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蜻蜓点水般轻的,悄悄触了一下。
含着她复杂的情绪。
动作结束,应樱默默收回手,眼皮又开始发沉。
她重新合上眼,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应樱刚刚传出平缓的呼吸。
靠在她身边床头的人缓缓睁开了眼。
计戍寻垂眸,睨着平稳入睡的小姑娘,视线扫过她的指尖,和自己的衣角。
良久,他瞥了一眼见底的输液袋,然后给她拔了针。
计戍寻起身,走之前瞟见她踹开的一边被角,他抬手,不算温柔的生疏地给她掖好。
砰。
一声轻响。
房门被关上。
伴着这场雨尾末的旋律,窝在床里的应樱睡得很是踏实舒服。
再无梦魇。
.
第二次睡的时候没有再做噩梦,应樱睡得很好。
翌日清晨,她被憋醒了。
前夜输了那么一大袋液,能憋到这个时候已经很不容易。
她原本还想赖床,但是最后实在憋不住,挣扎着起来,去这间客房自带的卫生间解决了一下。
应樱上完洗手间,简单洗了洗脸,洗手间里备着很多一次性的用具,她洗漱完以后走到门口,试探着打开卧室门。
她打开一个缝,悄悄往外看,看见了椿院一层的宽敞客厅。
果然是被他带到椿院来了啊……
客厅很是安静,窗外的鸟叫声在走廊里飘着。
应樱刚迈出一步,左脚从木地板移到大理石质地的瓷砖上,她被冰得一激灵。
她低头,才发现自己光着脚。
应樱回头,看了半天床下也没有自己的拖鞋。
她挠挠头发。
那她昨晚上,是怎么来的……
就在应樱回头思考的这会功夫,从楼上下来的人已经走到了她卧室的门口。
她再一回头,差点撞进他怀里。
应樱喉咙一哽,赶紧往后仰了仰,抬头,对上计戍寻的视线。
“醒了?”计戍寻身上穿着衬衫西裤,似是要出门工作,他对着小姑娘懵懵懂懂的眼神,一抬手。
应樱还没说话,就见他的手撩起自己的刘海,覆到了额头上。
他手掌上成年累月养成的茧子摩挲到她额头滑嫩的肌肤,弄得应樱耳朵一热,打了个哆嗦。
“不烧了。”计戍寻收手,睨到她光着的脚丫。
应樱顺着他的视线,发现他正在盯着自己的脚。
她骤然紧张,踩在地板上的圆润脚趾下意识蜷了蜷,怎么站都觉得不自然。
他收起视线:“怎么不穿鞋,嫌病好得太快?”
“我,我没有…”说到这个了,应樱问他:“昨晚上…我怎么来的呀?我怎么不记得了。”
“这个问题重要么?”计戍寻脱口而出后,忽然怠慢了几分神色,他稍稍勾唇,示意她回去:“屋里面有拖鞋,穿上出来吃饭。”
还处在病中的应樱比平时更要乖巧,她“哦”了一声,点点头转身就往屋里走。
就当她转身抬腿的时候,应樱听到身后人忽然补了一句。
“我抱你过来的。”
明明是正常解释的话,却因为他持着的悠哉自然的语气,从他低沉的嗓音而出的时候,显得莫名蛊惑。
腾地一下。
应樱的脸顿然全红。
……
退烧以后,感冒的症状就一点点浮了上来。
应樱开始出现咳嗽流鼻涕的症状。
她去屋子里,在柜子里拿出了一次性拖鞋穿上,然后走出房间。
应樱走到餐厅,看见计戍寻已经开始吃早饭了。
方子从外面过来,看见她,扬着笑脸打招呼:“应小姐好点了没?”
她向方子小哥颔首,露出一抹淡笑:“好多了。”
“给你准备了药,管咳嗽流鼻涕的。”方子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她,很是贴心:“不烧了的话退烧药就不用吃了哈。”
计戍寻正喝着粥,忽然掀眼看了一眼方子。
余光接收到自己大哥这一记冷眼,方子打了个寒噤。
方子无辜:大哥,我还不是为了你才对这应小姐知疼着热的吗!!
