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颜躬身行了一礼,就带着几个粗使的宫女往傅琦的春菲殿去了。
徐春宜偷偷看了一眼端立在一旁、老神在在的傅瑶,这才回过味来。
她原本以为自己进宫后会被左右夹击,四面楚歌。如今看来,这位太子妃对她的庶姐真的是,毫无感情啊,而且能坑还会顺手坑一把,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不过一会,傅琦就衣衫不整地被人带了进来,流颜办事胆大心细,将她的嘴堵住了,一路上没发出一点声音来,从东宫到中宫,不该惊动的一个都没惊动。
傅琦看向坐在凤椅上雍容华贵的皇后,又看向傅瑶,当即明白过来,立刻就呜呜着要辩解。
皇后道:“让她说。”
流颜将她口中的白布拿出来,傅琦立刻就道:“皇后娘娘,臣妾并非对您无礼,而是太子妃故意不告知臣妾请安之事,有意陷害臣妾!”
傅瑶转向皇后:“臣妾派了身边的婢女去请,却被拒之门外,承徽身边的贴身婢女言其身子不适,起不了身。”
“起不了身?”皇后冷哼一声,“这不是起来了?”
傅琦还欲辩解,皇后头疼道:“来人,带到偏殿去,好好教教她礼仪尊卑,教好了再送过来,吵得本宫头疼。”
一旁的侍女立刻堵了她的嘴,无声无息地将人拖到偏殿去。
皇后对傅瑶道:“太子妃,你留下,好好看着本宫是怎么整治宫闱的。”
傅瑶:“是,母后。”
徐春宜很有眼力见,当即行礼告退,回东宫安分待着。
一直到午膳前,傅琦才被人从偏殿拖出来,只见头发凌乱不堪,两边脸颊又红又肿,双手全是被打出的血印。
这次她老实多了,一进来就跪地认错,先是向皇后又是向傅瑶,言辞恳切,说什么就听什么,一个字都不反驳。
皇后这才满意:“行了,送她回去吧,路上避着点,别让人看了笑话。”
傅瑶就起身告退,安排人将傅琦塞进轿子里,抬了回去。
这场闹剧没能在六宫传开,东宫里却是人尽皆知,自然也就不可避免地落入萧楷耳中。
·
萧靖钰这次是在午膳后来的。
傅瑶正准备午睡,却听到窗户被人推开的声音,她坐起身去看,就见萧靖钰从窗户翻进来,拍了拍身上的雪,冲她走过来:“还好你没睡。”
傅瑶可不这么想,她只恨自己睡晚了一步。
萧靖钰走到傅瑶床榻边,从怀里摸出一包糕点:“五芳斋刚做出来的,买了就被我放在衣服里带过来,尝尝。”
那是五芳斋做的酥饼,还冒着热气,从前傅瑶最爱吃的,也不知他是从哪得知的,看来秦王殿下的耳目真是遍布上京。
萧靖钰捧到她面前,满脸笑意地看着她。
傅瑶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她又立刻让自己回忆牵机带来的痛苦,告诫自己不要动摇。
萧靖钰见她眉头微蹙,就把酥饼放下:“不舒服吗?”
傅瑶摇了摇头:“中午吃多了,有些不舒服,我想躺一会。”
萧靖钰就扶她躺好,又把手伸进被子里。
傅瑶呼吸一紧,立刻紧张起来。
萧靖钰却只是隔着衣料,把手掌覆在她胃部,轻轻按揉:“想什么呢?我就那么禽兽不如,在你不舒服的时候逼迫你?”
傅瑶耳后微红,有些仓促地闭上眼:“我要睡觉。”
萧靖钰笑了笑,就在旁边看着她睡。
傅瑶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一睁眼只见萧靖钰还在,正倚在床榻边看着她。
傅瑶揉了揉眼睛:“你怎么还在?”
“左右无事,留下来陪你,”萧靖钰拉她坐起来,“还难受吗?”
傅瑶摇摇头:“没事了,你回去罢。”
萧靖钰正在欣赏刚睡醒的美人,此时傅瑶双眸迷濛,脸颊薄红,在他眼里简直美不胜收,他哪里舍得走?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绿蕊的声音突然在外面响起。
紧接着就听萧楷问:“太子妃呢?”
