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投喂记(美食)——青荔淮枝
时间:2022-09-04 07:48:02

  墨竹一阵无奈,对那鹦鹉说:“你要是再这么叫,王妃真的要把你烤了。”
  与此同时,李福听到这话,面上的笑意更浓,就那般看着她。而宇文修多罗在短暂的害羞后,想着反正已经社死了,索性脸皮厚了起来,豁出去了。
  她直直地走到李福面前,看着他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的俊朗模样。晚风吹拂,溶溶月光下,他着一袭淡青衣衫,更是宛如谪仙。
  宇文修多罗的心又是一阵悸动,迎上他因笑弯起的眉眼,对他道:“十三郎就是好看,我就是喜欢。”
  说罢,就那样盯着他看。而李福眉眼舒展,也难得大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大白牙。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就算笑,也是唇角微扬,淡淡地笑,甚少笑得这般爽朗直接,此时这笑声似是要传过了整个别院。
  只有宇文修多罗,才会让他如此开心,露出最真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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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李福和宇文修多罗就带着一行侍从,俱是身着轻便的胡服,朝着太白山行去。一路看景,就见太白山崇高峻伟,山脉连绵,很是壮观,山中林海茫茫,草木茂盛,但无论春夏秋冬,山顶都积着雪,银装素裹,云雾缭绕,望之皑然。有诗曾云,“白玉山头玉宵寒,松风飘佛上琅云。”无愧为关中八景之一。
  待到一行人行至太白山下,就见山峰险峻,高耸入云。若要攀登到顶,对于李福来说容易,对宇文修多罗来说,却是登太白山难,难于上青天。
  因此,今日她也没打算攀登到山顶去,只是想着在山中游览赏景后,野炊一番,再在山脚下看看景色就好。
  李福牵着宇文修多罗,身后还跟着一群人,带着她准备的各色卤味和胡饼,就这样一步步在山中行着,山中青翠,草木葱茏,此时虽已是七月夏日,但山中寒冷些,一阵馥郁的花香忽然传来,宇文修多罗忙拉着李福走上前,就见到山中一片桃杏盛放,溪水淙淙,一片片花瓣落入水中,随水漂走,恍惚间,竟觉得身处春日里。
  “如今盛夏时节,山中还有繁花似锦,当真是气候冷些。”宇文修多罗看到这景象,不由感慨道。
  人间此时芳菲已尽,山中繁花却犹盛开。还真是,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只是前面又有一片浓绿,仔细一看,就是树枝上堆着一簇簇仿佛绿色花朵,又形似铜钱之物,正是榆树的果实——榆钱。宇文修多罗看到这本来是春日才有的榆钱,眼眸一亮:“嘿,今日我们的野炊可是有山味了!”
  正巧了,此时兴致勃勃来爬山的一众女郎也有些累了,一听到有“山味”,这些人的眼神也都亮了,阿杉更是直接问道:“王妃,我们可否直接在此地用饭啊?”
