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近前来发现是奚紫南和近卫一人,而另外两个人显然是袭击奚紫南的人,见奚白沛二人过来,知晓惊动了他人,那皇家近卫也会迅速赶到,转身逃跑,奚白沛见奚紫南面色发白,再看她手臂上,衣袖已经被血浸湿,鲜血顺着她的手背流到地上。她的近卫伤的更重,四周地上的血液,也不分不清楚是奚紫南的还是刺客的。
奚白沛连忙过去察看奚紫南的伤势。
“沛姨——”奚紫南像是见了救星。
“紫南!”奚白沛过去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奚紫南,朝沈良吉喊道,“快去叫围场的近卫来。”
奚白沛看着奚紫南手臂上的刀伤,撕下衣摆为她包扎止血,奚紫南此时还只是十一二岁的少女,身量远不如青年人健壮。奚白沛满心的心疼,紫南现在还是个孩子呢。
事情怎么开始有些不一样了呢,她记得奚紫南受的是箭伤……
不等细想,背后陡然生出了危机感,颈上汗毛倒竖,融在血脉里的亲缘让奚白沛用身躯挡住了奚紫南的胸前。
纵使十四年后你拔剑对着我,但此刻,这性命相关的危机,还是让姨母替你挡住吧。
奚紫南在刺杀中活了下来,那么现在,我也应该能活下来吧。
晕过去之前,奚白沛迷迷糊糊地想。
“沛姨!”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一年高考季,加油小可爱们,后天见~
第6章 探望
奚白沛肩上的箭伤,深可见骨。
这次不需要装病,她在晋王府开始了真正的养伤。
梧桐围场中出现了刺客,皇上极为震怒,皇家近卫在围场附近发现了刺客,气绝身亡多时,皇上吩咐依照线索继续查下去,但大家眼瞅着,这又要成为一桩无头公案,有胆子在梧桐围场做埋伏,众人纷纷猜测是何方人士。
晋王府上来探望的人,一波又一波。
光是太女夫妻俩人,就来了好几趟,奚紫南更是差点儿住进了王府里。
“沛姨——”
奚白沛听着又出现在床前的声音,有气无力道,“刺客灭口了,也没什么新的线索,你若是得空了,就好好休息,别老去近卫所跑了,陆襄昨天来探望时还跟我说,近卫所如果有了线索,会第一时间往上报告,你别老惦记着了。”
奚紫南道,“陆家那群废物,光吃干饭,连个刺客都抓不到个活口,围场出了这样的危险,若是皇祖母受了伤,谁能担待得起。”
奚白沛看了看奚紫南手臂上的绷带,“受了伤你也不好好在宫里养着,你这样跑来跑去的,在宫外反而危险。”
“沛姨,你放心吧,我没什么事,倒是你,因为我受了这么重的伤……”
“你不要把这事放在心上,我正好最近也懒得出门。”
奚白沛最近确实懒得出门,京中已经开始传闻她要去司空师太那里出家了,天知道她跟司空师太根本就没见面,只是去见了见国师罢了。
奚紫南道,“沛姨,那你就在府上休养吧,省得听了外头的话又要生气,”说完觉得自己失言,找补道,“也不是你生气,估计更生气的是国公府家的六公子沈良吉。”
“这关沈良吉什么事?”奚白沛疑惑,沈良吉不是还去搬救兵了吗,要不然近卫也不能来的这么快,她们的危险就会多几分。
“说是沈良吉是个夜叉杀神,跟他沾边的都会倒霉,先前传言说皇祖母要为沛姨跟沈良吉赐婚,这才几天的时间,沛姨就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说什么,沈良吉根本就不能跟孙十一郎比……”
奚白沛抬起没受伤的那只胳膊,敲了敲奚紫南的脑袋,“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八卦做什么。”
奚紫南往椅子上一瘫,“我这般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是不小的,现在父亲就开始为我留意正夫的人选了。”
