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上——喜色归
时间:2022-09-07 07:32:40

  赵斯眠在旁边冷不丁补充道:“还说这辈子都不会再理爸爸。”
  赵云锦附和:“没错!”
  于延安拉开凳子,兴奋地双手合十,露出无比崇拜的眼神:“你们老爸现在可是我心中的男神。”
  兄妹两甩给她一个“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于延安选择无视他俩的表情,继续保持自我愉悦地吹嘘:“他可是早上八点开早会,但是仍然坚持六点半起床给妈妈炖汤,在座无虚席的舞台剧表演里,抢到了最佳视角座位票的男人,太完美了。”
  赵云锦吐槽:“完美的是爸爸抢到门票吧。”
  赵斯眠不语,只沉沉地点头。
  于延安也不指望他们两能懂这种浪漫,接连抛出两个让人难以接受的通知,“因为音乐剧在沪城,所以呢,妈妈决定,去那里潇洒几日游。”
  “啊?!”赵云锦慌了,没了妈妈她可怎么活啊,“你去多久啊?什么时候回来?”
  于延安想了想,“可能四五天吧。”
  “那么久啊?!”赵云锦哀嚎,半晌,她开始哀求,“妈妈,我也想去我也想去!”
  于延安可不同意,推拖着:“你还要月考呢。”
  “很快就考完了!”赵云锦不死心,“你是哪天去?”
  于延安毫不在意女儿的苦诉,起身要上楼,语气满是对即将到来的休闲假期的无限期待:“就这两天吧。”
  赵云锦焉了,连最喜欢的鸡汤挂面都食之无味。
  偏偏于延安还没完,走到楼梯口时回头嫣然一笑,“对了,爸爸陪妈妈一块去哦。好久都没有体验二人世界了,妈妈太期待了。”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地赵云锦外焦里嫩,连带赵斯眠也哽住了喉头。
  久久不发言的赵斯眠低声说了句:“妈,带我去。”
  于延安再次忽视了儿子的哀求,顺道还满面红光地问兄妹两:“宝贝们,你们是不是也很期待爸爸妈妈这次约会!”
  兄妹两说不出一字一句,不过于女士尤其潇洒,“不期待也没关系,反正跟你们关系也不大。”
  说完,没等赵家二宝发作,便哼着刚才的《甜蜜蜜》,带一种飘飘然的快意闪进了房间,徒留客厅里毫无食欲的兄妹两盯着碗里的面条发呆。
  ——
  由于月考的安排,赵斯眠考试这几天不用再起早赶去早训。于是,兄妹两久违的一起赶公交。
  两人出门时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赵云锦发懒不愿撑伞,一个不注意就钻到赵斯眠刚撑开的伞面下,露出洁白的几颗牙齿对着哥哥憨笑。
  赵斯眠向来拿她没办法只能纵容她,现下还要小心她的肩头淋着雨,又将伞面往她那头倾斜,把女孩整个身躯挡在雨伞里。
  这个时候赵云锦会顺势卖乖,蹭到她哥身边,乖乖地夸一句:“哥,你对我最好了。”
  赵斯眠叹了口气,无言以对。
  两人出了院门,雨点骤然大了起来,颗颗黄豆大小的雨滴砸在伞面上,赵云锦惊恐万分,生怕雨水沾湿校服,缩手缩脚往赵斯眠身上靠,语气带着点点哭腔:“哥,哥,有水!”
