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吟的心里又开始发虚,咚咚打着鼓。
“如果你对我有什么其他的要求的话,我也可以尝试去办……”
江放下颌轻抬:“那你过来。”
钟吟:“啊?”
见她不动,江放又扬眉示意:“到我这儿来。”
钟吟迟疑片刻,还是慢吞吞地挪了过去。
“干什么?”
江放沉默了片刻,说:“抱会儿。”
“嗯?什么?”
钟吟没听清。
“我说,让我抱一会儿。”
江放已经闻到她身上那股特殊的浅香。
他觉得自己现在像个从没谈过恋爱的愣头青,做什么事都畏手畏脚。
但两人现在的关系还生疏,怕她生气,他还是放低语气又问了句:“行吗?”
钟吟:“……”
她不说话,也没躲开,江放当她默认了。
他动作很轻地将人揽进怀里。
钟吟精神紧绷地梗着脖子,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
“江放……”
“你说的要求就是这个?”
“嗯。”
男人双臂环上她腰际。
似乎是怕吓着她,他没敢用劲,松松地把人圈住而已。
“算是吧。”
他声音听起来乏乏的。
钟吟没有乱动,很配合地给他抱了一会儿。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江放不会做出伤害她的行为。
拥抱而已,又不是只有相互喜欢才能抱。
钟吟问:“什么叫‘算是吧’?”
江放没回这句话。
两人安静地抱了一会儿,忽然,江放像是想到了什么,放开怀里的人。
他烦躁地问:“是不是在你们医生眼里,跟人拥抱只是跟一堆器官抱在一起?”
要不然按照她的脾气,怎么可能不拒绝。
江放一对剑眉拧着,觉得心里烦得不行。
钟吟:“……”
江放克制着情绪道:“钟吟,既然你不后悔婚约,就离别的男人远一点儿。”
“你毕竟是我的未婚妻,就算不公开,也不能让人以为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
钟吟当然知道他口中“别的男人”是谁。
她跪坐在榻榻米上,双手扶着桌沿,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我和张医生真的只是普通同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放冷哼:“是么。”
迄今为止,江放还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产生过占有欲,甚至没有交往过大于三天的女友。
准确地来说,应该称她们为“女伴”更合适。
他和过往的女伴们在声色场所邂逅,调情、喝酒。
可从不带回家过夜。
当然,那些女人也很懂事,他说要散,她们就不会过多纠缠。
江放只处过你情我愿的临时关系,遑论占有欲。
可是一旦想到小护士们说的那些话,他就被这陌生的感受闹得一团乱麻。
“既然如此,”江放抬眼看她:“那送午饭和零食是怎么回事儿?”
钟吟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
她一对秀气的眉毛皱起来:“你在派人监视我吗?”
“你没有资格管我的事,”钟吟气得不轻,“再说了,你可以有了婚约还在外面不三不四,凭什么我就不行?”
江放“嗤”了一声,也被她点了火气。
他以前的确是放荡不羁,但遇到她之后收了多久的心,只有自己知道。
“谁稀得监视你。”
江放的语调平铺直叙,没什么感情:“是你的同事们说你和那个张医生是情侣名字,天生一对,来跟我吃饭是为了趁机拒绝我。”
“……”
医院里的医生有上百个,小护士们平时接触不到几位,更何况是常年待在手术室里的麻醉科人员。
但是钟吟长得漂亮、性格又安静温和,好多男医生都在追她,大家没事儿的时候就爱说她的八卦,钟吟没想到这些话会被江放听了去。
钟吟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话。
“那都是她们胡说的呀,”她皱起眉毛,“你怎么连这都当真。”
“那午饭和零食呢,”江放抓住重点,“收了没?”
“收了。”
“手术室的医生很忙,相互带饭是很正常的事儿,”钟吟解释,“零食是他趁我不在的时候放在桌上的,不是我主动收的。”
江放掀了掀眼皮:“你不会还给他?”
