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见,百万同学竟然生长得这样快。上次在南岱酒店见到它,还是小小的一只,藏在秋词的帆布包里,探着小脑袋,怯生生的。
秋词低头看着自家的呆头鹅,面露微笑,“zou先生,百万还认得你,它喜欢你。”
邹行光神色好奇,“你怎么知道它喜欢我?”
她说:“百万要是喜欢你,会拿脚掌拍你脚背,跟你打招呼。”
邹行光:“……”
他俯身摸了摸百万的鹅脑袋,“如果它讨厌一个人呢?”
“它会缩在角落里,根本就不搭理你。”秋词慢条斯理地告诉他: “百万跟我一样也是颜控,它喜欢帅哥美女。”
邹行光:“……”
有生之年,竟被一只鹅给喜欢了。对于邹行光来说,这体验委实新鲜。
“原来富婆小姐是被我的美色所诱。”他低头同她咬耳朵,温热酥麻的气息萦绕在颈间打转。
秋词不适地缩了缩脖子。
女孩像是一块暖玉,窝在邹行光胸口,温暖熨帖。他怎么抱都抱不够。
秋词捧住他脸,扬眉轻笑,“我们zou先生的这张脸能迷倒一大片小姑娘呢!”
他真该感谢父母给了他这副好皮囊,不然他都骗不到秋词。
百万围着邹行光转了两圈,嘎嘎嘎叫了几声。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去了楼梯间,趴在地上不动了。
邹行光好奇地问:“它这是什么意思?”
秋词向他解释:“跟你打完招呼了,它回窝睡觉了。”
邹行光:“……”
他忍俊不禁,“你居然这么懂鹅语。”
秋词面露自豪,“百万可是我一手养大的,我当然了解它。”
邹行光往楼梯间的方向探了一眼,“它平时就睡楼梯间吗?”
“它哪里都睡,没固定的地方,有时还会睡我房间。最近天热,它喜欢睡楼梯间,这里凉快。”
两人一同上楼。老旧的水泥楼梯,没贴瓷砖,但年岁久远,表层也被踩得异常光滑。
三十年前的老房子,设计风格和现在完全不同,简约朴素。二楼一共两个房间,一间主卧,一间次卧,外加一个大客厅。
秋词住在次卧。
小小的一间,屋内的家具也简单。一架双人床,一面实木衣橱,一张长书桌,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简陋是简陋了点。不过由于布置得当,瞧着也算温馨。
秋词说:“我家就这样的条件,zou先生你就将就住吧!”
“不将就!”邹行光微微一笑,“你每天都这么住,我也能住。”
她拿来新的毛巾牙刷,外加一件黑色的长T恤,推开卫生间的玻璃门,“你先洗洗,洗完穿这件T恤。”
他低头瞄了一眼衣服。又听见秋词说:“这T恤我在网上买的,点错尺码了,XXL的,你穿刚刚好。不过裤子就没你能穿的了。”
邹行光不甚在意,“没关系。”
他简单冲了澡,换上那件T恤。
从卫生间出来,见秋词正伏案书写。台灯散发出淡淡的,暖白的光线。
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右手搭在椅背上,半圈住她,“在写什么呢?”
秋词转头看他,轻声说:“我在记账。”
虽然是大码的T恤,可穿在他身上还是有些紧,将身上的肌肉轮廓都给显现出来了。这是偏中性的衣服,男人穿,倒也不会显得娘,反而很显年轻。
果然是天生的衣架子,随便什么衣服都能驾驭,哪怕披块破布都养眼。
邹行光望向秋词的笔记本,“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
秋词把笔记本递给他。
粉色封皮的笔记本,厚厚的一大本,每一页都记满了。
账单记得很细,每一笔开销,每一笔进账,她都记录得清清楚楚的。一年365天,一天都没落下。
这么厚,估计记了有好几年了。
在最新一页,秋词还写了一行文字:两百万计划。
第一行写了一个数字10,这应该是她现有的存款。
很显然,小姑娘这是计划着开始还他的两百万了。
邹行光把笔记本合上,还给秋词。搂住她问:“阿词,周六有时间吗?”
他心里酝酿了一个大计划,迫不及待想要去完成。
秋词不假思索回答:“有啊!”
