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面她耐不住,林饮溪将她抱到了落地窗的地毯上。
腊月过了一半多,马上要迎来新年。
这大概是北城年底的最后一场雪,朔风凛凛的冬雪天,眼前是苍茫一片,背后是绵延的潮热。
林饮溪抚摸她的脸颊,拭去眼角的泪花,用沙哑的声线问:“很痛?”
白商枝微张着唇,说不出话。比起微末痛感,坠落的悬溺感要更强烈。
她只好去吻他,试图抱住眼前唯一的浮木。
以前她会想为什么要叫做.爱,是相爱的人做,还是做了会产生爱意。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仍然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爱究竟是什么。
小时候她以为父母相爱,后来他们日日争吵,直到离婚。她以为不爱才会分开,于是懂事地跟着母亲生活。
再后来两人从未再婚过,有次母亲生病,父亲第一时间赶来,寸步不离地照顾。
她又不懂了,不是说不爱了吗?
白商枝坐在林饮溪身上攀附着他的肩膀,虚弱无力喘气。
林饮溪安抚似的捏她的后颈,声音与动作截然不同的温和:“想什么?”
她仰着有点迷茫的眸,漂亮的眉毛轻轻拧起:“你拟一个合同。”
“什么合同?”
“婚姻协议……保证婚后不影响我的事业和生活。”
“好。”
“还有,生育会影响我的事业,三年或者时间更长,我不要孩子。”
“好。”
“……”
林饮溪动作未停,温热的手掐着她纤瘦的腰,应允她每一条要求。她唇齿间克制不住的喘息和轻哼落在耳边像是在引.诱他
对,她就是在引.诱他。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享受与侵.占,将漫漫白日挥霍。
白商枝如愿以偿地摘下了花。
高岭之花也只是看着冰冷彻骨,终是抵不过情.欲的贪婪。
冬日白天短,稍不留意太阳便落下山。
白商枝看着白茫茫的天逐渐变暗,蜷缩在沙发打了个哈欠,哑着声音喊:“好了没有?”
林饮溪从厨房端出两碗面条:“随便做的,你凑合着吃。”
她没有抱有期待,这样的富家公子哥会做菜已经是极限,做的好吃太为难他了。
然而面条入口,她愣住,眨眨眼睛看他:“你会做饭?”
林饮溪端着自己那碗:“不然你在吃什么?”
白商枝用筷子挑起面条:“我是在夸你做饭好吃。”
他动作顿了下,实在没从那句话里感受到夸奖的意思,最后沉默下来。
解决完晚饭,两人靠在一起,紧贴的皮肤隐隐发烫,气氛逐渐旖旎。
林饮溪环着她的腰,指尖若有似无地摩挲:“怎么突然答应?”
“我也觉得林先生很合适。”她躺在沙发靠背,闭着眼睛。脖颈和下颌有明显的红痕,更不要说被睡衣和毛毯遮掩下的身体。
“白小姐说的合适是?”
“长得帅身材好。”她忽然睁开眼睛,眸底晃着笑意,“活好。”
林饮溪:“……”
白商枝抬起指尖碰了碰他的鼻尖,玩笑着说:“本来还有第三个条件,但现在我觉得我们已经可以领证了。”
林饮溪俯身含住她的唇瓣:“我姑且当作你在夸我。”
她想她并不讨厌结婚,只是讨厌以前遇到的那些不懂得尊重人的男性。
但林饮溪显然并不是这样的人,在双方契合的情况下,又为什么不能去试试。
白天运动量太大,导致晚上困倦不住袭来。但有人不知足,半夜了还没停下,好在第二天不用上班。
半梦半醒间,白商枝发现身旁的人不见了,她打了个哈欠坐起身,脑袋发懵地打开灯。
身体的酸涩感涌来,她疲惫地趴在床上。想起以前舞团里的同事还会打趣男朋友不行,为了不伤害他的自尊心,还要配合着假装。
她说林饮溪符合她的条件,老实说是完完全全超出了她的期待。
任何方面。
林饮溪是这时候回来的,她勾着他的肩膀,闻到淡淡的烟味:“你会抽烟?”
他低头堵上她的嘴,纠缠间却只有薄荷味道,是她的牙膏。可就算抽完烟刷牙,味道也不会这么快散干净。
白商枝疑惑道:“你嘴里怎么没有烟味?”
