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合——莫妮打
时间:2022-08-15 06:50:17

  “谁叫你负责了,你少做梦。” 他表情严肃正经,透露着一种“不会让你得到我”的刚烈。
  梁舒拽起他的袖子,“别演了少爷,再不去看,你那伤口都要结痂了。”
  **
  正是午睡的时候,巷子里的小孩子们都被大人拎了回去强制休眠。几家人抬出张桌子,放在大树阴凉底下,铺上垫子和麻将,准备开启下午的娱乐活动。
  卫生院很小,也没什么人,两人很快就挂好了门诊。
  梁舒朝先敲门,里头倒传出个年轻的声音:“进。”
  上林卫生院里的医生很少换人,除了门口拿药的护士,坐镇诊室的基本都是他们小时候那一批,少见年纪这么轻的。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大事儿。
  “高医生是吧,你好,我们这给猫挠了,你看要不要打个狂犬疫苗。”梁舒指了指身后的魏宇澈。
  “先让我看看。”那年轻医生说着抬了头,推了下鼻梁上的银色方框眼镜。他视线先是在梁舒身上顿了顿,接着往后看,眉头轻轻一挑,“魏宇澈?”
  魏宇澈眉间蹙起,没说话。
  “你竟然回来了吗?”高医生依旧热情。
  相比之下,魏宇澈的表现就冷淡多了,他敷衍地点了下头,再不往前了。
  梁舒左右看了看,问:“哎,你们认识啊?”
  “对,我们是同学。”高医生笑了下,颊边露出个酒窝,驱散不少清冷。
  “那还真巧。”梁舒将魏宇澈推到前边儿,微微踮脚就要去扒他的衣领,“您快看看严重吗?”
  魏宇澈被她突然的动作搞得有些手足无措,一把捉住她的手,小声说:“我自己来。”
  梁舒往后退了两步,魏宇澈这才坐定。
  高医生嘴角始终挂着笑,放下笔,从椅子上起身,离他近几步,“挠了几下啊?”
  “三下。”梁舒在旁边提醒,“你快给医生看看。”
  为了方便看伤,魏宇澈翻出了件衬衫,上边儿几颗扣子没系,这会儿将外套拉开就成。
  高医生:“伤口怎么处理的?”
  梁舒说:“我拿盐水冲了会儿,擦了碘伏。”
  “猫呢?打过疫苗了吗?”
  “打过了。”
  “家养的猫咪?”
  “家养的,但是养了没多久。”
  梁舒规规矩矩地做了答。
  “问题不大,底下出血口有点深,”高医生点点头,夸说,“你处理得很及时。”
  “嗐,熟能生巧。”
  高医生笑:“那看来你家小猫没少挠人啊。”
  梁舒:“养猫嘛,哪有不受伤的。或大或小而已。”
  “也是。我也想养猫的,可惜我们工作忙,也没时间照······”
  眼看着两人要聊上了,魏宇澈稍侧身挡在中间,声音有些冷,打断说:“我到底需不需要打疫苗?”
  “对啊医生,这儿能打疫苗吗?”
  “当然可以。”高医生从桌上取来纸张,弯腰开了个单子,“你去输液大厅的窗口找护士开一下药,过会儿就能打了。”
  “谢谢医生。”梁舒在旁边,等他签完就将单子抽走,“那我去了。”
  最近换季,多的是人咳嗽感冒,输液大厅里不少人在挂水。
  梁舒打眼一看,就没几个生脸,不是该叫叔叔阿姨就是要叫舅爹姑奶的。
  她想了想,决定装没看见,毕竟开药更紧急一点。
  诊室内,魏宇澈偏头从窗户看梁舒进了输液大厅。
  医生坐回到椅子上,顺着他的视线一道看,“她就是梁舒吧。比学校公告栏上的照片更漂亮一点。难怪你······”
  魏宇澈神色一凛,转头看他,眸色平静地陈述:“高啸寒,你是不是有病。”
  高啸寒方才那种正经和煦的表情已经不见,取而代之是玩味和挑衅:“我还没做什么呢,你急什么啊?”