“那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过了两日,台风过境。
Z省沿海,受台风的影响,青陵开始下起了暴雨。
风大,雨大,满城水汽泛滥。
暴雨天气,出不了摊。秋词这两天按时下班。到家以后,她也不敢外出,就搁家里待着。
邹行光让她周六陪他去个地方,下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能不能出门。
周五,秋词的右眼皮跳了一整天。都说左眼跳福,右眼跳灾,她隐隐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
和邹行光提起这个,对方给她发来语音:“别迷信。”
倒也不是秋词迷信,她是真的觉得会出事。虽然这种直觉毫无根据。
惴惴不安一整天。到了晚上十点,眼瞅着一天要结束了,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她不由松了口气。知道是自己脑补太多了。
她记完账,合上笔记本,上床睡觉。
半梦半醒之际,她被刺耳的铃声吵醒了。
她从床头柜上摸来手机,也没看屏幕,手指囫囵划过,全凭本能接通电话,嗓音倦怠模糊,“喂?”
电话那头传来虚弱不堪的小奶音,几近语无伦次,“姑姑……我好难受……姑姑……我难受……”
瞌睡虫一秒跑光,心口骤然一沉。
秋词“嗖”的一下坐直身体,焦急地问:“茗茗,你怎么了?”
“姑姑,我头疼……好难受……”
秋词言语迫切,“爸爸妈妈和奶奶呢?”
茗茗昏昏欲睡,气若游丝地回答:“爸爸妈妈出差了……奶奶出门打麻将了……姑姑你快来……我好难受啊……我是不是要死了啊……哇哇哇……”
“说什么胡话呢!你等着姑姑,姑姑马上就来。”
秋词不放心,赶紧给母亲姚木华打电话。
一连打了三通电话,可惜都无人接听。
她干脆放弃。
姚木华这会儿正在麻将桌上,能听见电话响才怪!
姚女士打了几十年麻将,一天不摸都手痒。白天打打也就算了。这大晚上居然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跑出门打麻将。现在孩子生病了也不知道。
茗茗如今的处境可想而知。
好在秋词之前给茗茗买了电话手表,小妮子在关键时刻能向她求救。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秋词一股脑翻身而起,跳下床换鞋。
随手捞来一套衣服换上,她又把电话打给了小侄女,叮嘱她:“茗茗,你别挂电话哈,姑姑要听你的声音……”
茗茗的声音越发细弱,听不真切,“好的姑姑……我不挂……”
秋词悬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根本放心不下。
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市区。
听说孩子生病了,司机大叔不敢耽搁,开足马力。
半个小时以后,顺利抵达大哥家。
秋词站在门外疯狂摁门铃。
茗茗拖着病体,慢吞吞地走来开了门。小姑娘穿着睡衣,脸色坨红,唇色虚白,毫无血色。
“姑姑!”她一股脑冲到秋词怀里,哇哇大哭,“你总算来了,茗茗害怕!”
“茗茗别怕,姑姑来了!”她伸手去探小侄女的额头。
热度烫人,明显是发烧了。
“走,姑姑带你去医院!”秋词抱起小侄女火速出了门。
她拿出手机查看了下地图。附近最近的一家医院是A大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
她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去第一医院。
十分钟以后,抵达第一医院南门。
茗茗发着烧,整个人格外虚弱,双脚绵软无力,连路都走不了。一路都得靠秋词抱着。把孩子抱到急诊大厅,她差点脱力。
把孩子安置在长椅上,秋词站在自助挂号机上挂号。
儿科当晚值班的就两个医生。秋词也顾不上看名字,随便挂了一个。
拿到挂号单,姑侄俩乘坐电梯去三楼儿科。
深夜的儿科门诊,丝毫不见冷清,甚至比楼下急诊还热闹。孩子,家长,乌泱泱的聚在一块儿,嘈杂似晨间的菜市场。耳旁时不时还充斥着孩子们尖锐的哭声。
秋词被这哭声整得脑瓜子嗡嗡响。
茗茗在病中,特别依赖秋词。脑袋埋在她怀里,嘴里不停的喊姑姑。她的心都快被揉碎了。
她一边安抚着小侄女,一边给她喂热水。焦急地盯着报告显示器看。只希望这号能轮得快一点。
秋词找值班的护士给茗茗量了体温,高烧40度。
小护士收回体温计,对秋词说:“孩子烧得这么厉害,你应该直接挂急诊的。还在这里耽搁时间。”
秋词语气焦急,“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家孩子先看?我怕烧太久了,人都烧坏了。”
小护士:“把挂号单给我。”
她赶紧递过去。
小护士低头看了一眼挂号单,招呼秋词,“抱上孩子,跟我走,我带你去邹医生那里。”
秋词当时一门心思只顾着茗茗,压根儿没去细想小护士口中的“邹医生”。她潜意识里以为是“周医生”。
小护士把姑侄俩带到303诊室。
她推门而入,朝诊室里的值班医生开口:“邹医生,这个小孩高烧40度,你先给看看。”
那医生坐在电脑后面,脑袋都没抬一下,沉声道:“让他们进来。”
秋词恍然一怔,觉得这个声音好生熟悉。
不过她眼下顾不得深究,赶紧抱着茗茗进了诊室。
那医生正在给另外一个小男孩看诊。他从打印机里取了单子,递给小男孩的母亲,“拿上单子去一楼直接办理住院。”
“谢谢邹医生!”小男孩的母亲同医生道谢。
那对母子离开了诊室,医生这才从电脑后面抬起头,视线落向秋词和茗茗,温声询问:“小孩烧多久了?”
