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瘦多少,我在里面也就是自由受限,其他方面倒是没有受多少罪,太子倒是想给我来一个畏罪自杀,奈何六皇子的人盯着呢,他也做不到一手遮天,现下我又放出来了,他心里不定多恨呢。”
说到太子,宁嘉安忙问,“皇上知道这次的事是太子做下的吗?最后怎么处置的?”
“哼,太子也是厉害,不知道给这些人都下的什么蛊,一个个的为他送命,之前那个蔡卓宁肯死也要诬陷我一把,现下这个陶硕被抓之后倒是肯说话,却说他是灵山县人,四皇子杀了他长兄一家人,他与四皇子不共戴天,只一箭射死他算是便宜了,而后就咬舌自尽。”
“那这事就跟太子没关系了?”也太气人了吧。
萧璟和笑,“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陶硕是太子指使的?”
“这还不简单嘛”,宁嘉安道,“是太子的人把四皇子引进猎场深处的,不是他想杀人,他把人引进去干嘛?”
“是四皇子自己的侍卫把四皇子引进去的。”
“那个侍卫不是太子的人吗?”
“你有证据吗?”
“我……”,宁嘉安气闷,“那颜童儿呢,他是太子手下的人安排在猎场的,这个总跑不了吧?”
“那个也只能证明太子想送四皇子一个玩物罢了,结果被贼人利用了,就像我射了四皇子三箭让他行为不便,要不然也不可能轻易被那人所杀,都是被人利用了,太子在皇上面前痛哭流涕,皇上也就没追究。”
宁嘉安愤愤,“我都不信皇上没怀疑。”
“太子与四皇子一向和睦,实在没有杀他的动机,或者,是皇上不愿意相信吧,毕竟已失去了一个皇子了”,萧璟和摸摸她的脸蛋儿,“有什么可生气的,迟早有一天我会报仇的”,而后细细打量她,看得宁嘉安莫名其妙的,“你看什么啊?”
“你好像瘦了,连脸蛋儿上的肉都没有了,是不是太担心我了呀?”
“没瘦,我脸上这肉叫婴儿肥,长着长着就没有了,以前我长相是小家碧玉乖巧可爱型的,以后我就要向明媚端丽艳光四射型发展了,反正会越长越好看的,你娶了我真是有福气,相当于同时娶好几种类型的美女呢。”
萧璟和憋笑,“你可真有自信啊。”
“那可不是”,宁嘉安道,“咱俩出去,别人都说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世子你想,你长得这么好看,我跟你一对璧人,说明我也好看啊,和你是一个等级的。”
萧璟和终是忍不住笑起来,只觉得心里面的乌云阴霾都被这几句话驱散地干干净净,只余一派明澈,早知道用什么柚子水转运珠啊,看看他媳妇儿,才是去除霉运的最好方法呢。
萧璟和一回来,南安王府的困局便解了,他休息片刻之后便去找了南安王,静立在书桌前恳切道,“父王,这次是我大意了,害得王府陷入困境,又害得你千里奔波。”
“坐吧坐吧”,南安王呵呵笑,“我儿如此善解人意,让为父大为感动呢。”
“父王”,萧璟和此时跟萧璟月附体了似的,好像也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在里头,外头人只觉得姜王妃宠孩子,却不知南安王更宠,不像其他父亲一样整日板着个脸要做严父,南安王是又平和又心软,从小教萧璟和习武,孩子跌个跟头都要伤心一回,这方面还不如姜王妃爽快,也亏得萧璟和自己争气,才没有成长为一个败家玩意儿。
南安王感慨,“这次见了皇上,只觉岁月匆匆,皇上也老了呢,鬓间的白发都多了好多。”
可不要老嘛,死了一个儿子,还很有可能是被另一个儿子害死的,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要有所波动,更何况这是一个心软的父亲呢,况且他就真的没有怀疑太子吗?不,他只是承受不起了。
萧璟和垂眼,“那我们就得加快步伐了。”
“小心些,现在急的人不是我们,莫要逼得他狗急跳墙”,南安王再忠君再爱国,也不能忍受一个要杀他儿子的人登上皇位,那跟将全家人送上断头台有何区别?
他是忠心,却不是愚忠。
那个人既然见不得他们好,那就只能把他拉下来。
“你的媳妇不错”,南安王笑,“没有一遇事就哭哭啼啼的,倒是攘外安内,勇敢果断,颇有我将门之风范,你的眼光不错。”
“也还行”,萧璟和嘴上谦虚,心里得意的很,他的眼光岂止是不错,完全是绝了好不好,万里挑一挑了他媳妇儿这个红妆铁娘子,他都没有想到她能扛起这些事呢,真是个好姑娘。
“既然你也觉得好,那就圆房吧,我这也一把年纪了,就想抱个孙子孙女的,你母妃那边也急得不行呢,连你孩子的小名都起好了,叫绵绵,取绵绵瓜瓞之意。”
绵绵瓜瓞?他娘指望着他这根藤上结多少瓜啊?叫绵绵,姑娘家还好,要是个小子,是不是显得太娇气了,没有爷们儿气质呢~
萧璟和一瞬间想了好多,而后突然反应过来,“啊”的一声,“圆房?”
