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女的野望(女尊)——尹乔
时间:2022-09-03 07:11:42

  说起来,奚白沛落水,跟沈平也不是全无关系。
  在床上昏睡了两天,奚白沛饿的头晕眼花,太医自从奚白沛晕过去之后就一直在府里候着,又仔细为她检查了一番,奚白沛饿的能吃下三天的饭,但太医觉得她体虚克化不了,碧桃只能把餐食往清淡里准备,皇上皇后听闻她醒过来,也都松了口气,大姐专门过来看了她一趟。
  奚白安顶着圆润宽厚的脸,这一路过来走得急,鼻尖微微出汗,“二妹,即便是你对母皇和父后安排的婚事不满意,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跟孙之然的事情,大姐也略有些耳闻,满上京的青年才俊,为孙十一郎有倾慕之心的多了去了,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特别是你身为皇家的一份子,做事情哪能如此任性,母亲给你和沈六郎指婚,自然有她的考虑,镇国公府祖孙三代为大梁镇守西疆,劳苦功高……”
  奚白安不急不躁,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光是给奚白沛讲数镇国公沈家的光辉战绩和对大梁的重要性,就讲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奚白沛本就头晕,听着大姐的话越听越像师太念经。
  她的眼前不断闪现大姐生命最后的时刻拉住她手的样子。
  什么样的噩梦会有这么逼真。
  奚白安见她蔫头耷脑,以为是她还在为不能娶孙之然的事情置气。
  便试着从另一个角度劝说,孙之然是孙大学士家的儿子,孙氏家族也是上京城根深叶茂的大家族,孙之然在孙家这一辈中排行十一,也称为孙十一郎,才貌双全,堪称上京城第一贵公子,“你跟孙十一郎的事情,我都略知一二,你觉得母皇和父后会丁点儿消息也不知道?你若是有什么闪失,父后自然会把这笔账算到孙十一郎头上,触犯了天家的威严,父后要处置他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动手,你若真的心念他,就更应该保重好自己……”
  奚白沛咳嗽了两声,突然问道,“紫南呢?好久没见紫南了。”
  太孙奚紫南,那个多年后拿剑结果她的人。
  听到二妹提起自己的长女,奚白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你不是前几天刚见过她吗?若是你想见她了,过两天等你好些,我送她过来。”
  她见奚白沛又开始发呆,只当二妹刚清醒过来,精力不济。
  “那你早些歇着吧,看你现下无事,我便放了心,我得快些回宫里去,禀告了父后让他心安。”
  奚白安里开王府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奚白沛吃过清淡的晚饭,觉得胃里越发空旷。待外面安静下来,她翻身从床上起来,准备出府。
  正门那里有母亲指派的人负责保卫王府,她只得翻墙。
  碧桃劝阻不能,只能跟上护卫。
  “殿下,这是要去哪里,这才刚醒,夜里受了凉怎么办……”
  碧桃以为二殿下不顾身体虚弱要深夜出来去见的人一定是孙十一郎,跟着跟着,发现二殿下潜行的方向偏离了自己预想,这不是去孙家的路线。
  奚白沛哪里还顾得上惦记什么孙十一郎,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自然想去印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她想去秋叶宮看看。
  可是皇家禁地,层层把守,出入是一万分的困难。她想要潜到秋叶宮,只能去找守卫宫殿的人帮忙。
  陆家世代守卫上京,深受天家信任,陆家的三女儿陆襄,走到哪里都是座上宾,奚白沛猜的没错,这个时辰陆襄正在温情居的温柔乡里醉生梦死。
  她躺在倌人的怀里,正就着红香玉手喝酒,见到奚白沛的时候,以为是自己喝太多酒出现了幻觉。
  吃惊之下陆襄呛了一口酒,眼泪都要出来,“二……你……你不是……”
  奚白沛已经躺了两天,虽然皇上让人封锁了消息,但对于陆家这种皇家近卫而言,陆襄显然是知道内情的。陆襄急忙挥退了屋里的倌人,那倌人也是大胆,见新进屋里这人,连宣平侯府的陆三娘都是一脸尊敬的表情,当即察觉这人的身份不简单,往外走时还冲奚白沛抛了个媚眼儿。
  “陆襄,你干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陆襄心想,你要是跳得是护城河不是你家湖里,那我现在可不就是见了鬼了吗。
  “奚二,你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府里躺着休养吗?”
  陆家的女儿自小去宫中给皇女们当伴读,陆襄跟奚白沛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所以我是偷跑出来的。”
  “就为了见我?”陆襄指指自己的鼻子,“这话我可不信。”
  “上次赌马你输我一次,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上京的贵人们时兴赌马,半个月前,陆襄赌马输给奚白沛,付不起一千两银子的赌资,就答应欠着奚白沛,为她做一件事。
  “我说话自然算数,”陆襄想了想,补充道,“但你也得有点儿底线,要是让我去绑票孙十一郎这类事情,那我是不做的,我可不想被我娘打断腿。现在可以说说,你想去干什么?”
