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攀——木梨灯
时间:2022-09-02 07:22:41

  所以穆格以后不可能去找你了,而且有他家族在中间阻挡,你也难再接触到他……”
  那之后,卡尔或许还说了什么。
  但是岑旎已经听不清了,耳朵的听觉仿佛突然被万里英尺的高空完全吞噬。
  她的脸颊布满泪痕,哭得抽抽噎噎。
  他活着就好。
  只要他活着就好。
  岑旎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句话,她不求别的,只要他还活着就好。
  直到卡尔挂断了电话,岑旎久久才回过神,将电话递还给空姐,然后极其狼狈地擦拭自己脸上的泪水。
  坐在岑旎旁边的是一个白人老太太,她不可避免地注意到岑旎这痛苦万分的情绪。
  老太太不知道她难过的是什么,伸出满是褶皱的手轻拍她后背。
  “小姑娘,”她说的英语,用一口纯正的英伦腔开解岑旎:“人生呢确实是很多不开心的事,但是不要因为这些琐碎小事影响了你一天的好心情好吗?”
  岑旎突然哭得更凶,这是琐碎小事吗?
  ——才不是什么琐碎事,这是她花掉整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的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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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港岛68
  回到帝都后的岑旎马不停蹄地订了机票去港岛。
  虽然还未到开学的那一日, 但是她一刻都不想让自己闲下来。
  因为只要一旦空下来,她就没办法不去想穆格,而每想一次, 她就会痛一次。
  生活还在继续, 现实推着她不得不往前走,但她却清楚地知道,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了。
  即使她和穆格再无可能, 她依然, 依然会在大洋彼岸的一端默默爱他。
  九月中旬的港岛,天气一如往常的炎热高温。岑旎从帝都飞抵港岛的那天,却碰巧是台风夜的前夕。
  下午两点一刻,岑旎拖着行李箱,从到达大厅走出港岛国际机场。
  明明还是白天,但因为台风即将过境, 街外的天色已是灰沉沉的一片, 狂风将道路两边的树木全部都吹弯了腰,无数绿叶被暴雨无情地打落, 打着滚儿乘风飘零在半空中。
  这是岑旎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台风的威力。她从小生活在帝都, 一个几乎没有台风天北方的城市,第一次直面台风, 确实有种说不出的震撼。
  赤鱲角距离港岛市区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她拉着行李箱打手势,四处找寻出租车。
  但是这个时候风大雨大, 还愿意接客的司机寥寥无几。大多数人都巴不得趁台风登陆前回家,免得过路时被风吹倒的树木或者广告牌砸落中招。
  岑旎在狂风疾雨中等了近十分钟, 正弄得满身狼狈时, 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起。
  她艰难地抽出手, 胡乱地在衣服上擦干雨水,按下了接通键。
  这通电话是舒意打来的。
  “喂?”
  岑旎举着手机,刚出声就听见舒意问她是不是出机场了,还提醒她台风过境,要她千万要小心。
  舒意还和当初一样,对她真诚又用心,一点没有大明星的架子,当得知她要来港岛,提前就问她的航班号和抵达时间了。
  思及于此,岑旎又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当时她去以色列,舒意也是因为担心她,所以特地拜托了穆格照顾她。
  又一次毫无征兆地想起穆格,仿佛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与他有关,岑旎连忙摇头,拼命压下不合时宜的情绪,回答道:“没呢,我还在机场,台风天不好打出租车,我等下看看能不能坐巴士或者港铁。”
  舒意听完她的话更觉担心,“别等了,我让司机去接你。”
  岑旎还在犹豫,但是舒意的语气不容置疑,直接说让她在D出口等着,她现在就让助理安排司机。
  就这样,岑旎再次拖着行李回到了机场大厅等待。
