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钟吟点了点头,“医院里组织年轻医师出去培训。”
“去哪儿培训?”江放指尖点了点方向盘,侧眸看她,难得的多问了几句,“几个月以后的行程,怎么这么早就定下了?”
“去E市,”钟吟如实说道,“因为是上头组织的活动,要出差整整一个月,所以现在就定下来了。”
“……”
江放眉心轻拧,把“整整一个月”这句话来回咀嚼。
江放不是什么刚入情场的愣头青,能想清楚自己对于钟吟的感情。
究竟仅仅只是新奇感,还是已经产生了更多的情绪,答案早就非常明朗。
江放一直都是随性的人,从没在感情方面遇到过阻碍,也从没有过束手束脚的时候。
但是钟吟太特别了,他不能用对其他任何一个女人的方法对她。
既然两人是稳定的夫妻关系,那么,很多事情也都不急于一时。
江放本想对她慢慢来,但是平时离他太远了,一旦忙起来,好几天都见不着人影不说,还要时不时搞个培训进修,动辄以月计数,哪里折腾得起?
江放薄唇抿成一道利线,眸色幽深难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钟吟以为他不会再回话的时候,他才开口道:“结婚以后,搬过来跟我住。”
“啊?”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钟吟呆滞了几秒,“为什么要搬过来跟你住?”
江放偏过头看她,理所当然地反问:“你见哪对夫妻结了婚还分居?”
“……”
钟吟一句“可是我们不是正常的结婚呀!”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半晌,她才找到了其他借口,搪塞道:“我现在住的地方离医院很近,上班比较方便,而且搬家好麻烦。”
“不麻烦,”江放应得很快,“我叫了搬家公司,一下午就能搬完。”
钟吟:“……”
钟吟两只手捏在一起,难以置信地问:“你都已经叫好了?”
江放面不改色:“嗯。”
钟吟觉得,江放对于联姻的态度应该和她是一样的,肯定不能主动提出要住在一起这种事儿。
毕竟,他看起来可比她更需要个人空间。
这么想着,钟吟问道:“这是江爷爷的意思吗?”
“……”
江放向来不屑于用这种手段骗人,但他此时的神色一顿,却应了声:“嗯。”
钟吟无奈地抿了抿唇。
老爷子一心想撮合他们两个,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不奇怪。
但同居也不一定意味着要同房睡,而且江放不像是会对她产生兴趣的人。
想到这一点,钟吟舒了口气,态度非常配合地道:“那就搬吧,你放心,我不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的。”
江放:“……”
江放眉心跳了跳:“行。”
……
上次的口红事件太尴尬,钟吟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没再空着手过来,她给老爷子带了一盒君山银针。
陪江乐鸿下棋的时候,她在书房闻到过君山银针的味道,猜测这应该是他爱喝的茶。
这份礼物送进了心坎儿里,老爷子对孝顺的小姑娘喜欢得不得了,乐得合不拢嘴。
他拍了拍钟吟的肩膀,说道:“小丫头有心了。”
钟吟乖巧地道:“江爷爷喜欢就好。”
江乐鸿笑呵呵地带着她走去餐厅。
江放早就把钟吟不想办婚礼的想法和老爷子说了。
虽然江乐鸿很希望两个小辈能办一场婚礼,让很久没有儿孙喜事的家里热闹一回,但钟吟有自己的考量,既然她不愿意,他做长辈的也不好强求。
饭桌上,老爷子没再提起这件事儿,只是一个劲儿地唠叨一些有的没的。
他让阿姨给小姑娘盛了碗汤,说道:“难得来一次,小丫头下午就再陪爷爷下会儿棋吧。”
钟吟斟酌着道:“下午要搬家,可能来不及陪您,要不我过两天再来?”
“搬家?”老爷子问道,“搬什么家?”
钟吟道:“搬去江放家呀。”
气氛沉默几秒,钟吟清脆的声音在空气中尴尬地荡了荡。
江乐鸿脸上的表情顿住,随即后知后觉地大笑起来:“好,好,好!一起住好啊!”
