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音见他不说话了, 反而有些心虚,入睡前, 她等着宁徽沐浴回来, 将脑袋枕在宁徽肩头处问:“宁徽, 我是不是太任性了?你会不会讨厌我?”
“不会。”宁徽低头蹭了蹭她柔软的发丝,“我一直想问你,文卓入狱,你会不会怪我?”
“他应得的。”文雪音道,“我已跟文家没有半点干系了,只是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做,我须得做完它。但是文家现正在禁足,宁徽,让你的人放我进去,让我去见孙知许一面,如何?”
眼下两个人倒也没什么要瞒的了,宁徽眉心微蹙,道:“你想杀了她?”
若放她一个人去,他肯定是不放心的。
孙知许现在情绪不稳定,时不时就会发癔症,前日宁徽带着人去抄家时曾看见她一眼,除了穿得体面点,可谓生不如死。
“我不杀她。”文雪音道,“人死了有什么意思?她就应该好好活着,一辈子给我阿娘赎罪。”
她自己下的药她自己清楚,孙知许是会疯,但她更多的时候是清醒的,她要让孙知许清清楚楚地看着文家是怎么落魄的,她的宝贝儿子、女儿,是过着怎样不如意的日子。
得亏现在陛下下令让文家禁足,否则这些人势必会求到她面前来,若是让外人知晓,不知会给她惹多大的麻烦。
她就是要见孙知许一面,不为别的,落井下石罢了。
她文雪音心气从来都不高,所有的仇怨都要牢牢记在心里,一分不落地报复得干干净净,那才痛快!
宁徽想了想,道:“过几日我再安排,这几天总不大方便。”
文雪音点点头,“你肯帮我,就很好了。”
“还有一事。”宁徽抿了下唇,“明日罢朝后,我需要去趟军营,届时潘明义和阿秀也在。”
文雪音抬眸,澈润的眸子不带什么情绪地看了宁徽一眼。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日他们会在,难道这些天他们就不在了吗?以后也不在了吗?
经过几日的冷静,文雪音也不是没有反思自己,宁徽待她到底是与众不同的,到底是偏爱了一些,她回想起非要杀了潘明义和阿秀时,自己的确太偏执了些。
那个时候她觉得害怕,怕宁徽受了他们的挑唆就厌弃她,怕她最后到死还是要孤零零一个人。
但是现在她不怕了,没什么好怕的,今日有他们,后来或许还会多出别人,重要的不是那些人,而是宁徽。
可是想通了是一回事,心里在意不在意的又是一回事。
文雪音眨了下眼睛,淡声道:“嗯,那我只好一个人在家随便将就着吃些了。”
听她这样说,宁徽低低地笑了一声,他轻揽住文雪音,道:“以后想什么,就直接告诉我,喜欢怎么样不喜欢怎么样,你都明明白白地告诉我,雪音,夫妻之间是不是要坦诚?”
文雪音撇了下嘴,揪紧了自己的裙子,改口道:“你要早些回来,要是晚饭还见不到你,仔细你的皮!宁徽。”
宁徽这才满意道:“晚饭是一定能赶回来的。”
文雪音轻轻“哼”了一声,又道:“你这个骗子,你从来都只要我坦诚,你自己却不是这个样子。”
“我不曾骗过你。”宁徽道。
“你是不曾骗过我。”文雪音缓缓捏住他的手,“但是你瞒了我,宁徽,宫里的秘辛,你是如何知晓的?”
宁徽微怔,没想到文雪音连这个都知道。
他沉默了一瞬,微微叹了声气,对上文雪音探究的双目,交代道:“当年,我父亲刚好是给先皇后诊治的太医。”
却因文家贪心不足一事,阖家受牵连,被屠杀了满门。
那年他十二岁,已经懂事了,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死于歹人刀下,那时他本也是苦读医书,立志要成为与父亲一样悬壶济世的名医。
哪儿想到最后沦落到他想都没想过的军营,从最开始一个在军医身边打杂的,一路坐到了如今的位置。
无需再多的解释,文雪音已然明白了。
她道:“我一直奇怪你对朝廷倒是宽和,原来是我想错了。”
她那时猜出宁徽大约有旁的身份,只是猜得最多的不过是宁徽是蒙受冤屈的罪臣之子,却原来根本不是,与他有怨的,是文家,是她的亲生父亲。
文雪音想着渐渐红了眼睛,她道:“原来是我一直欠了你的。”
“你父亲做的事,与你无关。”宁徽握住她的手,“何况你还救过我一命,那时候你才那么大一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放在心上。”
文雪音噙着眼泪看他,问:“你会杀了文卓吗?”
宁徽拧起眉头,沉沉注视着文雪音,他想,他会杀的,可文卓好歹是他妻子的父亲,他不知道......
