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云瑶拉着温心瑜躲在远处的屏风后面,她很好奇来自都城的郡王是什么样儿的。“二姐,你说阿爹阿娘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呢?平日里家里来了客人,我们也是可以见的啊!”
“这是都城来的郡王,和我们苍州的客人不同。我们苍州人没那么多规矩讲究,不过都城的人对规矩都看得很重。”温心瑜远远看着司晟霖,屏风影影绰绰的,看得并不清楚,只是温心瑜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人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温云瑶悄悄地说,“二姐,这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确实不像我们苍州人热情活泼,不见就不见吧,这聊起天来简直比这冬月的天气还清冷。”
温心瑜笑了,小妹这比喻还真是恰当。人的气场真是不同,这嘉和郡王隔得老远都给人冰天雪地的感觉,高傲且冷淡,看着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还好,人家是郡王,拜访之后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也没有相处的必要,否则相处起来还真是一件累心的事。温心瑜拉着也提不起兴趣的小妹离开了。
这边儿,温夫人看着场面又有些冷清,便询问司晟霖如今在何处落脚,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派人来将军府。司晟霖像是被说中了难处,抬起眼看了看温将军和温夫人,叹了一声,“本王确实有些难处,只是若是开口,怕有些唐突。”温将军是个热心直爽的人,看到司晟霖欲言又止的样子,想必他觉得陌生,不好意思开口,便直言道“郡王请讲,只要在下能办到的,必定效力!”司晟霖放下茶杯,“本王的府邸还没有建好,如今住在馆驿,确实诸多不便。不知可否在将军府借宿一段时日?”温将军和温夫人想到了城西北正在建造的那座占地数百亩的大宅,原来那奢华气派的宅院是嘉和郡王的手笔,倒是也不让人惊诧了。不过,这司晟霖还真是不客气,才头次见面就提出要住在将军府,而这将军府里,温将军总是不在家,只有夫人和小姐,这方便吗?如果是旁人,看到主人为难,应该主动表示若不方便也没关系,自己可以再想办法。可是司晟霖却低下头摆弄着茶盏,丝毫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
温青阳一拍大腿,算了,谁让自己答应他了呢?这件事虽然不十分妥当,但也毕竟不是什么办不到的事。住在别人之处终究十分不便,这娇贵的王爷可能过几天自己就要求走了。温青阳看了夫人一眼,温夫人明白了将军的意思,便开口道,“承蒙郡王不嫌弃,欢迎到家里小住。府里东跨院独门独院,郡王进出方便。我也会提醒下人和小女们,不要过去扰了郡王的清静。”司晟霖明白温夫人这是在提点他,家里有女眷,只管住在东跨院里就好,不好四处乱溜达,他笑了笑,“多谢夫人想得如此周到,本王先谢过了。”
司晟霖走后,温青阳和温夫人把两个女儿叫来,一起商量这件事,毕竟家里要住进这么尊大佛,得一起想想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温心瑜眉头微皱,这嘉和郡王行为举止让人出乎意料,看似纨绔不羁,可隐隐总觉得并不像表象那么简单,这个人像是有什么目的,让人看不清楚。温心瑜思索了一阵,然后对父亲母亲说,“要不,我和小妹去军营和大姐住一段时日吧。等郡王走了以后,我们再回来。”
第七章 新进女兵
起初,温心瑜和温云瑶去兵营,温夫人是不同意的。三个女儿中,只有大女儿身体还强健些。二女儿温婉柔弱,自小不喜欢舞刀弄剑。三女儿更是自小身体羸弱,当初怀她的时候,温夫人随难民逃难,早产生下的她,导致她从小便生病不断,温夫人心里一直觉得最为亏欠。可是,温心瑜和温云瑶都不以为意,既然大姐都受得了,她们也受得了。况且,她们只是暂时去躲避的,等司晟霖一走她们就回来了。温夫人左右思量了一下,那个郡王是个什么品性现在还不清楚,若真是惹出什么闲话,闹出什么乱子,倒污了两个好端端的女儿的名声。就让她们两个去军营锻炼一下,将军的女儿也不能太娇弱了,别人家的女儿去得,将军的女儿没理由去不得了。
第二天,温青阳便带着两个女儿去了军营,郑重地把她们交给温长宁。温长宁也觉得好笑,这倒像是鸠占鹊巢了,来了个郡王,倒把两个亲女儿给挤出了将军府。不过怎么安排两个妹妹呢,她们两个都不是习武的料,小时候父亲试着教过她们,可是一个哭一个闹,最后父亲也不得不放弃了。这里每日这么大的训练强度,两个妹妹肯定吃不消。
温心瑜倒是想好了,“大姐,我替你整理资料吧,女兵们的信息,每日的开销支出,衣服被褥、兵器、器械清点。整理出来,方便管理,你心里也可以有个数。小妹也可以来帮我。”温长宁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以前也想过,可是一直没有时间执行,二妹心细聪慧,倒是多了一个得力的助手,小妹也不至于无所事事,觉得无聊。
温云瑶眨巴眨巴眼睛,“大姐二姐,我要参加训练,和女兵们一起!”温长宁与温心瑜对视了一眼,有些不可置信,这小丫头不是抗拒习武吗?温云瑶歪着头,调皮地笑了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们不要总是小瞧我,我也长大了,想当个堂堂正正的将军的女儿!”
