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守夜的太监吧?
她顿时魂飞天外,扭着要从他手上下去,却被他摁住腰肢,轻轻拍了一下,刹那间,清脆的声音响彻大殿。
“老实点。”
她一下子僵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被抵在门上的时候,她还有些没缓过神来。谁知脖子就被他重重咬了一口,又疼又痒,难以控制地发出一声轻哼。
到了最后,她几乎腿软得站不住了,只能将整个重心都交给他的胳膊。
什么也无法思考,脚踩着棉花似的,浑身都漂浮在甜美的泡沫之中,眼前时而有白光闪现,不知今夕是何年。
施探微温柔地吻着她。
却是强硬而霸道,将她破碎的呻.吟悉数吞入,一双灰绿的眼瞳微微抬起,似乎是在观察着什么。
门外那人僵滞片刻,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终究是离开了了。
而那门框依旧在小幅度地震动着。
……
施探微垂着眼,慢条斯理地擦着指尖。
他穿好了衣袍,清爽整洁,倒是一丝不苟。
除了隐藏在衣服下的后背被挠出几道口子,表面看上去几乎没什么异样。
少女却是惨了,她锁骨上满是吻痕,颜色深浅不一。
迟迟还有点晕乎乎的,想起方才到动情处,他素来清雅温和的眉眼染上一丝暴戾。
好看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不过,他们做尽了夫妻会做的亲密事,独独没有……
一想到那超乎常人的。她头皮便一阵发麻,要是他真的硬来,她可能会丢掉半条命。
看了一下雪白的喜帕,迟迟不由得担忧起来,小声问,“落、那落红怎么办?”
施探微看她一眼。
他的眼尾微微泛红,却依旧冷静从容得可怕。
走到一旁的箱笼处,不知打哪取出来一块帕子,换下那雪白的喜帕。
明日一早,司寝嬷嬷会将之取走。
那帕子上面除了血迹,还有一些可疑的痕迹,看得迟迟十分脸红。
施探微做完这些,便优雅地坐了下来。随手倒了杯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你……不过来睡吗?”
迟迟拍了拍旁边的床位,被褥从身上滑落,露出莹润雪白,又痕迹斑驳的肌肤。
施探微轻扫一眼,立刻合上眼帘。
他捏着眉骨,颇为无奈的样子。
“别勾引我了。”
迟迟颇为无辜。
“我没有。”
“……那就是说,小年糕想跟我来一场真刀实枪的?”
阴影忽然笼罩,他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
迟迟立刻不吭声了,拉起被子裹住自己,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
施探微轻笑一声,他掀开被褥,平平整整地躺了进去,双手却是平放在身侧,不越雷池一步。
迟迟试探地,一点一点,往他身边贴近。
见他无动于衷,索性直接挤进他的怀中,把他拦腰抱住。
温香软玉抱满怀,施探微徐徐吐出一口气。
如此这般,不仅不能消火,只能徒添燥热。
他眼眸半眯,有些放空。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体验到看得见吃不着的感觉。
迟迟浑然不觉,歪头靠在他富有弹性的胸肌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还往前拱了拱,挨着他臂弯,像是还未长大的雏鸟,全身心依赖着身旁的人。
少年垂下眼睫,专注地看着少女的面容。
他几乎是难以抑制地,凑过去轻轻吻她。
这吻着吻着,果真是引火烧身,一发不可收拾,差点失控……
最后,他克制地在她手腕留下一吻。
拿着帕子,小心擦去她指尖那些滑腻。
做完这些,他方才起身,走到门口,哑声唤宫人打水。
一夜间,来来回回叫了四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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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兄弟阋墙
广陵王府
咣当一声, 酒壶被打翻在地。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用力撑在桌面上,然后手的主人慢慢起了身。
他紧紧捂着腹部,那里刀割般传来痉挛的疼痛, 大抵是饮酒过了度。
他脸上汗水密布, 肌肤惨白得可怕。
眼白全是血丝,愈发显得那双瞳孔漆黑瘆人, 有种非人的恐怖。
“咚咚咚”,侍卫敲门,“殿下,那人已经找到, 殿下要见么?”
