媵妾为后(双重生)——乌度
时间:2022-08-17 06:57:48

  冯堇仿佛被摄住心跳,险些忘了呼吸,手中攥着的木簪一不留神掉到了地上,发出一点声响。
  她这才回过神来,只觉脸颊烫得厉害,忙要伸手去捡,却见豫王先她一步捡起了那支木簪。
  所幸豫王捡起木簪后松开了她,冯堇连忙坐直了。
  见豫王打量了下木簪,又从袖中取出一块干净帕子将木簪擦了擦,边擦边问:“你是哪家的姑娘?”
  “家父姓冯,现任户部员外郎。”冯堇不敢相瞒,堂堂豫王殿下想要查她是谁家的姑娘,简直轻而易举。
  “哦?原来是冯大人家的千金,你是何时起倾慕的本王?”豫王漫不经心地问。
  冯堇此前见都没见过豫王,又谈何倾慕?但谎话已然说出口,不得不编一个更大的谎言出来。
  “去年十月在宣平侯府,民女有缘远远看了殿下一眼,自那时起,便心生倾慕了。”冯堇说的自然不是自己,而是借了五姐的经历一用,五姐就是去年十月在宣平侯府偶然见了豫王一面,才害了一场相思病。
  冯堇说完,见豫王皱了皱眉,似是略回忆了下,又松开眉头,拿着擦干净的木簪隔空在她头上比了比,像是在琢磨这木簪插在她头上哪边更好看。
  “不知姑娘在冯家排行第几?”豫王随口问。
  虽然豫王连着几句问话都看似随意,但冯堇有一种直觉,若她说错一句话,他手中那根木簪就不是插在她头上,而是插在她脖子上了,于是她心惊胆战地回答道:“民女冯五娘。”
  对不住了五姐,性命攸关,只能继续借你的名头一用了。毕竟,冯家的小姐里,只有冯五娘能去宣平侯府做客。
  豫王唇间溢出一丝笑,抬手帮她捋了捋额前碎发,又稍稍侧身,动作十分轻柔地帮她挽起一个发髻,最后才将那根木簪插在她的发髻上。
  这期间,冯堇悄悄抬眼看向他近在咫尺的俊容,见他一派专注,面上并无一丝戾气,只那双漂亮到妖冶的桃花眼自带风流,冯堇只多看两眼便觉心旌摇荡。
  她忙默念了几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才稍稍压下心里的旖思。
  只是,他为何要亲手帮她挽发髻插木簪?是一时兴起,还是帮他那些相好挽发髻挽惯了?
  想到豫王的众多相好,冯堇心头最后那点旖思也散了,她忙将腰间缀着的地藏菩萨玉佩取下来,双手捧到他跟前,微红脸道:“这枚玉佩是民女亲手所刻,还放在佛龛前供奉了十天十夜,愿殿下身体安康,椿庭长青。”
  豫王接过玉佩看了看,有些意外:“这是你亲手所刻?”
  “民女自幼信佛,平素喜欢刻些佛像小物件。”冯堇佯作害羞道。
  豫王闻言冷笑一声,随手将那玉佩扔到案上,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看着她的眼睛冷声质问:“难道你不知道,本王从不信佛,也不喜信佛的女子?”
  冯堇瞪大眼睛,吓得‘结巴’起来:“民、民女并不知晓,请、请殿下恕罪!”
  豫王本是面带微怒,却又突然展颜一笑,还俯首凑到她脖间嗅了一嗅。
  男子独特的气息喷在她脖间,痒痒的,冯堇禁不住颤了一颤,不是说豫王从不幸信佛的女子吗?
  她送他菩萨玉佩,故意告诉他她信佛,就是想让他厌恶她放她走,他怎么反而……
  作者有话说:
  豫王,京城第一男菩萨(bushi)
 
 
第四章 
  男子身形高大,以至于他周身的气息铺天盖地似要将她整个人包裹,冯堇有些难以呼吸,只能微微后仰,想要呼吸点新鲜空气,他却抬手扶住她的后颈不让她乱动,指腹似是无意识地在她颈侧轻轻摩挲了下,冯堇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他究竟要做什么?为何要在她颈间嗅个不停?难道她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就在冯堇难以忍受想要一把推开他时,他却松开手,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常人信佛,供奉佛龛,都要熏檀香、沉香、丁子香亦或是安息香以表虔诚,怎地姑娘身上,竟只有女儿香?”
  冯堇闻言有些懊恼,她怎么就忘了这一茬了?她虽在庵堂里长大,却并不信佛,平日里也不喜熏香,这下好了,彻底露馅了。
  听到‘女儿香’三个字时,她脸色霎时一红,呸,果然是个偷香窃玉的浪荡子,惯会轻薄女子!
  想到自己因着没熏佛香被他拆穿信佛的谎话,冯堇不免有些恼羞成怒,呛道:“殿下既不信佛,手腕上又为何要戴着一串佛珠?”
