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向着她,”蔺知宋掷地有声,“她是我太太。”
别说今天是她占理,就算她不占理,在他这她也是对的。
“没什么事就去工作吧。”
陈嘉央被这样说了一通,莫名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他低叹一声,“那嘉禾怎么办,还在我爸妈那哭呢。”
“陈嘉央,她已经二十五了,是个大人了,你们不能总那么惯着她吧。”
蔺知宋颇感无奈,他只好再嘱咐一句:“回去告诉你妹妹,我不想再听到她说诋毁荀白露的话,否则,后果自负。”
这是来真的了。
跟他认识这么多年,陈嘉央一直都知道他挺烦陈嘉禾的,嫌她娇气,小心眼多,可到底一起长大,他也把人当妹妹一样的。
这是第一次,他明确警告陈嘉禾。
“知道了。”
蔺知宋下班回家,又听见荀白露跟荀何对垒。
“我再说一遍,我没骂她。”
“人家嘉禾都哭了一天了你还狡辩,小时候你还挺乖巧的,怎么越大越混账!”
“再混账也是你生的,没你这老混帐哪来我这小混账,说不定我小时候你多管管我我就不这样了,可惜你没管,那就怪不了我了。”
“你!”
荀何气到变了调,荀白露面色不改。
荀何这么一说,她觉得好像还真有点,以前老是装乖装温柔,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气焰就莫名嚣张了起来。
把手机丢到一旁去,荀白露才瞥向玄关处的蔺知宋:“回来了,我去做饭。”
“不用,我们出去吃。”蔺知宋有种她可能会炸锅的预感。
地方还是他们相亲的那地儿,连包厢都没变。
荀白露在跟那些糕点作斗争,漫不经心的问蔺知宋:“陈嘉禾的事你知道了?”
“知道。”
荀白露撇了下嘴,她可真是服了那大小姐,容易哭就算了,添油加醋还那么有一套,她骂她什么了?真该录音的。
虽然她在宝生胡同本来就不怎么受待见,但是被冤枉还是很气人。
“我没骂她。”荀白露还是想解释一下。
“我知道。”
荀白露忽然掀起眼皮,“你相信我?”
蔺知宋给她泡了杯茶,手上动作不停,道:“你没那个闲工夫去骂人,我知道。”
多讽刺啊,亲生父亲不相信,反倒是这个结婚没几天的人相信。
荀白露失笑。
“陈嘉禾一直都这样吗?”受了委屈哭闹不停,让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上赶着过去安慰,顺便再拉踩一下别人。
蔺知宋也是忍不住蹙眉:“陈家几代都是男孩,就得了这么一个姑娘,所有的亲戚都把她宠的不行,胡同里又是男孩子多,难免娇惯了她。”
“那我也是女的啊。”荀白露小声嘟囔了句,纯属抱怨,怎么人跟人命差的这么远。
蔺知宋听见了。
她也是个女孩子,怎么一直被欺负。
不过没关系,他会惯着她的。
“白露?”
“嗯?”
蔺知宋犹疑了下,郑重道:“我不会有其他喜欢的人,我也对你很满意,所以,我们应该不会分开。”他在回答她之前的那条消息。
他说应该,是因为荀白露不喜欢他。
如果将来她有了其他喜欢的人,要跟他分开,他又能怎么办。
荀白露眨了眨眼睛,咬着筷子,突然笑了出来。
“你这么认真搞得我饭都吃不下去了。”
“那你说了,也挺好,这样的话,我们应该就永远不会分开了。”她很单纯的在陈述事实,没有突发情况,她和蔺知宋,就是一辈子。
蔺知宋眼底漾起笑意:“对。”
永远不会分开。
是说好了的。
第10章
荀白露终于见到了蔺知宋那位名叫叶池的朋友。
她以为,蔺知宋这么正派的人,朋友也都是很正派的,她见过的人里面,属陈嘉央最不着调,可他看起来也比眼前这位好一点。
荀白露跟叶池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半蓝半银的头发,右耳一排的耳钉,破的洞有海碗那么大的牛仔裤,还有吊儿郎当的气质,叶池这个人,除了名字,每一点都精准踩中荀白露的雷区。
荀白露推着门,说:“你找蔺知宋吗?他上班去了。”
“上班?”叶池音量拔的老高,显得十分夸张:“不是说好了今儿晚上出去玩儿的吗,他跑什么呀!”
