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黄粱——春与鸢
时间:2022-09-07 07:36:37

  沈颐洲听言也低低地笑了起来,他头俯得更低,唇齿几乎要触碰到梁风的肩。可偏偏又还未靠到,叫她浑身酥麻难耐。
  梁风实在忍受不了这种高强度的亲昵,更怕自己下一秒也腿软倒在他的怀里,于是艰难地转过身子来双手抵住他的胸膛。
  勉强得来一点间隙,“警告”他:“你再靠近——”
  可梁风话未说完,唇齿就被人强势地彻底封上。
  这里不是车水马龙的拥堵路上,而是他沈颐洲私有的、绝不会被打扰的宅邸。
  于是他肆无忌惮、也绝不会停止。
  却没想到梁风这次是铁了心地要反抗。
  绝非是半推半就。
  她受不了他这样不明不白地就把这事翻了篇。
  即使他好声说“我给你赔不是”,也不过是他装模作样的“低头”。
  气息在他终于肯松口的下一秒重回,梁风在黑暗中剧烈地喘/息。而后咬住唇,低声道:“我没有骗你。我没有装作没有钱,也没有故意要博你同情。我只是想请你吃顿饭而已。”
  她知道自己现在正是沈颐洲最讨厌的样子,较真、执拗,非要把话说清楚。
  她明明把钱还给了他的,他明明知道她现在本该就是没钱的。
  不是随随便便就请得起他在市中心的法国餐厅吃饭,是她在洗澡时千回百转才心痛地从第二年的学费存款里抠出的一点。
  知道自己曾经的确劣迹斑斑,也知道此刻的话语不值得被信任。可被沈颐洲这样轻描淡写、漫不经心地一语揭过时,梁风还是忍不住争辩。
  气氛也就这样冷下来。
  梁风不再说话,昏暗的衣帽间里,沈颐洲无声地垂眸看着她。
  不是没打过电话再去问赵轻禾,赵轻禾也说她除了上学打工根本没有任何时间和任何人恋爱。
  “你知道她一天要收多少脸书DM吗?光我偶然看到过一次,就至少有七八条。”
  “我们学院里有个富二代,也是开库里南的,孜孜不倦地追了梁风两个月,梁风连个眼神都没给人家。”
  “你别追梁风哈,你不是什么好人。”
  沈颐洲冷言:“库里南算什么好车。”
  赵轻禾语塞:“……你自己不也开么……”
  从梁风家离开后的那种无端愤怒在赵轻禾的话语里无形化解,知晓她或许没有再“重操旧业”,却不知道那笔钱她到底用去了哪里。
  燕京的房子还是她母亲在租住,也没查到她名下多了任何的房产。
  只能想到,或许她还是给了严琛。可为什么现在两人又没有在一起?
  凌乱、烦躁。
  最后,只眸色更冷地看着被他锢在怀里不肯再作声的梁风。
  “我不是和你道过歉了么。”
  良久,沈颐洲沉声说道。
  多么难得的,他没再用那种轻浮的、漫不经心的语气。
  梁风眼睫窸窣,只觉得胸口气息缓慢地顺了过来。
  沈颐洲伸手,正打算去抚抚她的肩头。
  忽然听见衣帽间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哥,你在吗!?”
  还没等沈颐洲反应过来,梁风语气惊恐地低呼:“是轻禾!”
  而后,在下一秒把沈颐洲推出了老远。
  胸口顿时窜起无名的恼火,沈颐洲看见衣帽间的门很快被赵轻禾推开。
  他整了整衣衫,压着脾气问她:“你来干什么?”
  赵轻禾一脸警惕地看着衣帽间里相隔甚远的两个人,忽然疑神疑鬼地盯着沈颐洲的脸上望了起来。
  她眼睛因光线不足眯了眯,而后一脸震惊地问道:“哥,你嘴巴上的……是口红印子吗?你……你不会强吻梁风了吧?”
  梁风在一侧听得毛骨悚然。
  沈颐洲却冷冷地笑了一下。而后,慢条斯理地当着赵轻禾的面“毁尸灭迹”。手指把唇边擦了擦,冷声道:
  “你满脑子每天就想这些东西?”
