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的场景,相同的说辞,却迎来男人不同的反应。
就像山林被一瞬间点燃,熊熊大火冲天而起,肆无忌惮地燃烧着天地,肆掠着万物,它不可阻挡,无法冷却,按着自己的意愿去焚烧所有,带着露水的花也经不住它的炙烤,轻吟、颤抖、宣泄,最终与它融为一体,不可分割。
“萧璟和?”
“嗯~”,男人食髓知味,蠢蠢欲动。
“滚。”
“对不起嘛,我错了,来,我再给你擦点药……”
……
第二天清晨下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细如牛毛,伴着瑟瑟秋风,天好像一下子冷了起来,姜王妃加了一件青缎掐花对襟外裳,扶着高嬷嬷的手来到前厅,看到萧璟月和萧璟柔已经到了,也穿了厚衣裳,姜王妃嘱咐道,“天冷了,要穿厚些,这时节最容易伤风,可千万要注意了”,吩咐下人上了金桔姜茶,“多喝些,驱驱寒。”
萧璟月端起茶盏,问,“嫂子还没有来吗?”
姜王妃不在意,“可能路上耽搁了吧,她那木犀居离我这里远,路上湿滑滑的,也不好走,估计马上就到了。”
结果几人一杯茶都喝完了,宁嘉安人还没到呢,姜王妃有意派个人去看看,可别出什么事了,就见云嬷嬷掀帘而入,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走到她跟前蹲身一礼,看着高兴得不行,“回娘娘,世子让我过来给您说一声,世子妃不舒服,今个不来了。”
姜王妃心有所感,茶盏忙往桌面一放,问道,“哪里不舒服啊?”
云嬷嬷笑着看那边两姑娘一眼,姜王妃直接赶人,“你俩回吧”,萧璟柔心中一动,也不说话,带着丫鬟走了,萧璟月觉得莫名其妙,只是也不问,只说,“那我去看看嫂子。”
姜王妃已猜到七八分,忙拦她,“你嫂子不舒服,你去闹她干嘛,回你屋子去”,指挥大丫鬟,“去,把郡主送回来”,生害怕她半路跑到木犀居去。
萧璟月撅个嘴走了,黑色绣福字暗纹的帘子刚放下,姜王妃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他们可是……圆房了?”
云嬷嬷自得地点点头,还比划一个“三”,低声道,“昨天晚上光叫水都叫了三回,今天早上早膳也是世子从门里接回去的,压根儿不让丫鬟进门,我听昨晚值夜的心晴说,动静不小呢。”
姜王妃双手一拍,容光焕发,“好好好,真是好,我就说那转运珠有用,这不刚戴上没几天,我这儿子的性子不就转过来了”,脸上笑得跟花似的,“这只要肯圆房,生孩子不是早晚的事嘛”,越说越高兴,姜王妃恨不得宣扬得大家都知道,他儿子可不是断袖呢……想到了什么又忙嘱咐道,“这他俩都是头一遭,什么都不懂,你让小厨房熬点那什么人参鹿肉汤枸杞桂圆粥给他们喝,多补一补,还有嘱咐世子妃,房事的时候腰底下点一个枕头,利孕呢。”
两个女人在一起叨叨咕咕了半天,姜王妃高兴,云嬷嬷更高兴,这都是她的功绩啊,从寿春堂一出来,看着漫天风雨,云嬷嬷却觉得意气风发: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
“世子你不去前院办事吗?”躺在床上跟死鱼一样的宁嘉安木木得问着。
“也没有什么事可办,就陪陪你吧”,笑容跟焊在脸上的萧璟和欢快地回答。
“我不用你陪,我想睡觉。”
“那你睡呗,我不打扰你。”
宁嘉安怒目而视,这个贱人没有发现自己一直在打扰她嘛,动手动脚,摸上摸下,时而亲亲,过一会儿蹭蹭,这货上辈子是狗嘛……
还有你一直笑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你笑得很猥琐啊~
宁嘉安侧过身子去睡,不理他,结果没一会儿后背又多出一个暖烘烘的身子,“这么冷的天,睡觉也不错,我陪着你睡。”
极自然地紧紧挨着她,不留一丝缝隙,手顺着细腰盘旋而上,摸到一处柔软,停下了。
我勒个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宁嘉安又转过来,水汪汪的大眼睛下面是熊猫一样的黑眼圈,恶狠狠地放着话,“萧璟和你要是再动我一下,我今天晚上就睡西厢房去。”
被吼了的男人撇撇嘴,不情不愿地退后一点,“那你睡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宁嘉安无奈,但也没有精力计较,全身上下都在疼痛,往里一翻身,睡了。
萧璟和躺在一侧,真想把这个小人搂在怀里啊,体验那种融化在一起的感觉,可是又不敢,整个身体都在躁动,最终却是挑起对方一缕散在身后的发丝,轻轻落下一吻。
第67章
午时刚过雨就停了,天空放晴,整个世界浸润在水润烟雨之中,清冽又安静,宁嘉安穿了一身深兰色蝶蕊碧荷大袖衣,坐在廊下的摇椅上,悠悠哉哉地看着景,吹着风,醒着脑子。
作息颠倒,真是会越睡越累,或者就是她真的太累了。
遇到一个二十四岁才开荤的饿狼,她可牺牲太大了。
这不,饿狼刚离开一会儿又回来了。
他今天穿了杏黄色双鹿纹织锦缎襕袍,袖边袍尾用了黑色矩形纹锁边,脚蹬黑色革靴,腰系玉质腰带,却在侧边用红线细细密密地扎了几圈,此时站在绿汪汪的树下,倒是这清冷天气中的一抹暖色,宁嘉安暗道,穿着这样膨胀的颜色还显得精瘦高挑,身材是不错。
一提到这个,一些禁止画面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脑中,宁嘉安脸上出现一抹胭脂色。
萧璟和自是看见了这一幕,心中自得,虽然他媳妇关于房事上理论知识很丰富,但是实践还很薄弱啊,全程都靠他把控,如今更是一见他就脸红,到底是个小姑娘呢。
他把丫鬟们全都打发走,坐在摇椅边,轻声问,“还疼吗?”