奚紫南把最近的八卦捡着有趣的说来听,一转眼碧桃就来报,沈平跟沈良吉来访,奚紫南缩缩脖子,“沛姨,说夜叉杀神,他就到了,可见这背后是不能说人小话的。他来做什么的,难不成是逼你跟他成亲的。”
“若是我不想,谁也不能逼我。”
奚紫南一溜烟跑掉,奚白沛看着门口她消失的方向看了良久,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变得那么冷血无情了呢。
沈良吉所给的答复在奚白沛意料之中。
“殿下,如果对这门婚事,你没有什么意见的话,那我自然是听从皇上的安排,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
奚白沛看着他绷紧的嘴角,“晋王府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你这神情,怎么看着像是要去打仗一般。”
沈良吉觉得,跟皇家的弯弯绕绕相比,还是打仗比较容易,提刀上阵如砍瓜切菜,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得胜归来跟马革裹尸,也就是二选一挑一个,哪里像是皇家,背后放冷箭。
这些日子,外面看起来,晋王殿下在府里养病,太孙感恩戴德,皇上追查到灭口的刺客,就此遇到瓶颈,再往下查也没什么线索,死人那里问不出什么口供。
但实际上,皇上,太女,太孙,晋王,统领皇家近卫的陆家,甚至是沈良吉背后的沈家,都在调查奚紫南受伤的事情。
梧桐围场出现刺客,本身就是天大的不合理,也是这么多年来在梧桐围场开始进行狩猎活动后的头一遭。
皇太孙遇刺,往小处说,是皇家近卫失职,往大处说,是有人谋逆,事关皇室成员安危的都不是小事。
更何况这桩遇刺事件刻意地有些粗制滥造,只要是人为,总会有漏洞。
陆襄昨日里刚刚来过晋王府,奚白沛虽然平日里不务正业,但继承了皇上皇后的智商,根据这些调查出来的散落的蛛丝马迹拼凑出来大致的真相。
太孙奚紫南,派人刺杀了她自己。
并且事情是跟周贵妃和三皇女奚白风有关。
奚白风常年放浪形骸,顶着皇室第一才女的头衔,整日在外游山玩水,但太女从来没有放心过这个妹妹,最近更是掌握了一些周贵妃跟奚白风利用父族周家的势力,结交朝中重臣,想要取太女而代之的证据。奚紫南年少初长成,正是想要证明自己地位的时候,就在梧桐围场策划了一场自己遇刺的事情,想要栽到周贵妃和奚白风的头上,这便是奚紫南身上刀伤的由来,看着骇人,鲜血四溅,但细究起来,并没有伤到要害处。
奚紫南第一次想要策划阴谋参与到皇室的旋涡中来,年纪尚小的她不免做事有些纰漏,至于那后补的一箭,奚白沛觉得更像是周贵妃一方得知了消息之后,给奚紫南的警告,周家可不是什么坐以待毙的性格。从角度和受伤的位置上来看,如果自己不挡这一箭,那奚紫南受伤的大致也是肩膀而非胸前,不是致命伤。
奚白沛觉得肩上隐隐作痛,自己去给大侄女当人肉盾牌是实打实的真心诚意,这一切,大姐知道吗?
若说完全不知道,奚白沛是不信的。
连她都可以描摹出事情大致的轮廓,大姐的耳目只会更多。
这些线索,多半是陆家提供的。皇家近卫由陆家统领,围场出了刺杀太孙的事情,陆家战战兢兢,若是不尽快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怕是会落得不尽职的发落,近卫的统领换人也有可能,可查到后来,见皇上有了偃旗息鼓的意向,便不敢再深挖下去。
这个时间点儿,陆襄来向她这个受伤的人提供这些信息,背后的目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皇家近卫,只对皇上负责。
那陆襄来晋王府,是陆襄跟自己的交情,陆家的示好,还是皇上的默许?
