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言——也拾
时间:2022-09-10 07:03:31

  在这一点上,她确实应该跟赵崇南道个谢。尽管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
  “他怎么不自己跟我打电话?”言真问。
  “被你拉黑了呗。”何蓉说。
  言真:“……”
  “你也被我拉黑了。”但现在还是能坐在她的沙发上跟她一块看电视。
  何蓉喉间一顿,笑容忽然淡下去了些。
  朋友多年,她深知言真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不过是外表,内心其实没那么冰冷。
  赵崇南号称对她用情至深,却始终看不透这一点。
  可何蓉总觉得了解是需要时间的,更何况赵崇南的条件真的不错,她试着劝她再考虑一下。“真真……”
  言真却直接打断了她。
  “就明天吧。”她捡起一块柚子扔进嘴里,囫囵说:“你跟他说。”
  何蓉看着她冷淡的侧脸,知道劝不动,不禁在心头叹了口气,“好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
 
 
第7章 
  周末的醉酒事件让言真对言执的态度有了一定程度的缓和。
  虽然言语之间仍然没什么明显的温度,但当他说这周学校宿舍翻修,问她能不能回去住两天的时候,她没有一口回绝。
  ‘看情况吧。’
  没有拒绝就是可以答应。
  周五的晚自习上到六点。
  念及一会儿就要回家,做戏当然要做足,言执难得乖乖坐在教室里一直等着下课铃响。
  宣布放学的下一秒,他第一个起身走人。
  讲台上的班主任出声叫住他。
  “言执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可言执是“聋”的。
  连齐看着教室后方那道颀长的身影大步迈向后门,没有任何一丝停顿的意思,他立刻追过去。
  “等一下!言执、等一下!”
  走廊上学生很多,言执走得很快,连齐追上他的时候他已经要下楼了。
  楼梯口,连齐望着比自己还要高半截的少年,他淡漠的眼睛莫名给了他一种压迫感。神色古怪地顿了顿,他尽量放慢语速:“学校要针对一些有希望的学生进行分班补课,我替你报名了。”
  有希望的学生,这名头灌在差生头上,过于漂亮了。
  言执连着两次周考都交白卷,明摆不想要这个希望。
  连齐本着对每个学生负责的态度,跟言真说过了一些他的情况,但言真当时没有表态,他便想还是从言执这里下手。
  谁知道言执听完,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连齐一顿,以为他是没看懂自己的唇语,干脆拿出手机来打字,“你等一下。”
  他打字速度很快,低下头去不过五秒钟吧,再抬头,面前已经空了。
  “……”
  他反身扶着栏杆往下看,楼梯上,言执正敏捷地避开人流,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连齐叹了口气,“现在的学生。”
  光明中学在西街,走出学校的路口经过一条文艺商业街才到地铁站,从后门的小花园穿可以节省一半路程。
  彼时马明贺正跟几个人在里头抽烟。
  马明贺是光明的扛把子。
  他长得不赖,又认识一些校外的“大哥”,嘴虽然贱了点,但在学校里属于很吃得开的类型。
  但自从言执来了,他的地位就直线下降。
  曾经追着他后面打闹的女生都不见了不说,就连他一直暗恋的10班的唐怡都传出了给言执表过白的消息。
  他当即去找人确认消息真假,谁知道唐怡一听言执这个名字就开始哭。她一哭,马明贺的心都碎了。
  听她说被拒绝了之后,马明贺当即决定要帮她找回这个场子。
  下午最后一节课,他叫人给言执传了话,约他放学到这儿来“谈谈”。
  谁知道他们一行七八个人在这儿等了半天,半包烟都抽没了,言执还没露面。
  “贺哥,都这么久了,他不会是怕的不敢来了吧?”
  “肯定是啊!”
  “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就那个哑巴样,一天到晚拽得要死,也就是我们学校认钱不认人,不然你看普通学校肯收他么。明明一怂逼,真不知道那些女生都爱他什么。”
  “哈哈,你醋啦?我听说女朋友之前也给他表过白哦。”
  “放屁!我家茵茵才不喜欢那种垃圾!”
  “切,垃圾还看不上你家茵茵呢。”
  “你他吗说什么呢!”
  这两人说着就要动起手来。
  旁边的几个人赶快将他们拦开,“好好说话怎么还吵起来了。”
  “是他先说茵茵的!”
