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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2016
时笺最后还是没有收陆译年的礼物,他看起来有些失落,但还是尊重她的意愿。
“礼物不收,让我请你听一场音乐会总可以吧?”
280元一张的门票,肖邦钢琴独奏,他早就订好了票。时笺松一口气,笑起来,乖乖点头。
陆译年无奈地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音乐会地点在□□附近,中山音乐堂,饭点正堵车,陆译年叫了专车送他们过去,险险抢在五分钟前到场。
时笺的古典音乐鉴赏水平的培养全亏了陆译年,他很早就考完国内钢琴十级,是艺术团键盘队的骨干成员,每年专场都是压轴出场,有时候他在琴房练琴,时笺就在一旁安静写作业。
陆译年钟爱肖邦,这次音乐会侧重演奏了肖邦几曲小众的玛祖卡舞曲遗作,他因此而兴奋。时笺不太明白这背后创作的隐情,无法完全与他感同身受,但是美好的音乐还是会让人心神沉静,极度放松享受。
时笺实习报道前,陆译年说他父母近日恰好会来北京。
“他们一直很想见你,请你吃顿饭,方便的话就见一见,好吗?”他这样请问她。
他们谈了大半年的恋爱,关系很融洽。这种不算正式的与家长的会面,倒也不会太仓促。陆译年的父母很少会来北京看他,时笺能看出他很珍惜这样的机会。
时笺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应该认真考虑,但是他那样放松地问了,她也就答应了。
会面选择在北京一家高端私人会所,是时笺从未接触过的环境,中午陆译年带着她先过去,她左顾右盼打量周围高雅而陌生的装饰物,心下不由得有些拘谨。
两人在安静宽敞的包厢里坐了一会儿,很快便有侍应来敲门。宛如电影那种慢镜头,头顶吊灯撒下些微眩晕的光圈,时笺看到两位衣着矜贵的中年男女缓步进门。
他们比时笺想象中更加年轻,人靠衣装,哪怕一句话都不说也散发着强悍磁场,精英气质显露无疑。
和想象中有些不同,陆译年的父母打量时笺,既未带偏见,又不够亲近热情。
只是很客气。
“时笺对吧?听译年提起你好久了。幸会。”
时笺是第一次应对这样的局面,她后悔没能在前一天晚上跟「海」交代自己的处境,如今孤立无援,手心里都紧张得出了汗。
陆译年在一旁试图递来安抚的眼神,但她没能顺利接收到。
上位者的压迫气息太过严重,哪怕偌大的圆桌将四人分隔开来也没能削减一星半点。时笺觉得自己回到第一次踏入清大校园,文艺部面试时候的模样,僵硬地吞吐字眼。
她的局促和不安难以自抑,在形容端庄雍容的女人抛出那个温和问题时达到顶峰。
“你是哪里人?你家里都是做什么的?”
这时候陆译年出声打断:“妈,不是说好就吃一顿饭?”他的笑容同样也有些紧绷,“菜要凉了。”
女人这才停下话头,但视线却移向时笺领口的蝴蝶结。明明是很礼貌的注视,时笺的睫毛垂落下来,生出一种很强烈的无所遁形的感觉。
她穿了件一百多元的碎花裙,款式大方好看,时笺本来想着长辈会喜欢,可现在只觉得自己今天的衣服不够上档次。
他们闲聊时很多词汇她都听不懂,什么拍卖、艺术鉴赏、IPO、外汇管理。陆译年试图将时笺拉入谈话,可效果不大好,好几次她出言便弄巧成拙。也许太紧张了,影响发挥,可不管怎么说,没有人会在乎实际原因——他们只看结果。
侍者给每个人都上了一碗糊得看不清原状的东西,一团软滑的泡状肉躺在金黄色的高汤里。
“河豚”——时笺听说那种鱼类毒性很强,不知竟还可以吃。她也不敢问,只是小心地观察模仿旁人用餐的方式,用刀叉和勺协助舀起来一点点吃掉。
陆译年朝时笺望过来,眼神泛起沉默的自责。
局面超出他的想象。
他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事实上他们都太年轻。
雪崩前每一片雪花的坠落都是无声而静默的。
不需要明面上审视,不需要出声羞辱,时笺也知自己不够格。
又忆起那个闷热潮湿的小城,室友和她的骑士在餐桌前居高临下的模样,男孩的玩笑连同嘈杂的电扇轴动声一同传来:“啧,掉价。”
相形见绌。
陆译年为她精心打造的玻璃花房在这一瞬间坍塌,她不是闯出小城摇身一变褪去土气的公主,廉价的布料紧贴着皮肤,浓切的自卑深涌过来,墙壁上悬挂的现代艺术画,男人手里的烫金烟斗,女人脖颈围着的光洁丝巾,周围阵阵铃兰香气,满桌子昂贵佳肴,它们旋转、扭曲变形,将时笺牢牢地钉在原位。
