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娇养手册——卿潆
时间:2022-09-03 07:13:45

  他嗓音沉冽而醇厚,语间不疾不徐,节奏舒缓,与偶然垂落的目光一样沉寂深厚。
  读的却是阴魂缠身的骇人诡事。
  谢青绾近乎入迷地听完,才伏在他腿上缓缓呼出一口气。
  顾宴容搁下书册,将烛台熄灭、帐幔合拢,掬着呵欠连天的她揉进怀里:“睡罢。”
  谢青绾又打一个小小的呵欠,呼吸渐沉。
  寂静半晌,忽然没头没尾地小声问他:“殿下,世上当真有神鬼么?”
  顾宴容揉着她后脑:“没有。”
  她似乎松一口气,紧巴巴地贴在他怀中汲取庇护与安全感。
  顾宴容拥着人安抚片刻,忽然握着那截细腰将她固定,自己缓缓朝衾底退下去。
  谢青绾霎时惊住,来不及言语,便已没了再去胡思乱想的余暇与心力。
  雨声颤潺潺,掩盖了细微到几不可闻的几声弱喘。
 
 
第64章 尾宴 ◇
  ◎殿下,软糕要凉了◎
  谢青绾又惊又羞, 被他手掌钳锢着蜷缩不得,满心只剩下“他怎么能亲这里”,再无暇分心去想甚么怪力乱神。
  自然也忘了问他为何不喜欢雨天。
  醒时天光未明。
  今日要入宫赴万寿圣节的尾宴,素蕊便早早在外头备下了热水与果腹的茶点。
  谢青绾醒时才发觉自己手脚并用地缠在他身上, 被那双臂弯桎梏着动弹不得。
  昨夜细细密密地发过一身汗, 荒唐罢便没有知觉地沉沉睡过去, 现下她与周身拥覆的衾褥尽皆干净爽利,大约是被抱去沐浴过。
  谢青绾慢吞吞地打一个呵欠, 嗅着他身上与她渐趋一致的皂香,细嫩的手去牵他的尾指:“殿下。”
  旋即被捧着下颌热烘烘地亲上来。
  想起他昨夜吻过哪里, 谢青绾立时浑身都跟着烧起来, 近乎是惊乱地要躲开。
  他不知缘何呼吸格外重些, 按着她的手渐有旖旎之势, 鼻息热沉, 嗓音也跟着热沉:“绾绾醒了。”
  一贴上来,谢青绾当即有不容忽视的明显感知, 紧绷着不敢动了。
  大约是睡得饱,她眼睛格外清亮一些, 盈盈透透地盛着他的倒影, 连手心都被暖得温热软和。
  顾宴容像是克制又像是放纵一样不断按她, 吻她,在她耳边不无遗憾道:“绾绾睡得很足。”
  谢青绾深陷在如云一样的衾褥间,近乎要被他从头至尾尝上一遍,双臂盘绕他的肩背, 小声道:“殿下……还要入宫。”
  阑阳城四月方入雨季, 连下半月都是常事, 执头几日繁骤急切了些, 如今倒不碍于出行。
  谢青绾披着斗篷,被宽大的风帽兜头蒙得紧实,被他半抱着填进车舆。
  帷帘落下,门窗紧阖,掩盖身后裹挟着凉雨的晨风。
  雨中青石路滑,行车声辘辘缓慢,谢青绾歪在软靠间小口吃着软糕,炉上氤氲温着清茶。
  皇宫路途遥遥,谢青绾吹了吹被热气腾腾的软糕烫得有些微红的指腹,忽然仰头道:“殿下前几日似乎格外忙一些,近两日倒清闲下来了。”
  顾宴容却只垂眸牵过她的手,拿案角寒凉的玉雕小件替她敷一敷。
  他总是偏爱埋在她颈窝里嗅她怀中的香气,极富耐心道:“穷寇勿迫,要抽薪止沸、剪草除根,我们还缺最后一样东西。”
