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合——莫妮打
时间:2022-08-15 06:50:17

  “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们了,你们不愿意道歉,那我就让法律告诉你们什么是代价。”
  范永强已经呆住了,不止是他,对面那帮人都嗫嚅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黄致远更是如坠冰窟,无数种可能性在他脑子里挤着。
  他面色惨白,第一反应就是扑上去抢她的手机。
  魏宇澈眼疾手快,将梁舒拉到身后,手臂一横拦住他的动作。
  黄致远已经在崩溃边缘了,“可能被退赛”这个念头一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所有的理智淹没。
  他仿佛看到自己奋斗的这几年所有的心血都会化为乌有。
  梁舒就在那男人身后,拿着手机,仿佛触手可及,可是他知道,自己永远没办法够到她。
  她已经拥有很多了,为什么还要来抢夺他们这些普通人为数不多的机会?
  他死死瞪着梁舒,神情可怖,口无遮拦:“梁舒,你这个臭婊子!我弄死你!”
  这番动静已经招来了不少人围观,酒店的工作人员好不容易才挤进来,就听见这一句。
  魏宇澈太阳穴跳得厉害,他拧住黄致远的胳膊,朝他膝盖死命一踹,一松手将他直接扔在地上。
  黄致远抬起头,眼神恶毒,此刻已经是口不择言:“你护着这个臭婊子做什么!她都不知道给你戴了多少绿帽子,你这个······”
  “你敢发誓么?”魏宇澈挡在梁舒跟前,一双眼睛寒意沁骨,握紧的拳头青筋凸起,好像下一秒就会落在他脸上。
  “什……什么?”
  “要是她跟杨知理有不正当关系,我不得好死,要是她跟杨知理什么都没有,你以后不得好死。你敢这样发誓吗?”
  他眼神狠,话里又有凶意,一时间黄致远竟被吓住了,我了个半天,最后挤出一句:“我凭什么发誓?你敢这么说吗?”
  虽然破除封建迷信了,但是发誓这个东西平时玩笑就算了,这种场合下猛地认真说出来,着实怵人。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谁敢说就没道理呢?
  梁舒也去扯魏宇澈的袖子,“你别说了,他们……”
  “我敢!”魏宇澈背挺得笔直,扫过人群,掷地有声,“要是梁舒是你们嘴里说的那样,我魏宇澈以后不得好死。”
  近乎苍白的话却比任何道理解释都来得更有冲击力。
  黄致远呆愣着,都顾不上爬起来。
  来解围的酒店员工也不知道该怎么行动了。
  冯芸揪了揪梁舒的袖子,小声说:“让他们道歉吧。不然你的成绩也会被影响的。”
  这种事情一闹大,原本没什么都要变成有什么。
  范永强那边有人听着了,忙说:“是是是,对不住梁舒,我们几个今天喝多了,说了几句胡话,对不起。”
  梁舒上前去牵魏宇澈的手,冷漠道:“我不原谅。”
  他们用年纪和阅历伪装出高高在上的地位,有东西逃脱掌控便恼羞成怒。
  他们随口用婊子、荡妇去羞辱形容女性,拿捏住女性的性羞耻感,以为这样就握住了永远的胜利。
  他们敢肆无忌惮地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甚至在被当场揭穿后都毫无悔意,无非就是觉得这世上隐忍的人多。
  可这些从来就不该忍的。
  所以,她不原谅。
  魏宇澈回握住她的手,走到酒店经理面前,说:“今天的监控还请不要删除覆盖。杨总那里我们就不去找了,具体情况麻烦您找个员工去复述。”
  他垂下眸子,温柔地看着她,说:“我们先走吧。”
  他们十指相扣,大步流星地穿行过看热闹的人群,背影坚定。
  离开了喧嚣,梁舒挠他的手背,埋怨他:“你哪来的胆子,跟那群人发誓做什么?不得好死这种不吉利的话也是可以随便说的么?”
  那群人渣,哪里能让他赌上这么金贵一条命的?