少年一动不动, 半晌于黑暗中抬手,衣袖流水般滑落,朱雀纹流泻出血红的光彩。
“带进来。”
那人骨瘦如柴,是姜黄在一家赌坊找到的,曾在先帝跟前伺候过的小宦官。
他当年怀揣一笔重金出宫,不久染上赌瘾,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他告诉众人, 当年先帝突然驾崩, 是因饮食中有一味叫做酒皮糕点的食物,乃是用上好的陈酿美酒制成。
先帝病重, 不能沾一滴酒。
他的饮食中又怎会混进这样的东西, 如果没有太子殿下的默许……
广陵王身边的幕僚低声道,“当年是官家为先帝侍疾, 他要是想动什么手脚轻而易举。”
只听咔擦一声, 那桌角竟是被人生生捏碎。幕僚低头, 不敢言语。
那跪在地上的人发着抖, “当年,先帝动了废长立幼的心思,想要立殿下为储君,而废黜身体虚弱的太子殿下。许是如此,才……”
“才什么?”广陵王轻声问。
“……”
“说!”
“……才惹来杀身之祸。”那人重重伏地,再不敢起。
一道喑哑的笑意,飘散在昏黑的屋室之中,“真是本王的好兄长……”
-
迟迟一夜好梦。
她醒来时,旁边正有人窸窸窣窣地穿衣。
她低头一看,贴身衣物都穿戴齐整。
不知为何手腕有些酸痛,她皱眉想要去揉,却被人轻轻按住。然后他在她的手腕那处揉了起来。
“朕先去上朝,你无事便在宫里转转。”
“不用去同母后请安么?”她听教习嬷嬷说晨昏定省是必不可少的。
寻常人家的新妇,都是要一早就去问候婆婆,何况皇室。
施探微按揉的动作不停,笑道:“朕怜皇后初次侍寝,劳苦功高,特准你不去请安。”
迟迟皱眉:“你这是昏君呐。”
听到这话,施探微低笑一声,便来亲她。直将她亲得连连认错,才被捞回来摁坐在大腿上。
“要误了早朝了。”
他抚过她眉眼,眸色略暗,“让宫人给你梳头吧,想戴什么样的首饰自己挑。这宫里没什么热闹好瞧,倒是有几个公主同你年纪相仿。你要是觉得无聊,便去寻她们玩耍。”
“……”
这是拿她当闺女养呢。
“我还是去给母后请安吧。”迟迟心里琢磨着,却也不忤逆他的话,重重在他嘴角一吻。
“去吧去吧。”
“……”
施探微摸了摸唇角,倒也心满意足把她放了下来。捻了下指腹,不知想到什么,轻笑一声便走了。
迟迟梳妆完毕,便去了慈安宫。
皇后凤辇远远在丹墀停下。刚下来,迟迟便看到一道身影先她一步,进了慈安宫。
“那不是广陵王殿下么?”春雪心有余悸,连忙扶住迟迟的手臂。
“娘娘,咱们还是晚一点再来拜会吧。殿下是官家的胞弟,还是要避嫌着些。”
她还记得广陵王那个轻佻的眼神,这要是再让官家撞见了自家小姐和广陵王同处一屋,可就有的被折腾了。
她为小姐梳妆的时候,看到小姐露在外面的那截白嫩后颈上,都是红红的痕迹,还有牙印,可见被折腾得有多惨。
迟迟没看到春雪眼神里的怜悯,她望了望天色,“这请安讲究的就是一个心诚,万万不可误了时辰。广陵王即将离京,此刻进宫,想必是来同母后道别的,用不了多久。”她沉吟片刻,“不必着他们通报了,我在外面候着就是。”
“是,奴婢去知会一声。”
迟迟点了点头。
春雪却一直没有回来,她索性也不等了,自从那夜官家与崔氏翻脸,慈安宫伺候的人便少了许多,一路行去便是空旷。见是皇后,也没有人敢阻拦。
甫一靠近,便听见里面传来茶杯摔碎的声音。
“你……你此话当真?”是太后的声音。
迟迟定睛一看,不知何时内殿里竟没了一个伺候的宫人,只余崔氏与施见青一对母子。而广陵王身边,还有一个卑躬屈膝的男子。
少年身影挺拔,神色瞧着颇为漠然,也不知方才说了什么,竟惹得崔氏脸色苍白,还失手摔了茶杯。
“他当真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施见青身旁那人清了清嗓子,道,“回禀太后,人证就在广陵王府。如今殿下处境艰难,不能将人带到太后跟前,细致陈述当年实情。但……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一阵死一般的沉寂。
“哀家还以为……”
崔氏低低喃喃了几句,却语气含糊,不知说了什么。终于,她忍不住掩面痛哭,那哭声难掩哀恸,听得人心都揪成了一团,“他杀秦威,扶植长孙一脉。又削弱士族,提拔寒族,擅立一平民女子为后。他戒备哀家,软禁哀家,从哀家手中夺回权柄,哀家都认了。是哀家之前将手伸得太长,他身为帝王,理应凉薄无情,哀家心中尚算欣慰。可他,竟然、竟然……”
她哽咽道,“先帝……待他不薄啊。”
恍若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迟迟立刻捂住了嘴,才没发出半点声音。但她的小腿却控制不住地发颤。冷汗也腻湿了脖颈。
这是……什么意思?