  谢青绾一知半解地唔了声,蹭过去小声问他:“殿下是说,这场蛊祸很快便要终结,陛下也会康复对么。”
  她水眸微漾,唇角还沾着一点软糕的碎屑,被他嗅得蜷缩了下:“待陛下康复,想必康乐又要走一趟寒林寺去还愿了。”
  顾宴容忽然俯首凑近她唇角,抿尝那点碎小的糕屑。
  她一入车舆便解了斗篷,小而纤弱的一团,不甚费力地便可以捉来拥进怀里,只是将要入宫,华服不能乱,仪容不能乱。
  顾宴容圈着她腰肢,目光描过她唇瓣,沿着颈线凝实而下,藏在领间的红痕无限淡褪下去,只留几不可察的一点微末痕迹。
  她经年养在闺中,没经过半点日晒风吹,肌肤嫩些,痕迹易留便也易消。
  那双温热的手掌沿着腰线、两肋缓缓而上,仿佛带着点燥郁,厚重的礼服与柔软雪堆一同被他揉乱。
  顾宴容侧耳凑近,听她凌乱而几不可闻的呼吸声,染着寒意的眉眼才微微和缓。
  谢青绾始自安静被他抱在怀里,指肚软嫩又温热,牵着他的手万分信赖地唤他殿下。
  她轻摇了摇牵着的手,嗓音清澈比窗外潺潺的雨更朗润三分:“殿下,软糕要凉了。”
  心心念念的。
  顾宴容嗅到她身上掺着的极淡的一点糕点清香,指尖触碰到她下颌的那点软肉,同她说话总会不经意将语气放缓:“绾绾很饿?”
  宫中规矩繁重,倘若不提早垫些点心,只怕筵席上要遭罪的。
  谢青绾连忙颔首,引他去碰她柔软的腹部,低说:“待用罢早膳,还要服汤药的。”
  十分有自觉。
  顾宴容嗯了声,手上却全不客气地抚着她软腹,全无半点松开的意思。
  他另一手轻松从桌案正中摆着的那碟软糕中拈来一块,喂到她唇边:“我来侍奉绾绾。”
  ——
  南楚万寿圣节一向盛大,番邦朝贺万民同庆,以彰显新帝仁孝与国力富强。
  宴会最后一日时,一应游玩乐事早已接近尾声。
  原本出席首宴的众宾客与来使一道出席尾宴,受过燕太后赏赐,这场繁华靡丽的圣节便也宣告落幕。
  雨天车马更缓慢些。
  她被摄政王牵着挽着不疾不徐踏入临华殿时,殿中原本热络的氛围近乎是一瞬静了下来。
  众人起身见礼。
  顾宴容有意迁就她的脚步,不疾不徐地走在她身侧,替她解下被雨沾湿的斗篷,才捧扶着人缓缓入席。
  矜漠回眸:“免礼。”
  临华殿鎏金的高门大敞,偌大的金殿中聚不起寸缕的暖意来。
  谢青绾同他共坐席间,仰头时发顶只堪堪及于他胸膛,小声同他讲道:“有点冷。”
  君臣宴中多是如此,眼下冷一些,待到酒酣起热时便觉这样的凉风得宜。
  临华殿中唯有皇室、宗眷连同皇帝钦点的十数位重臣有资格出席,旁的世家大族一应赐宴侧殿。
  顾宴容在桌案下将她双手纳入袖中来仔细暖着,低眸道:“差人送绾绾到临山殿歇一歇,好么。”
  临华殿与临山殿立于御花园西南与东南两角,对立遥望,因着大路直通,倒也说不上太远。
  谢青绾身形单薄,并肩而坐时近乎被他挺拔的身形全然笼罩在身下,嗓音明澈:“不去临山殿。”
  她指腹轻蹭他掌心:“既来了,总要先见过太后娘娘。”
  冠服迤逦,明珠生辉,侧眸时眼底波光被殿中辉煌的灯火映亮。
