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月微迟——杳杳云瑟
时间:2022-09-08 06:32:16

  官家今日当众赦免了一个宫女的罪过,只因为那个宫女走运,猜中了一道平平无奇的谜语。
  官家心怀天下,成熟稳重,却偶尔也会有少年人的促狭。只是,他看得见她们所有人,独独看不见她一个。觅蓝心中苦涩,就连与施见青相处也频频走神。
  “怎么,在皇兄那里碰了壁,就来找本王?”施见青饮下一口烈酒,漆黑的眼中满是嘲讽。
  觅蓝收起驳杂心思,笑容温婉,却忍不住刺了他一句,“我和殿下,彼此彼此。”
  迎上他寒凉的眸光,觅蓝毫不畏惧,“殿下若是真心喜欢我,为何要去找别的女子,您若是不喜欢我,又为何对我有求必应?”
  “有时候,您真让人看不透。”
  她苦笑道,“您的喜欢,就那么一文不值 ?
  施见青紧紧抿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起身就要迈步离开。
  却被她伸手拦住,觅蓝头一次在他面前低声下气,“不要再去找那个宫女了,好不好?”
  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
  一声冷笑,施见青挥袖挡开她,“女官这是以什么身份,在要求本王?”
  他视线停驻在她的眉眼之间,仿佛流连,又仿佛审视:
  “要谈条件,可以。离开皇兄,到本王的身边来。”
  觅蓝唇瓣咬得发白。
  她眼中噙满泪水,一眨眼,晶莹的泪珠簌簌滚落,“殿下为何总是逼我……”
  她素日里总是一副清冷镇定模样,此刻眼眶和鼻尖泛红,带点微醺之态,如同雨打海棠,美艳不可方物。
  施见青却视若无睹。
  他冷酷无情道,“女官既然下不了决心,以后也不要来寻本王。”
  觅蓝默默垂泪。
  她只字未语,却让人深感娇弱可怜,如同被风吹折过度,下一刻就要化为烟云,消失在眼前。
  施见青到底还是心软,抬手揩去她的泪。
  “本王不是逼你,”他弯下腰,声线都柔和了几分,“世上之事,不会事事皆如你意,本王和皇兄之间,你必须要选出一个。”
  他单手揽过女子纤细的脖颈,贴近自己面前,淡淡酒气伴随着男子侵略的气息。
  少年眸光清醒,并无半分醉意,他在她耳畔低声道,“七天,本王给你七天考虑。”
  ……
  这几天,小侍卫都有些心不在焉。正想着怎么让他打起精神,就听他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还喜欢我么?”
  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又听见少年低沉的声音,“别喜欢我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迟迟愣了一下,看着他冷漠的表情,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你是不是病啦?”另一只手按在自己的额头上,暗暗比对着,好像也没有发热嗷。
  “你真的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施见青忽然回身,伸手用力扣住她的肩膀,定住她不让她挣脱,盯着迟迟发懵的眼睛,他一字一句问,“男女的喜欢,和朋友的喜欢,你真的分得清吗?”
  肩膀上的手不断施加着力道,传来疼痛,迟迟懵了一下,仔细地思考了一下他的问题,很乖地摇了摇头。
  “……”
  “你凶我.干嘛?”挣扎了一下,她语调很软地说,“喜欢就是喜欢啊,为什么要分那么清楚?”
  施见青深吸一口气,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你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像这样跟男子独处时,都会发生什么吗?”
  迟迟一副老实样:“不知道。”
  施见青忽然逼近:“要不要我教你,何为男女之情?”
  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迟迟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尤其是裸露在外的肌肤,那个眼神……太轻佻了,像是要把她吃了一样。
  她只是年纪小,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卯足力气,把他从面前狠狠推开,她瞪大眼睛,斥责道:
  “你龌龊!”
  她还是个孩子!
  先轻浮又龌龊,广陵王殿下从来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
  “你当真好大的胆子!”
  他呼吸重了几分,眸光变得有些阴暗,宛若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你不是说我龌龊吗?那我就龌龊给你看。”
  “你想干什么……唔!”