“文卓心高气傲,我有办法让他生不如死。”文雪音道,她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正常得好像在说别人,好像她话里的那个人与她真的半点不相干。
她抬起手,轻轻抚平宁徽的眉心,她几乎要沉溺在宁徽无奈又迟疑的目光里,那双翠色的眸子里现在满满、全部,都是她。
“你不要插手此事。”宁徽道,“即便你今日不觉得什么,来日想起自己曾对生父下手,或许会后悔。”
文雪音心尖又酸又甜,她伸手环住宁徽的腰,轻声问:“宁徽在床上也是这般正直的吗?”
宁徽下意识张口,正要再说道理,不成想娇妻话题一转,说了这样一句话来,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地看向文雪音。
她眼中的湿意已经全部没有了,缓缓从宁徽怀里爬起身来,然后勾了勾手指,噙着一抹足以令他入迷的笑。
“那晚倒是不曾体会宁徽的风采。”
她意有所指,看得宁徽浑身一热,他哑声道:“下午问你有没有伤着,你又不说。”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她轻轻地笑着,笑得宁徽心尖发痒。
他耳根忽然红了一片,起身去抽屉里拿消肿的药膏,文雪音没有阻止他,药膏而已,可以消肿,自然也可以有别的功效。
等宁徽再红着脸回来时,文雪音已然一手勾住他的腰带,从他手里接过药膏,慢条斯理地开口:“宁徽,身子站得直些,我要看你自己脱,什么也不要剩下。”
自然是要脱的,可是话从她口中说出,不知怎么就莫名让他觉得心生羞耻,好像他才是应该主动取悦她的人,好像他在等着被她观赏一般。
这实在是......
他半沉下身子,没有照做文雪音的话,一手轻捏住她的双颊,道:“小祸害使唤起人愈发顺手了。”
文雪音眨了下眼睛,别开眼错过他灼热的视线,“哼”了一声躲开宁徽的桎梏,一下子钻进被子里。
“坏宁徽!”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你应该照做的!而不是反过来欺负我!”
宁徽眸中满是笑意,他后退了一步,目光落在里面那个巨大的金笼上面。
月色与烛光交糅,洒在笼子上折出星星点点的光泽,雪白色的兽毛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他又退了一步,忽然觉得这座笼子或许没他想的那么讨厌。
金属摩擦的咯吱声响起的一瞬间,文雪音立即竖起了耳朵,她毫不犹豫地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就看见宁徽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亵衣,随意恣睢地坐在金笼中,脸上挂着勾人又温柔的笑意。
“过来吗?”他拍着自己身侧的位置发出邀请。
文雪音起身,着了魔一般赤着脚走了过去,宁徽......她的宁徽,永远,全部,都是她的。
她迈入笼中,反手扣上的门,跪坐下来吻在宁徽唇边,男人很快更热切地吻了过来,好像会发烫一般,几息交缠就让文雪音几乎软了身子。
“宁徽。”她不轻不重地咬了他一下,“你可别想后悔。”
宁徽眸色暗沉如波,回应她的是又一个灼热又缠绵的吻。
夜色寂寂,文雪音眸中盛着点点星辉,她一点点抓紧了他,心想他们要永远在一起,一辈子都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有几个番外!然后去隔壁写妖妃啦!感兴趣的宝子可以康康!
再推推我的奇幻文文呜呜《魔尊怀了我的崽》
【非女尊,非GB】
上修界仙门宗主叶飞音,姿容清绝、昳丽不凡,千百年从不曾动过凡心,被誉为“剑修界的明天”。
然仙魔之战,叶飞音凭一己之力封印魔窟出口,因无人敢上前相助,身死道消。
一界剑修顶流就这么折了,修真界无不叹惋痛心。
她死之后,不少人纷纷感叹:
“叶宗主是我见过最干净的人,洁白得好似一片雪。”
“叶宗主舍身献道,真是令我等钦佩。”
“她真是天下第一好的人......”
为此,修真界为叶飞音立了宗庙准备世代供奉。
然而数年后再次仙魔大战,众仙门一筹莫展之际,叶飞音又回来了。
仙门上下无不狂欢鼓舞,盼着叶飞音再去补一回窟窿。
记忆中的叶宗主依旧清冷卓绝、一袭白衣,这么多年过去连表情和说话的腔调都没变,出口却是:“阎徊产期将近,不大方便来,你们准备谁先死?”
——
魔尊阎徊自诩六界第一恶,视仙门为粪土,冷性绝情,折在他手里的修仙者没有成百也有上千。
仙魔之战后,阎徊意气风发,领着一众魔将收敛战利品。
却在魔窟的出口看见了了无生息的叶飞音。
传闻她是仙界剑修第一人,传闻她嫉恶如仇......
阎徊明知她与他正邪不两立,可当叶飞音半身染血,缓缓睁开冰雪似的双目时,
阎徊心头宛如落雪,唯余她圣如天月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