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小山匪黑化了——岁岁辞晚
时间:2022-09-11 06:58:28

  江以桃闻言倒是像个孩童般笑出了声来,颇有几分胜利者的姿态。点了点头。
  陆朝虽看不见江以桃的脸,却能看见她翩翩扇动的睫羽,精致小巧的鼻子,顺着这露出来的一小半张脸,他甚至能在脑海中想象到小姑娘的没一个表情。
  陆朝将马停在客栈边,搀着江以桃下了马,指了指不远处的面摊,提议道:“阿言,不如先去吃点东西罢。”
  他们起得早,一路晃悠悠地从溪山下来,到这会儿已是午时了,两人是连早食也不曾用过的。江以桃虽是没什么食欲,念着陆朝还是点了点头。
  陆朝也没说什么,笑了笑便率先往面摊走去。
  江以桃跟在他身后,低眉顺眼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小鹌鹑,忽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迟疑地盯着陆朝的步子看起来。
  就那样凝神地看了好一会儿,到了面摊才重新抬头,盯着陆朝宽阔挺直的背影看。
  江以桃还记着,陆朝走路时步子总是迈得很大,可方才,他像是为了刻意迎合江以桃,竟将步子迈得又慢又小。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陆朝好像在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时候,变得愈来愈加温和了。
  不论是每一次出去都记得为自己带上门也好,还是为自己煎药,为自己煮面,迎合自己这慢吞吞的步子也好。
  这样的陆朝,分明是不让人害怕的。
  也不知道,那些令人害怕的陆朝,都是些什么样子。
  “阿言?”
  江以桃忽然回神,瞳孔缓缓聚焦,呆愣地应了一句:“嗯?”
  陆朝啧了一声,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我说,你要吃馄饨么?”
  江以桃忽然间想起了那个小乞丐,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随即便转身去了外边的桌子前坐下。陆朝看着江以桃的背影,也有些莫名吩咐完店家下两碗混沌后也追了上来。
  陆朝在江以桃对面坐下,一时间也不知该问什么好,心想着小姑娘脾气比四月里的天气还要难猜,一会儿好一会儿坏,阴晴不定的。
  江以桃也在想着那乞丐少年的事儿,不知为何,她最近老是能在陆朝身上看见那个小乞丐的影子,或者是邻家那个小少年的影子。
  可他们分明是不同的三个人。
  思及此,江以桃悄悄抬眸小心翼翼地瞧了眼陆朝,见他敛着眉眼面色不虞,默默地又把脑袋垂了下去,也不知谁又惹这善变的小山匪生气了,一幅要揍人的样子,真吓人。
  她倒是不想在陆朝生气的时候触他霉头,想想便不是件好事,毕竟这会儿她在灯州人生地不熟的,还要仰仗这小山匪一段时间呢。
  两人便各怀鬼胎地对坐着,堵着气一般,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直到店小二将两人的馄饨端了上来,灯州的馄饨不是江南那种皮儿薄的馄饨,江以桃拿勺子杵了杵碗里那个头硕大的馄饨,难以置信地吞了口唾沫,抬眸瞅了瞅陆朝。
  陆朝正气定神闲地挑去碗里漂浮的葱花,察觉到江以桃探究的视线,也抬眸朝她挑挑眉,问道:“阿言怎么这般看我,可是有什么话要问。”
  见陆朝先开口说话,江以桃才抿抿唇,矜持地开口:“陆朝,我听宁姑娘说你也是苏州来的,先前为何向我打听江府姑娘,你早年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么?”
  陆朝闻言莫名地笑了笑,含糊不清地回答:“唔,或许没有罢,不过是听别人提了一提,想着向你打听打听罢了。”
  这样么。江以桃有些泄气,还以为自己从前见过陆朝呢。
  陆朝额角一跳,隐约觉着这小姑娘怕是猜出了什么来,继续一本正经地糊弄道:“我与你说过,听闻江府只住了一位姑娘,余下的也都是些女眷。唔,很是好抢,便考虑着找个时间把江府掏空。”
  ……
  江以桃十分气愤地戳破了一个馄饨,她怎么忘记了这茬子事,还以为陆朝那个心上人说不定就是自己呢,否则怎会这般相似。
  自己这一问,倒是坐实了自己不过是个替身的事实。
  江以桃眼眶一红,再不想与陆朝待下去了,生气地起身往斜对面的一个首饰铺子走去,对身后传来的陆朝的询问置若罔闻。
  陆朝看小姑娘走得不远,也知晓自己方才打破了她最后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勾勾唇也随她去了,继续垂眸挑着碗中翠绿的葱花,时不时抬眸注意下江以桃的动向。
  江以桃那边正一样样地看着这小摊上的首饰,虽不是什么金银碧玉的华贵之物,只是简简单单的木柴与珠串步摇,却个个精致无比,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江以桃倒不是个多么喜欢首饰之人,不过目光扫过时,无意间瞧见了一只桃花簪子,一瓣瓣栩栩如生的花瓣竟是用粉白交织的丝线缠绕出来的,花蕊则是几颗透白的珠子。
  江以桃将这支簪子握在手中细细打量着,看起来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旋即便听见商贩扬声道:“郎君,给您夫人买只簪子罢?”
