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信这一切只是错觉,刚刚明明是他先拽住自己的。
戚厌自己也是意外, 毕竟剧情中男主也是用玉温养了将近半年才得以让棠棠能够接触实物。
而他也才用了两个月不到吧?
面对少女满是期待的询问,戚厌走近两步,用伞为她挡去阳光, 垂眸对上她的视线, 勾唇点头:“嗯, 我能看见你。”
得到回答的楚攸棠傻了片刻,呆呆地问:“什么时候能看到的?”
“嗯...初次, 你在树下往别人头上吹气的时候。”
楚攸棠捂脸低头,控诉道:“那你为何要装作看不见我!”
“咳,公主仪态万方, 草民不敢直视。”
楚攸棠:… …
“那今日你是故意带我来这儿的?”
“嗯。”
一瞬间,楚攸棠想了许多。她想这人是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想索求一些东西, 比如钱财,又或者权势。
如果是如此, 给他也是无妨的, 只是一种被利用的感觉让她很是不爽。
“公主不必多想, 草民并无所求,草民身上的玉佩能够温养公主的魂魄,等待一定时日,公主就可以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少女单纯,什么都写在脸上,戚厌只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被揭穿心思,楚攸棠羞愧不敢抬头,呐呐道:“你放心,等本公主回去后,定会让父皇嘉奖你。”
犹豫一下,她又道:“那等会儿你能不能将玉佩交给母后?”
戚厌摇头,脸不红心不跳地一本正经拒绝:“这恐怕不行,玉佩乃草民家传之物,离开草民身边恐怕对公主魂魄的温养就没了效果。”
“啊,这样啊....”
单纯的小公主没有经历过人心险恶,天真得好骗。
戚厌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忍笑道:“不到两个月公主就可以接触实物,相信再要不了多久,公主就可以和皇后娘娘团聚了。等下公主可以再试试,说不定可以与皇后娘娘沟通,让她可以安心些。”
“可以吗?”
“草民也不确定,公主可以试试。”戚厌握着伞往前两步,示意她跟上。
一人一魂慢慢走进寺庙,很快便在佛像下看到了皇后。
周围站着几个劲装护卫,威严冷酷,其他人有些退却不敢进来。
看见戚厌进来那些护卫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并没有多加阻拦。
戚厌在离皇后两个跪垫的地方跪下,双手合十虔心跪拜。
而楚攸棠则飘到自家母后身边,试着去碰母后的手,结果却穿透而过。她求助似地看向戚厌,委屈得快要露出来。
留有一丝余光给她的戚厌立马睁眼,起身走到为香客解签的师傅旁,借了纸笔,抬眼示意小阿飘过来。
“握住我的手。”戚厌低声对她道。
如果魂魄能脸红的话,楚攸棠现在的脸肯定如同蒸熟了的虾仁。
虽然于理不合,但她还是将自己的手覆盖了上去。出乎意外的,她不止握住了戚厌的手,还握住了笔杆。
“我...”
“有什么想说的就写吧。”戚厌将手抽出覆上她的手背,这样就成了楚攸棠的手在下。
楚攸棠朝自家母后看了一眼,抿唇提笔在纸上写出几字。
在外人看来,这一切都是戚厌在写而已。
“夫人请留步。”
片刻后,戚厌叫住准备离开的皇后娘娘。几个护卫挡在他面前,禁止他的靠近。
“你有何事?”沈穗打量戚厌,并未记起在哪里见过。
戚厌将折叠的纸张向前递,浅笑道:“夫人,有人托在下将这封信交给你。”
沈穗看向他手里的纸张,突然有股冲动想要接过来,她朝自己的旁边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夫人,这封信或许可以解你现在的困境。”戚厌又往前递了几分,面前的护卫刀都抖出来了一小截。
沈穗犹豫一下,示意护卫将信拿过来。
淡黄色的纸张甫一打开,熟悉的娟秀字迹出现在眼前,让沈穗拿着纸张的手都在轻轻颤抖,眼里泪光闪烁地低喃:“长乐....”
是她的长乐没错。
沈穗猛然抬头看向面前的男子,身上的威仪在这刻毫不掩饰,冷声质问道:“我的长乐现在在何处?”
“母后,长乐就在你身边啊,你看看我...”楚攸棠在一旁也不由带上了哭腔。
戚厌目光落在沈穗身边,意思不言而喻。
沈穗不可置信地缓缓转身,看着空荡荡的身旁,悲腔地喊了一声:“长乐...”