  宇文修多罗爽快应道:“行,自然没问题。”说罢,就与几人一起,找了一块平整的地,铺了一块厚厚的毯子,坐在上面。
  而后,跟着李福的秦默等人就将宇文修多罗备好的卤味拿了出来。有卤鸡爪,卤猪耳等物,还有一张张金黄酥脆的胡麻饼,登时,这饭香就将周遭花香盖了过去,闻着就觉得饿了。
  宇文修多罗也笑嘻嘻地道:“借着这榆钱和山泉水,我得来做一道凉拌榆钱。”说着,又对李福道,“十三郎,这可要你帮忙的啊。”
  李福也是淡淡一笑,应着:“但凭夫人吩咐。”
  他此话一出,就连那几个素来寡言的亲随也忍不住笑了出声。待到宇文修多罗吩咐后,李福亲自去树上摘了一串串嫩绿榆钱下来,而宇文修多罗接过,在泉水中将榆钱搓洗干净,再将其中的水沥干。
  而她也有先见之明,想着会野炊,还带了小罐子的盐,清酱,醋和胡麻油这几样调料。她将这些调料都淋在榆钱上,拌了一拌,就是凉拌榆钱了,做起来快得很。这菜绿油油的,看着便觉清爽。大家吃过酱香十足的卤肉之后,也忙不迭地尝试着这道凉拌菜,只觉这榆钱清新爽口,解了卤肉的些许腻,齿颊留香。
  宇文修多罗想,如此一来,她也算体验一把“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的屈原式风雅。
  吃过凉拌榆钱后,自然是唇齿留香,一阵清新。宇文修多罗又收集了一些榆钱,放在罐中,对他们说:“难得此地还有榆钱了,今日回去后,总得再做些什么,才不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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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酒足饭饱,野炊尽兴后,一行人继续在山中行走着,一个个都如同出笼的鸟儿一般。阿杉随手摘了些野花野草,墨竹则摘了些小巧玲珑,色泽鲜亮的野果,看着虽觉好吃。但她也深知山中常有些野果有毒不能食,也只是凑近看看罢了,谁知一旁的秦默误以为她要吃那野果,忙跑了过来,对她说:“墨竹小娘子,此物有毒,吃不得。”
  墨竹闻言,也不由笑了出来,对他道谢:“多谢秦郎君提醒。只是我也未想吃这野果,只是觉得好看罢了。”话虽如此,墨竹却还是有些害怕,将那野果扔了。
  而秦默看着她扔了野果,也不由觉得好笑,却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日色渐西,直到宇文修多罗她们都累了,一行人这才往回折返。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好不热闹。
  只是他们走到山脚时,就见天色瞬间暗沉了不少,李福皱了皱眉,直觉不好,不由拉着宇文修多罗加快了脚步。但当他们终于行至山下,看到有人家时,却是一阵黑云翻涌,雨水开始落下。
  倒不知是天公作美还是不作美了。
  作者有话说:
  “同心生结脯”源自唐朝烧尾宴,现在已经吃不到其中的许多名菜了,就让阿婉代替吧!
  其实福福子和婉婉子的性格是很搭的~
 
 
第76章 邀我至田家
  这雨虽来得突然了些, 幸好前面有几户人家,李福扯了自己的披风,挡在了自己与宇文修多罗的头顶上, 一群人就这样进了其中一户农家小院。
  一老农此时正穿了蓑衣,似是刚赶回来的模样,正要将院子里原本晾着的野菜等物收回去。
  见到他们这一群人来, 也是稍有惊诧,但片刻后也就了然, 定然是来避雨的。
  而秦默也走上前,彬彬有礼地对那老农道:“老丈, 我们前来太白山游玩, 谁知天公不作美, 忽然下起了雨, 不知可否借老丈之地躲避一番?”
  那老农也热情,忙招呼着他们进了自己的农舍。宇文修多罗他们这一群人一进去, 原本看着尚算宽敞的农舍竟也有些挤了。
  另有一农妇走了出来, 听到那老农说了情况,便也明白了。这农家夫妻二人皆是一样的热情好客,只听她对为首的李福和宇文修多罗道:“看着这天色, 想来这雨也不会下太久,但此时这雨来得急,不若这位郎君和娘子就先在此盘桓歇息片刻, 等雨停了再走。”
  “多谢阿婆。”宇文修多罗由衷地感谢道。她面容娇俏,笑容甜美, 让人一看就喜欢, 这农妇自然也不例外, 便夸道:“好生标致的小娘子!”