  她在D到达口附近找了个位置坐下,旁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他举着手机在看新闻,视频的声音是外放的,岑旎隔着距离也能清楚地听见主持人播报天文台发出的暴风信号:
  “下午6时,强烈热带风暴集结在港岛以东约650公里……港交所也受台风影响,延迟市场的开盘交易……请市民注意安全,避免途径可能发生山泥倾泻或堕窗塌树的地方……
  听到这里,岑旎猛然抬眸,“山泥倾泻”这四个字狠狠地撞进她心里,令她不可抑制的想起曾经自己的父母就是在这样的暴雨山洪中出事的。
  想起父母,岑旎鼻头微酸,指尖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脖颈,想缓解心头的难受,却摸了个空。
  她忘了,她一直挂在锁骨上的那对“藤枝雀”不见了,是离开布达罗亚的那天丢的。
  教堂的墙体坍塌时,她被穆格扯着护到身下,耳环就是那时候丢的,但是当时的她短暂昏迷了过去,所以并没有发现,直到后来回到帝都时才猛然发觉,但是想找回来已经没有办法了。
  手腕上的钻石手链却依然泛着细闪,那是穆格在拉斯维加斯送给她的,她回到帝都后还是没舍得摘下来,这好像是某种寄托,那时候在珠宝店,他没好好给卡蒂娜挑新婚礼物,偏这挑挑那选选的给她选。
  这些细枝末节现在想起来,岑旎都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是一个大富翁,拥有了太多太多来自穆格的欢愉和宠爱。
  南北朝时期的谢灵运曾经写过一首诗词《拟魏太子邺中集诗魏太子》,里面有一句——
  朝游夕宴,究欢愉之极。
  这句诗所表达的,大概就是她当时的心境了吧。
  台风天,舒意让司机直接把岑旎接到了自己的公寓里来。
  公寓在深水湾,是黎彦南购置的大平层,岑旎来到的时候舒意正拿着剧本揣摩角色。
  高层的全景落地窗无比开阔,海湾的景色一览无余,虽然外面的台风肆掠,但是室内却十分的平静和安谧。
  舒意看到岑旎进门,拉着行李箱满身湿透的样子,连忙让小助理给她拿来毛巾和干净的衣裙替换。
  等岑旎收拾好出来,便坐到了舒意旁边,问她:“我来这里是不是不方便。”
  “为什么不方便?”
  “万一黎彦南来找你……怎么办?”
  距离开学还有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岑旎原本打算来这里找间酒店住下,等到开学就搬去学校的宿舍公寓,没想到舒意直接就邀请她过来住。
  “不会,”舒意放下了剧本,“他出差了,人在北欧,半个月都回不来。刚好我最近不用进组拍戏,所以也孤独,刚好有你陪我。”
  说完,她就喊小助理去给岑旎收拾客房。
  “不说说你在布达罗亚发生了什么吗?”舒意斜着身子碰了碰她的胳膊,“一整个星期都联系不上你。”
  岑旎因为怕家人和朋友忧虑,所以报平安的时候都省略了很多,只是说被滞留在布达罗亚,而且因为手机没电没信号,所以让他们担心了。
  “也没什么。”岑旎选择性地把在布达罗亚的经历告诉舒意。
  舒意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和穆格的事。
  其实最初刚开始的时候,岑旎没想瞒她,但是过后又觉得自己和穆格这种关系算不上正常的恋爱关系,和她解释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说,说是情人吗?还是sex parter?好像都不太合适,所以干脆就不提了。
  而现在她和穆格已经再无可能,岑旎觉得更加没有告诉她的必要了,否则说出来她也跟着自己难受。
  “那你和黎彦南怎么样了?”岑旎想起舒意在戛纳喝醉酒的那晚,便脱口问了出来。
  其实她不是八卦的人,只是穆格曾经在戛纳时说过,黎彦南不久后就要订婚了,想起这个,岑旎就心头一痛。
  她希望舒意和黎彦南能好好的,不要像她和穆格那样没有结果。
  “还和之前一样,但又好像不完全一样。”舒意托着腮,“他还是好宠我,甚至知道我花粉过敏后找人把所有我可能接触到的过敏源全都清走了,但是我总感觉他对我好像不是爱,只是出于习惯性的守护?”
  说罢,舒意又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是很清楚……”
  “还能在一起就是好的。”岑旎深吸一口气,默默藏下情绪。
  舒意的眼睛亮亮的,眼尾却挂着一抹细微的红。
  虽然穆格说过,遇到舒意后黎彦南就再也没有找过别的女人,但或许他表达出来的爱意不足以能让舒意感觉得到吧?