  迟迟被他一把推到树上,两只眼睛瞪成了斗鸡眼,糟糕,脸离得好近,鼻子都要碰到一起了,她知道这种时候应该反抗的,可是……可是小侍卫长得真的好好看,太好看了吧……
  感觉到她一下子就不挣扎了,乖乖地待在他怀里,就这么信任他?施见青一僵。
  好半天只有沉沉的呼吸扫在脸上,她抬眼,看到小侍卫的眼圈红红的,明明是他在做不好的事,他看上去倒先委屈起来了。
  迟迟张了张口。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口鼻就被人一把捂住,隔绝了外界的空气,要窒息了,迟迟嘴里“呜呜呜”地叫唤,胡乱扒拉着他的手臂,他也没肯放开。
  忽然,他松开了手。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留下迟迟原地发懵。
  莫名其妙……
  她冷哼一声,揉了揉被他抓得发疼的手腕,想到他方才不断靠近、几乎跟她脸贴脸的举动,脑子里灵光一闪,难道。
  难道他想亲她???
  迟迟傻了。
  他想告诉她的男女之情,难道就是……那个?
  亲亲?
  小侍卫离开时的神情浮现在眼前。红红的眼周,湿漉漉的睫毛,就像是刚刚被人抛弃的小狗,那张脸上出现这样的神情,实在太让人心疼了,正这么想着,她忽然感到心口一阵发紧,要呼吸不过来了。
  她的手按上胸膛,想要遏制那股抽痛,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等等!”她想叫住那个离开的背影,他却离开得很干脆,好像再也不会回头一样。
  不、不就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么?
  他应该是不确定自己对他是男女之情,所以才会大发脾气的吧?
  迟迟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一下子就摸清了小侍卫的心思。
  要证明她是真心的,这有何难?
  迟迟着急得不行,唤了几声那人像是根本听不见,迈着长腿走出了她的视线,连忙追出去,四处搜寻他的身影。
  左顾右盼,又拐过了几条小路,终于看见那个沐浴在月光中、倚靠着假山的挺拔身影,那侧脸,赫然是刚刚跑没影了的小侍卫。
  还好,没有走远。
  她松了口气,飞快看了看四周,不像是有人的样子,于是加快步子,走到少年的身边。
  “哥哥,我是真心的。”
  趁他转脸来看的时候,迟迟飞快踮起脚尖,一把捧起他的脸,贴上对方嘴唇。
  一气呵成。
  四片唇瓣贴合的过程中,她很清晰听到了一声清润的“呃”,从喉咙里发出,性感又撩人。
  被撩得心肝都颤了一下,迟迟紧闭着双眼,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
  眩晕,铺天盖地的眩晕。
  像是漂浮在泡沫中,脚也踩不到实地。
  拽着他的衣领,紧紧贴着他的嘴唇,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于是有点笨拙地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嘴唇。
  小侍卫的嘴唇像是糖糕,软软的凉凉的,还带着一丝丝甜味……
  原来……跟喜欢的人亲亲……
  是这么美妙的事。
  作者有话说:
  哥哥:就挺突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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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跟他的亲弟弟
  她偷偷睁开眼睛,从视线缝隙里观察他的反应。
  相貌俊朗的少年紧闭着眼睑,浑身的窒息和紧张感好像能传染似的。
  甚至能清楚看到他耳垂和脖颈间迅速蔓延的红晕。
  她却感到一丝丝违和。
  话说小侍卫的皮肤……有这么白吗?
  然而很快她就被他的反应搞得心跳加速,一个吻而已,为什么他的样子像是被做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
  迟迟屏住呼吸,再次闭上眼睛,像是好奇的婴儿般探索与他唇瓣贴合的乐趣。
  然而,强吻什么的到底是第一次。
  起初的新奇和刺激过后,不可避免地,她有种做了坏事的心虚感。
  完了完了。
  一会要怎么面对他啊?