  刚才他帮她挽发髻时,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左手腕上戴着一串紫黑色的佛珠,看着似是小叶紫檀雕刻而成,很是名贵。
  “姑娘是说这个?”豫王将左手袖子微微挽起,露出左手腕上戴着的那串小叶紫檀佛珠,轻声笑道:“此乃御赐之物,你的意思是,本王不该戴在身上?”
  冯堇倏地闭了嘴,既是御赐之物,自当随身携带以谢圣恩,也容不得她置喙。
  豫王漫不经心地转了转左手腕上的佛珠,淡淡道:“让本王猜猜,你其实早就知道本王不喜信佛的女子,刚才在门口你拉着本王求救时,就已经想好了要送那劳什子菩萨玉佩给本王,想要借此脱身?”
  虽然被他猜对了心思,冯堇却不可能真的承认,只为自己辩解道:“殿下恕罪,民女今日过来,的确不是为了求殿下怜爱。”
  冯堇说到这儿面露羞涩:“实是自宣平侯府惊鸿一瞥后,民女心里便迟迟忘不掉殿下的绝代风姿,偏偏那日隔得远,没能看清殿下的模样,实在遗憾。民女这才想着来醉春园偷偷再看殿下一眼,只是没想到还没看见殿下,就被陈二少爷抓了,民女迫不得已,只好大胆向殿下求救。”
  冯堇说着悄悄觑了豫王一眼,见他面色淡淡看不出究竟,便硬着头皮继续道:“殿下慈悲救下民女,民女本该以身相报,只是民女毕竟是闺阁之女,若今日在妓馆失了清白,只怕,只怕……”
  冯堇说到这儿泫然欲泣,忙以袖掩面,哀戚道:“只怕后半辈子都没办法抬头做人了,更会连累家中姐妹们的清白名声。”
  冯堇这一番示弱扮可怜,总算是打动了豫王殿下,竟体贴地递过来一块帕子。
  她心下一喜,面上却仍做哀戚状,接过帕子正要擦擦眼角刚才强挤出来的几滴泪,才想起来这帕子原是他刚才用来擦了木簪的!
  冯堇拭泪的动作顿了顿,只在眼角虚按了按,打算再说些‘今日之恩来日再报’的虚话好脱身。
  谁知还没等她开口,豫王竟先出声了。
  “姑娘既是官家千金,本王自会顾惜姑娘的名声,今日之事,本王保证,绝无人敢说出去半个字!”
  冯堇愣了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要占了她的清白并保证不会传出去?合着她刚才白演了?
  许是她的演技不到家,若是换成六姐,都不用演,天然就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随便一哭,便如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冯堇于是不着痕迹地往后面窗口处挪了半分,包厢门口有侍卫守候,实在不行她只能跳窗而逃了。
  她刚才看过了,从这里跳下去离醉春园大门很近,只要没摔断腿,她就有极大的希望能逃走。
  这时,豫王却又开口了:“你我今日既然定情,改日本王自当遣媒人上冯府,明媒正娶将五娘你迎入豫王府,做本王的王妃!”
  冯堇闻言瞪大眼睛,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定情?她何时与他定情了?
  明媒正娶?以豫王的身份,豫王妃即便不是世家贵女,也不该是区区从五品小官之女,不然五姐之前为何放弃了嫁进豫王府的心思。
  “殿下说笑了,”冯堇强扯了扯嘴角,面露惶恐道:“民女身份低微,怎配得上豫王妃的尊位?”
  “本王的王妃,不拘身份,只要本王喜欢,谁也不敢说一个不字。”豫王说完,竟褪下手腕上戴着的小叶紫檀佛珠,牵起她的手,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冯堇看着手腕上大了好几圈的佛珠,有些傻眼:“殿下这是……”
  “你既送了本王菩萨玉佩做定情信物,本王便以这御赐佛珠回赠,算是你我今日定情的见证。这样,你总该相信本王的诚心了吧?”豫王说着冲她温柔一笑。
  这灿若桃花的笑颜险些迷了冯堇的眼,她甚至想,他既说了不拘身份,那她此刻若是向他坦白她庶女的身份,想必他还是会明媒正娶她做豫王妃。
  从一个小小庶女,到豫王妃,无疑是一步登天。何况豫王是这等出尘绝世的相貌,冯堇此时不是不心动的。
  只是,想到豫王那些一箩筐都数不完的恶名,想到他数目众多的相好,想到豫王府时不时抬出的姬妾尸首,冯堇燥热的心一下子凉了许多。
  到底,她还是惜命的。
  记得镜花婆婆说过,这世间诸多恶鬼,并不是都以恶鬼相示人,反倒会披上一张漂亮的人皮,方便作恶。
  一想到豫王这昳丽无双的皮相下极有可能藏着一具恶鬼,冯堇便不禁打了个寒颤,也彻底放弃了坦白身份的想法。
  “五娘可是觉得冷?”豫王说着竟要脱下外袍为她披上。
  冯堇连忙摇头,制止了他,并将手腕上的佛珠褪下来还给他,道:“这佛珠是御赐之物,岂能随意相赠?民女不敢收,殿下还是收回去吧。”
  “皇兄赐我的东西多了,不差这一件,你就安心收着吧。”豫王不以为意道。
  冯堇不敢再推辞,只好将佛珠重新戴回手腕上,道:“那就多谢殿下相赠了。天色已晚,民女该回家了。”
  “也好,本王这就派人送你回家。不过,”豫王话音一转,拿起案上的地藏菩萨玉佩,笑着说:“在那之前,你是不是该亲手为我戴上这块定情信物?”