加上京中最近出现的对沈良吉不利的传言,看样子是有人比她自己更着急,想要搅黄这门婚事。
沈良吉的后盾,是镇国公府。
母亲正值盛年的景初年间,上京城已经这般暗潮涌动,整个皇室大概只有自己,还在为娶不到白月光发愁。
真情实感,大抵是皇家最不重要的事情。
娶沈良吉的事情是父亲提议的,母亲同意的那样快,可能是太女的贤名已经让她有一丝危机感,需要她的婚事来做一些平衡。
这些日子,闷在晋王府足不出户,奚白沛把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细细整理了一番,这样看来,她最后去秋叶宮吃了十年牢饭也是不冤枉,奚紫南这十二岁的小孩子都比自己更有野心和魄力。
忍让和退缩并不能带来平和的结果,就算坐上那个最尊贵的位子,也不能去过随心所欲的生活。
奚白沛心里有些愤然,那个位子,为什么要奚紫南这只小狐狸来坐?
换你姨母我来坐不行吗?
第7章 赐婚
沈平去花亭喝茶,屋内只剩下奚白沛跟沈良吉两个人。
沈良吉的婚事一直都是镇国公府头疼的事情,镇国公坐镇西疆多年,久负盛名,镇国公夫人只想为沈良吉安排一门简单的婚事,远离刀光剑影,喊打喊杀的生活,不图什么地位功勋,平安富足一生就好,他的几个女儿,都在西疆边防卖命,为大梁守卫疆土,所以沈夫人格外宠溺留在上京的沈平和沈良吉。沈夫人内心里并不希望沈良吉的婚事跟皇家有关系,一入宫门深似海,跟皇家有牵扯的事情,需得时时谨慎,不能有半步差池,否则会殃及整个镇国公府。但沈家也知道,随着家主在西疆声名渐盛,皇上对沈家的态度变得有些捉摸不透,所以沈良吉的婚事必须仔细斟酌,镇国公干脆去宫里打探皇上是否有意为沈良吉赐婚。
万万没有想到,皇上居然把沈良吉指给了二皇女奚白沛。
沈良吉说,一切听从皇上的安排。
奚白沛想,真是正确的废话,她不也得听皇上的安排吗。
上一世,皇上虽然下了指婚的圣旨,但她大闹一番,拒绝了这门婚事,惹得皇上皇后震怒,她自己,沈良吉,甚至拖累得连孙十一郎都没有成婚,直到后来,她被关进了秋叶宮,沈良吉远走西疆,孙十一郎郁郁而终,她的任性妄为连累很多其他的人。
现在,如果那道圣旨下来,她就明媒正娶把沈良吉娶进晋王府。
“沈六儿,我知道你也不太愿意嫁给我,但婚姻大事,这次貌似你我说了都不算,咱们摊开来说,三五年之后,顶多你等上个十年,你的人生就自由了,你想去哪里都随你。”
这是之前奚白沛说服沈良吉跟她成亲的时候,许诺的条件。
沈良吉知道,这条件对于梁朝的男子来说,已经是足够优容,关乎他的余生。
奚白沛许诺,两人成亲之后,过几年,等众人不把眼睛盯着他们的时候,做个表面夫妻也罢,和离也罢,她不会再干涉沈良吉的生活。
在上京中,沈良吉目前没有更好的选择,若是他能婚事顺遂,也不会拖到现在,两厢比较起来,二殿下似乎更讨人嫌一些,孙大学士为了自家的宝贝儿子,紧紧盯着二殿下的动向,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准备随时上奏弹劾奚白沛。整个上京都知道,二殿下思慕孙十一郎而不得佳人芳心,连皇女都在孙公子那儿碰了钉子,被孙之然拒绝的那些人觉得心里突然有了安慰。
沈良吉看着昔日那些好友,嫁为人夫之后的枯燥乏味的生活,觉得那简直是对生命的浪费,但他顶不住父亲对他的婚事忧心忡忡,整日里担心他嫁不出去,近来白头发都多了一些。沈良吉要是说他自己对嫁人一事没什么兴趣,还不如去西疆抡大锤,那估计父亲会被气死。总而言之,沈良吉总结了一下自己目前在上京镇国公府的生活,就是处于这样一个拧巴的状态,既不能违背家族使命跟孝道置母亲父亲的意愿于不顾,又不想忍气吞声嫁人困于后宅。
这当口,奚白沛提出的这样成亲的解决方式,相当吸引人,熬过个三五年,他往西疆大本营一跑,天高皇帝远,谁能管得着他吗?