  “茵个鸡毛啊,你自己不长眼!你他吗没见那天家长会是他姐姐来的,卧槽人家顶你们家十个茵茵好吗!”
  “你!”
  “姐姐?”蹲在一旁花坛上抽烟的马明贺这时终于出声,他想起那天学校里看见的女人,黑色长卷发之下一张素面朝天的脸,精致清冷,那种随性又浪漫的气质跟他见过的小女生都不相同。
  没想到那个是言执的姐姐?
  “对啊,贺哥你也看见了吧,那女人不比他的茵茵漂亮一百倍?谁要是天天对着那张脸还能看上茵茵,我名字倒过来写!”
  马明贺回忆着记忆里那人的黑发与窈窕身形,不由咂嘴:“确实。”
  被评论女友的人当场就铁青着一张脸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一道脚步由远及近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循声望去,背着单肩包的少年走入了他们的视线。
  “贺哥,人来了。”
  马明贺眼睛一眯,将烟头摔在脚下,他从花坛上跳下来,其他几人立刻在他身后排开。
  “挺有种啊,一个人来?”
  迎面而来的少年,一双淡漠的黑眸扫过几人,而后没有停留地移开。
  那神情,跟看几个路障没区别。
  马明贺心头火一窜,当即上前挡住他的去路,大喝一声:“老子跟你说话、你他吗没听见吗!”
  言执这才停下脚步。
  他淡淡看着面前比他矮一头的马明贺,微垂的眼角莫名流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嘲讽感,黑眸里没有一丝温度。
  马明贺被他盯得心里有点发毛,但仗着人多,气焰极其嚣张:“老子听说你挺会惹姑娘伤心,唐怡你认识吧?”
  言执面无表情。
  他不搭话,马明贺口气更加猖狂:“老子的女人被你整哭了,这笔账老子要跟你好好算。”
  “你自己选吧,是给老子下跪道歉,还是让老子也把你的女人弄哭?”马明贺说着发出一声yin/笑,颇为得意地抬起了下巴挑衅:“要是没有女人的话,用你姐姐来抵债,也不错啊。”
  言执黑眸微敛,冰冷从眼角析出,面上却仍辨不出情绪。
  姐姐?他在说言真吗。
  马明贺对他死到临头这件事毫无警觉之心,竟还转头跟身边的人调侃:“欸,你猜他姐姐是不是也哑的?哈哈,老子还没搞过哑的——”
  笑声戛然卡在喉管,一股大力钳住了他的脖颈,剧痛传来,马明贺竟连转头这个动作都做不到。
  惊恐地睁大眼睛,余光中,只见面前的人眉尾一挑,喉间的大手突然收紧,双脚离地了一瞬,下一刻,他被人用力砸向地面——
  砰的一声闷响,马明贺顿觉自己被摔得细碎。
  剧烈的疼痛与濒临窒息的恐惧感让他本能地抓住了脖子上的那只手臂。
  “咔、咳!”他像一条蠕虫,在地上不断挣扎,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头顶上那双黑色的眼眸没有半点波动,空洞的眼神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机器,卡在喉头的那只手仿佛铁铸。
  他真的会杀了他!
  这个念头一起,马明贺顿觉一股死气从地上蔓延而生,紧紧裹住他的四肢。求生的本能他挣扎得更加用力!
  “唔!”直到他的脸憋成了猪肝色,那双没有焦距的黑眸才渐渐恢复了些清明。
  卡在脖子上的手蓦地松开,呼吸道突然涌进一些新鲜空气,马明贺还没来得及咽下,下巴便又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强硬的大手掰开他的嘴,一把烟头猛地灌进了马明贺的口腔。
  言执捂着他,任他如何在手下呲目欲裂的挣扎,冰冷的黑眸仍然没有任何波动。
  “你喜欢当哑巴?好啊。”
  ……
  这一系列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马明贺带来的那些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反应过来后又都被言执那副模样吓得不敢动弹,一个个呆立原地,瞠目结舌地看着马明贺被当蚂蚁一样□□。
  目瞪口呆地看着言执淡淡从地上起身,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角上的灰,冷淡的侧脸死寂一片,他们眼里除了惊恐还是惊恐。
  言执很久没有动过手,肌肉记忆在脖颈边跳动,他抬手捏了捏后颈,眼角微垂扫了一眼地上的人,淡漠的眸色乖戾至极。
  随手捡起书包,他抬脚,若无其事地朝花园的出口去。
  *
  刚走出花园,尹拓的电话来了。
  “晚上来不?”今儿张显的几个朋友要在店里庆生,尹拓也要参加,但言执通常是不会在这种聚会上露面的。想着这两个周末他都是在店里过的,尹拓便赶紧打个电话报备一声。
  谁料他淡淡说:“不来。”
  “不来?”尹拓有些意外:“有新去处啦?”