温长宁同意了,“好的,给你一次机会,不过不要太勉强。如果坚持不下去了也不丢人,每个人擅长的东西都不一样。”
温云瑶说,“大姐,能不能先不要说我是你的妹妹?我怕自己太弱了,会丢了你和阿爹的脸。”
温长宁和温心瑜没想到小妹看起来没心没肺的,竟然还想得挺周全。可是,温长宁还是私底下和两个副手苏清羽和谭小鸥交代了一声,让她们帮着关照一下小妹。
接下来的日子,温云瑶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每天跟着女兵们天不亮就起床,早起去跑步,冰天雪地里在演练场上训练,虽然跑步总是最后一个才回来,演练的时候动作也不是那么标准,但是看得出她确实是在认认真真地做了,而且尽了最大的努力。在训练中难免会摔倒磕碰,身上磕碰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也从没见温云瑶一丝一毫叫苦或退缩。大姐和二姐感叹,小妹身体里还真是流着父亲的血液!
女兵们都很喜欢这个新来的女孩子,亮晶晶的杏仁眼总是笑眯眯的,明明看着细皮嫩肉弱不禁风的,可偏偏骨子里好强得很,有股不服输的劲头。而且,这个小丫头特别嘴甜乖巧,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没几天就把大家的心给收服了,都特别照顾这个小妹妹。
这一日,又到了银鹰师来女兵营训练的日子,韩青樾今日要训练空手格斗,吴世芒和曾安都被选上了。吴世芒知道要给女兵们训练,还挺兴奋,以前没去过女兵营,正好可以去瞧瞧。韩青樾他们过来的时候,女兵们已经列好队,整整齐齐站在演兵场上了。韩青樾看到了站在温长宁身旁的温心瑜,显然有些吃惊,他看到温长宁给他使了个眼色,心想一会儿再私下问问她们是怎么回事。
训练开始了,先是列队练习格斗操。女兵们练习着之前教过的格斗动作,动作整齐,喊声嘹亮。银鹰师的兵将们分头在队列中巡视,看到动作错误的就及时加以纠正。曾安注意到队尾的温云瑶,动作总是跟不上,一边做,一边看着别人,手脚也是软绵绵的。曾安看了一阵,便径直走了过去,让温云瑶出了队列,站到队伍后面,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单独指导。动作不到位就重复这个动作,一遍不行就再做一遍。直到前面的队伍已经停下休息了,曾安还没有让温云瑶停下的意思。
温云瑶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单独操练,心里虽然想要做好,怎奈手脚就是没有力气,而且一遍一遍的训练早已让身体疲累到不听使唤。自己真是没用,还将军的女儿呢,尽给女兵们丢脸。看到周围注视自己的目光,看到大黑塔一样一脸严肃的曾安,温云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她越想止住,越是止不住,眼泪噗噗索索掉个不停。她觉得自己太丢脸了,一转身跑开了。曾安想张口叫住她,一个身旁的女兵劝说道,“小姑娘刚来没几天,已经很努力了,再给她些时间,别把她吓坏了。”曾安这才意识到周围很多人都在看着这里,刚才只关注着小姑娘的进度落后了,想让她赶快补上进度,没想到可能伤害到小姑娘的自尊心了。
温心瑜和温长宁在营房里找到了小妹。温长宁坐到小妹身边,伸手抚摸她的后背,“怎么了?觉得委屈了是吗?”
温云瑶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大姐二姐,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刚才就是觉得太丢人了……”
温心瑜捧起小妹的脸,给她擦干净脸颊,“小妹,你比二姐强多了。二姐根本就没有信心与女兵们一起操练,你有这份勇气,也付出了最大的努力,二姐要向你学习呢!”
温云瑶破涕为笑,两个姐姐对她这么好,她也不能总是让她们担心。做得不好就加倍努力好好去做,即使没有女兵姐姐们做得那么好,也要做到自己的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