“我后来才看到的呀!”钟吟觉得他不可理喻,“下次我会再买一份还他的。”
“……”
“你这不是正中他下怀?”江放抱胸道,“他就想跟你剪不断理还乱,让你不停地欠他人情,不停地跟他接触,懂么?”
钟吟很快地回顶:“没你懂。”
这小妮子实在气人。
江放压着脾气:“钟吟,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想不想解决事情?”
钟吟往后挪,坐的离他远远的:“那你说怎么办。”
她确实不喜欢张建云,这么拉扯下去也不是办法。
江放的目光幽深难测,半晌才道:“直接还他钱就行,他能懂你的意思。”
“还有,以后别随便收男人的东西,男人都没安好心。”
钟吟反覆咀嚼着那句“男人都没安好心”,觉得这道理同样适用于江放。
她小声嘀咕道:“你也一样。”
“……”
江放说:“行。”
活了那么久,江放头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冤大头。
他好心好意提出不联姻、帮她支付苏锦的医药费,替她解决张建云这个麻烦,最终换来一句“没安好心”。
江放冷笑道:“你这人果然没良心。”
……
钟吟在感情方面没有什么安全感,不想对别人产生依赖。
他们只是联姻而已,她需要保持清醒。
在她的概念里,自己和江放只是联姻,单纯的利益往来而已,彼此之间不会产生任何的暧昧情感。
她不管他有没有在外面找别的女人,他也不在乎她的个人生活。
可江放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解决问题。
就算生性风流,他也不可能对每一个女人都这么好。
这已经超出了他该做的范畴。
可事实上,钟吟自己的反应也不大正常。
她的性格偏冷,从小和人接触得不多,和男生就更少。
从小到大,钟吟只谈过一段清澈懵懂的高中校园恋爱,被男方家长发现后,两人之间的感情就随着时间消逝了。
放确实是第一个,经常在闲暇时间钻进她脑海里的人。
甚至有时候只是单纯的发呆,她也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身上去。
就连刚才被他抱住,她也没有推开。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钟吟摇了摇头,觉得自己需要冷静。
遇到麻烦时的依赖和闲时的牵挂就是危险的信号。
钟吟说:“江放,我们只是联姻而已,夫妻只是一个头衔,你没有义务帮我。”
“实际上,你要是想做一些丈夫不能做的事儿,我也不会拦着你的。”
“我他——”
江放把到嘴的脏话咽回去,太阳穴突突的跳。
钟吟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我们只要把对方当成叫得出名字的陌生人就行了。”
“对你来说,我和其他女人没有区别,你没必要特殊对我。”
“反过来也是一样。”
江放:“……”
江放:“行。”
作者有话说:
江放:这老婆他妈的该怎么追啊呜呜呜呜呜
第17章 小情话
把钟吟送回家以后,时间还没到九点半。
街边灯火通明,汽车的引擎轰鸣和行人的喧闹声混杂在一起。
齐霄和王铭风已经泡在酒吧。
他们每次集合的踞点都不同,江放问过地址后,开车过去。
喝酒是他们的日常,就像洗澡一样普通。江放每天都会或多或少地喝几杯,但是很少会主动想念酒的味道。
可是今天不同。
江放轻车熟路地找到齐霄和王铭风所在的卡座,找了个空位坐下,一句话也没说。
他心里烦得很,忽然觉得原来自己喜欢的那些事儿,都变得很没意思。
这么干坐了一会儿后,男人又站起身,到吧台要了一瓶人头马,就坐在高脚凳上仰着头灌。
可喝酒的乐趣就在于热闹,有人陪着边玩儿边喝才带劲儿,一个人埋着头喝闷酒,能有什么意思。
“哟,江少这是怎么了?”王铭风率先走到江放身边,边打趣边把他手里的酒瓶子抽走。
这酒太烈,不是用来给他对瓶吹的。
江放薄唇还沾着些许酒渍,他眼尾划开一个弧度,扫一眼面前的人,没再去要酒,只是说道:“心里烦。”
无拘无束的单身生活就要结束了,以后找女人还得遮遮掩掩,可不得烦吗。
齐霄和王铭风纷纷表示理解。
三人的年纪都差不多,到了二十七八,谁都躲不过联姻的命运。
齐霄和王铭风也不知道自己能比江放多浪几天,这时候没有落井下石的心思。
“别沮丧啊,兄弟,”齐霄拍了拍江放的肩,安慰道,“联个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像我们这种人,年纪到了谁不得联姻?”