  郎君?什么郎君?
  江以桃疑惑地转头望去,只见陆朝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旁,唇边挂着一丝淡笑,轻声问她:“阿言,你可喜欢?”
  他没有否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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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簪子 
  陆朝竟没有否认那句话。
  江以桃捏着簪子的手微微颤抖,故作淡定地收回视线,将簪子放回了小摊上,也不去应陆朝的话,转头便走。
  气性还挺大。陆朝笑了笑,将方才江以桃看了好半晌的簪子挑了出来,问道:“店家,这个怎么卖?”
  店家是个看着朴实憨厚的大姐,她瞅了瞅,笑道:“我看得出来,您的夫人很是喜欢这个簪子,在我这小摊子前看了许久。我卖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都是闲暇时自个随便做做的,就算您三十文钱罢。”
  陆朝看这簪子虽只是个木头簪子,可那几朵桃花看着确实栩栩如生,想来也是做得十分用心,便丢了个小银锭子过去,拿着那簪子就追江以桃去了。
  小姑娘确实在这看了许久,心里应当是十分欢喜这簪子的。
  大姐看着那银锭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咬了一咬,受宠若惊地再抬头去看时,两人已经走远了。
  乖乖。大姐将银锭子揣进兜里,想着当真是不能以貌取人呢,这两人穿着的也不过是最平常的麻布衣衫,出手却这般阔绰……
  大姐想了想那姑娘出尘的容貌,又看了看这银锭子,心道这两人怕不是来看灯节的富贵人家罢?
  江以桃走路向来是慢吞吞的,一步一步踏得很小,脊背挺得像支翠竹般直,从这姿态来看就知晓是家里精心教养过的。这会儿她带着点怒气,走得快了些,可陆朝那长腿跨跨,也是很快地便追了上来。
  “阿言,怎么又气起来了。”陆朝将簪子递到了江以桃面前,看着她气呼呼的侧脸 ,闷声轻笑。
  江以桃倒是没想到陆朝会买下这个簪子,怔怔地停下脚步,也不接过簪子,只是呆呆地瞧着陆朝。
  粉白交织的丝线在眼光下灼灼地闪着细小的光,陆朝又将簪子往前递了递。
  江以桃还是没接,午后大盛的日光晒得她睁不开眼,放缓了声音问道:“你买这个做什么,我不爱这些首饰。”
  “不打紧。”陆朝眸里是一片暖色,唇边也是一抹柔和的笑意,“我喜欢看阿言钗这簪子,想着便欢喜,就给你买了下来。”
  江以桃哽了哽,面上一热,更是不想理陆朝了,轻飘飘地瞪了他一眼,转头便朝陆朝拴着马的那间客栈走去。
  陆朝看着小姑娘气呼呼的背影,咬着后槽牙想了想,也琢磨不清自己是哪儿又惹她生气了,最后只好认命地追上,跟在身后进了客栈。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手上捏着条抹布,见着二人进店,很快地便迎了上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
  陆朝绕过江以桃,到了柜台前边,食指曲起用指节敲了敲台面,说道:“住店,来两间客房。”
  掌柜的瞅了瞅陆朝,又瞅了瞅陆朝身后的江以桃,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年轻人,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嘛,何苦要定两间房。”
  “不是,我们——”
  江以桃话还未说完,陆朝就轻笑着打断了,打着商量一般冲掌柜的说道:“展柜的,我家小姑娘脾气犟,我拧不过她。你就给我们开两间房罢?”
