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禾映阶
时间:2022-09-07 08:21:35

  邹行光见她悄悄在揉耳朵,怕她不舒服,他及时问:“阿词,还好吗?”
  秋词笑了笑,“除了吵了点,其他还好。”
  好在这刺耳的音乐并未持续太久,没过一会儿就切换成了柔和舒缓的轻音乐。酒吧驻唱歌手抱着吉他,开始弹唱一首温柔情歌。
  秋词瞬间觉得耳朵舒服多了。
  邹行光领着她去了卡座。
  秦问一见他,热情地迎过来,“师兄!”
  见到他身侧的秋词,咧嘴一笑,立即喊人:“嫂子好!”
  秦少爷长了张讨喜的脸,桃花眼微微上挑,笑起来最会蛊惑人心,多情又风流。典型的花花公子。
  秋词和这类人打交道不多,友善地笑了笑,“你好,叫我秋词就好。”
  秦问就比邹行光小了两三岁,比秋词还大。叫自己嫂子,她总觉得怪怪的。
  秦问旁若无人地打趣道:“嫂子长得这么漂亮,难怪师兄这么宝贝,一直藏着不让大家伙见。”
  邹行光赏给秦问一记白眼,“就你话多!”
  他四下扫了一圈,“盼盼呢?还没到啊?”
  “说是路上堵车,要晚点到。”秦问招呼两人坐下,“咱们先玩,不等大小姐了。”
  秋词坐下以后,才注意到角落里坐着几个年轻的男女。男人没有刻意的西装革履,女人也并非盛装打扮,可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却是上流人士特有的矜贵气质。
  想了解一个人,看他的朋友圈就知道。这群人个个来头不小,非富即贵。
  邹行光领着秋词在这群朋友面前刷了个脸熟。
  秋词记性不错,把名字和人脸都给记住了。
  秦问是活络气氛的一把好手,他举着酒瓶给邹行光倒酒。
  邹行光摆手拒绝:“我开了车,不喝酒。”
  秦问倒满一杯,径直递给邹行光,“怕什么,又不是没代驾。来酒吧不喝酒有什么意思啊!”
  轮到秋词时,他直接说:“她喝不了酒,给她拿杯果汁。”
  他领教过这姑娘的酒量,半杯就倒。喝醉了发酒疯,又是哭又是笑的。他可不敢让她喝酒了。
  秦问却不理邹行光,固执地问秋词:“嫂子,你真喝不了酒吗?别怕师兄,想喝就喝!”
  秋词莞尔而笑,“我半杯就醉,真喝不了。”
  秦问这才作罢。找服务生给秋词上了杯果汁。还给配了果盘。
  果汁酸酸甜甜,秋词还挺喜欢。
  隔壁卡座的几个女生在喝鸡尾酒。蓝色液体里混着冰块,手捧住酒杯,好似指缝间流泻出了晶莹月光。
  她面露羡慕,扯了扯邹行光的袖子,小声同他商量:“zou先生,我想喝鸡尾酒。那个度数很低的,我喝不醉的。”
  邹行光正气凛然,“想都不要想。”
  秋词:“……”
  好吧,她默默喝果汁。
  果汁刚喝了两口,邹行光就被秦问叫去推牌九了。
  秋词对这类游戏没兴趣,选择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约摸过了十来分钟,她坐得有些无聊,邹盼盼终于风风火火地出现了。
  大小姐今日走得是公主风。学院风的海军蓝外套,黑色百褶裙,洛丽塔小皮鞋,还特意搭配了一顶红色贝雷帽,披散着一头大波浪,清纯可人。
  在人群里准确搜罗到秋词,一屁股坐过去,瞧见秋词手里的果汁,“嗐”了一声,“阿词,喝果汁多不得劲儿,喝酒啊!”
  秋词指指邹行光的背影,“你哥不让我喝。”
  邹盼盼:“他不让你喝你就不喝,你这是夫管严呀姐妹!”
  秋词:“……”
  她果断给秋词倒了半杯红酒,“想喝就喝,姐姐罩着你!”
  秋词是知道自己的酒量的。在场的都是邹行光的朋友,她总不能出糗。她偷偷呡了两口,解了解馋。
  邹盼盼嫌红酒不过瘾,她直接开了瓶人马头。
  喝酒就跟喝水一样,半瓶直接干掉了。
  秋词看得心惊肉跳,就这种喝法,不醉才怪。
  “盼盼,咱悠着点哈!会喝醉的。”
  邹盼盼不以为意道:“喝醉怕什么?今天可是跨年夜,我高兴,必须喝!”