“而且你家那个又乖又佛,而且看起来对你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你在外面照样玩儿,她不会管你的。”
江放冷笑了一声。
可是问题好像就他妈的出在这里。
她对他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也就算了,居然还说他只是个“叫得出名字的陌生人”。
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小妮子语气挺软,说出来的话倒是很傲,一幅逻辑通顺、理所当然的样子。
男人一对利落的剑眉拧着,不爽地眯了眯眼。
加了冰块的白色洋酒漫进喉腔,凉意浸透整个胃。
江放突出的喉结鼓动,缓慢地喝着,一句话都懒得解释。
见他一个劲儿的喝酒,心情看起来确实不太好。
齐霄抬了抬下巴,问道:“那到底是哪个美女,值得我们江少这样牵肠挂肚啊?”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起了作用,江放的思绪飘了飘。
……美么?
仔细想想,也的确是美的。
但每个人见到她的第一感受,绝不会是美,而是纯和乖。
可就是这人畜无害的外表,太过富于欺骗性了。
那张嘴里说出来的话,简直句句戳心。
“未婚妻,”江放指腹摩挲着手中质感上佳的玻璃酒杯,道,“还能有谁。”
“……”
齐霄和王铭风一惊,随即又觉得,江放大约是刺激的生活过腻了,想从那小姑娘身上找点儿新鲜感。
等过段时间,劲头过了,自然也就好了。
钟家小小姐和家里的关差到极点,很早就搬出去自己住,听起来像是个硬骨头。
现在,她又能让江放吃瘪成这样,恐怕更加不像外表看上去这么乖。
明明长了一张三好学生的脸,却非要做翻墙逃课的事儿,这样的反差,想想就新奇。
江放大约是第一次见到天生就会咬人的兔子,所以挂念得不行。
但不可能栽的。
像他们这样驰骋情场的浪子,即便偶尔会想要追求新鲜,也绝对不会渴望安稳。
从出生起,他们就注定能够轻易得到普通人为之奋斗一辈子的东西。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永远只会兴风作浪,绝对不会甘于平静。
他们什么事儿都做过,现在想换个口味,谈一段嫩的,似乎也在逻辑之内。
这么想着,两人就没太当回事儿。
结婚还有七年之痒呢,天天泡吧找美女,有时候提不起兴致,也实属正常。
齐霄和王铭风琢磨着,给江放找了些像钟吟那样又乖又野的美女来。
美女们个子娇小、长相清纯,做一副青春靓丽的打扮,连头发都是黑长直,还特地穿了板鞋和制服风的袜子,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觉得怜惜,而且,其中一个还长得和钟吟有三分像。
然而江放见了却毫无反应。
直到指间猩红的火焰烧灭一半,他才说了句:“滚。”
还又乖又野。
这些人也配和钟吟放在一块儿比。
那没良心的小妮子,见着他都敢叫小王八。
哪儿能一样。
她用不着穿校服,他就想把她当成小朋友照顾,可这些人即使个个儿都打扮的那么嫩,他也只觉得装腔作势、东施效颦。
送上门的不想要,得不到的忘不掉。
这人啊,就他妈是欠的。
江放冷笑一声,也没理会还在懵逼的齐霄和王铭风,站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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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吟有几天没和江放联系,像是在刻意躲着他,而江放也没有再出现过。
大概双方都需要冷静。
不过,细究起来,要是没有老爷子从中撮合的话,两人也确实没有什么机会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