  要不然舒意也不会患得患失。
  那之后的十多天,岑旎都在深水湾陪舒意一起住,但每天却不清闲。
  为了让自己忙起来,她天天.朝九晚十地往图书馆跑,一方面是预习自己未来一年的课程,另一方面也是完成严明教授布置的任务。
  她在港岛大学念的是授课型硕士,九月份开学,六月份就能毕业拿学位证,时间短任务重,所以学业肯定不算轻松,为了能尽早适应,她提前就让自己进入了状态。
  9月23号开学以后,岑旎搬到了学校的公寓,套房面积不小,是舒适的双人间,她和佘诗雯是合住的舍友。
  佘诗雯之前申请的时候就帮了她很多,算是她的学姐,比她高一年级,但佘诗雯念的是研究型硕士,学制上比她多一年,所以和她一起,也是明年六月份才能毕业。
  基于此,岑旎和佘诗雯会经常相约着一起去图书馆,去阶梯教室上专业课,或者去找严明教授商榷课题。
  佘诗雯知道她在布达罗亚发生的事,曾经问她经历过战争,会不会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就是俗称的PTSD。
  岑旎想了想,摇摇头,不幸中的万幸,她没有,历经战火,她依旧有着坚强面对生活的勇气。比起战争,好像更令她难过的只是她差一点就失去了穆格,但是还好后来他活下来了,这对她就是最大的慰藉。
  偶尔她确实会做噩梦,但有时候她也会做美好的梦。
  在那些美好的梦里,穆格依旧和当初一样,抱着她,贴在她耳边咬她耳朵,语气又痞又坏地问她喜欢哪种姿势,怎样更舒服。
  依靠这些梦,她才能久违地感受到穆格的气息和怀抱。
  然而醒来后又是陷入一片茫然。
  每次做完和穆格有关的梦后,她都醒得特别早,后来,为了不让自己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思念,她都没有睡了,直接起床洗漱,然后大清晨地往图书馆跑。
  渐渐地,这样的次数多了,就连管理图书馆的阿姨都认出她,因为她总是第一个到的学生,而且手里永远抱着一大摞又厚又高的书籍,这些书籍叠起来的厚度比她的腰还要粗得多。
  就这样,岑旎白天上课,晚上做研究,一切的进程和节奏就像回到了大学的时候,忙碌却充实。
  她把伤春悲秋的时间全都转化成读书和学习,这样的结果就是她在学期的第一次月考获得了满分的全A+成绩。
  到了十一月,她的生活和学习都已经有条不紊地步入正轨。
  在这种情况下,岑旎以为自己已经渐渐不再那么容易想起穆格了,却没想到中旬的某一天,一通陌生的电话打进她手机,硬生生地将她那些自以为藏得很好的思念全部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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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港岛69
  电话是一位男人打来的, 对方讲的还是英语。
  “您好,请问是岑旎小姐吗?”
  “我是。”岑旎合上笔记本电脑,礼貌地问他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人于是给她介绍说自己是穆格的私人律师, 叫威廉, 穆格委托他要将一些资产赠与给她。
  “请问岑小姐这两天有空吗?我们约个时间见一面。”男人说话的语速不快,语气还隐隐有些恭敬。
  岑旎怔愣了好半晌,仿若刚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颤抖着声音问:“是……穆格吗?穆格他也会来吗?”
  律师有一刹那的沉默, 然后开口解释,“不是的,岑小姐,我是在三个月前收到穆格先生的委托,替他出面来给您处理财产赠与事宜的,穆格先生本人不会亲自到场。”
  他的话音刚落, 岑旎就红了眼, “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不正值穆格被派去中美洲萨尔瓦多的前夕吗?他从那时候就已经安排好这些了吗?那他为什么没说?
  “是,”律师的回答中断了她的思绪。
  “三个月前, 穆格先生提出要把自己个人的财产全数赠与给您, 让我对他名下的所有财产进行评估与公证,但是因为资产数额较大, 耗时较长,我们律所最近才刚走完的流程。”
  这通电话岑旎听得一头雾水,但她太急切地想要知道穆格的消息了, 于是连忙点头说道:“我有时间的,可以见面聊, 我到哪里去找您?”
  “好的岑小姐, 您可以来我们律师事务所的港岛分所, 但我目前在瑞士日内瓦总所,我们下周见面可以吗?”律师依旧礼貌的回答,并和她商定见面时间。
  岑旎听他说要从欧洲来港岛,想了想,最后跟他约在了三天后的周一。
  周一下午三点五十分,教授宣布课堂结束,岑旎就急匆匆地收拾东西,从教学楼出来,坐车赶往了弥敦道的律师事务所。
  进去之后,立刻就有前台服务人员过来接待她,询问她的姓名后将她带到了一间办公室,里面已经坐了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他身材高大,金发碧眼,梳着复古的ALL BACK造型。
  “威廉,”工作人员轻轻叩了叩门,“岑小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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