  冯堇脸色一红,从他掌中接过玉佩,弯腰将玉佩挂在他腰间的缀玉腰带上。
  期间,她感觉到他似乎又在她发间嗅了一嗅,她心下羞恼,这人是属狗的么?这么爱在她身上嗅!
  好在玉佩挂好后,豫王没再多留她,只派了一名皮肤黝黑的侍卫护送她回家。
  冯堇在侍卫的跟随下走到巷口,见巷口珍儿正一脸焦急地原地转圈,便对黑脸侍卫说:“我的丫鬟就在那儿,你不必再送了,回去向王爷交差吧。”
  黑脸侍卫没再坚持,转身回去了,冯堇则快步奔向珍儿。
  珍儿看到她后也迎了过来,担心道:“小姐,你怎么才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没事。”冯堇摇摇头,问:“三哥呢?你也没找到他?”
  之前她和珍儿约定好,到了戌时,无论找没找到三哥,都在巷口这儿汇合。她因着在豫王那儿耽搁了会儿,没能及时过来,珍儿迟迟见不到她,自然焦急。
  “找到了找到了,三少爷急着回去换衣裳就先走了,让奴婢留在这儿等小姐。”珍儿答。
  冯堇这才放下心来,带着珍儿匆匆赶回冯府。
  今日这场经历于她而言太过荒诞,荒诞到让她觉得不太真实。
  无论是豫王那张摄人心魄的脸,还是他那些温柔亲昵的举动,都让她有种做了一场异梦的错觉。
  至于豫王最后说的提亲一事,冯堇更是没放在心上。豫王何等尊贵,怎么可能真的上冯府提亲?当是随口一说逗她玩的罢了,过几日许就忘在脑后了。
  即便他真的遣人上门提亲,也是向五姐提亲。以五姐对豫王的相思程度,怕是会欣喜若狂。
  而这一切,都与她冯七娘无关,等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只是她到底受了惊吓,到门口迎接父亲时,被父亲嫌恶地斥了一句:“病了就老老实实在院子里待着,别老出来碍眼。”
  冯堇被他训斥惯了,并不以为意,只给三哥递了个让他安心的眼神,就回无尘院了,也就没能到正院看到朱姨娘唱的那场大戏。
  回忆戛然而止,冯堇定睛一看手中刻到一半的玉佩,只见本该眼皮低垂的如意观音,竟长了一副漂亮风流的桃花眼。
  冯堇还以为是见鬼了,不免惊呼一声,接着听到窗外传来声响,难道是珍儿回来了?
  “珍儿、珍儿……”
  冯堇唤了两声见无人应答,便推开窗往外看了看,院中却一片黑寂,并无半个人影。
  许是野猫踩断枝桠闹出的动静,冯堇心想。
  她关上窗户,拿起玉佩仔细看了看,才发现玉佩上这双桃花眼,正属于她回忆里的男主人公,豫王纪煊。
  冯堇这才意识到不是见鬼了,是她方才陷入回忆,刻玉刀下便不自觉地刻画出了豫王的眉眼。
  她伸出指尖,轻触玉佩上这双含笑的桃花眼,就像她前世曾趁他睡熟时轻抚他的眉眼一样。
  今晚她没有去醉春园,他此刻应该还在醉春园醉卧春宵吧,他不会知道这世上有一个叫冯七娘的曾经欺骗过他。
  这一世,他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他会回到他原本的生活轨迹之中,娶一名世家贵女做王妃,继续过他风流恣意的日子,而不用再和她一起生活在彼此折磨的痛苦之中。
  冯堇于是敛起心思,将手中这块刻坏了的玉佩放回抽屉里的木匣中,又拿出另一块粗胚回到桌边重新雕刻。
  这一次,她集中精神雕刻,不让自己再出错。毕竟一旦刻错了,工钱赚不到就算了,还得倒赔玉料的费用。
  窗外,方才刻意隐到暗处的纪煊重又走了出来,他看着窗户纸上映照出的佳人剪影,幽沉的眸中透出一抹挣扎,他多想立刻冲进去好好看看她,可理智告诉他,他这么做只会吓到她,甚至会把她推得更远。
  一想到前世她在他面前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他便心如刀割。
 
 
第五章 
  前世,他本可以做一辈子的富贵闲散王爷,可为了她,他决定去边关建功立业,做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做在朝中能说得上话的实权王爷。
  可没想到,这一去竟是永别。
  幸而,老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本想着,这一世再不会弄错她的身份,更不会委屈她当什么媵妾。这一世,他要明媒正娶她做他的王妃。
  可当他兴冲冲地跑到醉春园守株待兔时,却迟迟没能等到她的出现。
  难道是出了什么差错,她已经落在了陈槐那厮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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