  赵斯眠对妹妹的脾性知根知底,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事都爱在他身边撒娇,身上落点灰要喊哥哥,沾点泥要喊哥哥,冷了热了要喊哥哥,现在下点雨也是哥哥我怕。
  赵斯眠无奈,如今十七八岁只被她培养出良好的耐性,“过来点,给你遮着。”
  雨越下越大,两人走在树下紧挨着避雨,脚边溅起几滴雨水,赵云锦嘟囔了句,随后抬起头,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许白焰依旧撑着昨晚那把黑伞,也依旧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站在两人时常约好的地点等待。
  一股飘飘然的欣喜在心底油然而生,迫使赵云锦不自觉拔高音量冲他呼喊,生怕急遄的雨幕掩盖半点声音。
  在恼人的大雨里,许白焰抬眸,隔着雨幕与之对视,那是赵云锦认识他这么久来,第一次在他眼中捕捉到隐隐而过的笑意,好似某种回应,简单又复杂。
  赵斯眠瞥了眼时时刻刻都精力充沛过头的妹妹,然后才跟许白焰打招呼:“你怎么还没去?”
  “刚出来。”许白焰说。
  赵斯眠奇怪:“还以为你去的挺早。”
  许白焰默了半晌,“现在也不晚。”
  赵斯眠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再接话,总感觉他有点奇怪,具体奇怪在哪也说不上来。
  ——
  雨水积洼,赵云锦提起裤子踮起脚小心翼翼过了马路,站上公交站台时整个人才松了口气,也就有了闲心去关心些别的事情。
  “阿焰哥,你复习了吗?”她问。
  许白焰看着不肯落幕的大雨,淡淡地“嗯”了声。
  “我也复习了。”赵云锦似在等待夸奖,“昨天晚上我看书看到十二点多呢。”
  许白焰这才给了她一个眼神,接着问道:“那你数学都会了吗?”
  “不是全会。”赵云锦回答。
  许白焰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赵云锦抢先一步,说:“但还好我哥在,昨天晚上他陪着我到十二点。”
  许白焰静静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收回了视线,张嘴呼之欲出的某句话咽回了喉咙,他站着,没再开口。
  公交车慢慢从雨幕中驶出,远光灯落在地面,三人前前后后上了车,挑了个前边三个连坐的位置。
  大概是考试的缘故,加上不停歇的大雨,车上并没有什么人,车厢里安静极了。
  赵云锦还有一肚子话没说,但左瞅瞅,右瞄瞄,她哥勾着脑袋在回信息,而许白焰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周身气氛冷了下去,总之两个人看起来都不太愿与她交流。
  赵云锦撇撇嘴,双手扶着膝盖,也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雨势渐渐小了些,太阳似乎有要破云的迹象,公交车关了远光灯,四平八稳地停在实中门口。正值预备开考时间,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家长和学生络绎不绝。
  三人一块下车,赵云锦走在中间,紧紧地跟着哥哥赵斯眠,生怕这拥挤的人群将她挤走,在正要考试的雨天淋成落汤鸡。
  许白焰走在后头,抬眸就能将女孩裸露的后颈尽收眼底。
  她真的很白,应该是天生的白皙皮肤,且不似别人那样的病态,她的肤色透着一种少女独有的粉,颈部线条优美流畅,仰起头时犹如一只刚要展翅的天鹅,高贵不落俗,明媚胜阳光。
  学生一群一群往里涌,各色的雨伞从头顶掠过,忽然伞柄一抖,身旁一人窜了出来钻到伞底,一只手臂揽上他的肩,刚刚还宽松的位置忽然拥挤窄小。
  许白焰不动声色,大概已经猜到是谁,“你没伞吗?”
  “你说呢?”陈议舟皱眉。
  许白焰不明所以,只见陈议舟也没再说话,他发丝被雨打湿,身上的校服晕开一块又一块大片的深色痕迹。
  许白焰又将视线探出去,赵云锦和赵斯眠两人已经分开,找寻了一番,才发现她已经跑到另一把伞下。
  那把伞眼熟,墨蓝色的伞面特别像昨晚自己借来的那一把,许白焰猛地想起,难怪陈议舟淋得这样狼狈。
  那把伞是自己借出去的,现在在另一个人手里。
  许白焰回头,陈议舟一手撩起额前的碎发,眼神淡漠地看着某个方向。
  许白焰随之看过去,他看着那把伞下的人。
  那女生扎着个马尾,黑发微微卷曲,身形也尤其单薄纤细,细瘦的腕子贴着伞柄,正偏着脑袋神采奕奕地同赵云锦聊着什么趣事。
  许白焰推了推陈议舟的肩膀,似是取笑般:“不去拿回来吗?”