这怎么突然又提到圆房的事情上了,还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南安王可没有不好意思,朗声道,“圆吧圆吧,以前你害怕太子对你不利,担心生了孩子也跟着遭殃,但现在形势不一样了,四皇子已死,太子遭疑,六皇子倒是异军突起,咱们形势好着呢,我都算好了,你现在跟你媳妇圆房,也不定立即就有的,就算有了,也得怀胎十月才能生下来,有这段时间,或许太子早就下台了,也不用你再装成个断袖。”
“你和你你媳妇儿都长得好,生出来的孩子也肯定好看,白白胖胖粉粉嫩嫩的,三个月就像个肉团子似的会翻身,六个月就能坐着对你笑了,九个月遍地爬,可能你早上正睡觉呢,他一巴掌打过去,或者一屁股坐下来,你这觉也就不用睡了,你说你生气吧,可是他对着你一笑,你这心都软得跟水似的,一点不舍得。”
萧璟和让他爹这话说的,现在心都软得跟一团水似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要是真能生一个像嘉安的孩子,或者又像嘉安又像他的孩子,不要说被他打了,让他天天当孙子都愿意,而且,对于嘉安……
他实在是不像忍了,再忍就忍成太监了。
以前是不敢生,现在形势大好,就算先不生孩子,房可以圆一下的嘛,而且他觉得他有能力护得住他的家人。
至于这次,完全是走了背运,只会让他以后更加小心。
这么一想,萧璟和就觉得,圆房势在必行,急不可待了呀。
望着自家儿子那稍显急切的步伐,南安王自得一笑:他那王妃整天急吼吼地催来催去,花样不少,屁用没有,再看看他,一番话就搞定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
第63章
当天晚上睡觉之前,萧璟和又仔仔细细地洗了澡,单泡澡的玫瑰花都用了两篮,之后又是皂角揉发,剪刀修甲,口中含丁香,腋下洒香露,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搞得宁嘉安都惴惴不安,这货不会在大狱里住得长了虱子吧……
可是今天晚上还得睡在一起……能不能分开睡啊,好纠结……
一身香喷喷的萧璟和出来了,身着湖蓝色绵绸睡衣,头发已经拧干,长身玉立,宽肩窄腰,翘臀长腿,清清爽爽,往床前一站,将烛火都隐于身后,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关键是他看向宁嘉安的眼睛,亮的惊人,像……像山间的饿狼。
宁嘉安没由来地打了一个寒战。
“嘉安,你是不是冷啊,来,我给你暖暖”,这人说着就上了床,双脚一蹬,就把他那床被子蹬到床底下了,而后兴致勃勃勃勃地钻进了媳妇儿的被窝。
宁嘉安:……
“我不冷,不冷,虽然中秋已经过了,但我觉得今年天气总体偏热,我晚上睡觉还蹬被子呢,你要是跟我挤一起,我怕我晚上睡不着呢。”
“没事,现在热,一到夜里就凉了,那时候你就会知道我的好了。”
萧璟和死皮赖脸地非要两人挤一个被窝,宁嘉安也没办法,那就这样睡呗,没想到这人还不安分,叹一口气道,“在牢里的时候,我就想着,要是能抱一抱你多好啊,当时只觉得难如登天,如今却是愿望成真了”,说着双手一伸,极自然地将媳妇儿搂在怀中,下巴在她的头顶轻轻摩挲着,烛光闪烁,玫瑰花香弥漫,沁人心脾。
让萧璟和这么一说,宁嘉安也是唏嘘不已,身子放松下来,乖巧地倚在他的怀中。
烛火一闪,萧璟和觉得气氛烘托地差不多了,可以谈谈正题了,结果低头一看,就见他媳妇儿双眼紧闭,卷翘的睫毛投影在白玉似的皮肤上,乖巧可人,红唇微微嘟起,仔细听,呼吸已是规律绵长。
这是睡着了。
略有点失望,不过也还好,想着自己媳妇儿最近肯定是日夜悬心不得安枕,萧璟和也是心疼得很,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吻,也沉沉睡过去了。
第二日萧璟和去看望秦凌飞,真不愧是他的好基友,要倒霉一块儿倒霉,听说肺都被射了一个口子,现在说话动不动都喘呢,他也是奇怪,秦凌飞这么谨慎的人,怎么那么容易就被人设计了呢。
院落里秦凌飞正坐在梧桐树下晒着太阳,秋风萧瑟,梧桐叶落,枯黄的大叶子落在他的膝上,他也没有动上一动,萧璟和拿手在他眼前摆一摆,“你不会是被射傻了吧?”