四目相对,见到一双熟悉的眼睛,秋词猛地愣住,惊讶出声,“zou先生,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说:
哎呀嘛呀,终于写到文案内容了!
第39章
普普通通的周五, 普普通通的深夜,和过去并未有什么不同。邹行光照常值班,照常面对那些患儿和他们的家属。
这些事情他过去做过无数遍, 早已烂熟于心。这是他的工作,他的责任, 他每天必须完成的任务。
在此之前,他只需值完今日的晚班, 等明早交接完班, 他就可以去见秋词, 带她去堰山老宅见父母, 跟她把一切事情都讲清楚,真正的留住这个女孩。
他从未想过他会在儿科门诊,他的诊室,见到秋词。
外面下着暴雨, 小姑娘长发和衣裳被打湿了一些,模样略显狼狈。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 此刻竟还要吃力地抱着另外一个小女孩。小女孩软绵绵地趴在她的肩头,脸色通红,整个人看上去特别虚弱,精神恹恹。
这个姑娘的出场方式总是充满了戏剧性。不论是在可说上第一次跟他联系,还是地铁上的偶遇,还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亦或者是现在。
在看到秋词和小女孩的第一眼, 邹行光就立刻反应过来她俩的关系——姑姑和侄女。
然而见秋词这么震惊,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男人骨子里的邪恶因子彻底被激活了。他想逮着她逗一逗。谁叫她一直将自己摘那么清, 从来不过问一句他三次元的隐私, 全都是他平时主动透露的。
她应该从来都没猜过他的职业。不然现下也不至于会这么惊讶。
每次和她见面,两人待在一起,他只是不曾刻意提起过自己的职业,他从未想要隐瞒她,有好几次还无意中透露过。只不过她压根儿就没在意。
应该说她根本就不想去打探这些,她并不想去了解他这个人。说白了她一直只把他当炮.友,摆正自己的位置,严守社交边界,并不想和他的三次元有所牵扯,多问一句都不愿意。她做好了随时抽身离开的准备。
即使后来她喜欢他,她也不想和他有后续,有结果。在意识到自己对他动心后,她什么都不说,而是果断抽身离开,毫不留恋。
如果没有老房子那出变故,她绝对不可能主动回头找他。
这些曾一度让邹行光感到怅然若失。不过那晚她能让他在老房子留宿,他又释然了。
但这并妨碍他现在想逗逗她。
正好可以提前一天向她剖白心意。
四目相对,空气无声流淌。
邹行光的反应明显更快。在秋词还未从巨大的震惊中挣脱,他已经先发制人,故作严肃地问:“你结婚了?”
秋词:“……”
“啊?”秋词更懵逼了,一整个惊住,眼睛瞪着如铜铃。
待意识到他问了什么后,她疯狂摆手,“我没有,这是我侄女!”
“zou先生,你别乱说,我今年刚毕业,怎么可能结婚。”怕他误会,她指着怀里的茗茗一通解释,差点语无伦次,“这是茗茗,我大哥的女儿。我跟你提过的。你忘记了吗?之前她生日,你还给她挑过礼物,那只绿色的泡泡机,她可喜欢了呢,每次出门都要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