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惠,你这个绿帽子倒把我扣实了,这个女儿不但不是我亲生的,而且还是个艾滋病。”
乔惠又惊又悲,怀疑地问前夫:
“什么,你说什么?女儿也感染上艾滋病病毒了?”
前夫怒斥道:
“前几天,女儿生病了,我带她去医院治疗,抽血化验时被检测出hiv阳性,这么说,她从一出生就被你感染上了艾滋病。
“因为你之前和那些野男人有染,其实过去我一直怀疑女儿是不是我的种。
“因为她被检测出艾滋病病毒,所以这次我和她又做了亲子鉴定,结果证实她真的不是我亲生的!”
最后,前夫恶毒地咒骂乔惠:
“乔惠,都是你造的孽呀,你不得好死的!”
乔惠又尴尬又焦急地问道:
“那我女儿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第82章 小蝌蚪找妈妈(下)
安朵还是急切地打断了乔惠的话,她等不及地问了乔惠女儿后来怎么样了。
乔惠接着说:
“前夫对我说,既然女儿不是我的种,你就来带她回滇云省临江县吧。
“后来我几经辗转,去了一趟蜀省卢江市乡下,就是我前夫的老家,想着去把我女儿带回来。”
乔惠讲到这,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了,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乔惠从临江到澄明坐的是夜班车,到了澄明南部汽车客运站下车时正逢雨天,但她顾不上被雨淋湿的寒冷,又找了一辆载人的黑摩的,最后赶到澄明火车站。
本来澄明到蜀省卢江市已经开通高铁,但乔惠为了节省一些开支,就买了一张到卢江的绿皮火车票,而且还是站票。
在火车上折腾了近八个小时,这才抵达蜀省卢江市。
到了卢江市一打听,才知道从卢江市区到前夫老家,还有着四十公里的山路,她又买了一张去前夫老家乡下的农村客运车票。
最后,在风雨交加的傍晚,乔惠终于在遥远的异乡看到了日思夜想的女儿。
虽然分别了四年多,但是乔惠母女还是一下子就互相认出了对方,母女俩紧紧相拥,一刻也不想分开。
女儿长高了很多,但是身材瘦削,脸色苍白中透着淡淡的灰暗。
她身上穿的那套衣服,就是一套乡下女孩子常穿的那种棉布衣服,好像洗过很多次,已经掉色了,显得陈旧老式。
乔惠泪眼婆娑地看着女儿,对她说道:
“妈妈终于找到你了,从今往后,我们母女再也不会分开了。”
女儿一个劲地点着头,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哗啦啦滚落下来。
她嗫嚅着,好想要说什么话,可是一直没有说出来。
女儿就这样努力着,嘴巴嗫嚅了很多次,但是一直没有发出声音来。
嘴巴发不出声音,愈发令女儿变得急躁,本来她想向妈妈表达什么,可是现在怎么一下子就哑了,这让她非常的焦躁不安。
后来,女儿显得心急如焚,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场里团团转着。
乔惠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冲着屋子里大声喊道:
“干豇豆,你出来,我问你,你怎么对我女儿了?”
干豇豆是乔惠前夫的外号,他长得干瘦干瘦的样子,又不失机灵。
其实,干豇豆早就看到乔惠来了,但一想到这个女人给他扣上的这顶大绿帽,他打死也不想见乔惠。
现在听到乔惠在院场里大声大气地喊他,他不出来也不行了,只好耐着性子走出了屋子。
乔惠不依不饶地看向他,质问道:
“干豇豆,你对我女儿怎么样了?”
干豇豆这才发现,乔惠女儿在一旁急得上蹿下跳,嗫嚅着嘴巴,却什么话也讲不出来。
干豇豆如实说道:
“我没对她咋样?这四年我对她视同己出,不缺她吃,不缺她穿。”
乔惠冷哼一声:
“没对她怎样?那她怎么变成哑巴了,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干豇豆直呼冤枉,他振振有词地说道:
“昨天还好好的,还挺能说的,今天变成这样,我咋知道是什么回事?”
......
