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火炖离婚——马小如
时间:2022-08-15 06:37:05

  江以北无声牵了牵唇,不再逗她。
  他干脆利落地睡着了,苏酥听了好长时间的雨,越听越睡不着觉。
  她轻手轻脚地翻身面朝江以北,在黑暗里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他侧颜的轮廓。
  鼻梁真好看......
  苏酥淡淡地想。
  还有唇线,其实是很冷淡的轮廓,也没有正经笑起来的时候,可为什么还是这么性感......
  苏酥想起他低头吻她的样子,总是冷着一张脸,时而还有点狂,但没有一次不是激情四射。
  她想起那天生病,江以北要送她的东西。
  “做饭给你吃,挣钱给你花,出门惦记你,生病照顾你……”
  下雨的夜里想起那些话,不知不觉有点被诱惑哎……
  苏酥忍不住揣摩他说那些话时的心思,是表白吗?
  动心了吗?
  动心也是正常的。
  男女之间走到上床这一步,要说没有一点动心是不可能的。
  苏酥从没回避过自己对江以北的喜欢,并且能看得出江以北对自己也是有几分心思的。
  可喜欢有深有浅,就像钻石有复杂的成色之分,苏酥觉得江以北即使喜欢她,也是评级最低的成色。
  同样的表白,他大概可以毫无负担地说给不同的女人听。
  也像那天一样,跟你说要早上叫你起床,晚上抱着你睡觉。
  他眼睛看着你,表情淡淡的,像平静的河面下藏着暗涌,未言尽的是你不曾察觉的深情。
  苏酥在黑暗中轻轻呼出一口气。
  稍不警惕,就会被他把一颗心摘走,从此任他拿捏。
  苏酥平躺过来,看向头顶黑魆魆的木质横梁。
  他们两个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呢?
  大三那年柳昆池和宁涛在一起了,苏酥和江以北因为他们认识了彼此。
  其实在那之前苏酥就知道江以北,准确的说不是知道,而是留意。
  从在画室看着他脸红时起就留意上了。
  认识后四个人一起吃过几次饭,相互也加了微信。
  苏酥还记得他们四个第一次吃饭是在柳昆池和宁涛大吵一架和好之后,那次吵架柳昆池不听宁涛的电话,宁涛便拜托江以北打给柳昆池,柳昆池连江以北的电话也不接,宁涛就让江以北打给苏酥。
  柳昆池跟宁涛闹到半夜,最后变成苏酥和江以北做他们的传话筒,两个人过几天和好了,请苏酥和江以北吃火锅。
  那是个冬天的周末,火锅店玻璃结了一层雾气,江以北迟到了十分钟,有点没睡醒的样子,黑眼圈很重。
  宁涛跟他开玩笑,问他昨晚是不是纵欲过度,江以北笑了笑没说话,目光从苏酥脸上淡淡扫过。
  学校有传江以北的女朋友是个网红,有人还说碰巧见他陪那女生去过妇产科,传说那女生是去做的人流,后来那女生还来学校找过她,他没理人家。
  苏酥对那些谣传其实挺好奇的,因为他对女生挺冷的,从不主动招惹,不带渣男面相,想象不出他是怎么搞大女孩的肚子,再把人甩掉的。
  苏酥看他拿筷子的手,有些微微出神,当天晚上就梦到了这双手抚摸到了自己身上。
  两个人不温不火的认识了一年,他不常发朋友圈,发了朋友圈,苏酥会在下面点赞。
  苏酥偶尔也发朋友圈,江以北从没给她点过赞。
  大四上半学期江以北跟人飙车出了事故,左腿打了一个月的石膏,苏酥下了晚自习路过画室,见他一个人在画画,随口问他吃晚饭了没。
  江以北说没有,苏酥便帮他去食堂买了份蛋炒饭和海带排骨汤。
  后来连着两个星期都帮他买宵夜,每次买一份主食,都会配一份补充钙质的海带排骨汤。
  江以北拆了石膏之后单独请苏酥吃了顿饭,两个人去学校对面的商场吃的烤肉,路过游戏厅门口的一排抓娃娃机时,苏酥吐槽这里的抓娃娃机太坑人了,她上次花了一百块也没抓上那只大脸猫。
  隔天路过画室,江以北把大脸猫扔给苏酥,苏酥很好奇他花多少钱抓上来的,江以北说很好抓。
  后来听柳昆池无意中提起江以北这人幼稚起来也真可以,跟一个抓娃娃机死磕,花了五百块抓上来一只做工粗糙的玩偶。
  苏酥一瞬间心跳的厉害,等到她大脑可以正常思考的时候,想到的却是江以北真的很会撩......
