨房看到地上的菜筐里有西红柿,索性做了西红柿鸡蛋拌面,盛在两个饭盒里。
  准备好吃的喝的,苏酥回卧室拿了充好电的笔记本,准备下午江以北画画时,她坐在树下写会东西。
  老高对她发过去的人物小传挺感兴趣的,接下来要写故事大纲。
  到破庙时苏酥看到江以北身边围着高高低低一圈小朋友,今天是周末,在镇子上读书的小孩回了村子,苏酥看到谢伯的小孙女也在那些小朋友中间。
  苏酥笑着跟他们打招呼,问他们哥哥画的画好不好看。
  小孩儿们嬉笑着作鸟兽散,有的扒在墙角,有的从破庙院子里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苏酥。
  “吃饭了。”
  苏酥把包放在桑树下,坐在草地上,打开两个人的饭盒。
  江以北把笔放在水桶里,过来坐下。
  她抬眼,触上他的目光,昨晚的酣畅淋漓忽然涌进脑海,他们尝试了新姿势,玩得很尽兴。
  苏酥淡淡移开视线,后知后觉地脸热了。
  江以北大概也想到什么,笑着从袋子里拿出筷子递给苏酥,昨晚的骚话被他道貌岸然地揣回肚子里,不敢逗她。
  两个人脱了衣服做爱明显比穿上衣服相处时要放得开。
  苏酥接过江以北递来的筷子,问围观的小朋友要不要尝尝他们的午饭,看热闹的小孩儿们笑着一哄而散。
  他们也要回家吃饭去了。
  苏酥做的西红柿鸡蛋拌面卖相不好,味道也不好,江以北却吃得风卷残云。
  苏酥一边慢条斯理地吃饭,一边饶有兴趣看江以北吃。
  他身上其实有很多矛盾的特质,放在一起看还蛮有意思的。
  比如他看上去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吃穿住用上却是个不走心的糙老爷们。
  日常吊儿郎当没个正形,钻进画室就是个工作狂。
  看上去是拔屌无情的人,却跟她睡成了今天这种一言难尽的关系。
  江以北吃完拌面放下饭盒,拧开一瓶水灌了两大口,掀起眼皮看向淡淡出神的苏酥。
  “帅吗?”
  他提起唇角。
  苏酥回过神来,有点尴尬地收回定定落在他脸上的目光。
  “没看你......”
  她面无表情低下头继续吃饭。
  吃完午饭,江以北继续画画,苏酥坐在大树下敲字,写到卡壳的时候就抬头看江以北画画,看他渐渐把一面石墙变成了神仙妖怪的修罗场。
  苏酥的故事却写得很不顺,她构思的故事是一对儿各自背叛家庭的中年夫妇,却因为利益关系死死绑定,女人失手误杀小三,男人出于各种原因只能帮她遮掩,这件事被女人的出轨对象和小三的男朋友知道了,背地里勒索夫妻二人,带一点点幽默氛围的轻悬疑剧,全员都是恶人。
  苏酥原本以为这是个既有趣又不失深度的故事,可大纲写到一半,却发现她所谓的深度就是人性本恶,继续往下写,故事忽然就没有后劲儿了。
  她写的是人心里的妖魔鬼怪,为什么却不能像江以北那样画的酣畅淋漓。
  苏酥停下敲字,仰头看天,觉得编故事好难。
  江以北后脑勺好像长了眼睛,他回头看了苏酥一眼。
  “困了吗?”