  陆襄看着奚白沛一脸颓丧的样子,猜不到有什么事情让奚白沛一醒过来就大半夜偷跑出来。
  “我也要去秋叶宮。”
  陆襄觉得自己的认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去年,住在秋叶宮的赵王殁了,之后那里就成了一座空的宫殿,“奚二,深更半夜的,你讲鬼故事呐。”
  奚白沛死乞白赖往凳子上一坐,捡着桌子上精致的点心吃了几块,又喝了几口酒垫垫肚子,“你有两个选择,现在立刻马上带我去秋叶宮,或者,把孙十一郎绑来。”
  陆襄觉得,还是第一个选项比较容易达成一些,秋叶宮是一坐空荡荡的宫殿,除了外边稀松的守备,里面有也只能是孤魂野鬼。
  “我只能送你进门,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去。”
  撞鬼你自己去撞。
  “就这么说定了,就算你想要跟我一起进殿,我还不答应呢。”
  陆襄顿时起了好奇心,“里面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稀奇?”
  “你猜。”
  陆襄翻个白眼,宫殿就自己在那儿,哪天去看不是看,非得半夜跟你一起去吗,想进去还不是来求我。
 
 
第3章 国师大人
  东方的天际染上了鱼肚白,从秋叶宮回来后,奚白沛在院子里整整坐了一夜。
  碧桃心急如焚,昨天在秋叶宮的内殿,只有殿下一个人走进去,但也是只待了片刻就走了出来,一直到回到府上,就是这样一幅丢了魂的样子,莫不是真的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摄去了魂魄?若是皇上跟皇后追究起来,这可怎生是好。
  奚白沛坐着一动不动,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东边的红日冒了一点儿头,她才觉得自己找回了七魂六魄。
  昨夜里在秋叶宮的寝殿。她摸到了床边墙角那里那个模糊的凹字。
  “沛”。
  在那里吃牢饭的十年间,半夜睡不着的时候,她就伸手在墙上浅浅描一遍自己的名字“沛”字,日积月累,墙面上就有了痕迹。
  现在是景初十五年,离自己住进秋叶宮还有四年的时间,为什么墙上会出现那个凹字?
  奚白沛摊开手心,上面躺着一块小小的指甲盖大小的玄铁片,乌沉沉的圆片上不见任何光泽,把周围的一切光泽都吃进去。这是昨天她在秋叶宮寝殿的窗台上捡到的,在月光下,这是黑漆漆的宫殿里唯一的一点儿荧光。所以奚白沛很容易就发现了它,月光下圆片上还浮现出九尾的图案,只不过现在,她把玄铁片举到眼前又仔细观察了一番,上面什么痕迹也没有。
  她站起身来。
  碧桃急道,“殿下,你……”
  “我去趟云峰楼,见见国师。”
  九尾,是云峰楼国师一族的族徽,现任国师狐丹或许可以为她解惑。
  云峰楼值守的小童见奚白沛主仆二人到来,把她们领到了候客厅先上了茶水,“二殿下,请您稍等,今日正巧国师大人的老友司空师太来访,国师大人稍后就过来。”
  奚白沛把玩着手里的玄铁片,面上看不出喜怒,自己跟狐丹并不熟,狐丹平日里也是深居简出,基本不会离开云峰楼,每年国师大人露面的时候屈指可数,也就是在一年一度的祭祀礼上,这次来没让自己吃闭门羹已经是看在天家的颜面上了。
  国师一族听说是出身古老血脉,族中自然有外人不知的秘法,奚白沛想起去年在祭祀礼上远远看着盛装披挂的国师,那个女人似乎从她小时候记事开始,就是中年女子的模样,快二十年间,脸上一条皱纹也没有多。
  “你在门口,擅自把我带进云峰楼,不怕国师大人怪罪吗?”奚白沛看了眼桌子上紫乎乎的茶水,没有端起来。云峰楼的东西跟国师一样,都显得奇奇怪怪,她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小童恭敬地回答道,“二殿下是贵客,国师大人早就吩咐过,这两日若是沛殿下过来,就直接带您过去见她。”
  狐丹知道我要来?
  攥着玄铁片的手指紧了紧。
  等了约两刻钟,那小童过来领着奚白沛过去,对碧桃说道,“还请这位姐姐在此等候,国师大人只见二殿下一人。”
  碧桃觉得云峰楼到处透着古怪,刚想要说些什么,奚白沛朝她点了点头,然后跟在小童去了狐丹所在丹霞阁,远远看了一眼正在离开的鹤发童颜的司空师太,司空师太朝奚白沛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脚步不曾有丝毫停顿,似是看到了她,也似乎没有注意她。。
  再看站在门口那至少二十年都不曾见老的狐丹。
  好友吗?外表看起来,年岁上可是差了不少。奚白沛也不知道狐丹现在多少岁,指不定她跟司空师太是同龄人呢。
  狐丹锐利的眼神扫过来,明明嘴角上弯,笑意却没有爬上眼角。
  “殿下盯着司空师太看得出神,可是想要去九莲山当师太的徒弟?若是殿下有这诚意,我可以为殿下引荐。”
  奚白沛打起精神来应对,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端庄诚恳一些,“暂时没有去九莲山常住的想法。小时候去九莲山礼佛,有幸得见师太一面,这么多年过去了,司空师太看起来身体还很是健朗呢。”
  “让殿下久等了。不知道殿下这次来,所为何事?”