 
 
第三十六章 要不我们谈恋爱吧?就今天。
  苏酥睡醒前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被一只大金毛从后面抱着,全身暖烘烘的,窗外阴雨绵绵,廊檐下那盏风灯亮了一整夜。
  她慢慢睁开眼睛,觉得全身真的是暖烘烘的。
  迷迷瞪瞪了几秒,苏酥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江以北抱在怀里,耳畔是男人均匀的呼吸声,她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地上了,只留一角搭在床沿,和江以北裹在了同一条被子里。
  苏酥轻轻动了动,发现对方睡得还挺沉。
  谢天谢地,以这种亲密的姿势同时醒来的话,苏酥怕是会从头皮尴尬到脚趾。
  她轻轻抬了抬胳膊,想把环住她的手臂挪开,发现对方抱她抱得还挺紧。
  苏酥轻轻向下挪动,试着从他怀里钻出来。
  她蹑手蹑脚,尽量不蹭到他。
  挪到一半,头钻进了被子里,快要从他怀里钻出来了。
  背后碰到硬邦邦的东西,比刚才不小心蹭到时变化很多。
  头顶落下男人沙哑的声音。
  “再动一下我就不忍了。”
  苏酥僵住,在被子里闷声问他:“我被子怎么掉地上的。”
  “我怎么知道。”
  江以北翻身躺平,拿开环住她的手臂。
  苏酥从被子里钻出头来,脸闷得通红,张开嘴呼了两口新鲜空气。
  她转头看向江以北俊朗的侧颜,两个人目光淡淡相触,停顿几秒,江以北突然翻身压上来,苏酥环住他线条硬朗的脖颈,和他无声地吻在了一起。
  她有些赧然地想,都还没刷牙呢……
  可吻得还是很愉快。
  吻到气喘吁吁,苏酥紧促地问江以北,“这房子隔音怎么样?”
  江以北随手扯过被子罩住两个人,推起苏酥两条纤长的腿。
  被子很快滑落一边,好在床很结实,怎么晃都没什么声音。
  苏酥闭上眼睛,不看他在上面动作时冷淡又专注的脸,被他撞到最后,苏酥用被子捂住嘴,压抑着情不自禁的哼哼。
  两个人一路越来越默契,她完事翻过身,背对他,单薄的肩甲,腰臀曲线好似花瓶,第二次到达时,江以北也到了,伏在她背上胸膛起伏。
  苏酥忍不住轻轻喟叹:“好舒服。”
  她是真的很喜欢和他做爱,而且是越来越喜欢了。
  江以北安静后躺下来,顺手将她捞回怀里,重新裹上被子。
  苏酥扭动身子,想从他怀里出来。
  江以北低低在她耳边问,是不是还想。
  苏酥不动了,由他抱着。
  江以北牵了牵唇,看得出她不情不愿,像只吃饱了就对人类爱理不理的猫主子。
  苏酥看了眼枕边的手机,折腾这么久,时间竟然还早。
  她困倦上来,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江以北已经不在床上了,身下床单皱巴巴的,残留着两个人早上折腾过的痕迹。
  大概是在别人家的缘故,苏酥脸有点烫,起身先把床上整理干净,去卫生间简单冲了一下。
  换上衣服来到客厅,发现人都不在,饭桌上有早餐。
  苏酥看了眼手机,江以北给她留了微信,说他一会儿回来。
  苏酥坐下来吃早餐,简单的牛奶面包和白水煮鸡蛋。
  苏酥边吃边想,看大家都这么忙,明天早上一定不能睡懒觉了,早点起来帮他们做顿早餐。
  正吃着,江以北从外面回来了,一手拎着画箱,一手拎着一袋黄灿灿的枇杷。
  “你摘的吗?”
  苏酥笑着问。
  “嗯。”
  江以北把枇杷放在餐桌上,“路上摘的,很甜。”
  苏酥尝了一个,这次是真的很甜。
  她又拿了颗枇杷,边吃边问:“他们去谢伯家了吗?”
  江以北在苏酥对面坐下,“嗯,今天开始拆房了。”
  苏酥:“我们要去帮忙吗?”
  江以北:“我刚去看了一下,那边还有好几个村民在帮忙,人手很足,我们今天进山吧。”
  苏酥看到江以北放在桌边的工具箱,好奇地问江以北:“你要去山里画画吗?”
  江以北点点头。
  吃完早饭,苏酥带上帽子,往背包里放了两瓶水和两个面包,和江以北一起出了门。
  两个人沿着村里的小路朝向青峰昨天指给他们看的那座山走去,雨后的天空像被洗过似的,阳光明媚,绿意盎然。
  他们穿过一段房舍密集的村路,发现向青峰、林远和谢伯家都在村口附近比较偏远的一角上,小村其实没有昨天看上去那么荒凉,他们往前面山上走的这条路才是村子的主干道,路两旁阡陌纵横,每户人家隔得都不算太远,临近中午,好多人家炊烟袅袅,很有些烟火气。
  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有条挖开的深沟,旁边放着水泥管,路旁也竖起了路灯,沿途看到好几拨忙碌的施工队伍。
  苏酥笑着说:“这么美的地方,排污能解决,房子又改得这么漂亮,我都想住下不走了。”
  江以北:“有太多漂亮的地方了,挨个看下来会挑花眼。”
  苏酥点头,“是啊,最后也只能有一个地方是家。”
  江以北看她一眼,淡淡问:“你想有什么样的家?”
