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听你讲小情话——岁听
时间:2022-08-29 06:19:23

  这天,钟吟照例去医院上小夜班。
  下午傍晚到午夜的时段,门诊部的医生下班,所有病人都集中挂急诊室。
  小病小痛的事儿一般轮不到钟吟,但一旦到她上场,基本就是手术。
  像陀螺似的忙一整晚、连水都没时间喝,是常有的事儿。
  临近下班的时候,钟吟刚好从上一台手术中解脱出来。
  太久没吃饭,她的胃有些不舒服,坐下来喝了点儿热水。
  现在离下班还有二十五分钟。
  交接班的医生还没来,钟吟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时间走得快一点儿。
  要是再过一刻钟还没有新的手术任务的话,她今天就可以准点下班了。
  可是越怕什么,就越容易来什么。
  钟吟刚在心里做完祈祷,就有小护士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钟医生,有一台紧急的阑尾切割手术,请您过来查看一下病人的身体状况。”
  钟吟叹了口气,认命地应了声“好”。
  小护士看她脸色发白,关心地问:“钟医生,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儿,”钟吟摆了摆手,“你快去准备吧。”
  小护士也忙得很,应了一声,又急匆匆地跑了。
  钟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急诊室。
  她指尖按在太阳穴上,边给自己按摩边往病房走,直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放?”
  钟吟停下脚步,看了一眼他身边站着的王铭风,又看了一眼病床上面如菜色的齐霄,惊疑道:“这是怎么了?”
  江放神色一顿,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回忆起自己最近产生的一系列乱七八糟的想法,他眸色黯了黯,只淡淡地“嗯”了一声,若无其事地别开眼。
  江放这几天的情绪凌乱,每天都跟齐霄和王铭风一起泡吧喝酒。
  三人都是好酒的,酒量也好,但今天才喝了没多少,齐霄的表情就变得不对劲了,捂着肚子嗷嗷喊。
  江放和王铭风本来没当一回事,觉得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又没大姨妈,不至于肚子有点儿疼就哭爹喊娘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然而,齐霄的脸色越来越差,疼得脸色发白、满身冷汗,他们把人送到医院一看,才发现是得了急性阑尾炎,而且已经引发腹膜炎,经医生诊断,需要立刻进行手术。
  王铭风没注意到江放的表情,兀自沉浸在落井下石的情绪中。
  他好笑地说道:“嫂子,巧了!你说你这嘴灵不灵?上次喝醉,你就指着齐霄说他阑尾炎,结果这人立刻就得割阑尾了。”
  钟吟:“……”
  钟吟一时无言,不知是为自己的酒后谶言感到羞愧,还是不堪回忆自己醉酒时的愚蠢举动。
  她抿了抿唇,没浪费时间,走到齐霄身边,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又问了几个问题。
  齐霄正处在适合手术的状态,事不宜迟。
  没过多久,护士们也过来了,准备把人推进手术室。
  距离生死临门一脚,齐霄现在是又疼又害怕,觉得天都塌了。
  割阑尾,听起来真有够吓人的。
  那可是一个人体器官啊!
  毫无医学常识的齐霄觉得,损失阑尾的严重程度,相当于挖掉一颗肾。
  淦。
  那他以后还怎么把妹,还怎么逍遥快活!
  不知这算不算是一种现世报,齐霄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他如同一条溺水的鱼般躺在病床上,等待被推进手术室,简直心如死灰。
  不知是哪来的力气,齐霄一把揪住钟吟的手,气若游丝地哀求道:“嫂子……我可千万不能死啊……”
  钟吟:“……”
  看见钟吟被占便宜的江放:“……”
  齐霄和钟吟的手有色差,一个偏黑,一个白到发光,看着倒还挺有反差萌的。
  可就连他都还没牵过钟吟的手呢,轮得着别人么?
  而且就算他牵过了,也轮不到别人。
  江放不知道自己在和一个快要失去阑尾的人计较什么,但心里升腾起的醋意难以忽略。
  一直冷眼旁观的男人剑眉蹙起,终于忍不住走过去,打掉齐霄的咸猪手。
  他手上完全没有收着力道,落掌成风,发出“啪”的一声巨响,齐霄的手都被他打红了。
  作为一个病人,还要遭受这样的对待,齐霄委屈得快哭了。
  他不敢和江放硬碰硬,只得泪眼朦胧地望着面前的白衣天使,苦巴巴地哀求道:“嫂子,你可一定要保住我的命啊!”
