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贵妃双眸微阖,心中想着,林采儿是林家早就备好的人,此事,不成也得成。
想什么来什么,门口林采儿已跨过门槛,嘴上似抱怨似娇嗔:“姑母好几日未召见采儿了呢。”
进了门后又与剩下俩人问好。
季贵妃些微露出些亲昵,“什么风把我们林姑娘吹来了?”
林采儿入了长安并未住在宫中,而是在城中与林家人住一起,一来是宫中多有不便,不免传出些闲话,二来也方便她上下学。
“姑母就会取笑采儿!”林采儿站在季贵妃身后,自觉为她敲肩捏背。
丽嫔俩人多多少少知道这林家的意思,当下说道:“林姑娘这般天姿绝色多才多艺,我瞧着呀,这东宫娘娘非林姑娘莫属。”
天启朝内,可以说长安以北皆是林家的地盘,林家善经营,财富堆积成山。
有了这份资本,萧章远也不得不多看一眼。
而季贵妃不就是活生生一个例子?年少入宫,虽未有所出,但盛宠不衰,连太子都寄养在这林光宫中。
林采儿最爱听这些奉承话,喜上眉梢,手下动作便也跟着用力,季贵妃随即低呼一声,“悠着点儿。”
“丽嫔这话外头可说不得,这东宫娘娘上头有圣上皇后把关,何况太子的心意岂是我等可以揣摩的?”季贵妃道。
丽嫔自然没把这话放心上,可林采儿却不一样了,语带不满:“姑母!”
季贵妃回头乜她一眼,“你要是不争气些,别说太子妃了,东宫也妄想进去。”
林采儿也没真生气,默了默后道:“姑母可知国公府的裴婼?”
季贵妃摇头,倒是丽嫔接了话:“国公府的姑娘?我见过一回,是个美人。”
“哼。”林采儿轻微嗤笑,转而又郑重道:“姑母,我有些话与你说。”
待那两人离去,林采儿开口:“姑母,今日我来是有一事与你商量。”
“何事?”
“太子殿下好似对这裴婼,有些想法。”林采儿至季贵妃跟前,认真道:“而这裴婼也不是省油的灯,听人说甚是刁蛮任性,昨日太子表哥送我至书院,她还特地弄了些小动作来勾引太子表哥。采儿怕......”
“你怕什么,你身后有林家撑腰呢,只要你好好的不弄什么幺蛾子便出不了什么大事。”
“可是,可是这裴国公在圣上面前听闻也是个说得上话的,表哥难免不会有些想法,采儿还是不能安心啊。”
季贵妃闻言眉头轻蹙,林采儿说得不错,这萧章远她是越来越难控制了,要是他起了异心,事情就难办了。
国公府......
裴国公一家实权算不上多大,重在清廉忠厚,且门生众多,圣上是偏爱了些,许多事情决策不定都爱问问裴国公。
于萧章远而言,国公府确实是一把利刃。
而届时林家又该如何自处?
近日来萧章远所作所为已让林家渐感不安,而前两日刚给各府女眷下的帖子不过也为一探这国公府与其他各府虚实,也好让自己心里有些底。
季贵妃斜睨着眼前人,心思几番波动。
“你想如何?”季贵妃沉了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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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下了场大雨,裴婼半夜被雨声唤醒便再也睡不着,脑子里一团浆糊。
直到雨声淅淅沥沥停下来,远方也泛起了微光。
绿衣进门就看见这么一副景象,床榻上的人裹着秋被坐成一团,长发覆面,头一点一点往下掉,要是晚间见了怕是要被当成鬼魂去。
绿衣抿唇笑了笑,上前唤人:“姑娘,该起了。”
“唔,什么时辰了?”
绿衣又去开了窗户,窗外微凉的空气瞬间涌进来,冷得床上的人裹紧了小被。
“辰时一刻。”
“唔......”床上的人咕咕囔囔。
绿衣见她实在是起不来的模样,劝道:“姑娘,要是今日不舒服那我就去书院告个假吧,无事的。”
裴婼一瞬清醒,“不行,我要去上学。”
最后紧赶慢赶还是赶不及与裴玦一道,主仆俩便单乘了马车。
刚下过雨的街道湿滑,车夫为防马车打滑特地放慢了速度,可最后还是着了道,“吱呀”一声马车陷入了个水坑,再走不动。
绿衣撩开车帘来问:“怎的了?”
“大姑娘,小的没料到这是个大坑,走不动了,小的这就去找人来抬车,您稍等片刻。”
里头裴婼听了便也撩开侧边的帘子,估摸着这儿离书院也不远了,便说:“绿衣,我们走过去。”
“这路上湿哒哒的,姑娘,不若我们再等等罢。”
“无事,正是这会儿的空气才好闻呢。”
第23章 出事了
书院里人来得差不多了,白袅却还在往外头张望,邱芊芊不知何时走到她后头:“白袅你看什么呢?”
白袅回首,一脸担忧:“婼婼怎么还没来,往常她都是最早的。”
“婼婼,你们倒是亲密。”邱芊芊撇着嘴.
