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曲调我在大周从未听过。”楚攸棠悬在空中的脚尖轻轻点动起来，脑袋也是一摇一晃的。
一曲结束，戚厌扔掉叶子，抬头对她道：“下来，该回去休息了。”
“不要，我还要玩一会儿。”楚攸棠一边摇头一边朝三苑飘去，“你去睡吧，别管我，我在屋顶看会儿星星。”
戚厌仰头，黑色浓郁的夜空哪有什么星星。
深夜，戚厌睡得正熟，耳边突然响起小阿飘的惊叫声。
“鬼啊，有鬼....”
戚厌猛地睁眼坐起身，转头就看到小阿飘穿过房门直奔他这里来，看见他就像看到救星一样双手一张就向他扑过来。
好巧不巧，受惊吓的楚攸棠将戚厌抱了个结实。虽然身体还是透明的，但是那触感和真人没啥区别。
受到冲力的戚厌直接被扑倒在床，床榻都发出了一声巨响，惊醒了另一边的宋明渠：“大晚上的你做什么？”
戚厌搂住瑟瑟发抖的人儿，在黑漆漆的夜色里小声回答：“不好意思，起夜脚滑了。”
今晚月光模糊，看不清房间里的状况。宋明渠白日里又学习用苦，现在没啥精力管旁的事，嘴里小声嘀咕一句又睡了过去。
戚厌的手肘一下撞到床板上，现在还有些发麻，一手搂着人，一手在黑暗中小幅度甩动。
等疼痛缓解后，他才抱着人重新坐起来，想将人推开一点，毕竟男女有别。
没想越往外推怀里的人抱得越紧，最后只得无奈放弃，低声问：“怎么了这是？”
楚攸棠紧紧抱着他，闭着眼睛颤声道：“外面有、有鬼，好可怕...”
戚厌：…阿飘也会怕阿飘？
“咳，你在哪里看见的？”
“就在隔壁二苑里，一直在那儿撞门，吓死我了。”尤其是那只鬼看过来的眼神，让楚攸棠浑身发凉。
二苑？戚厌想到之前公子哥们说的那个传闻，难道真是槐树下的那个冤魂不成。
正想着，戚厌好似真的听见了什么东西在撞门的声音。
咚——咚——
声音越来越近。
戚厌抬眼看向窗户，上面树影摇曳，月光浅淡到他都分不清那映在纸窗上的是树影还是鬼影了。
咚——
那东西好像已经撞到了隔壁，撞击声清晰可闻。
怀里的人抖得更厉害了。
戚厌正想说你要不要躲到玉佩里，突然“咚”的一声，仿佛就敲响在他的耳边，让他心脏猛烈收缩了下。
作者有话说：
高估了我的手速
第42章 放荡不羁的书生（7）
除了楚攸棠这么个魂魄出窍的假阿飘, 戚厌是真的没想和其他真“东西”打交道。
不是他怕....
好吧，这撞击声听起来是挺可怕的。
所谓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戚厌觉得这只鬼只是敲错了门而已, 也许等一会儿它就会像撞之前的那些门一样，撞几下就会离开去撞下一个。
所以他一直抱着楚攸棠安静得呼吸都快听不见, 可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撞门声还在继续, 甚有不开门就不罢休的意思。
“戚、戚厌，你去把它赶走好不好？”楚攸棠苦兮兮地抬头, 魂魄都快抖散了。
戚厌呼叫系统几次都没有反应，面对楚攸棠的请求也无法拒绝, 只能暗暗给自己壮胆，把楚攸棠留在床上，独自一人向门边走去。
距离晃动的门板还有四五步的时候, 戚厌停下来, 陡然转身跑到宋明渠床前, 伸手推搡他：“宋兄快醒醒，咱们苑好像遭小偷了。”
还畅游在梦境书海里的宋明渠只感觉乘坐的扁舟忽然遭受狂风巨浪, 连带着他整个人都摇晃不止。眼见前方巨浪就要卷来，他脚下一滑倒向了海中，在入海的那刻他才猛然惊醒。
一睁眼便对上了上方黑漆漆的脑袋, 想也没想就一拳挥了上去。
还好戚厌反应快，一把擒住了宋明渠的手腕, 低声道：“宋兄，是我。”
宋明渠眼里慢慢清醒, 适应了房内光线后, 这才模糊看清戚厌的五官, 脸色顿时一□□：“戚厌，你不要太过分。”
深夜打搅他两次，这次还直接走到床前来，真当他没有脾气不成。
“宋兄别忙生气，我是因为听到隔壁有诡异的声响，怀疑三苑遭贼了，所以才来打扰你的。”戚厌放开他的手腕，弯身放低声音道：“宋兄你仔细听听，可有听到什么声响？”
宋明渠臭着脸坐起来，闻言仔细听了起来。半晌，他抬头狠狠瞪了戚厌一眼：“戚兄可知深夜搅人好梦是小人所为，还请莫要再开这种玩笑。”
戚厌愣了，“宋兄真听不见？”
见他认真的模样，宋明渠也有点奇怪，又沉下心听了听，除了风声和偶尔的一声鸟叫，的确没有其他声音。
而在戚厌耳边，那撞击声还在持续，还有越来越急迫的意味。
“宋兄可否随我出去看一眼，否则我心里总觉不踏实。”戚厌不信，有男主的主角光环在，门外那只鬼还敢放肆。
为了自己能睡一个安稳觉，宋明渠即使浑身不爽，但还是起身向门口走去。