  江以桃差点儿就要被陆朝的不要脸说服了,怒声道:“掌柜的,我们并不是什么夫妻,你就给我们开两间房罢。”
  掌柜的又抬眸瞅了瞅,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
  陆朝还在拱火,放软了声音顺着江以桃的话说道:“嗯嗯,阿言说的都是对的。”
  这话说得像极了是哄着自己夫人的样子,配上陆朝那十分柔和的声线,无形间好像更是坐实了陆朝的话。
  ……
  江以桃十分无言,只觉自己多说多错,索性闭上了嘴。
  掌柜的又是叹了叹气,手上拨弄了两下算盘,“两间客房四两银子,上二楼直走,第一个拐角的右手边第三、四间便是。”
  陆朝将四两银子放在柜台上,转身冲江以桃使了个眼色,勾唇笑了笑。
  江以桃还是不理他,施施然地便绕过了陆朝,自己朝着楼上走去。
  陆朝无奈地看了看掌柜的,见掌柜的朝他露出十分同情的神色来,又闷声笑了笑,朝掌柜的点了点头,也跟着朝楼上走去。
  掌柜的在后边轻声道:“如今的年轻人,倒是爱玩些让人看不懂的花样了,出来住个店还要定两间房。”掌柜的收起柜台上的银子,又唉声道,“也不知道要省着点银子,真是没过过苦日子。”
  陆朝听见了掌柜的的话,也不回头反驳什么,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江以桃。
  这客栈的客房须顺着密闭的走廊走上一段,绕过来到了客栈的后院,与食客的前厅隔开了,倒是显得十分清幽安静,后院中还种了不少花草,很是别致。
  灯州倒是处处让江以桃觉着新鲜,她初到灯州时只途径了那个破败的驿站,就下意识觉着灯州是个十分荒凉的城镇,却不曾想过这小客栈都建得十分雅致,倒是让她觉着有些别开生面。
  江以桃数了数,这儿正是第三间,正想推门而入,却被陆朝快步走上来挡在前面,十分不解地仰头去瞧他。
  陆朝手里还握着那只簪子,笑着威胁道:“若是阿言不要,我可就将它扔了。”
  江以桃不吃这激将法,冷哼一声,“那你便把它扔了去。”
  “阿言,这买簪子的银子可是我自己的,并不是寨子里抢来的。”陆朝想了想,觉着小姑娘怕是在意这个,便开口解释道。
  江以桃倒也确实有些在意这个问题,却不曾想过陆朝竟细心至此,也能考虑到这方面。她沉默半晌,还是冷硬地道了句不要。
  ……
  陆朝挑挑眉,这小姑娘有些软硬不吃了。好一会儿,他转变策略,试探着说了句:“那,阿言若是不要,我可就回去送给宁云霏了。”
  江以桃顿时怒目圆瞪,气冲冲地抢过那放在陆朝手心的簪子,气愤道:“陆朝,你——”
  可你了好一会儿,江以桃也说不出个后话来,只好重重地瞪了一眼陆朝,拿着那簪子去了隔壁。
  陆朝憋着笑,倒是不曾想过江以桃这般在意那个宁云霏。
  关门时,江以桃探出个头来,恶狠狠地骂了句小山匪,才重重地关上了门。
  这门关的十分有魄力,陆朝轻笑了声,想着她生气时就要摔门的这小脾气,也不知日后谁受得了,这怕不是一吵架便要被赶去书房睡一宿了。
  陆朝也推开门,最后深深地看了眼江以桃紧闭的房门。
  倒是很希望受这苦的人是自己。
  陆朝这般想着,又觉着自己当真是异想天开,他连夜里做梦可都不敢这么梦。
  作者有话说:
  是你是你就是你,书房等你!
 
 
第38章 午睡 
  江以桃背靠着门,双手捂着胸口,簪子握在手心中,咯得生疼。
  直到陆朝那边也传来了关门的声响,江以桃才沉沉地松了口气,巡视了一番这个房间。这客房内部也算得上是干净整洁,竟有几分她江府的气派豪华了。
  江以桃慢步走到了桌前,倒了杯水囫囵地便吞了下去。
  簪子被她放在桌边,静静地待着,丝线在日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那珠子的色泽就更是莹润起来,衬得这支普通的木簪子更加精致起来。
  江以桃就这样站着看了半晌,直到脚踝又开始隐隐作痛,才轻叹一口气坐了下来,将茶杯放在一旁,执起那簪子认真地瞅了瞅。
  好半晌又轻轻叹了口气。
  她倒并不是多么喜欢这簪子,不过觉着这用丝线绕出的桃花花瓣有几分新奇,才多看了几眼,没想到竟都被陆朝看了去,以为自己十分欢喜。
  江以桃又看了看簪子……似乎,似乎也是欢喜的。
  有些别扭。
  江以桃索性不去想这些了,午后有些困意袭来,她将簪子放置在桌上。慢步走到了床边,打算合衣歇一会儿,等着陆朝来叫她。
  昏昏欲睡间,江以桃猛地想起来,自己原是打算要逃跑的。
  眼一睁,睡意顿时消了大半。
  真的要走么?
  江以桃睁眼瞧着雕花大床的顶,那上边绘了不少七彩的图案,大多是大红大紫的富贵花朵儿,或是些祥云之类的玩意儿,也不是多好看的东西。
  可江以桃硬是这般看着看着将自己看得睡了过去。
  山下的风比山上柔和了不少,是春日里那轻风的样子了,缓缓地吹开了窗户上盖着的细软纱帘,刺目的光便落在了江以桃脸上,照得她轻轻皱了皱细眉。
  而后风又歇了,纱帘又轻飘飘地垂了下去,敛去了大半的光线,江以桃才又舒展了眉目,唇边挂着一抹柔软笑意。
  江以桃侧着身,双手交叠地放在脑袋边,细碎的额发垂在脸颊,纤长的睫羽微不可查地颤抖着,睡得十分沉稳与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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