  他问。
  苏酥摇摇头,“没有。”
  她其实不想让江以北知道自己写的是个什么故事,她的故事不写善男信女,只写赤裸裸的人性,这是她的价值观,说出来未免有些扫兴。
  她继续写大纲,写两段删一段,写得磕磕绊绊。
  墙角突然传来小声的嬉闹,苏酥转头望过去,是中午一哄而散的那几个孩子。
  苏酥看到谢伯的小孙女,这些孩子里属她穿得最整齐,苏酥从包里掏出两袋麦丽素,朝墙边的小孩们挥了挥。
  “来吃糖啊。”
  麦丽素是苏酥很喜欢的零食,从小吃到大。
  谢伯家的小孙女鼓起勇气走到苏酥身边,其他几个小孩也跟了过来。
  苏酥把两袋麦丽素撕开,让他们自己分着吃。
  小孩儿们很快就跟她熟络了。
  苏酥问他们叫什么。
  谢伯家的小孙女叫谢茗茗,个子最高的男孩是她堂哥,在镇上读小学三年级,名叫谢兆朋,头发乱乱的小男孩叫李放林,和谢茗茗同岁,明年也要去镇上读小学了,还有两个四五岁大的孩子,一个叫孙涛,一个叫孙倩,是兄妹。
  谢兆朋普通话说得最好,跟苏酥熟络起来之后就变得很健谈。
  他问苏酥:“你们也是来修房子的吗?”
  苏酥摇摇头,笑着说:“我们是来旅游的。”
  谢兆朋:“这里有什么好玩的,深圳才好玩。
  苏酥:“你去过深圳吗?”
  谢兆朋点点头,表情有点小骄傲,“我爸妈在深圳赚钱,我暑假刚在深圳住了一个月。”
  苏酥笑着问他:“深圳有什么好玩的呢?”
  谢兆朋想了想说:“马路好宽,车好多,楼房好高。”
  实际上他想不到其他什么好玩的地方了,他在深圳住了一个月,每天不是在出租屋里呆着看电视就是帮爸妈在街边卖锅盔米线,临走前去了附近的一个小广场,玩了会儿健身器材。
  但他就是觉得深圳好。
  他一脸坚定地说:“我长大以后也要去深圳。”
  谢茗茗不服气地说:“深圳没有杭州好,杭州有西湖,我长大以后要去杭州。”
  李放林一家在山里种柑橘和柚子,他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附近的镇上。
  他不甘示弱地说:“我长大以后要去北京。”
  首都出马,谢兆朋和谢茗茗被压了一头。
  两个人不甘示弱,谢兆朋说:“我去完深圳还要去美国。”
  谢茗茗说:“我要去法国。”
  李放林:“我要去联合国。”
  格局打开,又压谢家兄妹一头。
  孙涛和孙倩两兄妹无心攀比,专心干完了一包麦丽素。
  苏酥忍俊不禁,“那你们想好去那里做什么了吗?”
  谢兆朋:“我要当科学家。”
  谢茗茗原本想当女明星,看到一旁画画的江以北,临时改了主意,“我要当画家。”
  李放林:“我要当国家主席。”
  谢家兄妹再次被李放林的格局碾压。
  孙涛和孙倩专注干完了另外半包麦丽素。
  苏酥笑着说:“那你们三个都得加把劲儿了。”
  她从包里掏出还剩的一瓶水,打开递给两个专攻麦丽素的小家伙喝,担心他们齁着。
  谢茗茗问苏酥:“你去过什么地方?”
  苏酥:“好多地方,北京,深圳,武汉,青岛,兰州,香港,泰国。”
  三个小朋友不卷了,全都崇拜地看着苏酥。
  谢茗茗问:“去泰国要坐飞机吧?”
  苏酥点点头。
  谢茗茗:“从飞机上是不是能够到云彩?”
  苏酥:“飞机的窗户是打不开的。”
  谢茗茗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
  苏酥:“不过云彩有时候就在窗外面,我给你们看照片。”
  五个小朋友齐刷刷伸着小脑袋凑上来,苏酥保存好文档,翻到笔记本里的相册,打开之前去青岛时拍的一些照片。
  那趟飞机遇到很美的云海,苏酥的座位正好靠窗,就用手机拍了几张。
  看完云海,他们还要接着看照片,苏酥于是逐个打开相册里的文件夹给他们看。
  “这是青岛的老街,这些房子都有年头了。”
  “这是青岛的海边,清晨四点起来赶海的话会抓到小螃蟹。”
  “这是武汉大学里的樱花,每年三四月份的时候盛开。”
  “这是天安门广场,每天新闻联播里都能看到的地方。”
  “这是故宫,故宫你们知道的吧。”
  谢茗茗点点头,“嬛嬛住的地方。”
  苏酥:“……好吧……”
  “这北京欢乐谷。”
  “这是深圳的东部华侨城。”
  “这是杭州西湖边上的咖啡书店。”
  五个小孩看得心驰神往。
  谢茗茗忍不住说:“哪里都比我们这里好。”
  苏酥摇摇头,表情认真地看向小姑娘,“我觉得你们这里也很好啊。”
  谢茗茗一脸不可置信,“真的吗?”
