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锦—— 久岚
时间:2022-09-08 06:4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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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有点怀念她亲近他时的模样。
  那捕快跟文吏都露出惊讶之色。
  裴连瑛低头与青枝道:“走吧。”
  青枝心里不愿, 但当着捕快的面,实在不好跟裴连瑛起争执,只好走去门外。
  裴连瑛的白马就栓在外面, 他翻身上去。
  青枝则骑在毛驴上。
  两人一马一驴, 很快就离开了大理寺。
  捕快回过神:“裴大人说熟悉陈家,他的意思,是跟这位陈姑娘很熟?”
  文吏大约也明白了:“这陈姑娘如此容色, 哪里是你可以亲近的。”
  捕快只觉一盆冷水浇到头顶, 透心的凉,负气道:“裴大人不是已经定亲了吗,怎的还跟别的姑娘勾三搭四?”
  文吏忙喝止:“你浑说什么,也不怕被人听见……再说, 你怎知那不是他未婚妻?”
  捕快愣住。
  那姑娘会是他未婚妻?
  刚才她说自己是织娘, 不可能吧?但瞧那姑娘的容貌身段,还有裴连瑛的态度, 好似也不是不可能。
  捕快一阵混乱。
  …………
  行了一段路后,青枝道:“都说是小案子了, 何需你出手?杀鸡用牛刀。”
  这段时间,青枝常找机会气他, 他也该投桃报李:“只要是案子,我都来者不拒。再说,周婶应该在家中等着我吧, 我可不能让她失望。”
  青枝:“……”
  被裴连瑛猜中了,母亲确实在盼着他去呢。
  “行吧, 你想查就查,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 若是这么小一个案子你都查不出, 别怪我数落你。”青枝愤愤道,“我要找回我的锦缎,我的底本,还有我的织机也被那贼弄坏了,耽误我织锦。”
  裴连瑛笑一笑:“放心,就算抓不到,我也会赔给你。”
  “那用不着。”青枝扬起秀眉,“你只要承认你无用便是。”
  眼波流转,里面全是挑衅。
  裴连瑛的笑容略淡了些,他此时不得不承认,真想把青枝抓到马背上,狠狠地教训一顿。
  青枝见他不再说话,心里暗暗偷乐,知道裴连瑛定然是不高兴了。
  他不高兴,她就高兴。
  她拍着毛驴的背,叫它走快些。
  毛驴撒开蹄,得儿得儿的跑,她窈窕的身影微微晃动,像风中摇曳的花。
  他一时挪不开眼。
  来到香云桥,青枝跳下驴背。
  周茹一直等到门口,见到二人,先是迎向裴连瑛:“连瑛,你总算来了,昨儿晚上可把我们吓得。”又夸奖女儿,“青枝,你倒是去的巧,正好碰到连瑛,我还怕你找不见呢。连瑛是大忙人,平常都在外面,可见你们多有缘。”
  青枝有苦说不出,都是那捕快坏事。
  裴连瑛把马拴好:“这一带从未听说有贼,你们是第一家。”
  “是吗?那是怎么把贼招来的?”周茹看一眼青枝,“该不会是听说我们家卖锦缎,以为生意好,有钱?”
  裴连瑛不置可否:“先去看看。”
  周茹把他领到东西厢房,青枝跟在后面。
  裴连瑛一直没说话,只听周茹说贼偷了什么,说婆子瞧见那个贼翻墙跑了云云。
  好一会,他问同样沉默的青枝:“你可跟谁结仇?”
  昨晚她想了一晚,觉得此事怪异,心里也隐隐有个念头,谁想到竟被裴连瑛说中。
  难怪他会得上峰器重,确实是挺敏锐的。不过青枝绝不会夸他,只道:“我想不到跟谁结仇,但别的不说,那贼把我织机上的梭子弄断,母亲说是气急败坏,我却觉得他是故意而为。”
  裴连瑛道:“他是不想让你继续织锦。”
  青枝摇摇头:“不止如此,梭子断了可以重做,但是我的底本没了,却再没有时间,此事可能与霍家所求十方佛锦缎有关。”
  原来她自己已经想得十分清楚了,裴连瑛夸赞道:“你考虑得不错。”
  青枝眉眼间露出得意:“若我在大理寺当差,应该也能破案。”
  这一点跟她幼时一样,夸一夸,尾巴就翘。裴连瑛忽然想伸手抚一抚她发髻,有点怀念她亲近他时的模样。
  周茹听得云里雾里:“什么霍家?”
  青枝看瞒不住了,这才把那桩事告诉母亲。
  周茹恼道:“你又瞒着我,还把我当娘亲吗?连瑛你说说,青枝她这样,像话吗?”