呵呵一笑,秦凌飞道,“进了一趟大狱,世子倒是越发活泼了。”
活泼你妹活泼……萧璟和坐在对面的石凳上,扫一眼他还有些虚弱的面孔,问,“身子怎么样了?用不用我找一个御医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快好透了。”
“那你怎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只是突然有些心寒吧。”
萧璟和面容凝重起来,“到底怎么了?”
“昨天我吃的饭里,被人下了毒药。”
他拿起膝上的落叶,看得认真,“这种毒药叫如梦,你可能没听说过,但我知道,人服用了以后会逐渐嗜睡,身体不断虚弱,第七日便会在睡梦中悄然死去,全无痛苦,这种药无色无味,银针难测,防不胜防。”
“你怎么知道这种毒药的?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秦凌飞的嗓音中有一种秋风般悲凉的味道,“如梦一毒,秦国公府独有,世代族长亲传,他人难以沾手。”
呃,萧璟和也是惊愕,不确定地问,“你爹给你下的毒?”
“谁知道呢?”秦凌飞脸色苍白,一双眸子却墨如深渊,“他们以为我不知道这药,却不知祖父去世前却是教过我的,今日我侥幸未死,但是秦钟,却是不好再接着活下去了。”
“他指使人下的药?”
“府里不好动手,倒是把手伸到这边来了。”
萧璟和沉吟,“你出事那次,也是他把你引出去的?”
“他说,他知道一些湘湘的事情,想要告诉我”,秦凌飞看着手中枯黄残败的落叶,想起了那天,也是一个秋风无情的日子,他穿着湖蓝长衫要去凌霄阁参加诗会,而湘湘穿着石榴红的苏绣锦衫,欢欢喜喜地去寺中上香,她说慈恩寺的菩萨最灵,定能保佑表哥春闱得中,他俩在府门口一左一右,甚至都没有说上一句分别的话,可没想到再见时,她却如破碎的娃娃般躺在那里,额头鲜血已经凝固,比身上的红衣更鲜艳,这红色太深,太浓,像刺一样扎进他的眼里,更扎进他的心里。
他想,湘湘当时肯定很害怕吧,如果他能护着她多好……
于是当秦钟告诉他,湘湘死的地方,正是在凌霄阁北边不远的紫藤园时,他就呆滞了,只觉得一颗心都没有力气再跳动下去,也就是在这时,一支利箭呼啸而来,他察觉到了,却没有躲,万念俱灰下,他觉得,死亡也不是一件坏事。
可是,他没有死,既然不能痛苦地死,那就艰难地活着吧。
湘湘的仇报完之后,他还要报他娘亲的仇,他的仇,那所宅子的人,没有一个无辜的,他要亲手推倒它,毁灭它……
……
萧璟和回家以后,对宁嘉安道,“我觉得这事之后,凌飞有些不一样了。”
“是不是就像话本子里面那些大侠一样,本性纯真善良,却遭他人无情背叛,伤心痛苦之下,变成一个大魔头?”
萧璟和翻一个白眼,“以后少看点这种话本子。”
“不是你让五张买给我的吗?”宁嘉安不服。
呃,好吧……当初为了让她少纠缠他,特意想的办法。
只是现在到底不一样了,他得让她把注意力放自己身上才行,眼睛一转,脑子里立马有了一个主意。
这个主意的名字就叫做感动,女人一感动,啥事都好办。
于是在这个秋月朦胧的晚上,萧璟和将丫鬟都打发走,手托着一方巴掌大的黄花梨描金锦盒走到宁嘉安跟前,满脸笑意,“打开看看。”
“这是什么?”
“我送你的生日礼物”,秋猎时还说给她过生日呢,结果生日那天他还在大牢里蹲着,自然过不成,不过礼物却是一早备好的。
宁嘉安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打开一看,就见锦帕上静静卧着一支碧玉镯子,却不是简单的碧玉镯子,两端分别用黄金累丝缠绕成百合花瓣儿的结口,手艺精巧,衔接精妙,特别是翠色的沉静与金色的明亮结合在一起,相得益彰,好看的不得了,就像,就像晨间的绿叶沾染了骄阳……
“这,这是……”宁嘉安不敢置信,一双杏眼已有湿意。
萧璟和用帕子包住她的手腕,拿出镯子轻轻一划,雪白皓腕上便多了一抹亮色,“这是岳母留给你的镯子,虽是碎成了两截儿,但是我找珍宝阁的老师傅给修一修,他们说玉镶金色再好不过,有富贵祥和之意,我本来想着你喜欢梨花,就让他们做成梨花的样子,但又觉得梨花寓意不好,有‘离’的意思,便改成了百合,这个是百年好合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