  陈议舟将视线眺望别处,低声道:“又不是只有一把。”
  “那你淋什么雨。”许白焰语气平平,却毫不留情。
  陈议舟顿了两秒,“总不能现在要回来。”
  许白焰没接话。
  雨还在下,两人撑着一把伞,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复习内容往考场去。
  走廊上学生的雨伞挂在窗沿,滴滴答答往下掉水珠,水滴凝成一小摊水渍,深深浅浅的脚印踩在周围,像一幅热闹的画片。
  许白焰从三考场经过,赵云锦坐在窗边,双手捧着细嫩的脸蛋与斜前方的孟语枝说说笑笑。少女心事大多是烂漫的,热闹的,不然怎么会有人这样爱诉衷肠。
  第一场考的数学,赵云锦的薄弱项,拿到卷子的那一刻心里已经在暗暗吐气。可开始动笔写起来,却出乎意料的顺畅,认真阅读过每一道题后,赵云锦才发现每一道题目似乎都那样熟悉,大题的问答也都似曾相识。
  仔细想了想,好像就是许白焰归纳出来的那些易错题。
  最后五分钟,赵云锦将试卷两面翻来覆去地检查,她不得不承认许白焰的解题思路实在太适合她了,或者说许白焰就是为了她才写的小白解法。
  但她看来看去,发现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她根本看不出来错没错。只是一个劲按照脑海里现存的知识,跟着直觉去解题。
  交卷那一刻,赵云锦闭眼祈祷:老天爷,让我及格,求求了。
  大雨没停,中途伴着震耳欲聋的雷鸣,风雨交加,天气实在过于恶劣,学校临时通知中午食堂就餐,学生不能回家。
  赵云锦考完试出来已然饿得前胸贴后背,仍和孟语枝共着一把伞,靠着她的肩往食堂走去。
  她有些苦恼道:“感觉题目都会写,但又觉得没太懂。”
  孟语枝重重点头,表示认可。
  赵云锦皱起小脸,路上她问孟语枝:“这张卷子你觉得难吗?”
  “怎么说呢,”孟语枝停顿了会,像在思考,“我根本看不出来难不难。”
  赵云锦伸手,合拢五指,孟语枝会意,默契地也照做。两人手掌撞击,拍了个响。
  赵云锦感慨:“我们果然是同桌!”
  感慨一番,两人认为命里一切有定数,首先还是填饱肚子,其他的再说。
  食堂今天格外拥挤,两人挑了个人最少的窗口排队,一人点了份热腾腾的盖浇饭,随便找了个位置便坐下。
  食堂的饭算不上难吃,但味道确实一般再一般,赵云锦有些挑食,但此刻别无他选。为了缓和自己食不下咽的浪费粮食行为,她一边吃,一边八卦。
  “你什么时候把伞还人家?”赵云锦问。
  孟语枝当即没反应过来,半晌,她瞪着茫然的双眼问:“你在问我吗?”
  赵云锦:……
  孟语枝喝了口汤清清嗓,说道:“我本来想今天上午还他,但是我不知道他在哪个考场。等我下午找到他,就还给他。”
  “他考场应该在我们前面。”赵云锦分析道,“理科一班的,估计就是一二考场,往后数不太可能。”
  孟语枝表示认同:“那我等下午考完去找找吧。”
  “要我陪你一起吗?”赵云锦问。
  孟语枝立刻点头,“要!我一个人不太好意思。”
  赵云锦狐疑地看着她,“那你上次在公园外还跟人家自我介绍呢。”
  “那是迫不得已!”孟语枝争辩,说完便岔开话题,“人家借我伞,我要不要送点什么表示感谢?”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