  狐丹把奚白沛领进室中,桌子上还有温热的茶水,那颜色看起来跟在花厅端给自己的一样,都是紫乎乎的汤水,看起来就难以下咽。
  奚白沛想,你既然已经猜到我会过来云峰楼,让那小童在门口等着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来是为什么呢?
  她把手心摊在狐丹眼前,“近日偶然得到此物,这片玄铁上的印记似乎跟国师大人有关,所以特来叨扰,想请国师大人一解我心中的疑惑。”
  “殿下因何疑惑。”
  奚白沛看向狐丹的眼睛,深不见底的黑,如同化不开的黑云,“突然之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情,分不清楚真假梦幻。”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国师大人的话太高深了,我听不懂。”奚白沛觉得,自己可能也是个假人,“不知我看到的是梦境还是先知。”
  “人的一生中可能进到不同的幻境当中,所以,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境界,是很正常的事情。”
  “国师大人,如果人可以进到不同的幻境当中,那这些不同的幻境有否会有交集?”
  奚白沛从云峰楼出来的时候,觉得外面的光线有些刺眼,下意识用手挡了挡,这阳光照得人头晕目眩。
  碧桃紧张兮兮跟在她身后,殿下自从醒过来之后,行为举止就变得有些奇奇怪怪,她在想,要不要把这些异常的行径禀告给皇后。
  王府门口,镇国公府的沈家五小姐跟随从已经等候了多时。
  “二殿下,你可是回来了。”
  沈平见她回来,迎了上去,她听说昨天太女来到晋王府待了半天,就猜到应该是二殿下已经醒了过来,前天她来的时候皇后在,她就压根儿没敢进王府的门。
  这一趟,沈平是来打探消息的,这一早起来奚白沛就出门去,看来身体应该是已无大碍。
  进到会客厅,奚白沛才发现沈平身边的随从是沈六郎沈良吉假扮的。
  皇上刚刚为她赐婚的正夫,镇国公家的小儿子,沈良吉。
  沈良吉比一般男子的身量更高一些,扮做他五姐的女随从不容易被人认出来。
  沈良吉没有一般男儿郎的娇滴滴,见奚白沛发现了他,也不扭捏,大喇喇看回去,“殿下见谅,这样装扮,在外行走比较方便。”
  沈平有些心虚,奚白沛落水的事情她也不能完全脱开关系。
  事情的起因,皆在于皇上的赐婚。
  上京的贵族,习惯早早为家中的儿女相看好婚事,例如太女奚白安,十六岁就娶了正夫。但一众喜庆的适龄男女谈婚论嫁中,总有那么一两个特殊存在的例外,让人提起来,除了带着浓浓的八卦眼光,还祈祷自家适龄的儿女不要牵扯进去。
  一个便是奚白沛,自打见了名满上京的第一才子孙之然之后,一片痴心,但孙之然好似心思另有所属,他母亲孙大学士也死死防范奚白沛行为有什么不轨,准备随时参上她一本。
  另一个便是镇国公府家的小公子沈良吉,上头五个姐姐虎视眈眈,更别提沈良吉自小就爱舞刀弄棒,十五岁的时候随着沈家军偷偷跑到西疆,两年时间升了个校尉官,沈国公在西疆嘉树关大捷后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沈良吉请罪,皇上则嘉奖了沈良吉一番,沈国公老泪纵横,表示不用这头衔的嘉奖,恳求皇上为沈良吉赐一门婚事,便是天大的恩赏。
  这下轮到皇上头疼。
  跟沈家结亲的人家,门第不能太低,但依着沈家上下对沈良吉的宠爱,虽然沈国公没有明说,但那架势摆明了是想找个上门的妻主,沈家看上的人,不乐意自己女儿去沈家当受气包,而那一两个想用嫡女来攀附国公府的人,她们家的女郎又不怎么出彩,国公府又看不上眼。
  拖来拖去,拖到奚白沛二十,沈良吉快十九,妥妥成为上京城中的黄金大龄男女。京中的贵夫人们听着这俩名字,就觉得像两个不定时火药,有人向皇后建言,说是二殿下跟沈六郎简直天作之合,皇后着急二女儿的婚事,急着抱孙女,竟然觉得这建议很有道理,久而久之,连皇上都被说服了,要为奚白沛和沈良吉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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