  秋词劝不住,只能由着她喝。
  果然,不出半小时,大小姐就把自己给喝醉了,瘫在卡座上,一动不动。
  秋词自发去搜寻男朋友的身影。那群人还在推牌九,可邹行光却没在。
  问了其中一个女生,对方轻声告诉她:“和秦问一起出去的,估摸着是去洗手间了。”
  去洗手间应该很快就回来的。秋词就坐在原地等他。
  手里握住那杯果汁,小口小口的呡着,浅了一大半。
  然而等了十来分钟也没见邹行光回来。
  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接。酒吧这么吵,肯定没听到铃声响。
  她有些担心他,起身去洗手间找他。
  可惜洗手间也没找到人。
  这两人会去哪里了呢?
  沿着走廊走到头,她见到了一扇小门。小门开了一半,进去就是阳台。两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阳台上,不断传出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认出是邹行光和秦问,秋词就打算离开了。他们师兄弟在聊天,她无意探听他们的聊天内容。
  刚准备走,就听到了“小嫂子”三个字。
  她的双脚本能停下,竖起耳朵将那句话给听完整。
  秦问轻声问:“师兄,你真舍得放小嫂子去海昏啊?”
  她更在意的是邹行光的回答。
  男人言语平缓,咬字清晰,“谁舍得女朋友离自己那么远?我当然舍不得了。”
  秦问:“那你还让她去?多简单的事儿啊!我跟靳恩亭说一声,让他派别人去。他公司那么多人,谁去不行啊?又不是非得嫂子去。”
  邹行光:“这事儿你千万别插.手,露.馅了可不好。阿词想去,我就得支持她。也就三年,我等得起。”
  秦问摇摇头,忍不住感慨:“师兄啊师兄,你是真被这姑娘给套牢了。工作你给她找的,房子你替她买,路都给她铺好了。现在还放她去海昏三年,真是宠得没边了……”
  就在此时,走廊里突然涌起一阵冷风。秋词喝下去的那点酒精一下子就被挥发干净了。
  寒意从脚底升起,一点点爬上脊背,并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侵占了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作者有话说:
  文在收尾了,估计还有个两三章。
 
 
第52章 
  秋词默默回到卡座, 那群人玩桥牌还没结束。
  都是不缺钱的主儿,输赢无所谓,贵在玩得开心。
  这一直都是秋词所陌生的场所, 她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她是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无所适从, 畏手畏脚的。
  头顶光球旋转,昏暗奢靡的场子经由五颜六色的光线切割, 变成斑斓梦幻的无数块。
  灯光好似一把把尖刀, 刺着秋词的眼珠子, 她几乎睁不开。
  众人肆意闹腾, 持续的高分贝,她头晕目眩,感到了生理性厌恶。
  她仰头灌下两口果汁,勉强压下胃里的不适。
  她掏出手机想给文总监发微信。
  点开对话框, 刚敲下两个字,她猛地回过神来, 赶紧给删掉了。退出了微信界面。
  她都亲耳听到了,还向文总监求证什么呢!
  酒吧内暖气充盈,秋词一开始进来觉得热,脱掉了大衣,单穿一件红色毛衣。
  如今却又觉得冷。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被寒意侵占了。她忍不住抱紧了双臂。
  她赶紧捞来大衣穿上, 把自己紧紧裹住。
  邹盼盼瘫在秋词身侧睡得酣熟,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感知。
  怕邹盼盼着凉, 秋词把邹行光的大衣拿来给她披上。
  做完这些, 她开始冥想。在脑子里将过去这一年发生的事情, 一件一件,事无巨细,通通过了一遍,不放过任何细枝末节。
  F&M青陵分公司破产是在今年六月,秋词被迫失业。然后开始加入了找工作的大军。她在网上广撒网,简历投了一大堆。可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这期间,她和邹行光从网络走向现实,由网友变成炮.友。没过多久,邹盼盼就从她这里要走了她的简历。
  紧接着,她就收到了樊林的面试邀约。
  如此说来,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掉马了,邹行光早就得知她和邹盼盼的关系了。
  而这个人太会藏了。他什么都不说,照旧和她当炮.友,每周见一次。
  秋词早该想到的。她这人从小运气就不好。怎么可能突然得老天爷眷顾,得到了樊林的面试机会,并成功入职樊林。那么多985名校的求职者都被刷下来了,她一个211的应届毕业生却偏偏进了樊林。
  她也在确实太后知后觉了。在得知邹行光和小靳总是旧识时,她就应该猜到她的工作是过了邹行光的手的。可她就是没有多想。因为她信任他。
  回想起入职以来文总监对自己的照顾,她八成也是知情人士,得了上头的指示。
  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就她还傻乎乎的被瞒在鼓里。
  入职樊林的这半年,秋词走得很顺,进步神速,获得了两次加薪。如今更是得文总监钦点,前去海昏分公司任职。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努力的结果,她的能力提升了。这其中又有运气加持,她才会在职场上如鱼得水。殊不知,是邹行光暗中替自己铺好了路,她是关系户,公司上下,所有人都在对她特殊关照。
  秋词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离了邹行光,她什么都做不成。
  紫醉金迷,一掷千金的地儿,音乐声、说话声、调笑声、起哄声……各种杂音在耳畔交织,不间断的压榨着秋词的听觉神经,她的脑子嗡嗡响,险些都快炸开了。
  太吵了,她迫不及待想要逃离这个场所。
  所幸并未耽搁多久,邹行光和秦问回来了。
  他瞅见醉得不省人事的妹妹,面露嫌弃,“盼盼怎么喝成这样了?”