奚白沛见他点了头,也稍稍放宽了心,沈良吉跟自己成了亲,三五年之后没准还有没有自己了,要是成了鳏夫,往西疆一跑,有沈家那几个虎将大姐护着,估计他自由自在的很。
“也或许,成亲之后都不用在上京中住太长的时间,因为有人巴不得我赶紧离开上京去属地就藩,到时候,你自然是跟我一同去的。”
皇女成年封王之后,都有自己的封地,皇上对奚白沛跟奚白风很是宠溺,早早就赐了封号,晋王和景王,并且拨了王府,按照心照不宣的规则,为了巩固太女的地位,亲王成年成家之后,要去属地就藩,奚白沛的属地正巧是靠近西疆的明西州。
奚白沛现在想来,自己以二十岁“高龄”还不去属地就藩,在某些有心人的眼里就成了别有用心的图谋,可她只是不想去明西州的风沙漫天中过那艰苦的日子,她自小长在上京的锦绣堆里,哪里吃得了偏远地区的苦,皇上皇后宠溺她,也就由着她,只是,有些人就快坐不住了。
两人在漫不经心的闲扯之间,商量好了婚姻大事。
沈良吉回府上不过两日,就有了新的进展。
皇上赐婚的圣旨,来的比想象中的更快一些,理由也有些让人意外,皇后听信了不知道什么人的说法,受伤的二殿下需要冲喜,婚事自然是越快越好。
饶是奚白沛跟沈良吉有心理准备,但这样近的成婚日期还是超出了预期。
“中秋节前?”
奚白沛匆匆跑到宫里,跟父后又确认了一遍日期,从订亲到成亲,两个来月的时间,从来没有见到皇室成员有谁的婚礼办的这样仓促,时间紧张地有些不太正常,大姐的婚事可是筹办了快两年,怎么到了她就缩水成两个月,这待遇……
奚白沛即使之前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婚事,现在也有些不开心。
皇后见她耷拉着脑袋,怕她悔婚,“你成亲的操办,是早些年就备下的,比照你大姐,你十五那年,这成亲的用什聘礼就早早开始准备了,现下再添一部分新的就可以,礼部早几年就拟定好了一切流程跟仪制,所以,不必担心有不周全的地方。你娶了正夫,快些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正经。”
奚白沛心想,这是见女儿没用,早早开始打孙女的主意了吗。既然把婚事提早到了中秋节前,那肯定是想要自己在今年就去属地就藩,尽快离开上京了。
听闻了二殿下跟镇国公府的小公子要成亲的事,孙大学士只觉得终于松了一口气,再也不用担心小儿子卷到这堆是非里去。
第8章 卜算
上京城的八卦,剧情翻转十分迅速,先前几天风向还是,二殿下是个痴情种子,对孙十一郎一见倾心而求之不得之后,要看破红尘遁入空门,连二殿下跟司空师太要成为师徒的缘分都传的有鼻子有眼,这两天画风一转,就变成了心灰意冷的皇女不得不接受命运的安排,迎娶在西疆归来的杀气重重的镇国公府沈小将军沈良吉,不知是不是被逼迫心中有苦说不得,俨然成了上京贵族子弟中最不顺心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