这顿饭像是一张颤颤巍巍的表皮,为了体面仍旧贴得四角到位,但时笺知道其实它内里早已千疮百孔,每一秒钟的流逝都如此煎熬。
她的低微出身,她破碎的原生家庭,她狭隘的眼界和视野,他们全都看得一清二楚,无法遮掩。
——无从遮掩。
他们是何等精明老到的人。
奔驰SUV将时笺和陆译年送回学校。时笺强撑着精神对叔叔阿姨道谢,提唇笑着说再见,陆译年的父母坐在车内,朝她客气地点头致意,又吩咐司机到后备箱去拿送给时笺的礼物。
一条名牌裙子,一个奢侈品包包。以时笺的见地已经估量不出价值,连拒绝的话都没酝酿出口,两人已经接通车内视频,准备连线开会。
“译年你拿着,我送人去机场了。”司机将大包小包塞到了陆译年的手里,奔驰疾驰而去。
后来陆译年送时笺回寝室。两人望着彼此,基本上没有出声,一反常态的安静,到最后上楼前互相抱了一下,陆译年提着东西走了。
他为了维护她的自尊,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自然也就找不到解释和安慰的立场。
时笺有些不在状态,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缩在寝室座椅里发了好一阵的呆了。
这个时候只有找「海」。
她的海。
见识过她最狼狈时候的模样,唯一会温柔地倾听、包容她的存在。
时笺直接给他打了电话,铃声响了一段时间通了,时笺什么话也没说,趴在桌上静静擦眼泪。
窸窸窣窣的,听上去反而像只小花猫在偷吃东西。
他叹息一声:“是哪里的小爱哭鬼迷路了?”
久违的低沉嗓音。时笺吸了吸鼻子:“我……”
才刚说了一个字居然就想打嗝,是河豚吃多了。赧意冲上双颊成了晕红,时笺听到男人在那头低低笑起来。
“有没有水?”他的声线中总有一丝耐心的磁哑,“憋住气,匀速连喝七口水,这样就好了。”
为什么是七口?时笺晕乎乎,像只小金鱼一样,奉他话为圭臬,按照指示执行。
放下水杯,她觉得好一点,正想缓口气的时候,旧疾复发。
这顽强的嗝。
如同雪崩效应,引发了她心底强压着的那阵委屈,时笺一边自暴自弃地打嗝一边抽噎:“……我不开心。”
她太天真。
她怎么会误以为金钱观上的差异是小问题。陆译年在同龄人中再怎么成熟,也只不过是个还没踏入社会的学生,有些事情他也没有能力控制,就如同今天。
时笺已经可以预料到,他们会遇到很多险阻。
陆译年的父母不会祝福他们。
他们也是真的不适合彼此。
“阿午,不要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海」及时制止了她往更衰处联想,他温声说,“很多时候事情并不像我们想象中那样坏。”
也许吧。可她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无法静心思考。
他提议:“一会儿有空吗?”
时笺嗓间还夹着哽音,闷闷地:“嗯?”
“看部电影?”他说,“我知道有一个片子,你也许会喜欢。”
他说她会喜欢,她不需要仔细询问就相信。时笺点点头,小声回应:“好。”
原来是《你的名字》。
时笺没想到「海」会愿意陪她看这样的电影,她咕哝着提醒:“是动画片哦?”
“动画片也可以有深刻的寓意。”他笑。
于是他们就这么连线看起来。正值休息日,下午寝室里没有人,细碎的阳光印在窗沿,时笺抱着双膝撑下巴,聚精会神地看他送的那台粉红可联网DVD机,慢慢愈发入戏。
三叶原住在乡下小镇糸守町,而泷则在东京这样的大都市,彗星造访后的磁场改变将两人跨越时空联系在了一起,能够互换身体。
这个女生不是和她很像吗?时笺这样想。
也是出身于小地方,对于繁华的城市充满向往。内心柔软,偶尔会怯懦,但其实很坚韧,很有勇气。
时笺的努力超乎任何人的想象,因为起点低,所以要花费比其他人多出百倍千倍的时间,最终将学业功课完成得很好。
像她这样的孩子是野草,却也是尘埃里的花朵。
而陆译年的性格和泷也有部分相似之处,开朗,自信,善良,和身边的人相处得也很融洽。
跨越时空的交流并不容易,后来他们忘记了彼此,但心中却仍保留着那一份念想,最终在人海中宿命般相遇。
所以怪不得「海」说她会喜欢这部电影了,他对她的了解比她自己以为的还要多。电影是皆大欢喜的happy ending结局,他是想用这个来安慰她吗?