宁嘉安挑眼看他,“疼,我觉得得疼好几天,所以这几天还是分床睡吧。”
“怎么可能啊”,萧璟和握住媳妇儿白嫩的小手,“咱是夫妻呢,不好分房睡的,我昨天晚上,是……是有些冲动了,第一次不懂嘛,以后就不会了,熟能生巧嘛”,脸上荡漾地要死。
生你妹!
宁嘉安那个悔啊,她怎么就能心一软就跟这人圆房呢,真是幸福了他人,糟践了自己啊,昨天晚上好几次快要晕死过去,做梦都梦到被狗咬,现在还浑身疼呢!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保命最要紧!就当昨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以后还是继续当闺蜜吧。
她跟萧璟和商量,“母妃让你今天去拜关公呢,辟邪。”
“这种天怎么去啊,明天吧。”
“那世子你明天去的时候,也带点日常用品。”
“干嘛用啊?”
“拜了关公之后直接去天祁寺吧,母妃让你去庙里住一段日子呢”,赶紧去清清火气。
萧璟和瞪她,直接说了两个字,“休想。”
现在多么美好的日子啊,多么幸福的生活啊,多么令人销魂的滋味啊,让他再去天祁寺睡冷炕,没门。
哎呀,宁嘉安凑着脑门,头疼。
一双大手将她抱起,宁嘉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萧璟和抱着她坐在绣凳上,可怜巴巴的,“昨天晚上我错了嘛,我想对你温柔来着,就是没控制好力度,以后不会这样了,主要是我以前也没做过这种事情,不熟悉嘛,不过这也恰恰证明了我是一个专情的人,你以前不是说,又专情又上进就是好相公了嘛,看,我就是。”
宁嘉安才不受他哄骗呢,咬牙切齿的,“你还没控制好次数。”
“哎呀”,一颗大头在她肩上摩擦,“憋了一年多,一时间忘乎所以了嘛,我也很可怜的是不是,那我这几天不动你了,你不要赶我走,你也不要睡西厢房,我保证老老实实的好不好。”
“你要是做不到怎么办?”
某人哼哼唧唧地,“做不到就做不到嘛。”
宁嘉安是死心了,赶不走又谈不拢,最后恶狠狠地说一句,“今天晚上敢动我一下,给你胳膊掐烂!”
“掐吧掐吧,我皮糙肉厚的,你随便掐。”
宁嘉安绝倒。
傍晚时分,宁嘉安来了寿春堂,姜王妃一见她就喜气盈腮的,忙招呼坐下,“怎么这会子来了?身体可好些了?这天突然之间就冷了,走这一路可冻着了?”