  言执:“回家。”
  “回家?回什么家……嗷嗷嗷!”尹拓很快反应过来,兴奋地问:“跟姐姐和好啦?”
  言执挑了挑眉,嗯了一声。
  “卧槽你速度可以啊!”尹拓聒噪得很,唧唧歪歪要听经过。
  耳边浮现醉醺醺的女人猫一样的哼叫,仰头看他的时候,一向清冷的眸子变得妩媚而勾人……
  言执喉头一阵发紧。
  这种隐秘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告诉别人?
  轻描淡写道了句:“没有经过。”
  尹拓嗅出他言语间隐约不为人知的愉悦,忍不住调侃:“哟,还不能说呢!”
  见他来劲,言执冷声道了句:“滚。”便挂了电话。
  六点二十,街上的灯全都亮起了。
  余光被闪了一下,他侧眸望去,是转角对面那间餐厅巨大的落地玻璃上印出这片繁忙的街景。
  路边的霓虹与餐厅内高雅的装潢相得益彰,来往的人潮都在那扇亮晶晶的画面里进进出出。
  在这幅流动的景象中,只有一个人的身影是定格的。
  餐厅里,窗边的女人那张清丽的笑颜刺痛了他的神经。
  握着手机的五指蓦地收紧。
  作者有话说:
  是谁爱死了病娇弟弟!——是我!(超大声!
  感谢阅读。
 
 
第8章 
  赵崇南订的餐厅是在西街新开的店。
  高雅,浪漫,艺术,精致。
  且价格不菲。
  既然是要感谢他,言真认为今天应该由她来请客。
  在APP上看了眼餐厅的人均,她明智地带了两张卡。
  约的时间是六点,言真五点五十就到了。
  赵崇南踩着六点进店,看见窗边预约位上那道清丽纤细的背影,兴奋的同时,他却已经好像感觉到今晚不会太愉快。
  原地调整了一下呼吸,赵崇南快步上前:“言真!”
  言真回眸,先看见了一身朝她走过来的银色西装,然后是昂贵的腕表,跟着是赵崇南那张紧张的笑脸。
  淡淡勾起唇,她没有起身,“好久不见。”
  优雅的侍者替赵崇南拉开对面的座椅,看见她唇上鲜艳的色彩,赵崇南略显惊喜:“你今天化妆啦?”
  言真猜到他的关注点会在这里,也不意外,仍保持着淡淡的笑,“你约了这么好的位置,不打扮一下,我怕进不来。”
  算起来,他们已经有几个月没见过面了。
  今天再见,言真仍然美丽,不,是更美了。略施粉黛的肌肤看起来愈发纯净,一双微扬的凤眼,长睫卷翘,淡淡闪亮的眸光无需任何点缀。不同于其他女人的娇娆妩媚,她身上那股自成一格的冷傲与疏离是赵崇南最爱也最怕的部分。
  他毫不掩饰眼神里的惊艳,绅士地示意侍者让言真点菜,“看看想吃什么?今天我请。”
  言真用指尖抵住菜单边缘,淡声说:“你点就好。”
  赵崇南见状也不推诿,快速点了几道招牌,吩咐开一瓶香槟,侍者便离开了他们的座位。
  如预想中一样,这顿晚餐进行的很平淡,很无趣。
  赵崇南依然会兜十八个圈子来问言真同一个问题。看得出,他很怕在言真面前说错话,但太过小心谨慎的态度难免让人觉得懦弱拖沓。
  前菜撤下,汤刚刚上桌,言真开口打断了他的生活流水账。
  “我前两天刚刚看到一条很好看的项链,很适合你,所以我……”
  “赵崇南。”
  “嗯?”
  言真说:“我父亲之前的事,谢谢你帮了我。”
  她突然说起这个,赵崇南一顿,而后露出温和的笑意,“这没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
  “你原本可以不举这个手的。”
  “……什么?”
  既然决定了今天把话说开,言真也不想转弯抹角,对上赵崇南狐疑的视线,她直白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也很佩服你能坚持等我三年。但我们不合适。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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