第25章
◎“你怕什么?把他弄死了我上哪找个皇子登基去。”◎
傅瑶有些慌张地推萧靖钰:“快走。”
萧靖钰顺势抱住她,玩味道:“偷情被发现了,不如我们直接承认吧。”
“你疯了吗?”傅瑶低声道。
外面,绿蕊还在解释,尽量拖住萧楷。
萧靖钰这厢还在不紧不慢:“你要为萧楷赶我走吗?我会吃醋的。”
傅瑶沉声道:“你答应过不逼我的。”
萧靖钰懒洋洋道:“行,不逼你。”
傅瑶刚放下心,却突然被他拽到怀里,直接堵住了嘴。
傅瑶的手抵在他胸膛上,后背却被他用手压住,根本动弹不得。
外间已经传来开门声,萧楷踏入房门,吩咐道:“都出去吧,本宫想和太子妃单独待一会。”
“是。”绿蕊以为自己已经争取够了时间,就带人退出去。
衣子橖却突然对她使了个眼色,并轻轻摇了摇头——人还在。
绿蕊:“!”
此时,傅瑶已经躺倒在床上,双手被按在头顶,腿也被压住,萧靖钰的尽情索取让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却又强忍着不敢发出声音。
“太子殿下!”
绿蕊还来不及开口,就见一个小太监跑过来,在房门前躬身行礼,“殿下,陛下传您即刻前往勤政殿!”
小太监声音里还带着喘,一听就是出大事了,萧楷只吩咐一句照顾好太子妃,就匆匆离开了。
等人走远,绿蕊才松了一口气,对衣子橖道:“吓死我了。”
衣子橖耸耸肩,又把房门关上了。
萧靖钰放开傅瑶,用指腹擦掉她唇角的水渍:“我最后悔的就是让你嫁给萧楷,每次想到他碰过你,我就特别想把他碎尸万段。所以,永远不要为了他赶我走,我会生气的。”
傅瑶翻身,将单薄的脊背留给萧靖钰,闭上眼睛不欲多言。
萧靖钰知道她是生气了,就哄道:“想出宫吗?我带你出去玩。”
傅瑶厌恶地想,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把她当阿猫阿狗么?
虽然心里很厌恶,傅瑶还是道:“出不去的。”
“出得去。”萧靖钰用手指捻着她铺在枕头上的长发,“我看萧楷不顺眼很久了,就给他找了点事情做,他不在,你还怕什么?”
傅瑶睁开眸子:“你要对他做什么?”
“你怕什么?把他弄死了我上哪找个皇子登基去。”
“那你呢?你就不想当皇帝吗?”傅瑶确实好奇,萧靖钰如今到底想要什么。
“傻瑶儿,当皇帝有什么意思,”萧靖钰唇齿间溢出轻笑,“每天那么累,还被一群大臣盯着,有什么志趣?我还是喜欢躲在幕后左右朝局,想让谁当皇帝,谁就当皇帝,这不好玩多了。”
傅瑶并没有因此放心,反而恐惧更甚,这样的萧靖钰才最可怕,他不争权不夺利,只想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间,就像是在欣赏跳梁小丑一样。
萧靖钰把她翻过来,抚摸她残余着薄红的侧脸:“别多想了,东部粮道被大雪阻断,那是向边境输送军饷的主要粮道,否则就要多走一个月的路程。”
他脸上露出讥诮:“老皇帝被北狄打怕了,自然不敢马虎,朝臣再一撺掇,这不就让自己最得意的儿子去了。”
傅瑶忍不住问:“皇帝身边也有你的人?”
“问这些朝堂上的事做什么,算计来算计去不够累的,不如想想去哪玩,我带你去。”
傅瑶知道他在防着自己,也就不再问了:“让我想想吧,想好了告诉你。”
“好,回头我让人送张上京的地图来,你把想去的地方圈出来。”
勤政殿,萧楷听皇帝说了粮道一事,当即就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淳载帝龙颜大悦,嘱咐他一定要在年前回来,就直接下了圣旨。
萧楷不敢耽搁,出了勤政殿先去向皇后辞别,然后就径直回了东宫。
等回到东宫,见傅瑶正在为自己整理行囊,她坐在软塌上,眉眼柔和,整理着出远门需要的东西,不时有婢女拿了东西让她过目。
萧楷清咳一声,她就抬起眸子,而后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萧楷又看向一旁的女子,女子就道:“臣妾是良娣徐氏。”
萧楷点了点头,到一旁坐下:“你们收拾吧,本宫回来看看。”
傅瑶就和徐春宜坐回去,继续收拾。
萧楷握着茶盏静静地看着她,他们之间已经好久没这么轻松地相处过了。
当晚,萧楷将手头上所有的事情安排了,翌日清早,就带着三百金吾卫离开了。
傅瑶站在角楼上,望着他远处的背影,想着这样也挺好,希望等他回来时所有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萧楷走后,皇后也病了,只得将凤印交给傅瑶,命万贵妃协理后宫。
傅瑶自然知道是萧靖钰动了手脚,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将后宫事务系数交给万贵妃,跟着萧靖钰出宫去了。