  秋词捂住耳朵,痛苦地摇晃脑袋,麻溜背上自己的帆布包,趁机说:“我们回去吧!”
  邹行光的眼底掠过几丝担忧,“阿词,你怎么了?是不是人不舒服?”
  秋词:“太吵了,受不了。”
  ——
  从酒吧出来,没了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秋词觉得自己的两只耳朵获救了。
  邹行光以为她是不适应酒吧嘈杂喧闹的环境,神色懊悔,“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我也不喜欢这种地方。”
  秦问那群花花公子,都是喜好热闹的人,平日里最热衷往这些声色场所跑。他们约他,邹行光一般都是能推就推的。想着今天是跨年夜,酒吧热闹,想带秋词体验一下。没想到她居然这么难受。
  秋词摇摇头,“我没事,现在已经好了。”
  她指了指邹盼盼,“我们先把盼盼弄上车。”
  邹盼盼靠在邹行光身上,他承受了大部分重量。秋词扶住盼盼的一只胳膊,给邹行光搭了把手。
  两人合力把邹盼盼扶到后座。这姑娘酒品还算不错,喝醉了也不闹腾,一直安安静静睡着。嘴里偶尔会冒出一两句呓语。不像秋词,酒品奇差,半杯就倒。喝多了以后,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胡话连篇,逮着谁都喊大哥,让人简直哭笑不得。
  点火以后,邹行光熟练地转动方向盘把车子开出停车场。
  白色小车驶入主干道,他扭头瞟了一眼副驾上的人,秋词看上去好像非常疲惫。
  他压低声音问:“累了?”
  秋词揉了揉太阳穴,嗓音倦怠,“有点。”
  他旋即就说:“那我先送你回精言公寓,晚上住我那儿。”
  “先送我回知春里吧!”秋词纤细白嫩的手指勾住帆布包的一条包带,漫无目的地打圈,声线低迷,没什么力气。
  邹行光握方向盘的手不禁一顿,转头看她,“今晚不住我家?”
  秋词想了个特别蹩脚的理由,“我想百万了,想回家看看它。”
  邹行光:“……”
  她现在脑子里很乱,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邹行光。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一想。只有等她想通了,她才可以坦然面对他。
  他没有错,错的是她。是她太矫情了。该死的自尊心!
  邹行光听完她这蹩脚的理由,很轻地“呵”了一声,压根儿没信。
  可他也不会就此拆穿她,他这人一贯最会照顾她的情绪,从来不会让她感到难堪。
  他体贴地说:“那就先送你回知春里。”
  一路上秋词异常沉默。她趴在窗户上看外头一闪而逝的街景。只留给邹行光一个后脑勺。
  他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了好几眼。
  半小时以后,车子停在老房子前。
  秋词解了安全带,拿上自己的帆布包,匆忙同邹行光道别:“zou先生,我先回去了,你开车注意安全。”
  跳下车,身形一闪,进了大门。
  随后“咔嚓”一声响,大门就被锁上了。
  邹行光注视着那扇老旧掉漆的木门,忍不住皱了皱眉。
  女朋友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闹脾气了呢?
  ——
  邹盼盼喝成这个熊样,邹行光还得当老妈子,把妹妹送回堰山老宅。
  秦问今晚就不该叫邹盼盼去酒吧。完全是在给他找麻烦。
  车子停进院子,邹行光喊父母出来接人。
  见女儿喝得这般烂醉如泥,蒋馨文女士一脸不满,“行光,你怎么让你妹妹喝这么多酒啊?”
  邹行光一脸无辜,“妈,天地良心,我可管不住您的宝贝闺女,是她自己要喝的,我根本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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