  顾宴容似乎喉结微滚,旋即被他不动声色地按捺下来,状似轻淡道:“都依我们绾绾。”
  外头断续下着雨,她似乎几不可察地蜷了下,隐不胜寒。
  下一瞬,这位残暴冷血的摄政王侧眸淡淡吩咐了句甚么,宫人小跑着去了雪锦薄绒的斗篷来。
  顾宴容面色轻淡依旧,熟练且自然地接过斗篷披在她肩角,垂眸专注地系着领扣。
  谢青绾便顺从仰起头来,方便他系领间的棉绒软扣,满脸的乖巧与理所当然。
  镇国公功勋卓著,近乎整个阑阳城的世家贵族都晓得,谢家幺女生来孱弱不堪,养于深闺十六年。
  而今虽瞧得出孱弱来,却半点不见黯沉与病气,只像是深雪中覆埋的一颗珍珠,被雪色映出无尽的白与莹润来。
  怎么瞧都是堆金积玉精心供养才有的模样。
  谢青绾披着薄绒内里的斗篷,双手又被他拢在袖中细密暖着,才逐渐觉出一点暖意。
  她凝视着杯盏间漂浮回旋的那片茶叶,同顾宴容并肩而坐,听殿中不高不低的问候与攀谈。
  几名重臣上前来敬了酒,见她要起身相迎,连连推拒道:“岂敢岂敢,王妃娘娘体弱,且坐便是。”
  无论谁人来敬,这位摄政王始自浅沾一口,迎送过一轮时,金樽中清酒方才浅下去薄薄一层。
  谢青绾暗自瞧过众人面色,似乎人人都觉得理所当然。
  她不大喜欢酒气,萦绕在他身上似乎格外清冽几分。
  谢青绾在他肩侧仰头凑近,幅度很小地轻嗅一口,热烘烘的鼻息像是某种拱在他颈窝里柔软又可怜的幼崽。
  虚揽在她腰间的手忽然施力,有些粗重地捻揉过她腰侧。
  一瞬的酥与疼霎时沿着四肢百骸如雾凇荡泻,谢青绾有些发软,又被他不着痕迹地牢牢扶住。
  顾宴容音色没端由地按下去,侧首用唯有她能听到声音极低道:“绾绾,乖一些。”
  谢青绾一时还未回神,忽闻一道苍老的声音温和问询道:“老夫冒昧,不知可否敬王妃娘娘一杯。”
  谢青绾一怔,抬眸看清了他身上仪服,心下隐隐有了猜测。
  她起身道:“晚辈失礼了,见过定国公。”
  旁侧侍候的宫人适时斟好一樽清酒奉上,谢青绾抬手去接,却被一同起身的摄政王截了去。
  顾宴容长身而立,一手揽在她腰侧轻淡却不容置否道:“内子病弱,这一杯本王代劳。”
  定国公闻言一愣,反倒没来由地带了点笑意,似乎很是乐意地同摄政王敬了酒。
  他语气慈厚:“说起来,王妃娘娘周岁宴上,老夫还曾应谢老国公邀请,见过王妃娘娘抓周呢。”
  “一晃十五年,不知谢老国公近来可还安好?”
  当年昭帝决意赶尽杀绝,朝中异议虽多,却谁也不敢冒诛九族的大罪来替谢家求情。
  唯能眼睁睁看着这位战功卓著的谢老将军子嗣绝尽、自释兵权,从此退离朝堂,孤家寡人深居阑阳一隅。
  这位定国公,乃是谢安道当年最为得力的一员部将。
  谢青绾款款施礼道:“祖父尚且康健,我在家中时,常听祖父说起当年与您共剿樟州匪寇的事。”
  定国公目光在摄政王与这位幽静出尘的摄政王妃之间转过一圈,终究也没能说些甚么,只叹息般说:“也好。”
  又等不多时,燕太后同小皇帝一道来。
  燕太后挽着她的手,她似乎憔悴了些,语气却是柔和的:“阿绾身子可好些了?”