  她正想对李福说, 有这么个标致的小娘子做夫人,郎君真是有福,但是当她看清李福那丰神俊朗,面如冠玉的面容时,就将这句话咽了下去,改成了:“小娘子和郎君当真是天生一对。”
  听到农妇这话,李福微微颔首,以示同意,同时,他的唇角也微微扬起。
  太白山中冷,每个人也都披了一件涂了桐油的披风,正是“油衣”,防雨用正好。也因着这披风,几人都没有被淋成落汤鸡,他们掸了掸披风上的雨水,将其放在一旁晾着后,就都随意盘腿坐在了茵席之上。
  此时,那好客的农妇端了些饭菜来,对李福和宇文修多罗道:“几位算是来得巧了,正好赶着吃饭了。但今日备饭,却没想到有客人要来。你们且先吃着,我再去煮些饭菜就是。”
  看着案上摆着的,是黄澄澄的小米饭和蒸好的鸡肉,皆是用粗瓷碗盛着的,还冒着热气。再就是一大碗热腾腾的鱼羹了。《太平广记》中就曾说,“日炊米两大斛,鱼羹一大鬵。”这鱼羹,确实是要与米饭一起吃的。
  虽然简单,却是香气四溢,又多了几分温馨。
  虽说他们与这老农夫妇素昧平生,但他们却也无比热情。此时,宇文修多罗忽然领略了孟浩然诗中的“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了。
  接着,老农又端来了一个酒坛,对他们道:“这是自家酿的酒,几位郎君和小娘子可尝一些,驱驱寒意。”
  几人自然是道了谢,尝了一尝那浊酒。而宇文修多罗眼看着那农妇又要去厨房,忙走上前去,对她道:“阿婆且留步,儿方才在山中采了许多榆钱,想着做榆钱鸡子饼会很香,不知阿婆可否让儿一试?”
  只是她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冒失,赶紧道,“却不知阿婆家是否不便用些油和鸡子?”
  唐时用油煎炸还没有那么盛行,炒菜也还没被发明出来,宇文修多罗着实不确定人家家里会不会有,又怕油和鸡蛋这些东西对人家家里来说是稀罕物,轻易用不得。
  而那农妇却笑着应答道:“有有有,这油是自家制的,我们家也养了一院子的鸡,鸡子也不少呢。”只是她说完,却不由疑惑,“小娘子会厨艺?”
  她虽不知宇文修多罗的身份,只是看宇文修多罗生得如此娇俏的模样,衣着也非田间地头百姓的样式,见她主动请缨要做饭,也有些不敢相信。
  宇文修多罗还没开口,阿杉就对那农妇道:“阿婆且放心罢,我们小娘子最是精于厨艺,更是做得一手好豚肉,什么红烧肉,灌汤包,我们都曾尝过,真的是色香味俱全!”
  阿杉还继续说着,宇文修多罗就打断了她,生怕阿杉再吹下去,就该说自己会做龙肉了。宇文修多罗自然不愿为难人家,忙对她道:“儿平生只喜爱在厨房打转,自然是会厨艺的。但若是阿婆不愿,只当儿没有说过罢。”
  谁知那农妇此时却爽快应了下来,引着宇文修多罗去了厨房之内。而李福一个眼神示意过去,就有秦默取了些开元通宝,递给了那老农,说:“老丈,今日多有麻烦,还请老丈笑纳。”
  那老农本不欲收,觉得来者是客,理应热情招待,也觉得这些钱着实多了些。但秦默坚持,最后便也收下了。
  而厨房内,农妇眼见着宇文修多罗有模有样地将榆钱清洗干净,手下熟练得很,这才信了个十成十,赞道:“小娘子好手艺。”
  宇文修多罗笑了笑,应了声“多谢阿婆夸赞”,就继续将榆钱蒂摘掉。
  李福本立在厨房外,时不时与宇文修多罗说两句话,却听那农妇忽然对他说:“小娘子忙碌,郎君也不能在外间干看着不是。”
  虽说李福原先在封地时学了许多,如上次二人在骊山野林中找水,生火,再烤个鱼之类的,也是毫无问题。但他哪里就真正在厨房内做过这些膳食了,宇文修多罗正想说他看着就行,却见他迈步走入厨房之内,问道:“阿婉,要我做什么?”