荀白露被震得心口一颤。
“你要不给他打个电话?”
叶池连忙摆手,“不打不打!我这一大早的过来,饭都没吃呢,唉弟妹,家里有饭吗?”
“有……”可那是她给自己准备的。
叶池根本没打算听她说完,直接冲进公寓,看到桌子上摆着的饭,腿都不听使唤了。
“弟妹你手艺可以啊!”
弟妹长的真漂亮,弟妹实在太贤惠了……
荀白露不得不承认,叶池嘴甜,可也真的聒噪。
看这人也没走的欲望,荀白露不打算再管他,拢了拢头发开始做家务。
叶池还在喋喋不休。
弟妹真是勤俭持家。
有你是蔺知宋的福气。
有你是我的福气。
荀白露有些想赶人了。
她冲着叶池笑了笑:“要喝水吗?”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你忙你的。”
怎么最近总遇上一些听不懂潜台词的人。荀白露强颜欢笑着,不再理会叶池,去照养自己的花。
那一株梨花,她每天看到都会觉得很高兴。
除了她的书和工作,她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那上面。
荀白露修剪着花枝,叶池又蹦出来。
“这花好看吧。”
荀白露颔首。
“那当然了,一百多万呢,能不好看吗?”
荀白露瞬间停下手,不可思议的看着叶池:“一百多万?”
就一盆花而已。
叶池摸了下自己那一排亮灿灿的耳钉,大摇大摆坐在沙发上,如果不是荀白露的眼神太冰冷,二郎腿都要翘起来了。
他咽了咽嗓子,解释道:“这花的价值也不仅仅是由花决定的,那个盆可是古董级别的,而且这花我妈养了很久,最好的条件最好的材料,我妈养我都没那么金贵。”
荀白露扫了眼他的衣着,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之前有个爱花如命的商人找我妈买这花,出价一百多万我妈都没答应。”
“那,怎么到这来的?”
叶池说的很敷衍:“我半夜从我妈那偷出来的。”
荀白露顿时无语,怎么,还可以这样。她想了想,虽然不舍但是理智占据上风:“你把花拿回去吧。”
叶池收敛了几分浪荡劲,视线从荀白露身上拂过,似乎真的看出来了什么东西。
“难怪蔺知宋会喜欢你。”他很小声的嘀咕,荀白露根本没听清。
这话蔺知宋拿花那天就说过了。
“我妈这个人,做什么都看缘分,她觉得自己跟蔺知宋有缘,对他就比对自己亲儿子还好,这花她直接送给了蔺知宋,蔺知宋也把钱给她了。”
倒霉的只有他,因为偷花被打了一顿,可惨了。
这篇翻过去,叶池还不打算走。
荀白露忍不住问:“你没有事吗?”
“哦,忘了跟弟妹你说了,可能你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得收留收留我。”
昨晚他又帮朋友偷了他妈一盆花,直接被扫地出门,连卡都给停了。
-
荀白露关门就给蔺知宋打电话,说明情况。
叶池跟他母亲就这样,几天不闹不舒服,蔺知宋已经习惯,每次闹得时候叶池都跑他这来住上一阵,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没事,别管他,把他赶出去就好。”
荀白露内心反对,这说的是什么话。
那盆花她还是很喜欢的。
“要不,让他住在客房吧,家里空房间也还有。”
蔺知宋:“你拿主意就好。”
蔺知宋由此遭到了叶池长达五分钟的辱骂。
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兄弟,叶池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命运就这么被蔺知宋交给了别人。
白瞎了那些年的交情。
叶池住在他们家里显得十分惬意,荀白露话不多,安安静静的看书做事,把家里可以造作的空间全部留给他。
而且她手艺很不错,起码比叶池他妈做的好吃多了。
可能唯一的缺点就是看着人家夫妻恩爱,心里直泛酸。
起因是蔺知宋下班回家专门带了份荀白露爱吃的糕点回来。
“没有我的吗?”叶池死不甘心。
“时间还早,你可以自己去买。”蔺知宋甚至连个正眼都没给他。
上了饭桌,每一道菜都是蔺知宋爱吃的,叶池颤巍巍的问:“就,没有一个是辣的吗?”