  谢青绾福身:“本就只是伤寒之症,早已好全了的,太后娘娘宽心。”
  燕太后方才将眉尖松开一点,欣慰含笑:“如此甚好。”
  宴中礼乐靡靡,酒过三巡,殿中女眷都喝得暖和起来。
  谢青绾原就畏寒,披着薄绒斗篷也暖不热乎,在案底悄悄贴着他手掌,有些可怜道:“殿下,还是冷……”
  连呈上来的御膳都是冷的。
  顾宴容目光始终凝在她身上,闻言低低嗯了声。
  他牵着人起身,朝上首的小皇帝略一施礼,便不紧不慢地朝殿门外走。
  谢青绾拢紧斗篷,才出殿门便被乱风兜头扑了满面的雨。
  临华殿至临山殿大路朝天,全无任何遮蔽,这样的雨势里实在难行。
  顾宴容侧身替她遮蔽了檐外飞斜的雨,手掌借着斗篷的掩盖,扣在她窄窄的一截腰肢上。
  他嗓音在雨声中沉而明晰:“先到临华殿阁楼歇一歇,嗯?”
  谢青绾躲在他胸膛间,双手攥着绒里的斗篷将脖颈也埋藏好,用力点头。
  作者有话说:
  很抱歉近一段时间更新频繁不稳
  总觉得安定下来就能恢复双更,所以拖着迟迟没有改文案,但结果是被各种事情打乱
  毕业迷茫,高压期情绪崩溃,加上文章临近收尾,更新艰难
  非常抱歉几次失约让大家失望,完全接受大家的批评,也非常感谢评论区宽容理解的小天使
  这篇文目前的计划依旧是维持日更,这个故事我倾注了大量心血,也一定会认真写完
  永远爱写作,也永远爱大家
  再次致歉(鞠躬)
 
 
第65章 撞破 ◇
  ◎怒不可遏,一触即燃◎
  临华殿山石溪河环绕, 虽曰为殿,却包罗池水花林、重楼复阁,又因着紧邻御花园,已是皇族园林的规格。
  南楚历代盛事国宴, 便多在临华殿中设宴。
  谢青绾裹着斗篷, 近乎是被他一手撑伞、一手半抱着踏上东偏殿的西南角那座精巧阁楼。
  一入邀月阁, 耳边急骤回旋的风雨在朱门阖上的一瞬沉下。
  谢青绾蹙着眉尖,浅浅呼出一口气来。
  阑阳城四月乍暖还寒。
  她披着锦绒斗篷的肩角、细致挽起的发丝乃至卷翘的睫羽都沾了极细微的水珠。
  湿漉漉的。
  邀月阁门窗紧阖, 宫侍早早备下了绒毯与热茶,甚至案角甚至摆了腾腾冒着白雾的蒸乳酪。
  谢青绾才一抬眸, 忽然被一条巨大的棉巾兜头蒙住。
  她下意识闭上眼, 嗅到满腔干净又凛冽的气息,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隔着棉巾轻缓按揉着她的侧颊与眼睫。
  擦净了她沾染的一身水汽。
  阁楼里门窗紧阖隔绝了疾风骤雨, 却也算不上暖和。
  谢青绾接了被冷雨沾湿的斗篷, 裹着绒毯蜷在美人榻上,侧眸瞧见他不紧不慢地褪下了外袍。
  尔后很自然地走近她, 将人连带着绒毯一同掬起来填进怀里,耳语时总似有若无地擦吻过她耳垂:“还冷?”
  谢青绾手脚正冰, 沾着寒凉与潮汽的软指攥着他腰间衣料, 蹙着眉尖连连颔首。
  摄政王府的席位仅次于皇帝主位, 列于金阶高殿之上,正对大敞的殿门。
  她出了些风,虽披着绒里的斗篷,却近乎没能暖热乎过。
  顾宴容将她双手贴在自己颈间, 一身勃发的热意向她包裹而来。
  不明情绪, 大约是有些生气的。
  谢青绾手心很快被他颈间几乎灼人的温度暖热几分, 惬意地唔了声。
  今晨起得太早, 连半个回笼觉都不得闲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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