躲在被子里的楚攸棠捂住嘴巴，瞪大眼睛看着宋明渠一步步靠近房门，在对方碰上门栓时，她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咔哒——
门栓被抽开，站在门口的宋明渠还没有伸手拉门，门就“吱呀”一声被风吹开了。
看清门口的东西，楚攸棠猛吸一口气，连忙将掀开的被角放下来，整个人躲在里面抖得厉害。
被系统开了金手指的戚厌自然也将门口的东西看了个清楚。
说实话，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恐怖，起码这鬼还是个人样，和他看的那些恐怖片相差十万八千里。
房间里最淡定的就属宋明渠了，除了觉得今晚的风格外的凉，他没有其他感觉。回头看了一眼呆在原地不动弹的戚厌，他低嗤一声，抬脚走出房门去查看。
“诶...”戚厌想叫住他，却看到那女鬼在碰到他身体的那刻就尖叫一声躲开，手更像被烫伤了一样冒起了白烟，然后就看到那鬼影慢慢消失在门口。
外面的风一下小了许多，宋明渠奇怪地皱了下眉，巡查外面一圈也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回来对还呆愣的戚厌道：“你听错了，外面什么都没有。”
“咳，谢谢宋兄，这下我就放心了。”戚厌点亮自己这边桌上的烛火，倒了一杯茶递给宋明渠：“宋兄辛苦了，喝完早先休息。”
宋明渠无语，大半夜喝茶不会更睡不着么。
“不用了，你自己喝吧。”宋明渠脸色不太好看地拒绝，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烛火：“太亮了。”
“等会儿就灭，你安心睡。”戚厌看到床上的被子在发抖，他向右移动两步，挡住了宋明渠的视线。
吹了一阵凉风，宋明渠现在也没有多少困意。但他向来严于律己，哪怕是在睡觉这种事上，他也会强硬要求自己。
所以即便不困，他还是回到床上躺着，闭上眼睛努力催眠自己。
对面的烛光只蔓延到他床铺的几步远，闭着眼也能察觉到烛光的偶尔晃动。
不多时，对面传来几声低语，听不清，但是很扰人思绪。
宋明渠睁开眼正要让对面的人小声点，然而看到对面的场景，他差点惊吓出声。
戚厌正坐在床边，神情无奈地对床上拱起来的被子说着什么。细看下，那被子竟然还在颤抖着，就像里面藏了一个人一样。
想起戚厌刚刚说的进贼，但他出去没看到人不说，戚厌的床上反而多了一个人。
再看看戚厌此刻脸上温柔得能滴出水的神情，宋明渠不得不多想。
原来，捉贼是借口，目的只是把他引出去，好把自己的心头好给接进来藏着。
宋明渠越想越觉得是这样，看到对面的戚厌几番犹豫后上床将被子里的人揽在怀里，他恨恨咬牙，心里骂道：无耻！□□！
“那只鬼真的走了，别怕。”戚厌看着往自己怀里钻的人有些无奈，又提议道：“要不你还是到玉佩里去？”
楚攸棠摇头：“不要，我一个人怕。”
戚厌：…好吧。
“那你先放开，我去把烛火灭了。”
楚攸棠迟疑了下，还是把抓着他的手松开，目光一直跟着他，生怕他跑了似的。
烛火灭后，房内又漆黑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不成体统！”宋明渠咬着被角，恨恨地怒斥道。
*
次日，戚厌醒来时怀里没了人影，他摸了摸枕边的玉佩，心想应该是回里面去了。
他起床准备洗漱，没想到瞥见对面的宋明渠也刚起身，顿时意外地挑了挑眉：“宋兄今日有些不一样啊，以往这个时候你可都在学堂了。诶，宋兄你的脸色好差，是昨晚没睡好吗？”
宋明渠凉凉地瞥了戚厌一眼，余光掠过他的床铺，没有看到人后立马嘲讽道：“戚兄真是好计谋，不过还是要奉劝你一句，明山书院不是你能肆意妄为的地方，小心哪天被人挑破，连参加会试的资格都没有了。”
“嗯？宋兄此话何意？”戚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就是昨晚打扰了他一小会儿么，怎么就升级到能不能参加会试了。
“宋兄，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哼，你不必与我解释，我也不想听，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宋明渠懒得跟他废话，打水洗漱后就出了三苑，那身上散发的冷气老远都能感受得到，一整天都令人退避三舍。
课闲时，三位公子哥还来问戚厌是不是什么地方惹到宋大才子了，戚厌无辜摊手：“真没有，我是那种主动惹是生非的人吗？”