  作者有话说:
  赵轻禾:到底是谁满脑子每天就想这些东西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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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五十三/够了吧
  人如其名, 梁风离开得像一阵风。
  赵轻禾还在孜孜不倦地盯着沈颐洲,叫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沈颐洲烦得很,叫她快点滚。
  赵轻禾走的时候还不肯死心地提醒他:“哥, 你不是什么好人,你要记住。”
  沈颐洲面色沉冷,送她出门。
  大门“哐”地关上, 屋子里又重新落回了安静。
  像是刚刚的一切全都没有发生, 仅仅是他的一场幻觉。
  天色完全的暗了。
  赵轻禾离开后,沈颐洲就走到了后院,随便寻了把椅子坐下抽烟。
  僻静的别墅区,只有微弱的风时不时吹来。
  耳边空荡荡的,身边也空荡荡的。
  沈颐洲望着昏暗的天边, 说不上来心里到底是什么情绪。
  她走了, 他原本没打算叫她走的。
  可她还是走了。
  有些遗憾吗?他不知道。
  或许是他已经麻木得太久了。很难再察觉到那些微弱的、鲜活的情绪了。
  身后,那妇人来问晚饭都已准备好,什么时候用餐。
  沈颐洲没回头,只淡声叫她都撤了。
  天色彻底地将他融为这黑色的一部分,风吹着他手里的烟燃出诡谲、奇异的光。
  沈颐洲长久地注视着那一点光亮, 微弱地照拂在他的脸上。
  低垂的眼眸, 像是黑夜的月亮。
  无声地流淌出寒与冷。
  无端地, 又想起她失魂落魄地跑出去, 想起她一脸素净地站在门前问他今晚留不留下来吃晚饭。
  声音和光线暗下来,某些莫名的情绪就无声地翻涌了出来。
  为什么来伦敦?
  为什么来伦敦呢?
  不舍还是不甘,爱她还是恨她。
  重新接近她,心满意足地将她的惶恐和失措收纳眼底。开心吗?应该是开心的吧?要不然他为什么要来伦敦?
  她这样一个从头到尾欺骗、背叛他的女人, 一个到最后都以为把他蒙在鼓里直接走人的女人。
  应该是开心的吧。
  要不然, 怎么会为了她来伦敦。
  无声的黑暗中, 明灭的火光在微微地发颤。
  沈颐洲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愉悦。
  赵轻禾说,他不是什么好人。
  她其实说的一点都没错。
  他算得上什么好人吗?
  他从头到尾都不是。
  他那样麻木的人,既不会感受到爱,也不会感受到恨。
  又或者,其实既没有爱也没有恨,只是他更怕自己发现原来自己什么都没有。
  黑色的庭院里,隐隐亮起了一方屏幕。
  她所有的模特照都展示在她的脸书首页,上面清楚地表明了联系方式和工作时间。
  几乎是每一天的晚上,每一个周六,每一个周日。
  完成拍摄活动之后,她就会上传拍摄的照片。
  凌晨一点十分,一点半,两点二十,三点。
  她到底几点睡觉呢?记得那家西装店的开门时间是早上八点,离她住的地方一点也不近。
  那么小的一间屋子,和那么多人共用厨房和客厅。
  屋子里连一个像样的衣柜都没有,逼仄狭小得可怕。
  为什么变得那样的瘦,是太累了还是吃不饱?
  她的钱去哪里了?
  她不是骗走了他很多钱吗?为什么不自己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答不出来任何一个问题,包括他为什么来伦敦。
  手机无声地熄灭了。
  沈颐洲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再也没有动静。
  -
  梁风有段时间没再见过沈颐洲。
  那天之后他再没来找过她,也没在赵轻禾的身边出现过。
  赵轻禾六月底毕业之后,就和新男友飞去了南半球度假。梁风无从得知沈颐洲的消息。Cathy有了新的男友,梁风随口问过,Cathy说沈颐洲根本没和她交往过,顶多算得上是请她吃过饭。
  其余的,就没有任何的消息了。
  梁风从他在伦敦住过的那座别墅前走过一次,那里大门紧闭,像是不在家,又或是已没有人住了。
  他好像走了。
  他走了。
  他已经离开伦敦了。
  梁风在冷风中穿着单薄的吊带,Connell叫她去补补妆:“Fiona,我知道天太冷了,你眼睛里有些眼泪,先去处理一下吧。”
  梁风僵硬地点点头,套上厚外套走出了拍摄现场。
  那个潮湿、燥热、心跳怦然、天旋地转的夏天已经消失了。他离开了,他离开了。
  一切戛然而止,他分明前一秒还在她的身边吻过她。
  梁风麻木地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妆师在自己的脸上补妆。她手指在国内的社交软件上漫无目的地划着,忽然上方弹出了一条新闻推送。
  是某个大人物的讣告。高危病重,在抢救室里抢救了两个月最后还是离开了世界。
  梁风没有在意,轻轻地将这条新闻划出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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