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看着侄儿这么积极准备考试工作，无论是从态度还是从刚才的对话看来这几天他确实是在家好好用功了。
既然是认真改过，自己也是愿意好好指点一二，本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高横回到书房看到桌上的杯子自然而然拿起猛喝一口，结果没来得及吐就咽下去了。这是什么奇怪的茶饮？难道姑父的品味变化这么大。
“这是什么东西？甜不甜酸不酸，还有一股鱼脍的味道？”好吧，大少爷不知道里面的是紫苏叶。
刘瑾呵呵一笑，“这是人家送的解暑的茶饮，味道怎么样？”
“无福消受。”高横本就不喜欢这种酸甜腻歪的东西：“这些书我就带走了，什么时候考试麻烦您尽早安排，我也好抱抱佛脚。”
“去吧，尽早通知你。如果你早有这样的觉悟，早就进士及第了。”刘瑾话里话外都是快慰。这个侄子混是混了点，但就那脑子的灵活程度和国子监绝大多数学生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不用给我画大饼，我也没有这么高追求。不打扰您了，走了。”走之前又端起茶杯大喝一口，还真别说，这东西入口不怎么样，后劲还挺足。
第13章 马上打脸
平静度过了三天，中秋节就到了。这天汴京城里热闹非凡，汴河两岸灯火通明，和白昼没什么两样 。
夕月原本是希望呆在铺子里帮忙的，今天生意格外好。母亲硬生生把她撵出去，让她和哥哥一起出门逛逛。
全城的少男少女都借着这个机会在外面溜达呢，赏月是一回事，相看一下年轻郎君和姑娘也是一桩美事。
既然出来了，夕月倒是愿意去猜猜灯谜。反正有哥哥陪着，什么灯谜哥哥都不在话下的。当初在扬州的时候，哥哥就为自己赢得过最漂亮的那盏花灯。
走着就到了樊楼楼下，这可不是自家小铺，是整整四层的大酒楼，整个汴京最为气派的。为了招徕达官贵人，这樊楼在今天可谓是大手笔。举办了大规模的猜灯谜活动，更为重要的是头等花灯居然是一盏琉璃灯。
单单琉璃的价格就要十贯，这对于普通人家很多是一辈子也攒不到这么多钱的。即便如梁家，十贯钱也不是可以随意花销的。
不论价值，单单论这花灯的造型和灯光在里面晶莹剔透的样子，就足以让所有女孩子动心。夕月也一眼就看中了这个花灯，扯着哥哥的衣袖想要。
梁家大郎也是无奈，这可是京城啊，到处都是人才济济，自家哪来的自信能够拔得头筹？不过看在妹妹这么迫切的心情上姑且去试一试吧。
“哥哥，重在参与么。”夕月典型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两人一起交了钱登上二楼，查看这猜灯谜的规矩。
“哥哥，别说是十贯的灯笼，即便是一百贯按照今天樊楼人来人往的样子，单单门票就足够了。”夕月不得不佩服樊楼的经营手段。
“不然怎么经营称汴京最大的酒楼呢？”大郎倒是看得很透“人家既然能够做大做强肯定是有自家的优势所在，就如同我们家能够咱京城站稳根基不也是父亲大人有几把刷子么。”
“所以做什么都得用脑子，这偌大的汴京城，只要用心总是有很多出路。”夕月若有所悟。
“走吧，一起去看看有没有可能替你赢得那盏花灯。不过你可别抱太高的期望，哥哥我也不能保证什么。”难得出来放松，见识一下也好。
规矩其实也很简单，只是在这二楼上千个灯谜当中，谁率先在最短时间内猜对五十个为优胜者，时间以今夜子时为限。
“五十个，这也太多了一点。”夕月不免诧异，这灯谜有些自己看也看不懂，更何况还要猜出来。真想要那头等，今天一个晚上好在这不为过。
这樊楼为了防止作弊，还要求想要拔得头筹的人提前登记，只准一个人猜，旁人不能够帮忙。
一般人也是看个热闹而已，哪里真的能够猜出五十个来。所以直到夕月兄妹两个到了，尚且没有人上去报名的。
夕月看着这样的要求，也不想哥哥去出这个风头了，毕竟哥哥难道休息。其实内心也有点担心哥哥是不是真的能够猜出来。
高横原本一直在家温书，接连有一段时间没有出门了。原先那些狐朋狗友们招呼他出来都没有成功。
张姨娘知道他一直放纵惯了，现在过于紧绷也不太好，于是使唤小女儿高笙央求哥哥带她出门看看。
高横对这个小妹还是喜欢的，这是除了自己哥哥姐姐之外府里和自己关系很是亲近的妹妹。既然在家呆久了，出来玩玩也无妨。