宁嘉安还挺不好意思的,“不冷不冷,穿得厚着呢,身子也没事,就是早上没过来,现在就来看看母妃。”
时下都讲究晨昏定省,做儿媳妇的,早上要来给婆婆请安问好,晚上则要服侍就寝,很多家里严苛的,一天到晚还要服侍着吃饭更衣的,可是宁嘉安嫁到南安王府就没有受过这些规矩,姜王妃一心盼着她跟萧璟和圆房生子,恨不得他俩时时腻在木犀居好造个宝宝出来的,自不会再过要求她,于是宁嘉安这当媳妇儿的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只是婆婆大度,作为儿媳妇也要自觉,每天一次的请安还是要的,可是宁嘉安一来就后悔了,不是对婆婆有意见,只是这炙热滚烫的目光,她实在受不了啊……
还是内室,还是只她们两人,姜王妃握着她的手,目光殷殷,“嘉安啊,有一些话母妃没人说,想来想去,也就能跟你说说了。”
“母妃,您说。”
“这南安王府,听着威名赫赫,可是他们家的媳妇儿,不好当啊”,姜王妃神情转黯,“我是皇家出身,虽比不上公主们地位尊贵,可也是一等一的贵女了,当初想嫁谁家不行,可为什么偏选了你父王这个人呢,无非是看重他英勇果敢,是少年英雄,嫁前也是欢欢喜喜的,嫁后才知道这里面的苦啊。”
“他们南安王府世世代代都是打仗的,你父王也不除外,他每次去南疆,我这个心都是提着呢,唯恐战场上刀剑无眼伤了他,最严重的一次就是我怀着和儿那次,那时南疆战事正是激烈,朝廷派了好多兵马过去,你父王也忙得没时间给我写信,我整天是吃不下睡不好,害得和儿在我肚子里也跟着受罪,最后更是可怕,南疆那边竟然传来信息说你父王战死了,我大惊之下提前发动,可是熬了一天一夜都生不下来,就怕后面一尸两命,最后我告诉我自己,一定要把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你父王要是真没了,我得把他的血脉留住啊,就这样,最后才母子平安,只是和儿身体也不太好,去寺庙住了几年才缓过来的。”
姜王妃语带哽咽,“这次和儿进了大狱,我晚上躺在床上就在那里想,我的和儿还小着呢,连个孩子都没有,要是他真的死了,我们这一支就断了呀,以后我连个念想都没有,可怎么活得下去呢,幸好天可怜见,和儿还是平安回来了,你们还圆了房,可见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是嘉安啊,我这心里却是有一道坎,你们得有个孩子啊,得让我们这一支的血脉延续下去,而且你想,你跟和儿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该多漂亮啊……”
……
木犀居,萧璟和左等右等,等不见他媳妇儿回来,倒是等来了他妹妹,问一句,“你过来干嘛?”
萧璟月翻个白眼,“俗话说,有了媳妇忘了娘,你就是有了媳妇忘了妹妹,”自顾自坐下,“我嫂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别往门口望了,看这脖子,马上都要伸成乌龟了。”
“呀”,萧璟月一声痛呼,“你弹我头干嘛啊,死疼死疼的。”
“再说话没分寸,以后照样弹你”,他能成乌龟嘛,那是什么好意思啊……
“哼”,萧璟月揉着额头,“本来还想过来跟你说嫂子在母妃那里干嘛呢,你这样,我不跟你说了”,转身要走。
“哎哎哎”,萧璟和又涎着个脸,倒杯茶,“来,好妹妹,喝水,哥哥以后不弹你了,你赶紧说。”
可真够没节操的!
萧璟月感叹一句,喝了茶,说道,“我今天早上去给母妃请安,没说两句话就给我打发走了,刚刚也是,我还没进去呢,高嬷嬷就给我说嫂子在里面,让我先回去,我就奇了怪了,想着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啊,就绕到窗边听了一耳朵,你猜她们在说什么?”
“在说什么?”
“母妃又在老话长谈,说当初生你有多艰难,说你之前进了大狱她有多担心,最后让嫂子尽快给你生个孩子,好留个血脉。”
萧璟和心里一乐,他娘算是把他媳妇儿吃透了,知道这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天天玩哀兵之策,装可怜,博同情,不怕他媳妇儿心不软,他媳妇儿心一软,那不就……
嘿嘿嘿嘿……
真是他的好母妃好助攻啊,他娘都这么努力了,他也不能落后啊,哀兵之策他也会来着……
哈哈哈哈。
“哥,哥,你傻笑什么呢?”萧璟月觉得她哥好像魔障了。
“哦哦,没事,还有别的要说的嘛,没有回去吧”,他媳妇儿应该快回来了,他妹待这里多碍事,马上再给他媳妇儿拐走了怎么办?这货可是有前科的。
萧璟月咬唇,“还有,关于萧璟柔的事。”
萧璟和正了神色,“你说。”
“是我身边的清露给我说的,她无意间听到萧璟柔对她的丫鬟碧莲说,就算圆房了怎么样,不一定能怀上,就算怀上了又怎样,也不一定能生得下来。”
萧璟和神色突然间变得凛冽,萧璟月声音不自觉放缓,“我觉得她好像说的是你们,就过来给你说一声,最好防备一下。”
“呦,你还知道防备了?”
“哎,我这次感触挺深的”,难得萧璟月有点儿萎靡,“你没出事的时候,一个月给我下帖子的也得有一摞,可是你一进大狱,就一个都没有了,这也能理解,都怕沾上事呢,可是你看咱们府上,就因为外面传世子之位要给二哥,下人们风向立马就变了,萧璟柔竟然要打死团团,碧莲一个丫鬟也敢跟我们顶嘴,就连母妃身边的习嬷嬷,也是忙着给沈侧妃卖好,我就觉得,人心真是善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