乔惠对安朵说,从那天开始,女儿就再也没有开口讲过话。
乔惠带着女儿回滇云省临江县后,就一个人天天陪在女儿的身边,哪里也不去了。
听完乔惠对女儿情况的讲述,安朵既对乔惠母女的不幸深感同情,又为乔惠为母则刚的母爱而感动。
安朵对乔惠说:
“妹子,女儿回来了,我们还是应该带着她去医院化验检测一下,得让她接受正规的抗艾滋病病毒治疗。
“她之前一直会说话,就是最近才不会讲话的,甚至是那天见到你后才突然失语的。
“所以,你女儿失语并非天生,而是属于后天造成的,是她的心理承受不了这些变故而导致的心理障碍。
“我们一起来想想办法,找一找心理医生,对女儿进行一些心理疏导和辅助治疗。”
乔惠信任地看向安朵,向她点了点头:
“安医生,我听你的,别人都说,找到你我的女儿就有救了!”
安朵看着眼前这位含辛茹苦的母亲,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接下来,安朵就带着乔惠母女,一同来到临江县医院感染科找到袁复生。
安朵向袁复生简要介绍了乔惠女儿感染艾滋病病毒的一些情况。
袁复生周到细致地对乔惠女儿做了全身检查,开具了检测血样的化验单,交代乔惠一些注意事项。
几个小时后,乔惠女儿的艾滋病病毒载量和cd4细胞计数结果出来了。
袁复生对安朵和乔惠说:
“我这就给她开一组抗艾滋病病毒药物,要记得每天坚持服药,同时别忘了一个月后来检测血样,我们根据血样检测结果再调整用药方案。”
乔惠点点头,对袁复生感激地说:
“谢谢袁医生,我会督促她吃药的,这回我家又多了一个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又得麻烦你啦。”
取了药,告辞袁复生走出医院,在医院大门口,安朵对乔惠说:
“妹子,你们娘俩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回家开车去,我们这就去市里,给侄女找心理医生看看去。”
不大一会儿,安朵就驾驶着她那辆小夏利出现在了县医院大门口,冲着乔惠母女俩喊道:
“妹子,侄女,快上车!”
一个小时候,安朵和乔惠母女三人出现在普宁市精神卫生中心。
在心理咨询室,安朵把乔惠母女介绍给了当年卫校的老同学,普宁市著名的心理学大夫赵江伟。
赵江伟冲安朵一笑,俏皮地对安朵说: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第一次带患者来我这里,真难得呐,你先回吧,待我帮她疏导疏导几天,但愿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安朵冲赵江伟微微一笑道:
“那就拜托你啦,我相信老同学一定能够帮到这对不幸的母女。”
心理疏导可得做很多次,安朵深知在这里呆着也丝毫不起作用,所以就把乔惠母女留下,她自己一个人先返回临江。
临走时,安朵又掏出五百元钱递给乔惠,嘱咐道:
“出门在外,身上怎么也得带点钱急用,这五百元钱,你先用着吧。”
乔惠眼眶一热,泪水又涌出来了。
一个月后的一天,安朵突然接到乔惠激动到哽咽的电话:
“安医生,我女儿她......”
安朵焦急地问道:
“你女儿她怎么啦?”
乔惠:
“刚才突然开口说话了!”
电话那头,还传来一个女孩子清脆悦耳的声音:
“安朵阿姨,是我,乔惠的女儿小蝌蚪。”
第83章 报得三春晖
多年从事艾滋病防治工作,对于受艾滋病影响儿童的关爱,令安朵有了切身的感受。
那就是,对她们的关爱是很具体的,并非只是停留在口头上。
安朵一直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安朵对每一个受艾滋病影响的失孤儿童,她一定想方设法记得她们的生日。
用大脑记肯定不可靠,因此她专门有一本小软抄,用来详细记录那些失孤儿童的详细情况。
她们的出生年月日,她们的住址,就读学校和班级,她们的班主任老师,还有就是她们的亲人。
甚至每一个孩子的性格脾气,每一个孩子的学习成绩,有着什么样的心理缺陷,她都做到了然于胸。
这就为她帮助每一个孩子找到了不同的切入点,所以她对这些受艾滋病影响的儿童一帮一个准,这都和安朵平时细致入微的前期工作分不开的。
每当这些孩子过生日,安朵都会为她们订制蛋糕,哪怕是乡下的孩子,她都会托付农村客运司机帮捎带蛋糕下去。
在城里的因艾滋病失孤儿童,她几乎从来没有缺席过和她们庆祝生日。
那些通过安朵的努力,得到社会捐助的孩子,实在太多。