回应她的只是一股冷风,还有脸上忽然的冰凉,像是被冷冰冰的手指给点了一下。
沈穗眼眶泛红,喉咙哽咽说不出话。她相信长乐就在面前,可是却看不见,心里疼得要命。
最后也只能留下一句:“母后听你的,你也要早点回来。”
“嗯,长乐会的。”楚攸棠想为母后擦掉眼泪,却是无能为力。
临走前,沈穗问了戚厌的身份。得知他是明山书院的学子后稍微放心了些,道:“你说的话本宫会记在心上的,不过,若是长乐有任何闪失,就是天涯海角,本宫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四下无人,戚厌双手相覆,恭敬地弯腰:“娘娘放心,草民定当护公主如命。”
沈穗微微颔首,上轿前停顿了一下,狠心地没有回头。她怕自己忍不住逼着让这个学子交出玉佩,将她的长乐带回宫。但又怕这一举动会真的损伤到长乐的魂魄,哪怕只是一点点,她也不敢赌。
既然人在上京,还在明山书院,那回去便让熙儿派人来守着,总不会让人翻到天外去。
*
从梵隐山下来,身边的小阿飘情绪还低落着。
“想不想去集市逛逛?”天色还早,戚厌觉得可以带小阿飘散散心。
好不容易出来,楚攸棠也不想那么早回去,遂点了点头。
直到走进城里,楚攸棠的情绪才好些,正对街上那些陌生的东西感兴趣得紧。不过她也只能看看,摸不着闻不着,还不知道饿。
就算这样,一人一魂也逛了差不多半个上京城,本来就没有多少钱的戚厌最后一个铜板也不剩。
正在他准备打道回书院时,遇见了那几个交好的公子哥。
“长敬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要去烧香么?”
“嗯,去了,回来想进城逛逛。”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戚厌将红伞收起,对他们道:“你们呢,现在回书院吗?”
公子哥们目光怪异地从红伞移到戚厌脸上,其中一个走过去排住他的肩膀,道:“回书院做什么,今日可是香橼楼选花魁的大喜日子,我们得去给清竹姑娘捧场啊。”
“那你们去吧,我就...”
“你不是早就想见见清竹姑娘的真容么,今晚可是个好机会,走吧。”
三个公子哥推搡着戚厌就往回书院的反方向走,关键身边的小阿飘此刻也是兴致勃勃地催促:“我也想看,跟他们走吧!”
戚厌嘴角抽搐,心说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么。
事实证明,戚厌的担心是多余的。
在他们到香橼楼门口时,看到二楼那些迎风招摇的姑娘们,小阿飘比他们任何人都还要兴奋。
“哇,我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只在话本子里看到过,原来真实的比话本子里的还好看。”
“戚厌,我们赶紧进去吧!”楚攸棠不由喊出了戚厌的名字,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那副“猴急”的模样让戚厌有些头疼。
“哎呀,长敬你今日怎么这么磨蹭,都走到门口了你还在发呆,赶紧进来,今晚我请客!”公子哥们回头看好友还傻站在门口,直接下来两个人架着戚厌往里走。
香橼楼今日开门比较早,这会儿一楼大堂就已经聚集了许多客人。身边美女如云穿梭不停,楚攸棠都快看花了眼。
只是这里的姑娘穿着都比较清凉,她心里羞涩,不敢多看。
随着上楼,客人就逐渐少了起来。一直到他们进了雅间,外面的喧闹就被隔绝了大半。
公子哥们是熟客,今晚主要是来为清竹姑娘撑排面,等下还要回书院的,所以除了酒水小菜,并没有点其他东西。
房间里有道窗,打开刚好可以看到大堂的舞台子,等会儿参与花魁竞选的姑娘就会在上面展示才艺。
楚攸棠不能离戚厌太远,只能遗憾地现在窗边叹息:“感觉下面的视野要好点,这里都看不清楚。”
戚厌无语,都是姑娘,咋就这么感兴趣。
“诶,别傻坐着啊,喝酒喝酒。”公子哥招呼着戚厌,给他斟了满满一盏酒,对他道:“别担心,我们和清竹姑娘早就约好了,不管她多忙,等会儿肯定会抽时间过来一趟的。”
戚厌:??我在乎的是这个吗?
公子哥太热情,一杯酒都不喝也不是个事,戚厌自诩酒量好,便开始熟稔地和他们推杯换盏起来。
途中,一直放在怀里的玉佩不小心掉落,正好落在还剩一半酒水的酒盏中。
同时,站在窗边的小阿飘也发出一声惊叫。
作者有话说:
5555~先欠着欠着
第40章 放荡不羁的书生(5)
眼看窗边的小阿飘开始若隐若现, 戚厌一手捞起酒盏中的玉佩,走到窗前将魂挡住,对其他三人道:“肚子突然有些不舒服, 我先出去一趟,过会儿再来。”
“诶长敬....”