  魏宇澈深呼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他松开手,握住她的肩膀,注视着她的眼睛:“梁舒,你先别管这件事。听我说。”
  他面色凝重,“程汀她们出事了。”
 
 
第106章 噩梦
  冷风在空气中肆虐,乌压压的云盖住月光,房间里一片漆黑。
  程汀抱着程溪,用被子将两人围得紧紧的。
  程溪熬不住困意睡了过去,睡前一遍又一遍地问她们是不是要走了。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强忍着慌乱说不会的。
  院子里灯还亮着,透过窗帘缝隙隐隐约约。
  这几天,她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先前那个陌生号码一直打过来,接了又不说话。她大着胆子将那人骂了一通说要拉黑,对方这才开口阻止。熟悉的声音让她愣住了,就算过了再久她也能听得出来,对面的人是她爸程友和。
  程友和一反常态地在电话里关心她和程溪的状况,话里话外尽是悔意,还转了一千块钱给她,说是给她们的生活费。
  程汀心存芥蒂,将钱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可程友和却很诚恳,不停打电话来。态度好得跟变了人一样。
  程汀一开始还强硬着,后来他又提起她小时候的事情,说那会儿她特别黏自己。
  程汀一下子就被拉回到了那段时光里。
  记忆里,程友和不是一开始就脾气差的。
  在刚记事的时候,他总会背着程汀在田埂上玩;会用粗粝的手指笨拙地教她翻花绳;会给她准备一顶特别小的草帽,带她去河边草地里蹲着钓鱼;还会在她打出水漂的时候,说“我们家大闺女真厉害”。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爸爸。
  可后来他就变了,可能是因为打架被开,又可能是因为迷上赌钱,总之。他变得暴躁易怒,一点小事儿就对徐芬动手,急起来连挡在前头的程汀都打。
  事后,他又跪下给她们道歉,说自己再也不会了。周而复始没有尽头。
  这种状态的好转出现程汀九岁。那一年徐芬又怀孕了。
  程友和态度好了很多,虽比不上从前,但再不会轻易动手了。
  程汀隐隐地猜到,是因为这个即将出生的小孩儿,他才变的。
  她期待着徐芬肚子里的小孩快点儿出来。她想,这样,程友和就又会变回小时候那样了。
  可希望再一次落空,因为程溪依旧是个女孩儿。
  程友和对徐芬彻底“失望”,他甚至责备“程招娣”这个名字没有用,骂她们三个都是赔钱货。
  就好像他的生活好像因为她们是女孩儿而变得一团糟的。
  电话里,程友和悔不当初,一桩桩一件件地数着自己的过错,说自己是昏了头,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再后悔。
  他一遍又一遍地提起以前,在电话里痛哭流涕,说自己要弥补过错,说自己想回来给她们一个家,就算她们不愿意,也起码让自己看看她们。
  程汀一边冷硬地拒绝,一边又忍不住告诉他,自己跟妹妹过得很好。
  程友和说自己不会打扰,只想隔着门远远地望一眼她们。
  程汀心软了。她带着程溪去了他落脚的房子,程友和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程溪反应很大,门都不进,头也不回地跑走了。她跟程汀不一样,她从来没有享受过来自这个人的片刻温情。面对程友和,她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程汀立刻就要去追妹妹,却被程友和拦住。
  他拽着嘘寒问暖了一阵后,突然说:“招娣,爸爸谈了个老婆,她已经怀孕了,是个弟弟。”
  程汀心当时就凉了一半。
  “你知道的,爸爸就想要个儿子,想了半辈子了。”
  程汀讥讽道:“那不是很好吗,你如愿以偿了。”
  “没有。”程友和匆忙解释说,“我们还没领证。他们,他们是有要求的。”
  “跟我没关系。”程汀冷硬道,“我要回去了。”
  “不不不,招娣,只有你能帮我,只有你能。”程友和死死抓着她,像是抓着救命稻草。“她家里有个侄子,年纪有点大但人很老实的,就是腿有点伤所以还没有结婚……”
  程汀在他的话里一点点变冷。
  他让自己去嫁人、去结婚,只有这样女方才答应不打掉这个小孩,还许诺给他五万块的彩礼。
  “他们相中你的照片了,跟我保证一定会好好对你的。你小时候不是说长大了还想在爸爸身边吗?现在可以实现了,你嫁过去还可以在爸爸身边,咱们还是一家人……”
  “我不去!”程汀猛然挣脱开来,心如死灰,“我不要嫁人!我才十八,我绝不嫁人!”
  “十八可以了,你妈妈就是十八岁跟的我。”程友和哄道。
  “就是因为跟了你,我妈妈死了!她因为你死掉了!”程汀眼泪止不住地淌。
  程友和也嚎起来:“招娣,你发发善心吧。你不去,你弟弟就要没了啊。那是你弟弟,是爸爸的骨肉,你不能见死不救的。”
  “他不是我弟弟!”程汀气得两眼发黑,“他跟我没有关系,你让开,我要回家!”
  见好言相劝不行,程友和又使出了惯用的伎俩,一脚重重地踹在她身上。
  “你个白眼狼,跟你那贱货娘一样,净他妈事儿多。”
  “老子养了你十几年,让你孝顺老子怎么了?”
  “人家愿意给钱是给我面子,你也不看看你这德行能他妈值这么多钱?”
  “好好说话听不进去,就他妈欠打!”
