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她花粉过敏?”穆格反问她,显得非常意外。
“我不知道。”他说。
“我当然知道你不知道,所以好心提醒你。”
她故意将“好心”两个字的语气加重了些。
穆格却突然笑起,回过味来:“怎么,你在意?”
“……我在意什么?”
“舒意?”
岑旎语塞。
也没等她回答, 穆格伸手拿出了手机, 摁亮屏幕前目光细细描绘过她的眉眼。
“你拿手机做什么?”
他没应,翻开通讯录, 修长分明的指骨划拉了下, 最后定在了某一格的位置上。
“嘟——嘟——嘟——”
是电话被接通前,一下一下有规律的响声。
过了十来秒, 那边终于被人接起。
“喂。”是一声轻淡稍显疲惫不耐烦的男性嗓音。
“没睡?”穆格转用粤语问他,说话的声音语气熟稔。
那边顿了顿,似乎很不爽:“你明知道现在这里凌晨四点钟, 还打过来?”
电话里的男人说的粤语很地道,听起来应该是港岛人。
“我就猜你还在办公室加班。”
岑旎挑眉, 这是什么工作狂魔, 凌晨四点还在办公室里加班?
那边的男人没说话, 只漫不经心地“嗯”了声,一同传来的还有翻动文件资料页的声音,很明显就是还在加班。
穆格低头瞥了眼岑旎,才又对着话筒开口:“下次你自己照顾舒意,就算你工作再忙我也不帮你了,自己的女人自己上点心。”
“出了什么事?”
穆格突然伸手挽过岑旎耳后垂落的发丝,笑了笑,回答:“被人误会了。”
“……”
“还有,”穆格对着那头说:“别再给舒意送玫瑰了,她花粉过敏。”
电话那端的男人突然沉默,翻动文件的声音也停了。
“你继续加班吧,挂了。”穆格放下手机,直直望进岑旎的双眼。
他的另一只手在还搭在岑旎的脸颊上,分明的指尖摩挲着她柔软的唇,动作暧.昧又温柔的。
他好像很喜欢揉她的唇,一如之前事前的调情。
岑旎侧了侧头,下意识地后仰想躲开他,却被他反手搂住了腰肢。
他的手机那尖尖的边角就抵在了她后背敏感的腰窝处,不轻不重,却格外的撩人。
穆格了解她的敏.感.处,突然坏心起,伸手稍稍用力摁了下。
——岑旎不自觉地“嗯哼”出声。
因为是被男人猝不及防地捉弄了下,她的声音有点细有点软,像一只突然被吓到的小奶猫,惹得人心痒痒的。
穆格打量她一眼,忽地凑近她耳朵,低声哄道:“上车吧。”
他的嗓音缱绻,像是在勾引她上车,岑旎看出来了,但还是故意撇着嘴不搭理他:“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穆格深深地看她,像是要看穿她的情绪。
“那就去我那?”
岑旎很轻地哼了声,“我的意思是,我不想那么早回去。”
“那我带你兜兜风?”穆格扣着她的细腰,“…嗯?”
他其实已经很给台阶了,岑旎等了小半会,抿了抿唇,默许了。
/
等他们的车子从停车场里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不想这么早回去。”
其实已经不早了,都将近十点半了,不回去还能做什么呢?