  魏宇澈抱着手:“不管你在想些什么,我都劝你把你的花花肠子收回去。”
  高啸寒摊开厚重的材料书,恢复到刚才清风朗月的模样:“唉,那可难说了。毕竟第一眼就合胃口的人,可相当难得。”
  “我看你真的是有病。”魏宇澈冷笑道。
  “魏宇澈。”高啸寒抬眼看他,出口正经,眸子里却依旧轻蔑,“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魏宇澈愣了两秒,接着胸膛涌起一阵怒火,倏地站起。
  高啸寒气定神闲,甚至捧起茶杯拧开喝了口,“怎么?又想动手是吗?这可是医院,你动手,就是医闹。”
  魏宇澈当然明白,所以拳头捏得咯哒响也没有动他一下。
  “魏宇澈!快过来打针!”门外,梁舒人未至声先到。
  “好。”魏宇澈应了声,随即压低了声音警告他,“你最好给我安分点。”
  高啸寒靠着椅背,眼镜片后的眸中一片沉静:“我一直都很安分啊。”
  梁舒到了门口,敲了敲门,没好气地说:“少爷,刚说话你没听见啊?”
  “来了。”
  魏宇澈脸上的戾气像变戏法般,一扫而空,回头看了高啸寒一眼,暗含警告。
  “麻烦帮我关一下门。”高啸寒笑意浅浅,“谢谢。”
  **
  狂犬疫苗一共三针,过段时间还得再过来。
  魏宇澈接过护士手上的棉签按住针眼,朝梁舒晃了晃胳膊肘。
  “怎么了?”梁舒问。
  “手机在兜里。你拿去付钱,锁屏跟支付密码都一样,是······”
  “等等等。”梁舒伸手,做打断状,说,“一码归一码,小梨花的错我来承担,理所应当好吧。”
  “不用,你······”
  “行了少爷,别摆阔了。”梁舒先一步扫码结了账,边输密码边说,“并且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你的支付密码。别以后你要是真遭人骗了,再怀疑到我头上来。”
  已经遭人骗过的魏宇澈:“······”
  “哦呦,舒舒呀,是不是舒舒。”大厅里,正对着注射室门口的张老太刚赶来陪外孙女妍妍,隔着玻璃率先认出了梁舒。
  “谁呀,哪个舒舒。”厅里有人问。
  张老太一边过来拉住梁舒的手,一边介绍说:“哦呦,北边捱着的那俩家,老梁的外孙。刚回来的,我跟你们讲过的呀。”
  梁舒在张老太过来的那一瞬间就自动匹配好了笑容,面对诸位街坊领居,力图看起来足够讨喜。
  “都长这么大了呀。”
  “舒舒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舒舒,你还记不记得我的呀?你要叫我什么知不知道的?”
  大厅里突然热闹起来,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纷纷看了过来。
  梁舒维持微笑不变,凭借记忆一一叫了人,不认识的也按照年纪猜测着糊弄了过去。
  “你怎么也到医院里来了呀,是不是也感冒了?没发烧吧,现在发烧不得了的哦,大问题的。”张老太关心说。
  梁舒连忙摇头否认,余光瞥见魏宇澈抱着手一副看好戏的架势,一把将他拽了过来,笑着说:“我陪澈澈来的。”
 
 
第14章 光暧昧不恋爱,人生理想状态
  魏宇澈因为这个肉麻的称呼打了个冷颤。
  长辈叫小辈总爱唤叠字,显示亲昵的同时还能分清楚长幼。只是这称呼从梁舒嘴里说出来,叫他相当不自在。
  “哦呦,澈澈呀,老魏家的澈澈!”张老太迅速转移话题中心,“都这么高啦。”
  梁舒后退一步,把舞台交给新晋的 C 位。
  他外套还没拉上去,半拉子胳膊露在外头,不甚熟练地挤出了个僵硬的笑,把这一大圈子人又重新叫了一遍。
  “你这脸上怎么搞的呀。怎么搞破了相了?”
  魏宇澈:“被猫挠的。”
  “哦呦,那打狂犬针了没呀?这可不是小事的哦。”张老太非常热心。
  有人开始插嘴:“对哦对哦,去年樟树头旁边家那谁不就是被疯狗咬了,最后人都没了吗?”
  “哦呦,还有这事啊?”
  “对呀对呀,留下两个小丫头的。”
  “我就晓得他家里没了,还不晓得是因为这个呢。”
  “不重视蛮,谁能想到呢。老子多不做人呢,老婆没了就出去找了小。”说到这里有些鄙夷地叹了口气,“有的男的真是哦,唉。”
  “还不是因为是两个小丫头,他嫌弃讲不能传宗接代。”
  “我呸,什么传宗接代。”张老太很是激愤,“都这个社会了,怎么还有这种男的,裤裆怎么不烂掉。”
  张老太满头银发,平日里总一副慈祥老太太的样子,突然来这一句,反差还挺大。
  “哎呦哎呦,不能乱讲,妍妍还在这儿哦。”
  张老太这才反应过来,忙捂住小孙女的耳朵,念叨着:“呸呸呸,没听着,没听着。”
  眼见着话题已经跑偏,魏宇澈从唇边溢出声音,问梁舒:“我们能走了吗?”