  裴连瑛道:“此事我也知,许是青枝怕霍家拒绝,想等成事之后再告诉您,她也是好意。”
  周茹一愣。
  青枝也愣了愣。
  周茹马上就笑了:“你也帮她说话,罢了罢了,你愿意跟她姑姑惯着她,我有什么好不满的?”用力一推女儿,“你们俩查案,我就不掺和了。”
  青枝没注意,撞到裴连瑛怀里。
  他扶住她,眼眸里盛着笑,有些狡黠,又有些温柔。
  青枝的心突地一阵快跳,忙往后退了两步,挪开目光。
  房内有短暂的静寂。
  谁也不先开口。
  门外忽然传来李韭儿的声音:“怎么会有贼,周妹妹,你们都没事吧!”
  周茹道:“没事,那贼也没偷什么,就是一幅锦缎罢了,不过那锦缎是潘公子要的,还得赔他银子。”
  裴连瑛心头一动,问青枝:“你要赔他多少银子?”
  “二十两。”
  该不会是潘济美做的吧,好让青枝欠他,但二十两银子又不多,应该不至于让他出此下策。应该还是与霍家有关,裴连瑛道:“我会从京城各个锦缎铺着手。”
  青枝点点头:“劳烦裴大人。”
  这个时候还想着气他吗,裴连瑛哭笑不得。
  李韭儿听说儿子也在,走进来道:“连瑛,你一定要把抓到那个贼,实在太猖狂了!幸好都没有受伤,不然我真过意不去,哪里想到这院子会进贼呢。”
  “与你何干?”周茹忙道,“你别自责,你好心把院子给我们住,我们感激不尽。”
  李韭儿叹口气:“原就是送你们的……”可惜青枝不领情,竟然自个儿花钱赁了此处。不过周茹应还不知,她打住话头。
  周茹却笑着告诉李韭儿:“连瑛是青枝请回来的,我刚才说青枝几句,连瑛又帮着她,我们就别操心了。”
  “是吗?”李韭儿看看儿子,又看看青枝,笑容满面,“那我们出去说。”
  青枝:“……”
  裴连瑛只是帮了她一句,母亲就误会成这样,她真不知说什么好。
  都怪裴连瑛!
  青枝咬唇道:“你能不能别这样?”
  裴连瑛扬眉:“我怎么了?”
  看他也不会承认,算了,青枝道:“你快回大理寺吧,最好一日内就能查出。”
  裴连瑛淡淡道:“这不可能。”
  “没用。”青枝轻斥一句,转身出去。
  这阵子不知被她说了多少句,裴连瑛忽然感觉他的脾气似乎比他自己想象的要好得多。
  再这么下去,他都可以当圣人了。
  裴连瑛自嘲一句出门。
  青枝去找陈念:“霍家,还有潘公子那里我去处理,织机的事只能交给姑姑了。”
  陈念安慰她:“你莫强求,也别气馁,人不可能事事都顺利的,慢慢来。”
  “我知道。”青枝点点头,拿上四十两银子出门。
  她很快来到西街,潘济美开的脂粉铺门口。
  潘济美瞧见青枝,心头一喜,他没想到青枝会来找他,但青枝一开口,他雀跃的心又落下来。
  “京城天子脚下,算是太平的,难得有贼……”他请青枝去里屋坐,“锦缎的事,你不必着急,虽然我们是签了五月底,但晚一些也没什么。”
  青枝奇怪:“你不是五月底就要送去给你的主顾吗?”
  那是个谎话,潘济美轻咳一声:“说是这么说过,但……”
  青枝把四十两银子摆在桌上:“此事是我违约了,二十两是你的定金,另外二十两是我赔给你的。”
  “你是因为家中进贼,又不是故意拖延,我哪里能拿这二十两。”
  “遇到贼是我倒霉,但该赔的还是得赔。”青枝坚决的道,“我不会收回的,请你替我对你主顾说声对不住,那两幅锦缎我实在来不及织了。”
  那主顾也是他胡说的,他只是为了接近青枝。
  不过平常他做生意,若多赚二十两,他绝不会过意不去,但这次却不一样。
  “我那主顾也没急着要,我之所以定在五月底,是为求个稳妥,但其实到七八月也没什么……”
  明明是她的问题,怎么潘济美如此宽容,连赔偿都不要?青枝忽然想到裴连瑛说的话,正色道:“潘掌柜也是做生意的,该知道信誉之重,何必替我开脱?您不介意,不代表您的主顾不介意。”
  潘济美心头一跳,再看青枝,见她脸色微沉,一双眼眸似春光下的湖水,极清澈,极亮的看着他,他一时没法开口。
  青枝又道:“上次那吴掌柜又是怎么回事?明明你说谈好了,他又反悔。”说着一笑,“不过算了,丝线的事儿不必潘掌柜操心,我自己会想办法。”
  这一冷又一笑,好似冬夏交替,把潘济美的心搅得一阵乱,他听出来,青枝是对他起了戒心,不想他再帮她了。也就是说,他以后再不可能接近这个姑娘。
  别说什么去理县了,做什么都不可能。
  心头猛然升起不舍,他脱口道:“吴掌柜的事,是我骗你,我许了他好处,叫他同你一起买丝线。”
  青枝愣住:“你为何……”
  潘济美不惜给吴掌柜好处,只为让她买到便宜丝线,图什么?