他们这几日时常会出去,到茶楼听书,去五芳斋品尝糕点,看看皮影戏,风和日丽时再去郊外跑跑马。
一晃就是半个月过去,傅瑶甚至有种错觉,仿佛她不曾嫁给过萧楷,他们之间一直都是如此。
十一月中旬的某日,原本天气风和日丽,他们骑马去郊外寺庙烧香,谁知刚出了寺庙没多久,突然下起了冰雹。
那冰雹全都米粒大小,砸在脸上像是石子一样,路面也很快变得湿滑。
萧靖钰把傅瑶抱进怀里,用大氅裹严实了:“先回寺庙。”
傅瑶被他裹在衣服里,闻着他衣服上特有的熏香味,竟觉得有些安心。
回到寺庙后,冰雹反而越下越大,砸得屋檐哐当作响,听上去竟有种将屋舍砸倒的错觉。
萧靖钰把傅瑶带到厢房,又生了两个火盆放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轻轻揉搓:“别怕,我陪着你。”
冰雹一直下到晚上,都没有停下的趋势,他们只能在寺庙借住一晚。
傅瑶刚脱了外衣上榻,就见萧靖钰也脱了衣服要上来。
她立刻抱住被子,往里面缩了缩。
萧靖钰笑道:“这里是寺庙,虽然我不信神灵,但也不会乱来。这寺庙里的被子太薄,我只是怕你冷,才想要抱着你。”
傅瑶这才放松了警惕:“上来吧。”
第26章
◎“待和离之后,这里就是你的住处。”
◎
晚间冰雹渐渐小了,却紧接着下起了鹅毛大雪。
寺庙里的厢房做工粗糙,纸糊的窗户被风吹得咯吱作响,门缝里冒着冷风,将床前碳火吹得忽明忽暗。
傅瑶已经挪到了床榻最里边,将自己缩成一团,尽量不与萧靖钰触碰。
风声在耳边呼啸着,手脚越来越冰冷,她双臂抱在一起,宁愿挨冻也不去靠近身后的温暖的躯体。
萧靖钰侧躺在她身后,盯着她裸露出来的那段雪白后颈,一半掩在铺陈开的乌发中,纤细得好像一只手就能折断似的。
萧靖钰的目光如有实质般,一路往下,像是要把那碍事的衣服撕开,尽情享用眼前的美味。
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她这么合自己的胃口呢?
萧靖钰伸出手,轻轻拨开挡着脖颈的乌发,指腹似无意般触碰到白皙细腻的肌肤。
傅瑶攥紧被角,强忍着躲避的冲动。
萧靖钰的呼吸声越来越近,在她脖颈间逡巡着,突然含住她柔软的耳珠。
傅瑶腰窝陡然一紧,呻/吟声险些从唇齿间溢出,她立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楚楚可怜的表情落入萧靖钰眼中,萧靖钰恨不得什么都不管,直接在这里要了她。
萧靖钰用手指将她的下唇用贝齿下解救出来,用指腹摩挲着:“怎么这么敏感,他碰过你这里吗?”
傅瑶的唇瓣被他蹂/躏得不能合拢,微喘息着道:“这里是寺庙……疼。”
牙齿磕在耳珠上,傅瑶闷哼一声,想躲避,却被他箍进怀里:“三个月太长了,我后悔了。我越看着你,就越喜欢得紧,也就愈发不能容忍别人再碰你。”
傅瑶颤声道:“秦王一言九鼎……”
“那些都是虚名,”萧靖钰打断她,“我从来不在乎,我只在乎到底得到了多少。”
傅瑶心脏砰砰乱跳,僵在他怀里不敢乱动。
“半个月吧,”萧靖钰道,“半个月后,最好你能心甘情愿和离,倘若还是不愿,我也不介意用强的。”
萧靖钰拽了拽被子,把她裹严实抱进怀里:“睡吧。”
傅瑶手指紧紧攥着,躺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
他们在这样的风雪夜里相拥而眠,互相取暖,思绪却各自飘散着,在心中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晨光熹微时,一辆朴素的马车出了寺庙,往京城而去,在雪中留下两道车辙印。
天空中还飘着细雪,很快就将车辙印填满,抹去了所有痕迹。
傅沅坐在马车里,自从昨日偷偷见过傅瑶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宁。
她不知道傅瑶和萧靖钰究竟怎么回事,只是在听到萧靖钰在暗中培植势力,还有傅瑶的计划后,觉得心惊胆战。
马车在侯府前停下,傅沅直奔书房,写了一封信给身边的婢女:“让人快马加鞭,送给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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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寺庙留宿那夜之后,傅瑶就发现萧靖钰越来越强势,对她的太子妃身份也越来越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