  少年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忽然扣住她的手腕。
  薄薄的皮肤下筋骨迭起,想要用力把她从身前推开,却收效甚微,最后只是虚虚地按在她的皮肤上面,有气无力的,给人欲拒还迎的感觉。
  “嘶……”
  倏地,他倒吸一口凉气。
  迟迟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被他抓住手腕时,下意识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然后她的唇就碰到什么湿湿软软的东西。
  意识到那是什么,她脸上腾地烧红起来。
  几乎是弹跳着从他唇上退开,看都不敢看他,提着裙角就跑了。
  哒哒哒,没几下就消失在了小径深处。
  苍翠槐树下,白衣金纹的少年缓缓抬眸。
  人,早已无处可寻。
  唯有那晃荡不休的枝条,彰显着方才都发生了什么荒谬之事。
  他看着这些枝叶,眼眸中的灰绿色更加幽深了一些。
  犹记得这些枝条拂过脸颊时的柔软触感,带着少女身上的馨香,还有唇与唇互相摩擦的热度,一同袭来,避无可避,几乎让人溺毙在那陌生的触感中。
  他抬手抚摸了一下唇角,又慢慢放了下来。
  一向莞尔微笑的面容此刻冷冷的,没有一丝笑意。
  那名刺客刺入他肌肤之中的刀刃之上,涂了药效极烈的迷.药,至今都没完全褪下,偶尔会有身体酸软无力、使不上力气的情况出现。
  感到被人近身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扑杀的准备,谁能想到药力忽然发作。
  然而预料中的突袭一直没有到来。
  对方冲着他的嘴唇做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少年肤如白玉,乌发浓黑。
  垂眸作沉思状,一双灰绿色的眼眸中水光潋滟,明灭不定。
  衣领在方才的拉扯中有些松散,露出的肩颈透出薄薄的红色,他低垂着眼睑,双眸中的灰绿色淡到了极致。
  “岂有此理……”
  他勾唇微笑了一下。
  只是这微笑没有维持多久便消散了,他又抬手碰了一下嘴唇,那里隐隐作痛。
  唇角抿成一线,他从容不迫地整理好了衣冠,抬步从假山后走出。
  江从安迎了上去。
  官家晚膳以后,偶尔心血来潮,会在御花园散一会儿步。
  这种时候是不喜有人打扰的。所有人都只能远远地候着。
  只是视线一瞄,猛地看到少年那比往常红润水泽的唇瓣,像是被狠狠蹂.躏了一番,江从安大吃一惊,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他当然不会联想到他们尊贵的皇帝陛下被宫女强吻了这种事上。
  这比敌国的间谍女装潜伏在宫中还要匪夷所思。
  一路上,皇帝都表现得很是平静。
  江从安却忐忑不已。
  因为他直觉,一定发生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不然官家周身的气压不会这么低……
  正想着,皇帝就忽然转过头。
  他眼眸微弯,嘴角噙着比往常还要温柔几分的微笑,问道:
  “施见青那个小兔崽子呢?”
  他的语气与寻常没有什么区别,平和温润,却听得人毛骨悚然。
  终于确定了,官家今日有些古怪,他都开始流露出情绪了。
  放在以往,他只会不咸不淡、颇为平静地问一句:
  “广陵王呢?”
  从安忙道:“回官家,今儿殿下一大早就进宫了,现下想来正在慈安宫陪太后娘娘说话呢。”
  说罢,从安不再多言,只因他察觉到,官家心情很差。
  非常、非常地差。
  ……
  施见青走出太极宫,一张俊脸微微扭曲。
  禁足这种事,从他八岁起就再没有过。
  反王之祸后,先帝怜他年幼遭难,锦衣玉食不曾苛待,太后更是对他宠爱有加,任他怎么混账也舍不得责骂半分,日子过得一直都很逍遥自在。
  谁知他这皇兄一声不响地就禁了他一个月的足,还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至于理由。
  需要理由吗?
  天子旨意,谁敢违抗。
  正是因此,施见青的脸都青了。
  太极宫中,皇帝正静立临帖,眉眼俊秀温文。
  他问一旁的御林军统领:
  “你将这段时日广陵王的所作所为,都与朕细细道来。”
  罗赤连忙跪地,将施见青的所作所为事无巨细,如实禀报。
  施探微眸色冷静。
  他其实并不在乎施见青都做了什么事,只要不影响大局,他懒得花费心力去探究。
  至于那个小宫女。
  他与白芷,总是需要一个往来传信的中间人,她不过就是运气好些,成了那个被白芷选中的人。
  这些年白女官为他做了很多事,亦是他安在母后身边最得力的眼线。
  施探微待下一向宽厚,便没有插手此事。
  在完全打消母后疑心之前,也不好废了这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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