  苏酥:“真的,不然我们也不会专门来这里玩啊。”
  三个小卷王怀疑的表情有些动摇。
  苏酥向他们解释:“我老家在西安,西安你们知道是哪里吧?”
  谢兆朋点点头,“西安有兵马俑。”
  苏酥朝他赞许地笑了笑,“西安有兵马俑,有华清池,我小时候住的地方走几步拐个弯就是小吃街,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香味飘到家里。”
  小孩儿们睁着圆圆的眼睛看她,目光里满是艳羡。
  谢兆朋:“你家是住在楼房里吗?”
  苏酥点点头。
  谢兆朋:“我爸妈在深圳住的就是楼房。”
  谢茗茗:“我爸妈在杭州住的也是楼房。”
  李放林:“我长大了要盖楼房。”
  小卷王 triple kill。
  苏酥笑着说:“可现在好多人都想要有个小院子,房前屋后载着果树,春天有花看,秋天有果子吃,就像你们现在的家。”
  小孩儿们听了苏酥的话都将信将疑。
  苏酥掏出手机给他们看小红书上的视频,什么童话田园里安个家,什么有个院子,独享这人间温柔,什么晴耕雨读,或许是这在这小院里最好的时光。
  苏酥知道很多美好并不一定是真的,但还是忍不住想给这几个小朋友看,因为他们小脑袋瓜里憧憬的美好也不一定是真的,倒不如在慢慢长大的悠长时光里多给身边一些喜欢。
  谢茗茗指着一个视频里摘青梅泡梅子酒的女孩说:“我家院子里就有梅子树,我爷爷每年都泡青梅酒。”
  苏酥娴熟地吹起彩虹屁。
  “我喝过你们这里的青梅酒,在西安就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青梅酒。”
  他们看完一个在山林里用竹筒接清泉的视频之后,谢兆朋一脸不屑地说:“这泉有什么了不起。”
  他抬手指向西边郁郁葱葱的群山深处,带点得意说:“竹山上有个泉眼,里面流出来的水是甜的。”
  苏酥一脸感兴趣的样子,“远吗?我想去接点泉水尝尝。”
  谢兆朋得意地说:“不远,早上去,中午就能回。”
  谢茗茗点着小脑袋补充:“山里还有八月瓜,”
  苏酥好奇地问:“什么是八月瓜?我没吃过哎。”
  李放林连忙插嘴解释:“山里才长的果子,可甜了,好多籽。”
  苏酥:“好想尝尝啊。”
  江以北一边画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听着苏酥和几个小朋友聊天,没想到他们能聊这么久,苏酥声音依旧淡淡的,却没了和他说话时那种隐隐约约的边界感,好像一点都不介意把自己降到小屁孩的言行和心智上。
  江以北忍不住回头看她一眼,头顶的太阳不知不觉移到西边,在大树亭亭如盖的绿冠边缘投下几束光,明亮却不刺眼,把树下几个说说笑笑的人笼在暖洋洋的光晕里。
  大概是因为侵染在阳光里,江以北觉得她看上去全身都是暖的。
  苏酥:“哦对了,还有你们镇上的锅盔凉皮,太好吃了……”
  小朋友:“还有车站跟前的三合泥……”
  江以北淡淡笑了笑,转回头继续给他的画收尾。
  她看上去全身都是暖的,大概不止是因为落在身上的阳光。
 
 
第四十章 你如果也有想要摆脱的噩梦,不是躲着它,而是容它睡在你枕侧,它不会变,你会变,变得有一天对它视若无睹。
  江以北的墙绘完工时,两个男孩的职业理想也都改了。
  谢兆朋和李放林都要当画家。
  苏酥说:“好啊,可以让小江哥哥教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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