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月下另一边,曹昌玹也正盯着月亮出神,曹昌玘经过他身边怼了他一下,曹昌玹被吓了一跳,两人差点打起来。
“是我!”曹昌玘被昌玹压制住不得动弹。
曹昌玹一见赶紧松了手,又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你要吓死你哥么?”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曹昌玘扭了扭自己刚刚被折过的胳膊。
“没什么,你教我几句吟月的诗词吧!”曹昌玹一脸期待地看向曹昌玘。
“你不是一向最不喜咬文嚼字了吗,怎么?被月色感化了?”
“别废话,教不教?”曹昌玹将曹昌玘抵在旁边的柱子上。
曹昌玘一脸无奈,“弟弟懂了,教!怎么可能不教呢,为了未来的嫂嫂,怎么也得教个千百句啊!”
曹昌玹的脸一下有些红了,她知道伶玉喜爱诗词,便也想学些,好与她多说些话。
曹昌玹学了许久的诗词,直到月挂中空,兴致越发高昂。伶玉也散了许久的布,直到月亮被云朵遮住光芒,眼眸间一片黯淡。
不日便是永乐郡主生辰宴。
大家伙都兴高采烈地吃着饭,孟伶玉于人群中看见曹昌玘。只见他意气风发,心情亦不错的样子,伶玉觉得问题该解决了,难掩心底的开心,一时间吃了不少果酒。
酒过三巡,大家都于园中嬉笑玩闹着,赵灵同伶玉也在投着壶。
赵灵却一直心不在焉,四处张望。
许久,她一眼便于人群中看见了一个落寞的背影,是曹昌玘。只是曹昌玘却似有心事,脚步匆匆且沉重。
赵灵撇下伶玉追了上去,曹昌玘听见郡主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身旁的人声纷扰,蝉鸣嘈杂,但此刻两人相对站着,仿佛又静的只剩心跳呼吸声。
“今日本郡主生辰,不知曹五公子送了什么稀罕玩意儿给我啊?”赵灵掩饰着内心的极度喜悦,强装镇定地说。
“郡主抬举我了,我一国公府庶子,自是没什么好东西送予郡主的。”曹昌玘面无表情地说着。
赵灵一听,瞬间内心难过不已,又努力装作自信地说道:“那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我可是都看见了!是只簪子吧!”
曹昌玘的喉结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随即平静地说,“那不是送予郡主的,曹家给郡主的贺礼已经给管家了,郡主稍后可去核实。”
“那你呢?你就没什么要给我的吗?”赵灵满眼期待。
“我与郡主并不熟识,顶多只算都是李教谕的学生罢了,方才郡主看见的东西,是,是送予伶玉姑娘的,我心倾于她。”
心倾于她......
赵灵一听,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什么话也说不出,原来,他竟是喜欢伶玉吗?原来,一直都是她自作多情,一厢情愿了……
曹昌玘则像个没事人一般,拱手行礼告辞,“郡主若是无事,在下便先去前厅了。”
赵灵也没有挽留,看着曹昌玘离去的背影,心里如刀绞般疼痛,许久都难以呼吸通畅。
冷静了许久,赵灵走了回去,伶玉一见她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一紧,立马上前询问情况。
赵灵则是面色惨白,看都没看伶玉,“是你去把曹家五哥儿请来的吗?”
“是。我就是想你头回大办生辰宴,人多了也热闹!”
“我自有父王请来的宾客足矣,哪里需要你去替我请客!”赵灵心里生着气,确实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心上人竟然喜欢自己的好姐妹。
伶玉心里也咯噔一下,她不知道赵灵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方才见着曹昌玘离开,便猜测两人闹了什么矛盾。
“灵儿,是曹五哥儿同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是我说错了,是我一直都在一厢情愿行了吧!”赵灵说着有些情绪失控,有些不像往常的她了。
伶玉皱紧了眉头,缓缓上前握住赵灵的手,“灵儿,这之间许是有什么误会。但今日毕竟是你生辰,惹你不开心了,我向你道歉。”
看着伶玉满脸无辜的样子,赵灵也没法生气了,其实这也怪不了伶玉的,方才是自己有些失控了,“我刚刚说气话了,你别放在心上。”
“不碍事儿的,若是你不愿把方才发生的事告诉我也无妨,今日生辰,不要不开心了。”伶玉仍紧紧握着赵灵的手,温柔地说。
赵灵点了点头,伶玉又轻轻地抱住了她。
——
孟大老爷这日在房里和韩氏吃着茶,韩氏聊起了孟琰玉的婚事。
“官人,这琰玉也到婚嫁的年龄了,马上过了生辰就该十七了。”
“是啊,我也在物色着呢,莫着急,我自会帮琰儿选一个好人家的。”
韩氏高兴地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什么,赶紧开口道:“这回老太太不会插手了吧?若是再把那余家哥儿弄过来……”
“咱们与余家已是亲上加亲,再结一门亲事倒也未尝不可。”孟大老爷玩笑道。
“胡说!你再说我把你嘴封起来!”韩氏赶紧捂住孟长柳的嘴,焦急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边关战事吃紧,把琰儿嫁去定州可不是找死吗!”