因此,安朵每年都会安排节假日给她们转一点钱,每年每人转三四百元给她们。
因为这样的孩子太多,她只能这么做,给太多她是承受不了。
用为数不多的钱,让孩子们都能够感受到,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依然有人在给予她们温暖。
这几乎成了安朵的一种习惯,她见证着每一个需要关爱的儿童的成长,给予她们成长路上默默的助力。
这一年,囡囡已经快初中毕业了,囡囡在初中毕业后继续读书的问题上产生了困惑。
在乡中学就读初中的她,中考结束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安朵家。
此时的囡囡,有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浓密的眉毛,再配上一个樱桃小嘴和一个马尾辫,可成了一个小美女啦。
只是她的牙齿不怎么好看,还有两只小虎牙,所以就露出两个小酒窝来掩饰。
尽管如此,安朵还是从囡囡身上看到了当年阿丽的影子。
看到安朵下班回家,囡囡就自责地对安朵检讨道:
“姨妈,我们中考已经结束了,可是我感觉自己一点都没有考好。”
安朵搂着囡囡,宽慰她道:
“囡囡,没事的,只要你尽力就行,姨妈知道囡囡是很努力的。”
囡囡没有考好,这事倒是不太出乎安朵和庄妍的意料之外。
因为囡囡的数学成绩过去一直都不好,原因是乡下中学的教学水平实在不敢恭维。
庄妍早就发现囡囡的数学成绩差,连最基础的一些概念囡囡都稀里糊涂的。
这让安朵和庄妍怎么花力气辅导都没法帮囡囡提高数学成绩。
其实,在囡囡就读的那个乡下中学,这次数学成绩差到一塌糊涂,成了全县的垫底。
囡囡还是怯怯地对安朵说:
“姨妈,我知道这次基本上考不起高中了,就我这样的数学成绩,即使我再补习一年,恐怕也提高不了多少。”
安朵有些严峻地看着囡囡,问她对今后是怎么打想的。
囡囡鼓足勇气说道:
“姨妈,外婆她老了,我也给姨妈、姨爹和姐姐你们添了不少的负担,我想,这个高中我就不读了。”
安朵有些不解地问囡囡:
“这不读高中,你还这么小,能干什么?”
囡囡解释道:
“姨妈你别急嘛,我只说不读高中,没说不去读书啊。
“我打算,尽早地去学一门技术,这个我都想好了。
“我想去读护校,五年一贯制的那种护校,前三年中专,后两年专科。
“只要我扎实努力,在读书期间争取把《护士证》考到手,我大专毕业就可以找到工作,养活自己和外婆肯定没有问题。”
原来这个囡囡,把自己的未来都规划好了,而且她这个规划,是基于基础知识不太扎实的前提下,做出的明智选择。
囡囡对今后充满可行性的计划很缜密,让安朵觉得对于这个小女孩的家境来讲,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安朵暗揣道,如果囡囡这个孩子能够学到一技之长,靠自己所学的技术养活自己。
那么,九泉之下的阿丽也就可以瞑目了,自己也算兑现了当初对阿丽的承诺。
安朵对囡囡鼓励道:
“囡囡长大了,懂事了,我也觉得你应该选择去学护理,姨妈支持你!”
囡囡自己要求读护校的想法得到了姨妈的支持,显得非常的开心。
马梓涵现在上六年级了,再过一年,就将成为一名初中生。
他的成绩非常好,人也开朗了不少,还成了学校篮球队的一名主力中锋。
阿彪的吉他培训班办得红红火火的,来报名的学员很多,听说有不少的外县青年慕名而来,甚至普宁市区的音乐发烧友都来了。
阿彪还创作了不少的企业和地方歌曲,有一些歌曲还在临江县被广为传唱。
最令人欣慰的是,阿彪还和薇薇安谈恋爱了,只是她们两人因为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的身份,不便过度张扬。
安朵的丈夫庄小兵晋升为南方电网普宁分公司维修部经理,调离了临江县,到普宁市上班去了。
庄妍也随着父亲一到,转学到教学质量明显优于临江县中学的普宁市第二中学。
庄妍自小自律性很强,她很好地继承和传承了父母的优点。
她在学习上就是一个拼命三郎,上课、自习、作业,样样遵照老师的要求,能够做到一丝不苟。
这个方面很好地秉承了妈妈的工作作风。
而在对同学关心、支持和帮助方面,更是显得不遗余力,而且极富爱心,每个月都要攒下零花钱给囡囡和马梓涵用。
她和她的两个艾滋病同学,从幼儿园开始,她们仨就是形影不离的好闺蜜。
每次安朵回到普宁那个家,她都要监督庄妍从书房走出来,陪她到住家小区附近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