“……”
钟吟的右眼皮开始猛跳。
江放一脸疑惑地对着老爷子反问:“不是您让我们搬到一块儿住的吗?”
“……”
江乐鸿瞪大眼睛。
钟吟也瞪大眼睛。
片刻后,江乐鸿状似懊恼地一拍手,叹了口气。
“瞧我这个记性,实在是老糊涂了,自己才说过的话,转头就给忘了!”
“……”
钟吟显然不信,狐疑地盯着江放,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到答案。
但后者表现得泰然自若,声音沉稳平和,还信誓旦旦地说了句:“真的。”
钟吟毫无感情地对他微笑。
……
既然两人下午是要去做重要的事儿,于情于理,老爷子都不能不放人,而且恨不得催着他们快点儿走。
不过,在他们正式离开之前,江乐鸿又单独把江放叫到了书房,说是有话要交代。
确认钟吟没有跟来,老爷子才关上门,压低声音,一脸严肃地说:“你要知道,我这不是在纵容你撒谎。钟吟是个好孩子,被你连哄带骗地搬过来跟你住了,可不能欺负人家!”
江放应了声:“知道”。
“尤其是那种事儿,”老爷子拿拐杖在他背上敲了一下,警告道,“可不能强迫人家!”
江放扬眉问:“哪种事儿?”
“……”
老爷子觉得他在装傻,气得老脸都红了,吹胡子瞪眼半晌,才憋出一句:“就是你最喜欢的那种事儿!!”
他最喜欢的那种……
江放:“?”
作者有话说:
往下翻!还有一更!啾咪啾咪~
第20章 小情话
四月中旬,A市已经完全入了春,连着晴了好长一段时间,阳光明媚,万物生机。
自从不掌管江家以后,江老爷子的生活过得清闲而有情调,他在院子里种了各种各样的花,此时几乎都开了,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钟吟在花团锦簇的院子里站着等人,心情却不大美妙。
她双手背在身后,心里盘着小九九。
江放说是老爷子要让她搬过去住,这大概率是骗她的。
但是饭桌上,他和老爷子统一战线的态度那么明确,她就算现在抗争,也肯定会被打回去。
钟吟生气归生气,在大事上面拎得清,不会闹到老爷子跟前去。
再说,联姻的本质是利益交换,钟家处于弱势,该做的还是得做。
从没听说过两家联姻还分开来住的。
事情好像无论怎么样都已经成了定局。
江放没过多久就出来了。
钟吟没兴趣知道老爷子都跟他讲了什么,只是还想最后再为自己争取一下。
钟吟喊住他:“江放。”
江放“嗯?”了一声。
“你家离医院好远,”钟吟迂回道,“我上班不方便。”
江放带着她走到车库,边走边说:“那你是想我住到你家去?”
“……”钟吟没想到他会这么答,“不是。”
江放又问:“那是想在医院附近再买套房?”
钟吟噎了噎:“……也不用这么奢侈。”
“搬家公司已经到了,我们现在过去,”江放的唇角愉悦地勾起,“上班的事儿不用担心,我会送你。”
钟吟没说话,又听他道:“就送到上次那个路口,不让你的同事发现,行不行?”
……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钟吟只得应了一声。
两人重新回到钟吟家的时候,搬家公司安排过来的人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钟吟租住的是拎包入住的现成商品房,没有大件的家具需要处理,她个人用品不多,三四个大箱子就理完了,效率出乎意料的高。
搬家车跟在江放的悍马后面,驶入一个高级小区。
虽说是高级住宅区,但这里的地理位置并不偏僻,在市区闹中取静的地方。
江放住的别墅装修风格非常现代化,简约而有设计感,被一众浮夸的欧式风格的建筑群包围着,尤其显眼。
江放把车停进车库,对身边的人说道:“家里的地址是,景岳天阑A区9幢。”
钟吟怕忘,拿手机备忘录记了一下。
江放把人带到门口,录进她的指纹。
这幢别墅很大,有人定期过来打扫,处处都洁净得反光。
客厅向阳的那一面铺满落地窗,宽敞明亮,能看见院子里茂盛的花草。
江放是临时起的叫她搬过来的念头,很多东西都还没准备,只能先从鞋柜里拿了一双一次性拖鞋给她。
钟吟的脚小巧而窄,伸进拖鞋里的时候,脚后跟和两边都余出来一大截,看起来像偷穿家长鞋子的小屁孩,踢踢踏踏的,有几分可爱。
搬家公司的小哥们套上鞋套,按照江放的指示,把东西搬去了二楼。
钟吟趿拉着不合脚的拖鞋,缓缓爬上楼梯,问道:“我们不住同一个房间吧?”