“我不抽烟。”林饮溪退回去,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她不想纠结这些,清晨的倦意还没散,她准备睡个回笼觉。
被子和床单是昨晚林饮溪换的。还好母亲之前让她多买了两套,以备不时之需。
想到落地窗和沙发的狼藉,她有些头疼。
要不直接换新的算了。
迷迷糊糊地,她听见身侧起床的动静,但她太累了,不想睁眼也不想动。
.
再次醒来已经到正午,窗外的雪还没停,床上的人也还没回来。
白商枝换好衣服,到客厅拿起手机看到他的消息。
LYX:【有点事,大概下午回去。】
LYX:【早饭做好了,热一下就可以吃。】
商枝:【好。】
她趿拉着拖鞋到厨房,将粥热了热。解决完早饭,她站在客厅开始发愁。
果然还是换新的吧。
就在白商枝挑家具的时候,林饮溪回来了,带着他准备好的协议。
她惊叹对方的效率,但还是觉得先挑家具比较好,她指着屏幕上两款沙发:“哪个更好看?”
林饮溪思忖片刻,指着第一款:“这款。”
“理由?”
“空间大。”
“……”
不知道为什么,白商枝觉得对方似乎有点不一样。但因为对方淡漠的模样,她只能归结于自己想歪了。
可一想起昨天她差点从沙发掉下去,被林饮溪捞回去的事情,她怎么能不乱想。
林饮溪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将协议递过去:“你看看有没有要修改的。”
白商枝接过来,仔细看了看。
几分钟过去,她指着某页的条款,蹙眉道:“我为什么要你的股份?”
“你不要?”林饮溪抬眼。
“不要,还有下面的这条也划去。”白商枝突然觉得对方像个傻大头,协议拟的条款简直像是在散财,她看不懂有钱人,越看越不能理解,“你是嫌钱太多了吗?”
他指间夹着根圆珠笔,闻言道:“我应该给你补偿。”
话语刚落,白商枝站起身,将协议扔在桌上,在他面前俯下身体:“你好奇怪,嫁给你是我自愿,又不是被逼的。”
林饮溪顿了顿。
“要是昨天之前我就怀疑是你不行,拐我上贼船了。”她无语地瞥向那几张纸,“你的钱是你的钱,我不要。”
林饮溪被人言语攻击得头痛,拿出笔记本打开:“你说,我写。”
白商枝的要求很简单,上面两条是重中之重。
“虽然我们目前没有感情,但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不能出轨,我希望我们都可以做到坦诚,互相尊重……”
写完后,林饮溪手指顿在键盘上方,纤长的睫毛遮掩住眼眸:“我只有一个要求。”
她点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希望白商枝小姐可以适当接受丈夫的帮助,比如上次。”
白商枝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犹疑了一下:“但那是笔数额不小的钱。”
“你会因为丈夫请你吃了颗糖,而非要请回来吗?”
“……”
这是她除了昨晚第一次见到颇有些强势的林饮溪,她却并未感到不舒服。
林饮溪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任何冒犯的炫耀,像是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陈述一个事实。
他似乎意识到使她犹豫的原因,又温和地递上台阶:“夫妻之间不必要计较那么多,你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来奖励丈夫。”
“……”
之后他们又讨论了一些细节问题,比如家务。
林饮溪表示,她如果不愿意做,可以请阿姨,但还是希望一周至少有两到三次可以共同做一顿饭。
第二天他就带着修改好的协议来了,白商枝下班后在剧院门口愣住。
这几天雪下得断断续续,此时又开始往下飘雪花。
身材挺拔的男人穿着深黑色的毛呢长大衣,站在门口等她。
周围同事目光灼灼,她讪讪笑了笑,走到他面前,小声问:“你怎么知道我下班时间?”
“你之前有发过一条朋友圈,差不多是这个时间。”林饮溪撑起伞,遮在两人头顶,偏袒地往她那里斜过。
雪下的大了,落在伞面响起清脆的声音。
白商枝尝试提醒他:“民政局现在已经下班了。”
他低低笑了声:“嗯,我只是想练习一下。”
白商枝不解:“练习什么?”