于是召唤庶弟高琛，庶妹高笙一同出门。高笙很喜欢这个哥哥，八岁的人儿自出生看到高横就笑。大家都说这小妮子是喜欢漂亮的人。
樊楼一直有一个雅间是高横长期包下来的，今儿个来到樊楼赏月委实是个最佳地点。
行至二楼就看到人群熙熙攘攘，还是老节目，一群人争抢一个花灯，有什么意思。这样的花灯随便买一个也是有的。
原本看一眼就往上走，架不住妹妹眼神一直往那边瞧着。不看还好，一看就看到了那个小妮子！
原本平和的心情一下子有了波折，回想起那天她居然胆敢说自己是老鼠屎，高横恨得牙痒痒。
梁颂致决定报名给妹妹试一试，反正也没人竞争，自己猜个五十个灯谜也不是难事。
眼睛一眯，呦吼，这丫头片子今天居然不是一个人，边上还有个郎君。不知道这郎君知不知道这个小妮子牙尖嘴利的样子。
突然有了兴致，就冲妹妹道：“走吧，哥哥带你过去看看。”一行人摇摇摆摆往前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还是碰到了几个朋友。
“你小子居然不出来玩，在家改邪归正可是害惨了哥们。”说话的是吏部侍郎杨建的儿子杨昌义，这是高横玩得最好的朋友之一。
同为纨绔子弟，同样游戏人生。不过这高横的离开倒是让剩下几个没有遮挡了，一下子还真让人不适应。
“最近转转性，等忙完这一阵子再说。”拍拍杨昌义的肩膀往前走。
走到就听到那郎君说：“掌柜的，我报名夺头彩。”
话刚说完，就听到旁边的小二大声通告：这边有郎君夺头彩来啦，还有没有人一起竞争的？
人群瞬间沸腾起来，这还是第一个出头的，身边其实有不少年轻人跃跃欲试，不过也担心自己一下子解不了这么多灯谜。
“哥哥，你去吗？那盏灯真好看。”高笙怯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看一眼那个小妮子，自己可不乐意让她得逞：“我来。”
那不是永嘉侯府小公子吗，这么个纨绔还能猜灯谜，不会是糊弄耍赖吧？人群中认识他的不在少数。不过大家好像都不是很看好他。
“你行不行啊？”杨昌义也走过来笑着打趣，“不要到时候损害了你风流倜傥的形象。”
“起开起开，别多事，有什么事情是小爷我不会的。”不过是猜个灯谜罢了。
夕月也看到他了，瞬间什么心情也没有了，这人怎么就阴魂不散，躲也躲不起了。
有两个人比赛，这场面更是热闹。夕月想要将哥哥拉走，不料人群里有人认识哥哥，大喊：“梁颂致，没想到你为了小娘子也是愿意出风头的。”
听着这话就不对，想来哥哥在书院十分低调，毕竟那些士族子弟自己也是惹不起的。夕月更不愿意哥哥猜灯谜了。
“没事，我们试一试，没成也不碍事的。”梁颂致倒是淡定。
“对呀，哪里有当缩头乌龟的，是不是跟男人啊。”高横走过来嘲笑，他身后的人也一起哄堂大笑。
夕月气急了，不过这次吸取教训什么也没有，连看也不愿意多看这个人一眼。
看到场上氛围这么好，掌柜的连忙为两位公子腾出位置。并且临时改变规则，让游戏变得更有趣味性。
规则改了，满场子找灯谜猜这个难度太小，现在得提升难度。
“想来两位都是青年才俊，这一般的灯谜绝对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现在我们稍稍变化一些。我请小厮将五百个灯谜放进这个瓷盆里。”说着展示了一下瓷盆。
“为了保证公平公正，我们就请两位公子替对方分别抽出二十个灯谜，同时开始，谁先解完灯谜并且全部正确算胜利。”掌柜的再问在场说有人：“还有没有哪个公子小姐愿意参与进来的，否则我们就从这两位公子中决出胜负。”
在场的都是看热闹的，哪里会真的站出来猜呢，于是这个方案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支持，至于两个当事人怎么想。这也不是大家关心的事情。
比赛开始，梁颂致后退一步：“你先请。”
没想到这小子在女子面前还蛮有风度，自己可不管这些，手伸进去数了二十个纸团拿出来摆在梁颂致面前。
梁颂致也紧接着抓出二十个纸团摆在高横面前。
两个人一人一张八仙桌，从小二点燃香说开始的时候，两个人迅速打开一个有一个纸团，拿起笔在身边的宣纸上写出一个又一个谜底，
全场几百人都屏住呼吸，现在的场面和刚才迥然不同。
全场唯有小二的声音响起：梁公子第七个解出；
高公子第八个解出；
梁公子第八个解出；
高公子第九个解出.....