“你说话怎么这么没轻没重的,我自是知道的,这不是开个玩笑嘛,你仔细箬溪听到动了胎气。”
“箬溪被我照顾得好着呢,再说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知道定州战乱频发。”
“好了,这头一胎你得仔细照顾着。”
“知道了知道了,还要你说。”韩氏嫌弃地瞥了眼孟长柳,“倒是琰儿的婚事,你可得给我仔细着点!”
“我心里自有数,改日便办!”
而余箬溪此时已怀孕四个月了,肚子渐渐显了出来,行事也变得不太方便。
虽说孟瑾文上次为着伶玉的事情和箬溪吵了一架,现在回府的几月里倒是对夫人十分贴心,心里头也狠狠悔过了,这会子正帮着箬溪给肚子里的宝宝绣花鞋呢。
“官人,你说咱们的宝宝是男是女呀?”
孟瑾文放下手里的东西,温柔地抚摸着余箬溪的小肚子,“母亲自是希望是个男孩,”说着孟瑾文观察了一下夫人的面色,随即说道,“我自觉得生个女孩像夫人一样温柔貌美才好。”
余箬溪笑了笑,转念说道,“自我嫁来,母亲每月定会给我写信,这月倒是还未收到母亲的信,心里头…”
孟瑾文见状赶紧道:“这月还有几天呢,不着急的。再说许是岳母望你安心养胎,不必挂念,别担心。”
余箬溪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许不安。
其实定州战乱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当初为了这事该不该告诉箬溪大房和二房还有过一番争吵。最终拗不过韩氏强硬,还是决定不告诉箬溪了。
那孟大老爷是说办就办了,这日便在家里设宴,并在院后的大草坪上举办了小型的蹴鞠活动,请来的都是京城有名的公子哥:宰相之子吕伍为,致远候李正之孙李荣等等,为孟琰玉择夫。
孟琰玉正和其他几位女眷一道坐在远处观看蹴鞠活动,时不时抬手抚摸着自己的发髻。今日戴的一对金镶红玉耳环更是衬得她娇艳欲滴。
她正同旁边的女子说着话呢就被韩氏叫走了,原来是去堂上见侯夫人吴老太太和她的嫡孙子李荣了。
李荣父母双亡,家里现在是二叔父管着,不过他从小由祖父祖母带大,也是备受宠爱的。
李荣一眼便被琰玉吸引了,一张小巧的瓜子脸,柳叶细眉,唇点朱色,最漂亮的是那双如玉的耳垂,一对红玉耳环更是衬得她美艳动人。
也难怪,孟家姑娘的美貌是出了名的,就连小小年纪的蓓玉都已被世人传道‘闭月羞花’了。
吴老太太和韩氏聊得火热,李荣也和琰玉聊了起来。
“琰玉姑娘真是如出水芙蓉,不愧世人皆称道孟家的姑娘天姿国色啊!”
琰玉一听骄傲极了,也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嘴角都快笑到耳根后了,“李公子过奖了,虽说旁人也常这样道。”
“不知唤琰玉姑娘妹妹可否?”
李荣也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俊俏,长得一双含情眼,孟琰玉就与他对视了一眼,仿佛就像定了情一般脸羞红地笑了,“哥哥愿怎么样唤都可。”
两人畅聊诗词歌赋,池边潇洒饮酒,仿佛能说的一切都了解了,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模样。
李荣的心思一览无遗,是想同孟琰玉定终生的,然孟琰玉抚摸着耳环,心里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33章 蹴鞠
而蹴鞠场上,曹昌玹等人正踢得正起劲儿,眼看这场就要拔得头筹了。
只瞧曹三那汗水早已浸湿衣衫,隐约浮现出硬朗的身材,俊俏的脸庞在阳光的映衬下轮廓鲜明却不凌厉,一双眉眼依旧透出少年独有的清澈和热烈。说实话,但凡这曹家三哥儿民间评价好点,都不知该有多少年轻女子抢着要嫁了。
伶玉正在院子里看蹴鞠,一眼就瞧见了身手敏捷的曹三,踢得实在不错。只是伶玉却总是想起那晚孟琰玉说的话,自己与他,终归是不可能的。
宋如枫此时突然走到伶玉身边坐下,打断了她的思绪,“伶玉妹妹会踢蹴鞠吗?”