楼梯是镂空设计,每两级阶梯之间没有隔挡,容易不小心踩空摔倒,江放一直伸手护在她后方。
闻言,他低低地笑起来,热气喷洒在她柔软的发顶,暗示意味十足地道:“你觉得呢?”
钟吟:“……”
江放的指尖勾着她的头发,语气暧昧:“茵茵,夫妻之间要做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
钟吟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
她皱着眉停下脚步,对搬家小哥们说:“麻烦你们把东西搬去三楼。”
江放忍不住笑了一声,这才道:“逗你的,住二楼,爬楼梯方便点儿。”
钟吟回过头看他,一脸理所当然地反问:“那要是你带其他女人回家过夜,被我撞见了,尴不尴尬?”
“……”
女人比他高站了一截楼梯,可个子仍比他矮了几公分。
上半身扭转过来的姿势站得不稳,江放伸手扶住她纤瘦的腰肢,道:“我从不带女人回家。”
钟吟“哦”了一声,眼里写满了不相信。
她试图把他的手拿开,拍了两下,无果,只好说道:“你别动手动脚。”
江放眼神示意搬家小哥们把东西放在原地,现在就离开。
他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摆正,这才松开扶着她的大手,“嗯”了一声。
男人的掌心宽厚温热,钟吟腰间都余了他的热度。
搬家小哥整齐有序地下了楼。
江放打开主卧对面的那扇门,对钟吟说:“住这个房间,可以么?”
这里虽说是次卧,但规制和主卧完全相同,有小客厅、小书房、卧室和独立卫生间,整洁干净。
就是钟吟上次睡过一回的那间屋子。
钟吟点了点头。
江放把箱子推进来,帮着她一起收拾东西。
他边动作边道:“你原来住的地方什么时候可以退?我差人去帮你办。”
钟吟整理衣服的动作一顿:“我想继续租的。”
江放抬眼看她:“为什么?”
寄人篱下要有寄人篱下的危机意识。
钟吟很直白地说:“防止以后我们吵架了,你一气之下把我赶出去,我无家可归。”
江放:“……”
鉴于钟吟这张小嘴儿实在是不饶人,江放说不出“我不会跟你吵架”这种话。
他眯了眯眼,道:“要出去也是我出去,没有让女人走的道理。”
钟吟不知道是不信他还是没有安全感:“我还是想留着。”
江放沉吟片刻,应道:“行。”
……
江放今天还没去过公司。
帮她把东西理得差不多了以后,他说道:“我现在去一趟公司,晚饭能自己解决吗?”
钟吟点了点头。
似乎是没看见她的动作,江放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一串电话号码,又破天荒婆婆妈妈地嘱咐了一大堆。
“冰箱里有新鲜的食材,要是不想自己烧,也可以叫吴姨过来做,她最擅长江浙菜,其他的家常口味也都会。”
“外卖可以送进小区,但是不安全,如果非要点的话,让他放在门口,等人走了再出去拿,知道么?”
钟吟觉得他唠叨:“你快去吧。”
“嗯,”江放走到门口,又说了句,“家里玩儿的东西很多,每个房间都可以进,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钟吟“啊”了一声,对他挥了挥手:“拜拜。”
江放:“拜拜。”
等人下楼后,钟吟趴在窗台上看。
直到男人开着车,彻底离开自己的视线,她才终于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