他无奈,却也只敢在心底吐槽一下。
“谢谢。”应樱很是感谢,接过药走向餐桌。
椿院一楼的餐厅摆着的是那种长餐桌,十几人的长餐桌却只有计戍寻一个人坐在最中央的位置,显得格外冷清。
应樱走到计戍寻右手边的位置,她一打眼,看见了他面前摆着的早餐。
完全无味的普通白米粥,一碟烫青菜,还有一些做法简单的凉拌手撕鸡胸肉。
她心底讶意,没有想到计戍寻平时吃穿用度上竟然从简到这个程度。
要是往常人家还算正常,可这毕竟是在寸土寸金的计家。
应樱曾经见过青竹的早餐规格,那简直就是精致到极点,从摆盘到餐食的色香味都要求极高。
她盯着他的早餐,默默腹诽:甚至还没他们学校食堂的早饭讲究。
“怎么?”计戍寻放下米粥碗,饶有兴致地逗她:“嫌我这儿的饭不好?”
“没。”应樱扭头看向方子,笑着问:“那个,您能帮我拿一些糖吗?”
“糖?”方子看了一眼自己大哥,“你要什么糖?”
“绵白糖,一点就好。”应樱说完,拉开椅子坐下。
方子点点头,去知会厨房的厨师们。
马上,保姆阿姨就带着应樱要的白糖,以及给应樱准备的和计戍寻一样的早餐端了上来。
他在部队里习惯了,做什么事都是以最快的速度,但是这顿早餐,计戍寻却吃得非常慢。
他看着小姑娘端起糖碟,一点点挖绵白糖放进粥碗里,然后用勺子一点点融开。
计戍寻轻笑一声,“喝个粥也得加糖?”
“纯白米粥的话,一点味道都没有。”应樱烧了一晚上,嘴里也想吃点有味道的,她自顾自说着:“我不喜欢咸菜配粥,所以加点糖也好。”
说完,她抿了口清甜的粥,尝到甜头,杏核眼都弯了起来。
应樱忽然意识到什么,一顿,小声说:“抱歉。”
计戍寻眉眼放松,轻叱一声,“有什么可抱歉的。”
应樱没再解释,举起筷子,拣了一口鸡胸肉放进嘴里。
鸡丝经过特别调料汁的拌弄,具有鲜香的味道,入口软绵,鸡胸肉原本干柴的肉质却被厨师们处理的很好。
她吃到好吃的,眼睛一亮,根本顾不住还跟计戍寻同桌吃饭这事,赶紧又夹了一筷子。
嚼着鸡丝,应樱眼里的愉快愈加昭然。
计戍寻喝着粥,原本麻木的味觉,却因为看着身边一边吃饭一边偷笑的应樱,而莫名尝出几分甜来。
他意识到的一瞬间愣了愣,然而下一秒当他再去品味的时候,却发现味蕾舌苔还是一片苍白。
是错觉。
计戍寻默默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应樱,把自己碗里的粥全部喝完。
小丫头还是小丫头。
吃个饭就能乐成这样。
“这阵子就先住在这儿吧。”他说。
应樱从粥碗里抬起头,懵了。
“待会儿让人跟着你去拿东西。”计戍寻含着不容置喙的语气,“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不用了…”她刚想拒绝,被计戍寻一个眼神又盯了回去。
“我答应爷爷照顾你。”计戍寻一副不想管,却没办法不管的无奈神色,他说:“计萧惟不在那儿住,柳苑现在根本没人了。”
“不管你,你病死在那儿都没人知道。”
应樱捧着粥碗,缓慢的眨着眼,似乎在犹豫。
计戍寻对着还病着的小姑娘凶不起来,他放软几分态度,与她商量:“至少这几天,先在这儿。”
“等你全好,随时回去。”
这几天正赶上了五一放假,视频都存着稿发,生病她也没办法直播,所以应樱想着也可以接受。
她点点头,声音软糯:“那就…打扰你了。”
“不打扰,”计戍寻接过方子递来的平整西服,眼略笑意,“我很忙,不怎么回来。”
“踏实在这儿住吧。”
作者有话说:
白白:然后计某人每天晚上都准时准点回家……
樱樱:(挠头)
计戍寻:我忙和我到点回家冲突么?