戚厌不管他们的叫喊, 说罢就揽住已经现出来的一截细腰, 背对三人走了房门, 随后感知到隔壁间没人,便极快地闪身进去。
楚攸棠只觉得身体烫了一瞬, 然后双脚腾空被人抱在了怀里。与以前飘荡的感觉不同,是不由自主的, 有坠感的。
等意识到自己又能接触实物后,她先是一喜,随后反应过来自己被男子搂在怀里, 脸色泛红地将人推开, 结结巴巴道:“放、放肆!”
楚攸棠在玉佩里温养太久, 魂魄已经快和玉佩融为一体,从未沾过酒水的她突然被浸泡在酒中, 就像真人喝了酒一般,魂魄反应剧烈,便开始不由自主地显形。
就是此时, 少女脸上的薄红也不知是怒的,还是被酒给熏的, 煞是好看。让戚厌都有些手痒痒,好想上手去捏一捏。
“公主恕罪, 请在此地等草民片刻, 我去跟他们道个别就带你回书院。”戚厌不知道她显形的状态能维持多久, 反正这个地方是不能多待了。
楚攸棠觉得脑袋开始变得晕乎乎的,脸上越来越烫,她想念玉佩里那种冰冰凉凉的感觉,于是上前拽住男子要离开的袖角,眼神迷蒙道:“等、等等,让我先进玉佩里...”
话落,她就将手伸向男子怀襟,拉住吊绳将玉佩拽出,意念一动就要进去。
“嗳?”少女疑惑地戳了戳玉佩,委屈抬头:“我...我好像进不去了。”
显形状态下是进不去玉佩的。戚厌无声解释,抬手遮住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这么看着他,真的很危险。
“公主且在这儿等等,草民过去说几句话就回来。”戚厌将她扶到桌边坐下,看到她乖顺地枕着手臂睡觉,他不由呼出一口气,转身出去将门关好,然后准备去向公子哥们道别。
虽然公子哥们不想让他离开,但还是抵不过戚厌的坚决。进去出来也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偏偏就这会儿功夫,隔壁的气息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堂里的舞台子已经热闹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涌进香橼楼,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楚攸棠并不能离开太远,戚厌寻着感觉走到隔壁的隔壁,里面有人,还不止一个。
伴随着渐渐响起的暧昧声,戚厌捕捉到一声小小的惊呼,那嗓音太过熟悉,不想承认都不行。
生平从未做过偷窥之事的戚厌薄唇紧抿,往楼道两边看了几眼,伸出手指戳破门上的糊指,目光一下便探了进去。
香橼楼的每个房间都会为客人备一些助兴的香料,面前的这个房间也不另外。此时床上的人颠鸾倒凤,意乱情迷,戚厌只一眼便快速别开,然后看到了躲在屏风后的少女。
少女一袭粉裙,小脸像被染了胭脂,扒着屏风边缘探出头,瞪大眼睛看着不停摇晃的红床。
摇晃中,红床的床幔落下,只能看到两个起起伏伏的人影,还有一些哼哼唧唧,似难受又似享受的声音。
如此场面,楚攸棠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小脑袋还有些嗡嗡的,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她不是要去隔壁找戚厌吗?
正在她借着酒意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双眼突然被什么覆住,身后撞进一个□□如石的胸膛,耳边传来男人有些无奈的声音:“还看?”
偷看被抓,楚攸棠还在被酒意惑乱的脑海砰的一下炸开,急忙闭眼道:“没、没看,我想去找你的...”
只是走错了房间...
戚厌低头看着她已经变得透明的双脚,庆幸房间里的人没发现,不然估计得出人命。
外面楼道走动的人影多了起来,还能听到一些客人吐出的下流之词。戚厌将少女的身侧转过来,手掌压住她的耳侧,将她的小脑袋压在自己的怀里,诱哄道:“嘘,会被发现的。”
还想挣扎的楚攸棠顿时停下来,安静地靠在宽厚的怀里,小脑袋还在努力想着别的事情,可是经不住浓浓的醉意,脑袋越来越重。
没有多久眼帘就慢慢垂下,呼吸也变得绵长起来。
睡着了?
戚厌低眼一瞧,怀里的人小脸红扑扑的,呼吸一拍一拍地打在他的胸口,透过薄薄的衣衫贴到他的皮肤上,将那处烫得快要破出个大洞来。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的动静已经停下,只余下熟睡的鼾声。
“呼...”戚厌长舒口气,等到怀里的人儿终于全部透明后,他才将人打横抱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穿过外面的人潮走出了香橼楼。
所幸大家都被舞台子上的美女所吸引,都没有心思注意他这个手势怪异的人。
外面夜幕渐合,圆月高空,偶尔有烟火在浅淡的夜空中炸裂,绚丽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