  宇文修多罗也刚焯完榆钱,在碗中磕了几个鸡蛋,打散成蛋液。此时也不拦着他了,让他将面缸里的面粉舀出来就好。
  谁知这缸太深了些,面粉也不多了。李福几乎要将头伸进去,舀的时候,手中用力过猛,脸上登时就被扑了面粉,白白的一片,发上也沾了些。看着他这副模样,宇文修多罗愣了一瞬,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得腰都快要直不起来了,还对他说:“十三郎,你这堪称‘鹤发童颜’啊。”
  若不是顾忌着这里并非家中,大家也等着要吃饭,宇文修多罗恐怕会直接将面粉拍在李福的脸上,与他来一场面粉大战。
  而此时的李福别扭极了,清咳一声,蹙了蹙眉,看起来颇为严肃,对宇文修多罗道:“别笑。”
  但宇文修多罗见他如此模样,只觉得更想笑了,却还是给面子地憋着笑,没有再哈哈大笑出声。
  那农妇听到宇文修多罗一句“十三郎”,却在嘀咕着,觉得这位郎君家的兄弟姊妹确实多了些。
  阿杉她们听到这般动静,自然早已凑到门外,偷偷看着,面上也都是强忍着笑意,却不敢笑出来,实在辛苦。
  王妃惹了大王不要紧,但她们若是真的惹到了,想想李福那个笑里藏刀,呸,机敏聪慧的腹黑模样,还是继续辛苦地忍笑了。
  厨房内的宇文修多罗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李福则下意识地找铜镜,却是没有找到,只得在水缸前照了照,更不忍直视。宇文修多罗也不惹他了,拿了帕子走上前,细细地擦掉李福俊颜上的面粉,又轻轻拂掉李福发上的面粉,哄道:“好了好了,不笑你了。”
  李福抿着唇,面上看着依旧别扭,也不言语。随后,却还是帮她生了火。他一面生火,一面忽觉,今日自己与宇文修多罗倒真是田园夫妻。若能一辈子如此,倒也不错。
  宇文修多罗则快快地将面粉舀到蛋液里,添了些盐,搅成了面糊。再将沥干了水的榆钱一起倒进去,搅拌着碗中的榆钱面糊。
  随后,她将油刷到饼鏊上,将面糊舀入饼鏊上,就那样摊平,成了一张薄薄的饼。待到两面烙得焦黄,香气四溢时,榆钱鸡蛋饼就这么做好了。
  宇文修多罗动作快,又这般摊了许多张出来,一个个焦黄酥脆,饼上面又有着嫩绿的榆钱,看着就满是春日气息,闻起来也香,让人有食欲的很。
  待到榆钱鸡蛋饼上桌,那农妇尝了一口,就觉得这饼酥脆,又香得很。除了榆钱清新外,更多了浓郁的鸡蛋饼香气,竟比平日做的鸡肉豚肉都好吃许多。她不由眼露惊艳,连连点头,对宇文修多罗道:“小娘子手艺好得很,竟有这般好吃的榆钱烙饼!”
  宇文修多罗也笑着回应道:“在烙饼时添些鸡子进去,是会更香的。”
  二人就这般就烙饼之道探讨了许久,一时间竟有些相见恨晚,也摒弃了那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热闹得很。
  就这样,待到一顿饭吃完,外面的雨也停了有一会子了,宇文修多罗等人与这老农夫妇再三道谢,依依不舍了一阵,这才刚出农舍。
  才一走出,抬头看去,就见一切都变得朦胧,雨后的太白山如一幅水墨画一般。山色青翠,山脉连绵不绝,云雾缭绕如仙境。
  紧接着,又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就见前面有两个人身披蓑衣,分别驾了两辆马车赶过来,自然就是别院来的人了。因他们一群人站在那里很是显眼,别院的人便也轻易寻到了他们,载着李福宇文修多罗等人回到了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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