她有点小傲娇,也嘴硬,不愿意承认自己误会了他,于是就刻意这么说。
刚好有些事情说得太白就没意思了,暧暧.昧昧、朦朦胧胧像是披了一层纱才是最具有迷惑性的。
你不说破我不点破,彼此一起心知肚明。
穆格一直沿着海边公路开,岑旎也没问他要带自己去哪,只是坐在副驾驶位吹风。
车门窗户是半落敞开的,海风夹着夜色溜进车里,在她的细颈耳后蹦跶而过。
戛纳不大,没一会就驶出了市区,车子一路往前开,最后上了海边悬崖。
岑旎这边是靠海的,她稍稍探出脑袋就能看到岸边陡峭的崖壁,像是万丈深渊,底下翻涌着漆黑的海水,车子几乎是贴着崖边高速驶过,惊心动魄却又让人肾上腺素飙升。
但这辆车子的越野性能很好,所以穆格开起来很稳,一点没有漂浮半空的离地感。
岑旎挺着背,侧过身半趴在窗边。
穆格单手操纵着方向盘,瞥她一眼,她那单薄的背脊融在昏浓的夜色里,像是一只累了停候在窗沿休憩的夜鸟。
所有的羽毛都顺了下来,犹软绵绵。
他伸出一只大掌抚过她的大腿,摸了摸她柔白的手背。
岑旎似有所感地回过头来,却被男人更紧地握住了手心,微砺的指腹揩过她的皮肤,蹭起一股子燥热。
就如悬崖边的躁动的夜风,在耳膜附近呼啸而过。
一切又像回到了第一晚。
岑旎回想起他第一次吻她,那时候的他像一个台风天的入侵者,突如其来的,毫无征兆地席卷过她的领地,害她丢盔弃甲。
那个饱含烟草味的吻,充盈在脑海里,伴随着他手心炙热的温度,一起烘烤着她,让她后背都泛起了一层薄汗。
岑旎舔了舔口干舌燥的唇。
“我想喝水。”
穆格看她一眼,目光降落在她舔得濡湿的唇,在昏暗的夜里泛着一层浅浅的水渍,喉结不由得上下浮动了下。
“等着。”
他说得简短,但岑旎还是从他声音里听出了几分沙哑。
“……嗯。”岑旎点了点头。
车速慢慢减缓,几分钟后,车子在一家便利店旁边停了下来。
穆格拔掉了车钥匙,熄火,迈着长腿推门下车。
车门打开的同时,海边的空气从驾驶位上拂动过来,消散了不少车内的暧.昧气息,但岑旎还是觉得燥热。
她看着他转身下车的背影,喉咙又不自觉地吞咽了下。
没一会,男人就买完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瓶水,边走过来边给她拧开。
岑旎看他穿着白衫黑裤,宽肩长腿走在夜色中,似山岩边的孤松朗月,清清冷冷又消沉,一派禁欲的正人君子模样。
穆格走到她面前,将那瓶纯净水递到她手边,另一手撑在了她车窗边沿的上方。
岑旎接过,仰头看他,他的姿势刚好挡住了疏浅的月光,将坐在车里的她完全笼罩住,制造出一小片昏昧的阴影。
她忽然起了点心思,咬着唇,浅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勾在了他的裤腰上,轻轻转圈:“腿怎么能这么长。”
穆格深吸了口气,眯了眯眼看她。
她脸颊薄薄的皮肤下泛着浅浅的红,像是胭脂晕开一片,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渴的。
他突然拿开了支在车顶的手,指腹揩过她的脸,低头贴在她耳旁:“等我一下。”
岑旎挑着眉,看他转身又重新回到了便利店。
他再次出来时,她刚仰头喝了几口水,正在旋紧瓶盖。
岑旎看了眼,低头把水瓶放下,男人绕过车前灯来到驾驶位,开门上了车。
“你去干嘛了?”
穆格没有回答她,似笑非笑地转过身,从西裤兜里掏出了一盒方方正正的东西,然后当着她的面拉开她面前的抽屉,放了进去。
岑旎一眼就认出了,动作一顿,默默绷直了脚尖。
作者有话说:
小修了一下,为了咳咳咳…
因为要上夹子,所以下一章是28号周二晚上11点30分更新,之后会日更。
第18章 戛纳的熠熠星光18
车子再次驶上海边公路, 一路沿着悬崖开去。
岑旎坐在副驾驶,目光不时地落在面前的那格抽屉,心跳逐渐跳得飞快, 就像疾驰的车速。
她伸手降低了车窗, 试图通过吹风让自己平静些,但当夜风夹杂着咸湿的海汽拂过肌肤,耳边的发丝紧紧贴在脸侧, 一切好像变得更黏腻了些。
深夜的海边公路很安静, 只有他们这一辆车行驶在茫茫夜色里,但远处的海岸边有一座灯塔,闪烁着亮光,指引航向。
车内也很安静,他们彼此都没有出声,月光下, 悬崖边的海浪拍打着礁石, 声音清晰可辨。
“还渴吗?”男人突然开口。
“嗯?”岑旎从海面收回目光,回过神来看他。
清冷的月光透过前窗玻璃散落在车里, 将他冷白手背上浮起的青筋衬得格外明晰。
穆格没有再说话, 轻笑了一声,表情蕴上一层愉悦。
他单手操着方向盘, 稍稍打了个弯,车子随之拐向了大海,直奔悬崖。
岑旎下意识地抓紧了手心, 刚要低呼出声,车子却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她前倾身子, 探头看了眼。
穆格停车的位置是在悬崖边, 但挨得不是十分近, 还隔了一两米的距离。
岑旎悄悄地舒了口气,提起的心跳重新落回平静。
穆格熄火,将车钥匙拔下,随手丢在了车头的挡风玻璃前,紧接着单手撑在她的椅背上。
岑旎愣了愣,四周很安静,几乎没有其他车辆经过,只有海浪声拍打着悬崖山谷发出低沉的回响。
“Chloe…”穆格哑声喊她。
那嗓音低低沉沉,像是托着她后颈最薄弱的地方咬她耳朵,酥得她的后脊都颤了颤。
“你骗了我。”他说。
没想到他突然来了个秋后算账,岑旎蓦地心虚了下,抿着唇没说话。
她骗他的时候可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这种露水情缘大多都是逢场作戏,怎么会来真的呢。
“还骗我什么了?”他继续问,“嗯?”