  这番话原不该出口,但潘济美在此刻意识到他内心急切的想法。他盯着青枝:“这有什么不好明白的?我这么做,是想博你欢心,想你信我,亲近我。”
  猝不及防,青枝整个儿愣住,嘴唇微张,不知说什么回应。
  潘济美却渐渐冷静下来。
  他初时见到青枝就很满意她的容貌,后来又见识到她的织艺,便多了一份认同。
  裴辉说得是,青枝配她足够,她的性子也投他喜好,干脆利落,该决断时决断,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青枝,你我都是生意人,我便坦诚来说吧。你我两家门当户对,我卖脂粉你卖锦缎,最合适不过。再者,我潘家在京城开店多年,别说什么丝线,替你开几家锦缎铺也不难。”他眼神热烈的看着青枝,“我是真心的,你不妨考虑考虑。”
  青枝这时当然听懂了,心里极为震惊,她丝毫没想到,潘济美竟想娶她。
  不过潘济美这番话说的不错,他们两家确实挺合适,她要嫁给潘济美,绝不会有嫁入裴家的那些麻烦。
  可问题是,母亲不会同意。
  当然,她自己对潘济美也没有生出什么情愫,她想一想道:“此事恐怕不成,因我已经定亲。”
  潘济美早已知,问她:“那你怎的还不成亲?”
  青枝不知怎么说,轻叹口气:“我跟……我未婚夫之间有些事不好解决,很难退亲。”
  “你嫁给我便好解决了。”潘济美循循善诱,“我相信你夫家应是通情达理的人家,若他们知道我们情投意合,指不定会成全我们。”
  青枝心头一动。
  裴连瑛问过她是不是有意中人,那么……如果用潘济美骗他,或许他会同意?
  不对。
  裴连瑛那么敏锐,会看不出她撒谎吗?要是他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可能应付不了。毕竟她跟潘济美不是真的,就算退亲成功,又怎能真的嫁给潘济美?
  青枝站起身:“我还有别的事。”
  见她要走,潘济美道:“我刚才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你别不当真。”
  青枝点点头:“我会想一想的。”
  潘济美这才露出笑容:“我送你出去。”
  他站在店门口,瞧着青枝骑驴离开。
  在脂粉铺的女客们见状,起了好奇心,偷偷询问伙计,伙计自然没说,倒是潘济美回过身道:“这是陈姑娘,你们若想买锦缎,可以去香云桥下的陈家看看,她织得锦缎很好。”
  有两位女客听说过,但还没去过,便开始议论起来。
  潘济美笑一笑,进去里屋。
  青枝怀着心事去了霍家。
  门房小厮听说她姓陈,便问她是不是来送底本的,因之前管事已经交代过。
  青枝道:“我家昨晚遇到贼,将底本偷了,我来是想告诉霍老夫人,我没法准时画好,除非还有五日时间,你能否帮我去说一声?”
  小厮皱了皱眉,关上门。
  过得一会,他探出头道:“老夫人说不必劳烦你再画了。”
  青枝心头一沉:“真是贼偷的,我并非故意……”
  小厮打断她:“姑娘,有得是锦缎铺求着老夫人,老夫人何必要等你?你回去吧。”
  这是明明确确的拒绝了,青枝也没办法,只得告辞。
  骑上毛驴的时候,她鼻尖蓦地一酸,十分的委屈。
  今日这两桩事都不是她的错,然而都让她错失了机会,赚钱的机会,扬名的机会,她心里怎能不难过?
  都是那贼,坏了她的事!
  青枝满腹郁闷,嘀咕道:“也不知是哪家锦缎铺使得诡计,要是被我逮到,我定然……”要怎么报复呢?打骂可不体面,是了,将他们的生意都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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