越是到后面两个人解谜底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两个人都完美卡在最后一个。
全场越发安静了。
夕月一直在祈祷，双手握得紧紧的。一盏花灯不要紧，关键是这个事情让很多人都知道哥哥了，胜败已经不是一盏花灯的事情，很大程度上变成了寒门子弟和士族子弟的一场较量。
梁公子解出第二十个！
随着小二的声音响起，全场爆发出一阵有一阵喝彩声。
高横随后也解出来最后一个谜底，不过到底是晚了一会 。
“梁某侥幸，承让了。”梁颂致对高横作了一揖。这侯门子弟不是自己轻易惹得起的，万事还是小心为妙。
“实至名归，在下佩服。”高横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只是看着那小妮子得意的样子越发不顺眼而已。
夕月太开心了，哥哥真的太棒了。回去路上提着花灯，嘴角的微笑怎么也遮掩不住。
“今天那个人你认识？”问妹妹。
夕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过见过而已。”
“怎么会遇上的？”梁颂致有点紧张，看着那人看妹妹的眼神不对，有种狠狠的感觉在里面，不知道这傻乎乎的妹妹是不是什么时候招惹了人家。
“他是刘大人夫人的侄子，在刘府遇到过。”夕月不想说太多，怕哥哥担心。
“可是有过节？”看妹妹的样子就不对，担心是难免的。
“能有什么过节啊，两个不相干的人。”不乐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往下聊。
“他还是很厉害的，比我年岁小，平时也不读书，能够做到今天这样已然是十分难得的了。”梁颂致不得不佩服这一点，自己一直是绞尽脑汁在解，他反而一直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显然比自己有底气的多。
“再怎么也是哥哥你厉害。”夕月马上拍马屁：“不还是你的妹妹手上提着花灯么。”说着晃了晃手中的花灯。
“你呀，我们早点回去吧。”希望以后也不会遇到，不然总有尴尬之处。
夕月真开心啊，想着那厮吃瘪的样子，对哥哥就更加崇拜了。
不过确实像哥哥说的那样，没想到这个纨绔子弟实力也不一般。从大家的反应来看，很多人都对他很熟悉。
从大家的七言八语当中听出来，这个是永嘉侯府的小公子，大约是出身优越，家里又骄纵，所以养成了这个样子。
父亲是侯爷，姑父是国子监祭酒，也确实有骄纵的资本。不过这样改不了夕月对他的坏印象。
第14章 招蜂引蝶
梁颂致，这个名字他记住了。加杨昌义的科普，他知道梁颂致不过是国子监的旁听生，是扬州来的商户人家出身。不过这也的身份能够做到这样实力倒是不容小觑。
这种庶族出身有能力肯钻研的人也不是没有，以后走上仕途也是大有可能，不过到底没放在心上。
梁家在汴河左岸经营一家小小的酒肆，规模很小不过生意倒是很好。据说味道不错，有机会可以去试试。味道好估计是真的，不然也不会得到姑父和姑姑的青睐。
这一家子也是好手段，哄得姑父让这小子进了国子监，哄得姑姑让那小妮子到家里藏书阁借书。
自己总是要找个机会让这一家子好看，免得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再联想到当初伶牙俐齿说自己是老鼠屎的样子，心里更是不舒服。
总是要找个机会报这一锅粥的仇。心里略有盘算的高横还不知道自己灯谜会上惜败梁公子的事情已经一战成名。
梁公子虽然表现更胜一筹，不过这个商户人家出生，又没有得到个功名，许多人还是持观望态度。
高横就不一样了，简直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一直以来他都是京城士族子弟的反面教材，不学无术，顽劣娇纵。
昨天晚上这场比拼，虽然只是个游戏，不过也能够展现出他风流倜傥的一面。人群中的未出阁的姑娘们都静静看着，没想到这名声在外的高公子居然是一个如此风光霁月的人物。
这样的样貌和出生，如果改一改那放纵的性子，求取个功名倒也是良配一个。
京城的大娘子们对这些数得上号的郎君姑娘们都是了若指掌。这高横原本是很多高门大户拒之在外的，一般的嫡女总不愿意嫁给这样的郎君。
但是经过昨晚这么一折腾，高横的名声居然能在京城娘子们当中调了个个。很多有盘算的夫人们一盘算，侯府小公子，没有正经婆母，相貌仪表堂堂，现下里正经读书，据说要去国子监，再加上昨天晚上的表现，这能力和才华可比京城很多公子都要出众。
现在看不出什么，如果等真的考取功名，这价码可不是同日而语了。
今天一大早就有好几张帖子上门，邀请张姨娘参加赏花会。这菊花开了，赏菊也是夫人们社交的重要交际活动。
按道理这张姨娘是没有资格出门交际的，以前也少有邀请她出门的。再加上她本人也十分低调，倒也再京城夫人中没什么关注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