  拳打脚踢混着各种污秽的谩骂不加遮掩地朝她过来,过往那些被徐芬挡住的痛,在此刻辛辣地应在她身上。
  她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软招来了个多大的麻烦。
  他的坏从来不是因为遭受不住生活磨难,而是因为他本就如此。
  程汀一声不吭,硬是扛到程友和发疯发累了,才突然发力将他撞翻在地,紧接着跑了出去。
  外面黄昏,地平线远处的太阳像是缺口的漂亮盘子,抽芽的柳树在风里沙沙作响,一切安宁又美好,如梦似幻。
  程汀发了疯一样地往前跑,用尽全身力气,一刻也不敢停下来。
  身后程友和的声音时远时近,像是催命的符咒,逼得她喘不上气来。
  “程汀!”
  钟灵秀跟钟灵阳开车匆匆赶来,副驾驶的程溪一张小脸哭得通红,不停叫着“姐姐。”
  钟灵秀急忙将她搀到车里,钟灵阳一脚油门远远地将程友和甩在后头。
  “你怎么样了?没事儿吧?”钟灵秀语气焦急。
  程汀头昏脑胀,身体的疼痛一寸寸地,剧烈的心跳久久未能平复。她强撑着摇了摇头。
  “他打你了,他又打你了。”程溪一看到她衣服上的鞋印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哭着说。
  钟灵秀怒不可遏:“怎么回事!他是谁啊!”
  程溪哭着跑回家,说姐姐出事儿了,他们不敢耽搁,立马就过来了,是以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程汀面色苍白,一五一十将情况说了。
  钟灵阳面色铁青,钟灵秀直接骂道:“疯子!人渣!”
  “他一点也不疯。”程汀突然说,“他打我的时候还知道避开脸。”
  她垂下眼眸,嘲讽道:“毕竟打坏了,我就卖不了那么多钱了。”
  钟灵阳沉声道:“不管怎样,有我们在,他不会得逞的。”
  上林地方不大,什么消息都瞒不住,程友和很快就寻着风声找上门来。
  钟灵秀跟钟灵阳态度也强硬,大门紧闭,程友和就坐在门口嚎,说他们诱拐犯罪,不让他见自己孩子。
  街坊四邻很快都知道了这事儿,钟灵秀原本顾忌着程汀不想多说什么。程汀却自己站了出来,将前因后果讲了个清清楚楚。
  众人本来就了解一些内幕,这下更是怒不可遏。
  眼看着事情对自己无利,程友和也不讲究什么名声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每天堵在门口骂人叫嚣,往院子里扔石头。
  张老太等人知道消息后,端着板凳过来坐着,他一来就哎哟哎呦地叫有人杀人了。
  汪叔更是把肉摊搬到了门口,整天挥着两把锋利菜刀,镇得程友和暂时不敢叫嚣了。
  相安无事了几天后,程友和竟带着个人趁天黑偷偷翻墙溜了进来。因为不知道程汀住哪个房间,竟然摸到了钟灵秀那里。
  幸亏时间早,钟灵秀还没睡,当场叫了钟灵阳过来把人抓了,打电话报了警。
  录完口供回来夜已深了,钟灵秀跟钟灵阳都心有余悸,搬了竹床到亭子里,点了灯就这么守着。
  *
  凌晨三点,一阵嘈杂声传来。
  昏昏欲睡的钟灵秀和钟灵阳一惊,对视一眼,皆是戒备。
  “笃笃笃”的敲门声传来。
  钟灵阳走到门口,谨慎地问:“谁啊?”
  “是我。”魏宇澈声音很哑。
  钟灵秀连忙摸钥匙,将门打开。
  梁舒跟魏宇澈拉着箱子站在门口,满身风尘仆仆。他们只穿了毛衣,都冻得有些发抖,身后还停着一辆老旧的皮卡车。
  “秀秀,你帮我们结个钱。”梁舒嗓子也沙沙的。
  钟灵秀的电话是去派出所之前打的,消息来得突然,魏宇澈也将就不上什么排面舒适了,只能找到这样的车。
  两个人一路颠簸回来,睡的很难受。五个小时的车程,因为走错路硬是七个小时才到。原想着等早上再进去,可是他们手机没电了,又没有现金,只能先敲门把司机的钱给结了。
  钟灵阳没耽搁,立刻去扫司机的收款码。
  钟灵秀帮他们拉箱子到亭子里坐下,说:“魏宇澈怎么还告诉你了?我不是让他别说吗?”
  这比赛对梁舒的意义重大,他们都是知晓的。
  “她应该知道。”魏宇澈从箱子里拿出厚厚的羽绒服,给梁舒披上,“不然她会恨我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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