“宋公子,”伶玉行礼,“伶玉愚昧,只管看着好玩,自己却不会踢。”
两人看起来有说有笑的,曹昌玹在蹴鞠场上余光瞥见了有些走神,随即错失一球。队友都在提醒他,他也努力收回了眼神继续踢球。
只是伶玉陪宋如枫说话一直到比赛结束,因而曹昌玹整个后半柱香的时间都不在状态,看着开场那样有利的局势最后却惜败。
踢完球的昌玹脱下红色马甲往地上一扔便离开了,伶玉注意到了也有些失神。
虽说是败了,但曹昌玹今日还是收获了不少青睐,不一会儿身边便围上去两三个小姑娘,争着介绍自己。
“素闻曹三公子身手敏捷,英姿飒爽,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小女是承宣使申明嫡女申梅,早就听说与曹公子家是世交。”一女子轻摇着手中的金丝扇笑道。
“申姐姐自是世交,我也是与曹三公子自小相识。”旁边另一位女子紧盯着曹昌玹,瞧着似是要把人吃了一般,“三公子不会不记得我了吧,家父是御史中丞林远征。”
曹昌玹假装想了想,随即笑着敷衍道:“哦~林伯伯。”
“记起来了吧!”那女子眼神里尽是期待。
曹昌玹平日里滑头惯了,现下爽朗一笑,“林妹妹……不记得了!”
两女子均笑道:“三公子真是幽默!”
虽说伶玉已经尽量控制自己不去在意曹昌玹,但在这边瞧见了心里还是挺不是滋味,与宋如枫聊不下去几句便借口离开了。
曹昌玹余光瞥见也脱身离开去换衣裳。
待曹昌玹换得一身水蓝色绫锻袍子,整理了下衣衫上的褶皱便走出了蹴鞠场子,刚从后院进来,便瞧见孟伶玉正在对着一棵树发呆。
夏季炎热,还好树木参天,予人乘凉。伶玉站在树荫下,点点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落在她脸上,瞧着有些可怕。
曹昌玹正盯着伶玉,突然她一个转身瞧见了他。
曹昌玹赶紧走上前去,心里虽在意宋如枫,但还是从另一个话题开始,“你上次说的野马蹄子是什么意思?”
上回曹昌玹提醒伶玉注意自己的鹿蹄子别再被绊了时,伶玉说了他一句野马蹄子。
伶玉则恭恭敬敬地说着:“回三公子,没有什么意思。”
曹昌玹看伶玉跟自己如此生分,又吃着醋随即冷笑了一声,“哼。”
两个人都在生闷气,只是互不知道是在为对方吃醋。
伶玉深吸了口气,字正腔圆地解释道:“你可知野马以何为食?”
“野马自然以芦苇,红柳,芨芨草为食啊。”曹昌玹一本正经回道,“应是不挑食的。”
“那野马蹄子所踏何处呢?”
“这,自然是处处。”
孟伶玉顿了顿道:“曹三公子还不知是何意吗?可不就是野马蹄子处处沾花惹草嘛。”
什么?曹昌玹震惊了,孟伶玉居然骂他处处留情,沾花惹草?自己虽说不求上进,贪图享乐,是个纨绔公子不错,但也没到朝秦暮楚、花花公子的地步啊!瞬时心中有万分委屈,可随即他转念想起自己方才同两位姑娘谈笑,如此猜想孟伶玉定是吃醋了。
曹昌玹嘴角微微上扬,“我若真像你说得这般,你岂不是要把这树都盯穿了?”
伶玉一听脸都涨红了,“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方才是吃醋了吧!我刚还看你和如枫聊得那样高兴呢!”
曹昌玹激动地说着,伶玉却无情地打断了他,“请三公子注意言辞!我只是个没有父亲的养女,三公子随随便便一句话便可置我于水火之中。您自小高高在上惯了不明白我们这些身份卑微之人的辛苦,还望三公子日后无事不必再搭理我了!”
伶玉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曹昌玹被说懵了盯着伶玉的背影出了神,眼神里掩盖不住的失落。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处境,她在府里的每件事他都了如指掌,又怎会不明白她的苦。只是曹昌玹不曾想到如此了解她的自己还是给她造成困扰了吗?她难道竟这么厌恶自己吗?
微风轻轻拂过枝叶,惹得地上的光斑也轻轻晃动,扰得人心烦意乱......
太阳落山,时间一晃至戌时,馨儿边替伶玉拆着发髻边说道:“今日蹴鞠赛真是精彩,曹家三哥儿赢了好几场呢!”
“是吗?我看他最后一场怎么好似输了?”伶玉看着镜子不在意地说道。
“那是失神了吧,最后我可是看曹三公子的眼神一直往姑娘这边瞧呢!”
伶玉眨了眨眼哦了一声,“他自是野马蹄子处处留情,像我们这般的小人物他怎么会放在眼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