“就算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也一定会把对你的感觉深深印在脑海里,然后在汹涌的人潮里,一眼认出你;无论你在这个世界的哪里,我都一定会去找你。”
时笺喃喃着念出这句台词,噙着泪感动道:“真浪漫呀。”
“嗯。”那头传来「海」低沉而悠长的气息声。
电影到尾声,外面恰好将要日落。
时笺问:“再聊一会儿好吗?我不想挂电话。”
有点像是稚童似的撒娇,他温缓应声:“好。想聊什么?”
“嗯……”时笺鼻尖还有些红,迟疑地问,“你那里,天气好吗?”
“挺好的。”「海」说,“我这里有扇窗,视野很开阔。平日里看出去都是蓝天白云,还有几截绿枝树干,郁郁葱葱,看了心情会变好。”
“北京也是蓝天白云。”时笺看向窗外,心里忽然有些隐秘的愿望。她顿了下,模棱两可地问,“你在的城市离北京的距离,不远吧?”
“怎样算远?”他轻笑。
“我不知道。”时笺抱膝,故作一本正经,“就比如,从北京到纽约,肯定算远。”
“其他的就叫近?”他又笑。
“嗯。”时笺理所当然地点头。
夕阳落下来的那一瞬间,电话里他的声音也被温柔放大了,耳畔好似真的有沙岸沉缓拍拂而来的低沉海潮声:“那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作者有话说:
“就算我不知道你的名字……”那句话来自电影《你的名字》台词
第8章 2016
和陆译年父母不太愉快的会面,被时笺和陆译年共同粉饰——两人都默契地不提及此事,见面还是照往常的相处模式。
时笺实习去的是一档很有名的社会纪实调查类新闻节目,能够进这样好的组虽然离不开时笺的优秀履历,但也很大程度上是靠院系里老师的推荐。
报道的第一天,时笺在hr的带领下见了部门负责人,然后又领她去工位。
给时笺分配的直接负责人是一位近四十岁的资深记者崔成静,不过在外地采访,时笺还没见到本人。
她后座是前不久来的另一个实习生方敏,两人小声打过招呼,交换了院校信息。对方凑过来询问:“带你的是崔老师吗?”
时笺抿唇点头,礼尚往来:“你呢?”
“我啊,是刘老师。喏,就坐在那边,那个带黑框眼镜的。”女生悄悄指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我听说崔老师不好相处哦,很严厉的。”
话音刚落,部门领导端茶壶经过,对方赶忙转身,伏案看电脑。
hr把时笺和崔成静拉了个群,在里面艾特时笺:【崔老师,这是我们新来的实习生,您可以和她聊一聊,看看有什么活儿可以做。】
时笺捧着手机,小心翼翼地措辞:【崔老师,请您多多指教!您看方便加个微信吗?】
崔成静很快在群里冒泡——不愧是资深记者,风格一看就很干练,语句简短:【好,现在加我,打个电话。】
说实话时笺还是很紧张,她点击添加好友,对方秒速通过,下一秒微信电话就打来了。
一瞬间时笺心跳加速,慌忙拿上耳机,一边戴一边小跑到无人的茶水间,这才接通:“喂,崔老师您好……”
电话里的女性音色宽厚有力,不过语气淡得几乎不近人情:“时笺?做个自我介绍吧。”
时笺的实习经历几乎称得上是乏善可陈,没有能讲太久,就被崔成静打断:“ok,大概情况我了解了。是这样,我手头有个活需要你做,具体要求微信发你了,大概下午做出来给我就好。”
时笺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刚应下来电话就挂断了。
崔成静在做的是某地区村里的化工染料厂污染的新闻,工厂私设暗管,违规排放剧毒污染物,非常严重地影响了当地居民的生活健康。
崔成静想要了解污染程度,具体有什么样的化学物质,会引起什么危害,需要采访到环境保护方面的专家,让时笺整理全国范围内有可能接受采访的化学方面或者环境保护方面的专家背景信息和联系方式,需要大概一百个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