白袅知道邱芊芊与裴婼不对付,也不指望她跟着担心,不再答她,依旧往外看。
“人家许是今日告了假呢,你怎么等也等不到,我看你们这好朋友当得也不怎么样。”
邱芊芊颇有些挑拨离间的意味,可白袅听不出来,恍然大悟般道:“是噢,昨日下了那么大一场雨,婼婼许是受了风寒,那我下了学去一堂国公府吧。”
邱芊芊在一边恨恨,最后道:“我与你一同去。”
“你也去?”白袅惊讶:“你去做什么?”
“就许你去,不得我去?”
“噢,那先说好了,你可不能为难婼婼。”
“我是那种人吗?”
“难道不是吗?”
“白袅你!”邱芊芊无语,“反正下了学你等我!”
而男部这边,徐白寻了空隙找到自家世子,神色紧张:“世子,裴姑娘不见了。”
身前人眼色一暗,“怎么回事?”
“我们的人今日没在书院见着裴姑娘便派了人到国公府查探,后来才知晓裴姑娘早上一早就出门了,可到现在书院都未见着人,而裴姑娘也未回国公府。”徐白汇报。
“街上可找过了?”
“国公府到书院这一路都看过了,没见人。后来问了国公府的车夫,说是早上马车陷坑里了,裴姑娘与丫鬟下了车打算走至书院,应当是这段路程里出的事,属下还在查。”
宁暨已是浑身戾气,又逼着自己静下心来,细细想着可能的一切。
徐白的消息不会假,而裴婼也不是那般随心所欲说不上学就不上学的性子,定然是出事了。
会是谁?
太子吗?
近期太子是有意招揽裴国公,动作频繁,对裴家频频示好,难道因此而演了一场戏?
还有那林采儿,以及背后的林家与季贵妃都有可能。
宁暨一一想过,连有些小恩怨的吴锦宣也没放过,又吩咐下去:“继续找,另外宫里也派人盯着。”
“是。”
宁暨此刻站在书院空旷的院子中,身体有些微不可见的颤抖,面上表情僵硬,望向远方的眸子空洞。
沉静片刻,宁暨让人把裴玦叫了出来,道:“裴兄,婼婼出事了。”
裴玦一下没反应过来,只疑惑世子怎么这般亲昵了,以前都是“裴姑娘裴姑娘”的喊,怎么如今直接喊了“婼婼”?
“你回府一趟告诉裴国公,好好盘问府中丫鬟小厮,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和事。”宁暨接着吩咐。
“啊?”裴玦还在怔愣。
宁暨扶额,再次说:“婼婼不见了,今日没在书院出现。”
裴玦终于听清,开始慌乱起来。
“婼婼怎么会出事,今天早上还赖赖唧唧地一拖再拖,怎么就不见了,是不是又跑去哪里躲懒了?”
宁暨倒希望她是去躲懒了,可事情明显没有那么简单。
“裴兄,你按我说的去做,切记,此事不可伸张,不然于婼婼名声不好。”
宁暨一片严肃,裴玦不得不信了,“好,我这就回府。”
待回了府,温氏说了自己亲眼送人上的马车,可眼下两处都找不见人,裴玦一路上的不安爬到极点。
裴玦与温氏说了情况,温氏立即掉下泪来,颤颤巍巍道:“婼婼怎么会出事,她可是惹了什么人,那些人会不会对我的婼婼怎么样,阿玦,这可如何是好啊。”
“娘亲不必担心,我们已经在找了,宁世子也帮忙呢,婼婼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裴玦安慰。
“娘,父亲呢?”
“出去了,我这就叫人去唤他回来。”
“好。”裴玦又想着宁暨的吩咐,叫来管家,“陈管家,你现在把府内上下所有人都叫到前院来。”
一刻钟后,前院满满当当站了百来号人,心底大多疑惑,却无人敢吵闹。
温氏惊慌不已,心下不定,只能坐在屋内看着裴玦问话,“陈管家,人可都来齐了?”
“回公子,除了今日上街采买的阿平,还有回家探亲的红鸾,其余都到了。”
“阿平何时上街采买的?可有异常?”
“今日辰时过后,未见异常,与平时一般。”
“红鸾呢,何时离开的国公府?”
“昨日傍晚,说是家中老母亲突然病重,急急告的假。”陈管家回忆着,“当时我还疑惑着,印象中这红鸾母亲康健,怎的一下就病重了。”
裴玦心下一凛,这府中丫鬟果然有不对劲的。
脑中思虑几番,道:“陈管家,你亲自去一趟红鸾家,无论如何,把人给我带回来。”
陈管家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下,大公子神色惊慌,定然是出事了。
陈管家离去后,裴玦又问了往常伺候裴婼起居的几个嬷嬷丫鬟,皆问不出什么来,只是有一小丫鬟说着近两日看红鸾有些奇怪,不似往常。
审问完毕,没什么可用的线索,两人只好等着。
裴国公很快从外头回来,听了事情起末后更是担忧得不行,当下就想去报官,找同僚帮忙寻找,好在裴玦及时阻止:“爹,这事不能广而告之,若是婼婼真的.......,那到时就收不了场了。”
温氏一听这话,更不行了,由默默流泪转为低声哭泣。
裴国公也知这个理,可是国公府到底是文人出身,除了两百护院再没有人可用了,裴国公重重叹气,“报官报不得,现下可如何是好!”
“父亲,护院我都派出去了,宁世子那边也在帮忙,您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