白白:《我很忙,不怎么回来》
第25章 玛格丽特小饼
隔天下午。
计戍寻从苏城返回海尧的高铁列车下来。
“哥, 咱待会儿找个地儿吃饭吗?”方子拿着行李,问。
计戍寻伸手松了松领带,看了一眼时间, “先回计兴。”
两人出站,计戍寻在计兴的秘书张辰就匆匆走了上来。
张辰接过方子手里的行李, 走在计戍寻身边,“辛苦了计总,您刚刚让我整理的东西现在已经发到各个部门了,今晚就能让他们把修改案呈上来。”
“不用那么着急。”计戍寻把所有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吩咐:“明天早上十点前就行。”
“好的。”张辰了解,然后顿了顿,继续说:“计总, 您不在这一天半,还有个事得与您交代。”
方子正在和司机联系, 让司机开车到车站接客处。
计戍寻抬眼,看着张辰,似乎在用眼神问他。
“计萧惟先生最近和计哲董事有过来往, 两人略有摩擦。”张辰持着平淡的语气,将自己在计兴内安排的眼线打探到的事告诉他。
“哦?”计戍寻缓缓发出一声, 耐人寻味。
“为了青竹夫人的股权问题。在过去几年中, 青竹夫人所控有的全部股权以及产业全部变动交由计哲先生代为管理。”
张辰继续说:“计萧惟先生想要回这些东西,但是与计哲董事的谈判一度不愉快。”
“这青竹夫人算计来算计去,结果自己手里面的东西被拐得一干二净。”方子刚打完电话, 走过来的时候听说了这些, 不禁吐槽一句。
张辰想了想, 又补了一句:“计少轩先生和计汝月小姐昨天在华明公司的晚宴上, 对计萧惟先生也有言语上的羞辱。”
计戍寻沉吟片刻, 神色未有变动,颔首道:“行,我知道了。”
说完,示意方子和张辰上车。
三人上车,赶回计兴开会。
.
等再忙完,已经是傍晚时分。
计戍寻审阅完最后一份文件,将所有东西签字合好交给方子。
方子接过文件收到夹子里,刚打算出去交接,忽然回头问他:“哥,待会儿什么安排?”
计戍寻盯着眼前笔架上摆着的钢笔,微一挑眉,说:“回家。”
“哪个?”
他默默瞥方子一眼:“…计家。”
“好嘞。”方子得令,拿着东西去给张秘书。
……
计戍寻走出计兴大厦,大厦门口两侧的接待看见他纷纷俯身示意。
大厦外的热气随着旋转门的进程一度度蔓延他周身。
计戍寻目视前方,却将余光里一抹鬼祟的身影纳入眼中。
他眼神稍稍变了,低头给方子发了条消息,临时改变主意,直接转身往街头方向走去。
计戍寻走了一条街,辗转进入巷子口。
身后的人明显在刻意放轻脚步,但是就算再小的声音,都会被计戍寻的耳朵捕捉的一清二楚。
他佯装平常,把人引进一个暗巷里。
然后,当身后人感知到什么的时候,计戍寻缓缓转身。
他正对上张弘刚恶狠狠的眼神。
“怎么,找我有事儿?”计戍寻将手插进西裤兜里,挑眉。
“呸!你个狗娘养的!”张弘刚已经蹲了他很多天,这些日子所遭受的困难化为愤怒,“是不是你他妈的让老子在海尧一个工作都找不到!!”
听见他嗓子都喊劈的脏话。
计戍寻缓缓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抹痞气的浅笑。
“回海尧,找她麻烦。”计戍寻掀眸,眼神骤然变冷,“是你做的最愚蠢的选择。”
他话音刚落,远处巷子口,张弘刚的背后方向忽然窜出几个人影。
方子带着几个兄弟把唯一的出口围住。
他冲计戍寻喊:“哥!怎么收拾他?!”
张弘刚发现自己中了计,愤怒和慌乱烧干了他所有的理智,他倏地从兜里掏出一把尖锐的水果刀,指着计戍寻,手哆哆嗦嗦的。
计戍寻看见他拿着的刀,丝毫不乱地把衬衫扯开两颗纽扣。
他解着自己的袖口,手背上突起的青筋在被巷子缝隙的微光照到,迸着力量,计戍寻垂眸,“我本来没想自己动手。”
“听说你身上背着两条人命。”
衬衫袖子挽上不再碍事,计戍寻倏地抬眼,声如冰锥般又冷又刺:“我突然想见识见识。”
“你是怎么打她们的。”
“我捅死你!!!”张弘刚一个怒吼,挥着刀冲向计戍寻。
方子身边的保镖刚要迈腿,突然都被他抬手臂拦下。
方子阴涔涔笑了下,悠哉哉的:“哎呀,都说了不用你们。”
保镖面面相觑,方子话音刚落,就听见前方传来肉/体碰撞的巨响。
张弘刚是有底子在身上的,又加上有武器,一刀刀刺向计戍寻的动作迅猛,用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