  “……”白衣天使看着他手背上的掌印,又看一眼恃强凌弱还面不改色的肇事者,干巴巴地安慰道,“你不要担心,阑尾就是拿来割的,放心吧。”
  齐霄一时无语凝噎,嘴唇都在颤抖:“那,那你咋不割……”
  王铭风快要笑岔气了:“你个老阴比。”
  虽然阑尾切割是小手术,但病人有恐慌情绪,再正常不过。
  钟吟耐着性子说:“阑尾切割手术是外科常见手术,现在的医疗技术成熟,手术风险不高,而且阑尾对于人体的作用细微,手术后少有遗症,你别紧张,就当放心地睡一觉。”
  病了这么多个小时,还是第一回 有人这样好言好语地跟自己讲话。
  这态度和江放、王铭风二人简直是天差地别。
  齐霄内心感动不已,眼泪汪汪地又扒住她的手:“嫂子,你对我可真温柔!”
  钟吟:“……”
  看着一黑一白交握的两只手,江放的眉头越皱越紧。
  作者有话说:
  齐霄:系兄弟就来砍我
 
 
第18章 小情话
  手术室重地,病人家属不能进入,只能在外面等着。
  不过,由于阑尾手术的风险性实在很低,术后恢复也简单,对身体没什么大的伤害,江放和王铭风完全没有为兄弟紧张的情绪,散漫地坐在等候区的长椅上,没心没肺地打着游戏,就差外放背景音乐和战斗音效,场面热烈。
  正值两方酣战时,江放偶然一瞥,发现对面有个玩家的ID叫“罗茵”。
  愣神的一秒,他手里的大招没按出来,被钉死在草里。
  茵。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钟吟的小名用的就是这个字。
  “OKOK,对面老虎死了,等你复活开龙,还五秒。”
  “来来来。”
  “快来啊!”
  王铭风用胳膊肘顶了江放一下,头侧过去看他屏幕:“……你他妈的网又没卡,挂什么机?”
  江放干脆把手机屏幕按灭。
  就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茵”字,他忽然没了打游戏的心思。
  齐霄在手术室里,他的确不担心,但想到钟吟也在里面,这就有些令人挂念。
  ……
  “不想玩儿了。”
  江放把手机往旁边一丢,又抽出王铭风手里的那台,同样往旁边一丢。
  “……我说你怎么这么霸道呢,”王铭风把手机拿回来,极速重返战场,一边操作一边嘀咕,“自己不想玩儿就算了,还不让别人玩儿。”
  过了一会儿,他又安慰道:“哎呀,你不用担心齐霄,祸害遗千年,他死不了的。”
  “谁他妈担心齐霄?”
  “别玩儿了,”江放再次夺过王铭风的手机,这回干脆清掉后台,“问你个事儿。”
  “……”王铭风深呼吸,“行,你问吧。”
  江放言简意赅地描述问题:“像你嫂子这种人,要怎么追。”
  嗯??
  都嫂子了,还用得着追?