而崔氏的指甲,已经被她生生拗断。她的声音充满了狠毒。
一个一个字地,从齿间往外蹦。
“如此不忠不孝之人,不配为君。”
“太后的意思是……?”
“哀家要废了皇帝。”
崔氏招手,命施见青上前,交给他一物。
“去吧。看到这个玉符,他会明白的。他是最后一个效忠于哀家、效忠于先帝之人,也是哀家——是你最大的底牌。”
她在小儿子的耳边耳语一阵,眸光冰寒。
……
屋檐下,风铃轻响。
昨天半夜刚下过一场细雨。
风一吹,雨滴“啪嗒”一声,打在她的眼睫上,激得她浑身一抖。
“皇嫂都听见了。”
似恶鬼低语。
有人贴近她耳旁,气息缓缓吹拂。
迟迟猛然回眸,跌进一双幽深黑瞳。
他视线缓缓下滑,仿佛看见什么,眸光一闪。
他伸出手,修长的食指勾着一根红色的细线拉了出来。
指腹有意无意擦过她颈间肌肤,激起一大片鸡皮疙瘩。
他将那枚玉戒,从她脖颈中勾出。
手下隐隐用力,好似想要将那根细线扯断。但他没有。
他盯着那枚玉戒,忽然轻笑,“这东西,臣弟会名正言顺地,”
“抢过来。”
那话里的意思,竟不知是要抢这玉戒,还是要抢人。
“你当真要反?”
迎着她的眸光,他勾唇不语。
他忽然松开了手,任由那枚玉戒垂落在她胸前,而他眸光随之落下,一动不动,很轻地说,“昨夜皇嫂叫得,甚媚。”
迟迟头皮一阵发麻。
昨夜门外那个黑影是他?!
难怪施探微会那般……她脑子里一片混沌。
不知是施见青有喜偷听,还是施探微故意要他听见?可他到底没有真的与她……
所以是为了激怒施见青才那样?
那他到底知不知道,施见青私下调查他。
弑父一事……她不相信施探微会为了皇位杀害自己的生身父亲。
他不是那样的人。
施见青见她恍惚,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盯着她瞧,仿佛要瞧个够似的。
在这皇宫最私密的一隅,大庆的新后,与皇帝的亲弟弟距离咫尺,状若亲密。
“说不定,他施探微就等着本王走这一步呢。”
少年淡笑着说,“就像他对付秦威一般。”
迟迟却摇头。
如果探微哥哥连弑父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又怎么可能遵守什么不可手足相残的遗旨。他想杀施见青早就动手了!
可是他没有。
这不就证明他对施见青,始终有一份兄长对弟弟的纵容吗?
为何他们……都不信他?
迟迟想劝他:“绝不是的!你相信官家,他绝不是那样的人……”
“皇嫂是要当皇兄的说客吗?”
施见青摊开手,好笑道,“臣弟怕是没那么容易被说服。”
看着他毫无笑意的眼睛,便知道,她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迟迟一瞬只觉得无力。
施见青嗤笑一声,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