荀白露理所当然的回答了,他们都不吃辣。
他住进这里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转折发生在夜晚,他发现两人分房睡。
叶池一把拉走了蔺知宋,到阳台上。
“你别告诉我你们俩结婚到现在还没同过床啊?”
蔺知宋默不作声。
叶池接着往下问,亲吻,拥抱,牵手,全都没有,彻底的柏拉图式婚姻。
“你可真行,喜欢人家十几年,好不容易娶回来了,还能忍着不动,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所以就算陈嘉央才是跟蔺知宋一起长大的那个,蔺知宋也跟叶池要更交心一点。
那段不为人知的暗恋过往,许多年来,也只有叶池窥见一二。
蔺知宋被他这样说,也没觉得懊恼,现在这样,就很好。
只要荀白露在她身边,就很好。
“我当时只是写了一封信告诉她,我喜欢她,都能把她吓得好几年不见我,现在我哪敢再做什么。”
再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叶池看着远方的璀璨灯火,都有点替蔺知宋难过了。
他拍了下蔺知宋肩膀:“放心好了,人现在在你身边,细水长流,日久生情。”
“再说了,我住进来不就是来助攻你俩的吗,放心,有我在。”
蔺知宋笑了声:“有你在我才不放心。”
什么助攻都不需要,不用套路,不用花里胡哨。
要荀白露动心很简单,对她好就够了,发自内心,完全真诚的对她好。
他一直都知道。
第11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成长环境太过恶劣,没有身娇肉贵的本钱,荀白露来北城这些年都没怎么生过病,扳着手指头算一算,也只有零星几次的感冒,外加一次特别严重的发热。
一觉睡醒发现自己感冒的荀白露,内心极为烦躁。
她头脑昏沉沉的,闷着咳嗽几下也带有浓重的鼻音。
今天还是工作日。
荀白露一起身就觉得头重脚轻,这样的感受于她而言,生疏又难忍。
她觉得自己还是能熬的,以前上学时几次感冒,撑着也就过去了,吃点药就好。
她不知道这里的医药箱在哪。
“蔺知宋。”荀白露开门后含含糊糊的喊了声,有气无力的,半截身子靠在门边。
这点还挺早的,蔺知宋尚未出门,他一见荀白露这样,忙问:“生病了?”
荀白露重重的点了下头,嗓子有点疼。
“有感冒药吗?”
不开口还好,她这一出声整个就是哑的,蔺知宋都来不及想她到底怎么弄成这样的。
“别吃药了,去医院挂水。”
“我还要上班。”荀白露有心拒绝。
蔺知宋不在这上面跟她多余商量:“你这个样子上什么班,请假吧。”
他收拾了一下东西,又叫荀白露去换衣服,荀白露不肯,他正了正神色,道:“需要我帮你换吗?”
荀白露动作瞬间利索起来。
早上这么大的动静,也把不到十一点绝不起床的叶池弄醒了。
顶着炸毛的蓝发,叶池穿着睡衣,游魂似的从房间里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
“白露生病了,带她去医院挂水。”
叶池揉了揉眼睛,都不在家他吃饭怎么办。他这人活的精细,在家有他母亲惯着,有保姆做饭,他就是那种饿死都不会吃外卖的人。
“我跟你们一起去。”
蔺知宋正在给助理发信息,闻言瞥了他一眼:“你想过去帮忙跑腿,也不是不可以。”
叶池被噎了下,习惯了蔺知宋这德行,这一大早他也精神不起来,径直回房收拾去了。
荀白露统共没来过几次医院,也就是发烧住院跟体检。
她很讨厌医院那股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
从高楼跌落的那一次,哪怕有安全气囊垫着,荀白露还是被震伤,在医院躺了一个月。
那一个月里,她的亲生母亲再次自杀,没救回来。
她总觉得医院里到处都是离别。
要不是蔺知宋坚持,她根本不会来。
医生给她看了下,说是感冒挺严重的,开了三天的针。
早知道这样,昨晚就不开窗了。
谁知道会突然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