  苏酥想了想,如实说:“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江以北:“现在考虑一下呢?”
  苏酥举目望向远山和天边几朵悠然的白云,默默考虑了一会儿。
  “想不出来。”
  她淡淡地说。
  穿过村舍,沿着一条羊场小路进了山,路两旁全是野生的橘子树,伸手就能摘到果子,苏酥看路边红白蓝紫各种颜色的野花,开得热热闹闹,边走边弯腰摘上几朵,走进半山里时已经摘了一大捧。
  两个人半路坐在一颗橘子树下歇脚,江以北随手从身边拔了几棵细长的草,把苏酥采的花一朵朵编上去,编了个花环扣在苏酥头上。
  苏酥笑着问他:“好看吗?”
  阳光从头顶的枝丫间漏下来,细细碎碎的,落在两个人年轻的脸上。
  气氛正好,苏酥心头莫名一阵冲动,忽然在江以北脸颊上亲了一下。
  江以北怔了一瞬,然后转头吻住了她。
  苏酥闭上眼睛,专心和江以北接吻。
  山风吹过发梢,草丛里有小虫子清脆的鸣叫,苏酥的心情也好像下过一场雨的天空,干净又晴朗。
  没有任何情欲的吻,苏酥却觉得心跳比往常都快。
  温柔缱绻地吻了很长时间才分开,苏酥脸有点微微发烫,她看到江以北耳朵好像红了,脸上却依旧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苏酥忽然脱口而出;“要不我们谈恋爱吧?”
  江以北看向她,好像不假思索就开了口:“好。”
  苏酥忽然有点后悔,连忙加上一句:“就今天。”
  江以北淡淡牵唇,无所谓地说:“随你。”
  苏酥放松下来,笑着问江以北:“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江以北没说话,忽然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唇角的笑意也没了那丝漫不经心。
  他看着她,眼睛好像变成了一双深情眼,目光不闪不避,好像要看进她心里,读完她所有的故事。
  苏酥心跳好似漏跳了半拍,连忙转过头看向远处连绵的群山。
 
 
第三十七章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海王了......
  翻过一座小山便是河水,顺着河水冲刷出来的小石滩向前走,来到一处幽静的山谷,两边是高高的青山,河水轻轻浅浅,河中央有很多形状各异的大石头。
  江以北脱了鞋,背着画箱,淌着河水走到一块石头前。
  苏酥兴奋地问他:“你要在这块石头上画画吗?”
  江以北点点头。
  苏酥也脱了鞋淌着河水走到江以北身边。
  江以北把箱子放在旁边一块石头上,打开箱子,一排排颜料摆得整整齐齐。
  江以北坐在一块石头上画画,苏酥坐在另一块石头上,饶有兴致地看江以北画画。
  他先用黑色的勾线笔在石头上画了个大概的轮廓,然后开始涂色,画到一半时苏酥认出来了,笑着说:“好像一条跳出水面的鱼。”
  石头是狭长的形状,两头偏高,被江以北全部用颜色覆盖起来,越画越像一条奋力跃出水面的鱼。
  苏酥看着江以北专注画画的侧颜,这么多年了,她的审美天花板还是这张脸,冷淡,桀骜,玩世不恭。
  和这样的人谈恋爱,若想收放自如,需要多大的定力才是。
  苏酥只允许自己放纵一天时间。
  苏酥从身后环住江以北的脖子,趴在他宽实的后背上,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也想画。”
  江以北听出她在撒娇,虽然很不明显。
  他怔然,耳朵不知不觉有点热,和她认识这么多年,在床上什么样子的她都见过,就是没见过她撒娇。
  有那么一瞬,江以北突然有点明白要星星不给月亮是种什么感觉。
  他转身揽过苏酥的腰,把人抱到腿上,递给她自己手里的笔。
  苏酥迟疑着问:“我行吗?”
  江以北淡淡说:“我带你画。”
  他握起苏酥的手,蘸上橘红色的颜料,细细涂满一块鳞片。
  苏酥笑着说会了,学着江以北的样子涂第二块鳞片。
  江以北重新拾起一支笔,和苏酥一起画。
  苏酥在他腿上坐着画了一会儿,问他:“你腿累不累?”
  江以北笑笑说:“你才多重。”
  苏酥安下心继续画画,她目光瞥到江以北的手,笑着向他坦白:“其实我第一次看到你画画的手就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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