三位公子哥眼神一致地看着他：“难道你不是吗？”
戚厌：…心累。
还是说正事吧。
戚厌招手让三人围拢过来，小声问道：“昨晚你们二苑可有什么奇怪的动静？”
“奇怪的动静？没有啊。”
“那昨日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直觉告诉戚厌，那只女鬼的出现绝对与二苑的某人脱不了干系。
“特别的事...”某个公子哥沉吟，突然回想起昨日撞见的人，脸色忽地一变。他四周看了一眼后，低头悄声说起：“要说特别的事，那还真有那么一件。”
“昨日申时我正要去一苑找贺桉，刚出苑门就撞见李兴修慌慌张张的，还时不时地往身后看一眼，活似有鬼在追他一样。就连我叫他，他都没有反应，整个人跟丢了魂一般回了寝舍。”
公子哥越说，脸色越是严肃：“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地方，最奇怪的是，他路上留下的脚印居然带着点点血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血，但看着那一串血脚印还是让人瘆得慌。”
“那脚印还在吗？”戚厌忙问。
公子哥摇头：“我忙着找贺桉，回二苑已经是半个时辰后，那里脚印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估计是李兴修自己打扫的。”
“我们书院周围可住有人家？”
公子哥们一致摇头：“没有，这座山整个的属于咱们书院，周围的空地要么种的草药，要么就是菜地，是不许其他人占有的。”
“这样啊...”既然不是周围的农户，那女鬼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难道是山下的？
“长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对啊对啊，一会儿问这个一会儿问那个的，是不是昨晚你听见了什么？”
三位公子哥也不傻，很快就反应过来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而这事，还很有可能与李兴修有关。
三人互相对视几眼，其中一个语重心长道：“长敬啊，这李兴修可是安定侯府的独子，全府上下都宠着呢，在上京城也是可以横着走的存在。咱们若没有什么大事，能不招惹他就尽量别招惹。”
上京城的贵人多到数不过来，像他们这种只是家里有点钱的，根本不够李家那种高门放在眼里。
若真惹得人家不快，说不定这书院都得待不下去。
戚厌也不想惹事，但这件事恐怕真由不得他。
第43章 放荡不羁的书生（8）
还不等戚厌查清李兴修的事, 当天晚上那女鬼又来了。
这次她没有去二苑，而是直接来撞戚厌的寝舍的房门。
楚攸棠还在玉佩里，今晚清醒的只有戚厌一人。
其实他有点不明白, 这女鬼为什么不直接穿门进来，而是要一直在那儿撞门。难不成作为鬼也是讲究礼数的？
后半夜戚厌实在没忍住困意, 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次日他就找了周围隐藏的暗卫, 让他们帮忙查查。太子的人查起来肯定比他快, 反正他们也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
当然, 暗卫们查出来后定是先向楚元熙禀告。戚厌觉得正好，要是那女鬼真与李兴修有关, 那不用他出面，太子肯定也会解决此事。
只是没想到李兴修会先找到他，还警告他别多管闲事。
“我姑姑可是嘉贵妃, 我还是李家独子, 就是太子殿下也要给我三分薄面。呵呵, 就你们？”
李兴修绕着戚厌不停打量，面上一副不屑的模样：“不是我看不起人, 这上京城的水深着呢，你一个从偏远小县过来的，能到明山书院不容易, 千万别因为不相干的事断了前途。”
“世子说的是，长敬一定谨记于心。”这番话可说得太是时候了, 他相信周围武艺高强的暗卫肯定听得清清楚楚，更会将这些话一字不漏地转达给太子殿下。
如此一来, 太子殿下心中的火应该燃得不小。
事实也确实和他想的差不多, 本来还想慢慢解决这事的楚元熙, 一听到李兴修的那番话动气不小。本来在后宫那个嘉贵妃就一直行事跋扈，让母后十分头疼。
如今他侄儿闹出人命不说，还敢如此嚣张，眼里简直没有王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