林饮溪牵住她被冷风吹红的手,揣进大衣的口袋:“接妻子回家。”
第14章
这句话让白商枝蓦地愣了一瞬,还没等她回神,林饮溪轻轻揽着她的肩膀拉近:“靠近点。”
她抬眼看见他湿了一半的肩头,心虚地挪进。
两人身体几乎贴在了一起,头顶撑起的一小片空间遮风避雨。
车上空调温度开的很高,白商枝脱下外套,看见旁边放着拟好的协议便拿过来看。经过调整,各项都是按照她的要求改正,已经没什么问题。
她正要拿笔签上名字,被面前凑近的人吓一跳,下意识往后靠,瞪大的眼睛心有余悸地盯着眼前的人。
她抿着唇,协议的纸张横在脸前。意识到自己太过警惕后,她缓缓放下挡在前面的纸张,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往前,贴上了林饮溪的唇。
林饮溪本意只是想给她系安全带,并没有想那么多,但白商枝明显以为他是要吻她。他心底溢出点甜,捧着她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结束后,白商枝微喘着说:“你以后先打个招呼。”
林饮溪没说什么,探过上半身,帮她拉好安全带。
她懵了几秒,意识到自己想歪了,脸上的尴尬只停留一瞬,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白商枝在协议上签好名,看向车窗外,漫不经心说了句:“下周三,我们放年假。”
林饮溪莫名觉得她有点可爱,像是高傲的猫,姿态高高地告诉对方,明天我有时间,快来约我。
他还没完全把猫咪拐回家,不敢逗弄,安分地给出满分答案:“刚好我也有时间,年前把证领了?”
“好。”
周二晚上,舞团里的同事一起聚餐,好不容易放肆一次,大家都闹得有点疯。
白商枝不想看见醉醺醺的男人,跟几个朋友躲到角落聊天。
之前在演出前频出状况的徐冉如请了长假,团里有八卦说她可能要辞职,据传是因为她的丈夫。
她在这行待的时间不短,转行估计大概是去做舞蹈老师。
白商枝不理解,舞团工资算不上多,但演出的费用却要高不少,况且徐冉如在舞团里也算小有名气,怎么看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于萱凑近,小声跟她们说:“听说是因为他丈夫赌博,把家里存款输光了不说,还借了贷款。”
其余几人叹完气,又开始骂男人不靠谱。
说到一半才发现平常喜欢跟她们一起阴阳怪气的白商枝,今天居然没附和。
有人碰了碰她的胳膊:“商枝,你说对吧?”
白商枝无端想起林饮溪,那天在老家处理事情利索干练,几分钟便将闹事的亲戚解决,她含糊着说:“也不一定。”
众人愣了。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终于意识到她们亲爱的白姐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某个同事悄悄说:“没想到白姐也是个恋爱脑。”
白商枝听见,翻了个白眼:“我没有,是认真的。”
“那你说有谁?”
她想了想,脑海里只浮现出一个人,压低了声音:“林饮溪。”
同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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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证那天,凛冽的深冬四处裹着寒意,好在这样绵延的冷中也有令人值得高兴的事情。
幸好,今天是个晴天。
昨晚白商枝跟舞团里的同事聚餐闹得很晚,还没睡醒,顶着凌乱的长发推开门。她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你怎么来这么早?”
林饮溪定定看了两面,没忍住伸出手指顺了顺她脸侧的头发,大抵是接下来的事让他难以克制心情,于是语气里泄露了些许的缱绻情绪:“怕你反悔。”
可惜她现在困得迷糊,半点也没意识到,眯着眼睛往卫生间走:“我是个讲信用的人。”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林饮溪换上拖鞋走进客厅,坐在已经换了的新沙发。
白商枝困得神志不清,倦懒的情绪让她有些恍惚。她含着泡沫抱怨昨晚的事情,吐字不清地说:“我们团里一个同事,本来前途光明,结果因为她丈夫不得不放弃现在的事业。听说她已经离婚了,打算去做舞蹈老师,这样能有空照顾孩子。”
他淡淡回复:“我没有赌博的不良嗜好。”
白商枝漱完口,抿着唇看了他两秒,解释:“我不是在内涵你。”
林饮溪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其他也没有,抽烟极少,偶尔会点上一根,如果你介意,我会改掉这个习惯。”
她怔怔看着眼前认真做出保证的男人,想起那天早上他身上淡淡的烟味:“你的点上,就只是单纯的点上不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