  他脸现在真的很酸。
  梁舒笑眯着眼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同样小声回:“应该可以吧。”
  魏宇澈:“那走?”
  “走。”她肯定地说。再继续笑下去,她苹果肌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谁知道才迈开步子,刚还激烈讨论“樟树头旁边”的张老太就抬头问:“澈澈呀,你打针了没?”
  “打了打了,刚打完。”魏宇澈忙不迭点头。
  这群长辈们,他是一个也不敢得罪,恭恭敬敬夹着尾巴做人。
  “澈澈,你谈对象了没有呀?”
  没等他回答,张老太猛地反应过来,“哦呦,你跟舒舒不会是在谈······”
  梁舒跟魏宇澈不约而同地摇头摆手。
  “不是不是。”
  “没有没有。”
  张老太有些失望,“哦呦,那多可惜的嘞。”
  梁舒跟魏宇澈对视一眼,又纷纷别过脸。
  “不可惜。”
  她简直不要太谢天谢地好吗?
  跟魏宇澈谈恋爱,她怕自己智商被拉低好吗?
  魏宇澈耳朵有些红,听她如此斩钉截铁,也说:“对,一点都不可惜。”
  “那你们俩准不准备谈对象的呀?”张老太眼睛里现出一阵奇异的光,看向梁舒,“哦呦,我认识个男孩子,不错的,适合舒舒的呀。”
  从撮合到拆对子重组,变得简直不要太快。
  梁舒忙不迭摇头:“不了不了,谢谢奶奶。”
  “别跟我客气呀,你喜欢什么样儿的,告诉奶奶,奶奶跟给你留意着。”
  张老太在上林也是个人物,其传奇之处除了她年轻时留毅然把滥赌的丈夫扫地出门,一人拉扯大了一堆儿女以外,四通八达的人脉网更是不容小觑。
  梁舒有理由相信,整个上林就没有张老太不认识的人。
  上了年纪后,她开始热衷于给小一辈儿的人牵线搭桥介绍对象。一双火眼金睛加上“职业操守”,绝对不介绍性情人品不行的男孩。用她话来说“嫁错人毁一生,不嫁起码平安”。介绍但不强求,热心但不逾矩,撮合成几对后,她在上林也逐渐声名鹊起。
  梁舒知道她好心,但被这么多人瞧着,一时间想不到该怎么回绝。
  “奶奶,我们还有事儿。”魏宇澈突然出声,毫无征兆地拉过梁舒的手腕,“就先走了。”
  张老太酝酿的话刚说半截儿,眼睁睁看着他俩匆匆忙忙打招呼再见。
  二人迈步子往前,男的高大,女的纤长,从背影看都觉得般配极了。
  “哦哟,这什么事情的呀,走这快的。”做媒失败张老太嘟囔道。
  旁边小孙女妍妍奶声奶气地说:“我知道,肯定是大哥哥吃醋了。”
  张老太乐了,眼角皱纹几乎要飞出去,“你又晓得啦。”
  妍妍一昂下巴,羊角辫子朝天冲,得意极了:“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作死啊。你妈妈给你看得什么电视哦。”
  妍妍缩了缩脖子,大厅一阵哄笑。
  且说梁舒。跟着魏宇澈一路“奔逃”,迎面撞上高啸寒。
  他胸前口袋里露出笔盖儿,正往输液大厅走,看见他们顿住脚,挥了挥手,打招呼说:“嗨。”
  梁舒礼貌地点了点头,回应的右手刚抬到一半,魏宇澈就扯着她手腕一个用力,将她整个人都带了个踉跄。
  “走了。”他说着,下颌紧紧地绷着,线条如同刀刻,眼中满是戒备。
  梁舒不懂什么个情况,等出了卫生院门,回头看,高啸寒还站在满是阳光的院子里,冲她扬起一个和煦笑意。
  好歹是把她从尴尬里救了出来,知恩图报向来是她的优点之一。
  梁舒真心地说:“谢了。”
  谁知道魏宇澈却依旧埋头往前冲,步伐快得差点跑了起来。他手劲儿很大,扣住她的手腕不放,逼得她不得不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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