  这话听起来很怪。
  还是从江放嘴里说出来的。
  就更怪了。
  “不会吧,”王铭风顿时也没了游戏的兴致,打趣道,“江少,从小到大你可一次都没追过别人啊,还说主动追人很丢脸的。”
  江放很不爽地瞥他一眼:“你少在这儿废话。”
  王铭风“啧”了两声,思索道:“依我看啊,钟家这位小小姐与众不同,当然也就不能用普通的套路去追她,砸钱、买包什么的都不管用,你得用真情打动人家。”
  江放:“然后呢。”
  王铭风:“然后你想想自己最缺的是什么,要是你愿意给她你最缺的东西,就很真诚了。”
  江放眉宇间更添一丝烦躁:“我能有什么缺的。”
  “有啊!”王铭风说,“你最缺耐心,等人从来不能超过五分钟。”
  确实如此。
  但江放觉得他已经对钟吟很有耐心了。
  她延迟下班两三个小时,他还不是说等就等,也没见她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变。
  “一直被动地等,没用,”江放道,“有没有主动出击的。”
  “这还不简单,”王铭风翘起二郎腿,抱胸道,“那你就送她点需要耐心才能完成的礼物呗。”
  -
  手术如预料之中的顺利,大概四十分钟后,写有“手术中”字样的红色LED灯熄灭,大门被打开。
  江放和王铭风看着少了个阑尾的齐霄安静躺在病床上,被一行绿色衣装的护士推了出来,转入麻醉复苏室里。
  等钟吟把他唤醒以后,又有护士把人推进高级单人病房。
  医生对齐霄实施的是腹腔镜阑尾切割术,采用全身麻醉。
  全麻有一定的危险性,麻醉医生在术后三天都需要对患者进行随访和记录,确保不发生意外。
  刚从麻醉的药效中复苏的时候,人的反应会有些迟钝。
  手术后再次见到钟吟,齐霄手舞足蹈、咿咿呀呀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谁。
  “哎,来嘱咐我今天不能吃饭、明天只能喝粥的医生才走,你就来了,”齐霄长叹一口气,表情惆怅极了,“嫂子,你来找我,也是有什么坏消息要宣布吗?”
  “……”
  “我来做术后随访,”钟吟从口袋里掏出笔和本子,说道,“不过我看你恢复得还挺好的。”
  “一想到要住院一周,还要忌口,我就浑身都不好了。”
  “刚才那个医生居然叫我戒烟戒酒一个月,”病中总是多愁善感,齐霄伸手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十分悲伤地说,“嫂子,你品品,这说的是人话吗?”
  钟吟反问:“一个月吗?”
  齐霄疯狂点头:“你也觉得很离谱对不对!”
  “对,”钟吟表示赞同,“太离谱了。”
  接着,她又面无表情地补上一句:“照我看来,你应该永久禁烟禁酒才对。”
  齐霄:“……”
  齐霄一把捂住胸口,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嫂子,你这么说,我好心碎。”
  ……
  钟吟还没来得及反应,江放先被恶心到了。
  这人一天到晚调戏他老婆,到底还有完没完?
  “滚,”江放一对剑眉下沉,抬起长腿往病床上踹了一脚,“别他妈把你把妹的那套拿到这里来用。”
  “……”
  齐霄被他吓得一抖,伤口都疼了,抱住被子呜呜哭。
  想到刚才在手术室里被钟吟麻醉的画面,齐霄苦丧着脸说:“嫂子,你能让他对我温柔点儿吗?就像刚才用迷之气体催眠我一样。”
  “……”
  钟吟数不清跟多少病人解释过这个误会:“那不是迷之气体,是氧气。”
  齐霄一脸懵逼:“是氧气?那我怎么一吸就倒了??”
  钟吟道:“因为你吸的同时,我还给你打了一针,只不过你太紧张了,没察觉到而已。”
  齐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总觉得钟吟对自己使用了魔法。
  他一幅脑子不大正常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又嘀嘀咕咕道:“你说我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得阑尾炎了呢?”
  钟吟解释道:“阑尾炎没有明确的诱因,但对于长期酗酒的人来说,会有这么一天,也完全在意料之中。”
  “所以,”她看了一眼王铭风,又看了一眼江放,一点面子也不给,直白地说,“你们很可能也会有这一天。”
  江放:“……”
  王铭风:“……”
  听到这话,齐霄登时乐了。
  “嫂子,干得漂亮!就该治治他们这种只会落井下石的人!”
  “我没有阑尾,等到一个月以后,又是一条好汉,随便怎么折腾都行,而你们俩,还得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着!”
  “……”
  江放冷笑:“割了阑尾,你他妈的还挺骄傲。”
  齐霄谦虚地摆手:“哪有,哪有。”
  “没关系。”
  钟吟对齐霄微笑。
  这笑容漂亮得晃眼,但说出来的话却锥心。
  “没了阑尾炎,你还可以解锁胃穿孔、肝硬化、心脏衰竭等疾病。”
  她收好手里的笔和本子,转身离开,只留下一抹纤丽的背影,并对三人挥手说道:“欢迎下次光临。”
  江放:“……”
  齐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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