岑旎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避开了他的视线:“我骗你的,你都知道了。”
“姓名和年龄?”
“…嗯。”岑旎偏头应了声,把脸移向了窗外。
穆格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白皙尖巧的下巴,将她的脸重新转了回来,指腹还搭在她樱红的嘴唇处,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
他微微收拢手指,又低声说:“不喜欢连续吃同一道菜?没意思?”
岑旎平视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终于知道他那时候在餐桌上之所以会隐忍她的阴阳怪气,只是为了等现在全部讨回来。
她看出来了,也知道应该怎么哄男人,于是故意舔了舔唇,低头轻轻在他的指关节咬了口。
“嗯呢,我说的是连续吃同一道菜没意思。”岑旎笑起,“你不要误会。”
穆格弯着唇,笑着望她:“误会?”
岑旎歪了歪脑袋,凑到他跟前亲了一下,紧接着伸手把他推回驾驶位,整个人靠过去,指尖勾着他的下巴继续哄他,“嗯,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她说这话时眼波潋滟,语气似真似假,模样端得天真纯洁,让人捉摸不定。
穆格兴致盎然,喷着热气贴在她耳畔,故意问道:“那如果连续和同一个男人做呢,喜欢吗?”
“……”
“嗯?”
岑旎两只手搭在男人的肩膀,沉默不语。两人隔着不足一臂的距离,激烈地对视。
海浪触碰悬崖激起朵朵浪花,辽阔的海面在月色下波光粼粼。
她一向嘴硬,明知道男人想听什么,偏偏抿着唇不说话。
最终,穆格放过她似的笑了笑,伸出手细细抚摸了一把她耳后的长发,发丝柔顺的触感绕过他冷硬的腕骨。
车厢安静,海边的悬崖安静得只有翻涌的海浪敲打岩石的声响,偶尔几辆汽车路过,车灯的光亮打在路边,光影照在他们的车身上,带起一片氤氲。
海面偶尔掠过几处微亮的巡航灯,远处的灯塔似乎透过云层。
两人相对坐着,气氛柔和而静谧。
后排车门被打开。
……
/
好久,穆格慢悠悠地沿着海边公路开车回戛纳。
车厢里还残存了点某些迤逦靡丽的气息,一阵海风,瞬间吹散所有的粘稠。
岑旎几乎耗尽力气,软趴趴地伏在车窗边缘,下巴搁在小臂上看风景。
入夜的地中海依旧翻涌着浪潮,海平线尽头的天空漆黑一团,但是天幕上方挂满了星星,忽明忽暗的,像是海上的巡航灯,以及掠过天际的流星。
她撩着眼皮子,放慢了眨眼的频速,脸颊和后颈的余晕还没消退。
刚刚穆格问她喜不喜欢。
她没有回答他,他就将她抱得更紧。
她闭着眼,细薄的眼皮在深夜的月色里轻轻颤动。
男人抱着她,只笑,说她哪都软,就嘴硬。
她立马就红了脸,带着一种即使不说出口,依旧被识破了真相的心虚。
岑旎看着窗外的景物向后移动,任由着汗津津的后颈暴露在夜风里。
这个男人是真的完美地踩合了她的点,彼此之间也很合拍。
但她现在却有些犹豫了。
因为这种玩玩的关系并不会长久,如果一直沉溺其中,最后可能会毁于过度炙热。
她可以嘴硬不承认,但是身体和本能是撒不了谎的,他知道怎么配合她,她也很享受和他在一起的过程,可能有一天还会对他上了瘾。
车子慢慢驶回戛纳市区,穆格见她发呆,于是拉了拉她的手背,问她要不要去他那。
他的掌心贴近手背的一瞬间,岑旎被吓了一跳,指尖不自觉地蜷缩了下。
感受到她的手部动作,穆格挑眉,问她:“怎么了?”
岑旎抬头,徐徐的月色下,撞入了那双湛蓝幽深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