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圆?”
这话说得含糊,但话中意味苏雨听得清楚。
苏雨并未多言语,只将喜帕轻缓地盖在宁宴头上,遮住了那双略带羞意的眸子。
眼前的视线被薄红遮住,四周的空气都似是静了下来。宁宴低头无奈瞧着床单上的花纹,也算是体验过一回新婚的朦胧了。
许久,苏雨都未动作。
“点点?”
喜帕下传来询问的声音,苏雨才将肆意打量的目光收回。她原也没想过宁宴竟这么配合,若是她再做得过些呢。
那她可舍不得。
“在。”
她伸向喜帕一角,还没等宁宴瞧见眼前的光景,帕子又倏然被垂了下来。
“阿宴。”
苏雨清润的音色萦绕在耳边,她似是靠近了许多。宁宴略微抬起了头,仿佛隔着面前的红布与她对视。
喜帕被风吹起的边缘,又重新压了回去。唇上压着做工精细的帕子,他亦能感觉到眼前人的温热。
触碰不过片刻,还隔着层障碍,宁宴却似能将那一份真挚感受得清晰,拂面的暖意也像是淌进了心底,扰得他无所适从。
却又爱极。
苏雨将帕子挑落在一旁,眼角微翘着俯身望向他,掌心在他颈后微摩挲着。
“不如再给阿宴解个毒。”
亲一下,占个便宜。
解毒?
宁宴蓦得想起方才苏如然的话,耳根处的绯红似有弥漫开的迹象,只是还没等他再想得清楚些,口中的呼吸也被掠夺得所剩无几。
不同于方才的轻触,苏雨吻得又凶又急,搭在脖颈处的手顺势向下直至腰际。怀中今日才恢复些元气的人自是招架不住,眼尾都被迫出了泪珠子,在泛红的眼尾悬着撩人。
“慢些。”
宁宴抵在她额头,唇上被润色得潋滟,眼底清澈得映着心上人的模样。
“好。”
尝鲜了半碗豆腐,苏雨也恢复了原来的乖巧,双手撑在他两侧,微仰着头向前轻啄了下才肯放过。
“嫩豆腐”此刻还未缓过神来,心头都做好了铺垫,便瞧见苏雨下床一副要端着碗勺离开的模样,不经脑的话霎时从唇中崩了出来。
“就如此?”
苏雨被他话中的惊愕弄得也茫然起来,干脆又坐了回去,同面色通红的宁宴对视了片刻。
“不然?”
话都已说出口了,宁宴声音越发磕绊,面上尽力做出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却是连眼神也不敢同她多对上片刻。
“点点,你师傅说,该,解毒了。”
解毒?解蛊毒的药师傅不是已经给了他喝下了么。
苏雨微张着嘴,想起方才师傅的古怪,脑中的思绪瞬时被打通了开来。
悟了,师傅一心为徒弟谋幸福啊。
许是觉得不好意思,苏雨继续摆着方才无辜的神情。
“那要如何?”
宁宴缄默着将半身都在床外的人拉回,苏雨也知趣得将后头的床幔顺手拉落,揽着怀中人滚回了床榻。
“点点,解毒,同圆房那般。”
他说得无条理,苏雨却是听得懂,自然乐意之至,她轻笑着再次覆上去。
纤长的指尖解开原本系得就不结实,未尽的话堵在唇间,任由被解开的风景替他作答。
喘息混在细微的话中,没一会又被冲散了,怜香惜玉这词换在苏雨身上却带了别样的演绎。
“宴哥哥。”
她爱在把人弄得迷糊时,放柔声音轻唤着宁宴。指尖在空白的地方轻触着,落下一字字。
宁宴似是还同不能说话那般轻哼着。意识模糊间,苏雨故意逗着他分出神来辨清她指尖划下的字。
扰得他眼中氤氲着水雾,嘶哑的嗓音中带着隐忍的哭腔。
“点点,我辨不出。”
床榻被摇得轻响,似是蓝蝶停留在金莲上轻点着,沾着露珠的花瓣也被弄得轻颤,直到沾满晶莹的水珠。
这毒解得慢,该细细解,急不得。
等苏雨餍足地从床榻上醒来时,窗外的光已然亮得刺眼,她将宁宴落在被褥外边的手拉回,在他幽怨的目光中讨好似得在那只满是刀痕的手腕上轻吻了下。
昨日他被缠得紧,身上满满当当是苏雨的痕迹与气息。
“宴哥哥,我去拿些。”
早点。
话未尽,两人耳边俱响起阵机械音。
【滴滴,第二个世界已完成攻略,即将从小世界脱离。】
不是吧,她刚从床上下来刚见到光亮。
这样显得她很不正经啊!
作者有话说:
苏雨:我,三天三夜,懂!
第33章 第 33 章
疼, 周身像是被撕裂般的泛疼。苏雨迷糊着,指尖微动却觉得身子僵硬异常,衣物沉甸甸地紧贴着, 直压的胸口泛闷。
缓上好一阵, 苏雨才从趴着的石头上起来,瞧了眼湖边被染红的水,面色略茫然地愣在了原地。
这是?
她这是被抛尸了?
冬日寒意彻骨,又单穿着件里衣不知在湖里泡了多久,苏雨一时不知是冷是热,只觉得脑中混乱得厉害。
攥住的最后一抹记忆便是, 年幼的她扎着两个小揪揪在水坑里乱跳的画面。
想起这些有什么用。
苏雨沉默着将肩上早被浸湿的衣袍丢开, 拖着早没了知觉的手臂,昏昏沉沉地走入面前的丛林。
还是先找郎中疗伤吧, 也不知她这手臂还能不能用了。
不知在里头咬牙走了多久, 就快当苏雨撑不下去的时候,余光却扫到两道人影,还没等她走上前求助,一道刀剑相碰的声音倏然将她丢了大半的意识拉了回来。
苏雨倒吸了口气,猛然转身蹲在了一旁的山石下边,忍着脑中的晕乎屏气蜷缩着身子。
听着声音人是不多,但其中一人反应迟缓,倒像是受了伤。
她从山石边一角探出道视线来, 倏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只是没等她多想,身侧便多了道被劈落的剑。
远处被围困住的男子雪白的长袍不染灰尘, 虽暂落下风, 被眼前的剑风逼得接连后退, 如霜雪般冷清的面容上依旧平淡。
该死,他怎么走近了。
苏雨皱眉见着眼前的场景,浑身发烫的身子早没了力气挪动,手往一旁摸去将被砍断的半只剑攥在手心。
视线模糊,她只依稀看得清两道身影一白一黑,将自身动静降到最低。摩挲着手上的茧,苏雨隐约觉得自己原先是会些武的。
这两人打架也挺安静的,连句废话也没,手下的功夫倒是招招向着要害打去。
苏雨倚在山石边敛气漫无边际地想着,侧边的草丛边就跌落了一道雪白身影,虽瞧不太清面容但应当是好看的。
那人似乎是同她对视了眼,瞧见她此时的模样波澜不惊的面容霎时变得比方才还冷凝了几分,提剑不过片刻又从地上站了起来。
苏雨心中微动,这是个好人啊。
等等,要是他等着事后再清理自己呢。
苏雨神情微滞,单手撑在巨石边,耳尖微抖听着像是有人略靠近了。蓦然间,黑衣人一跃至她身前,瞧见她的那一刻眼神变得越发凶狠。
这该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一股掌风眼瞧着就要擦着面而来 。来不及反应,苏雨手心凝力径直将手中的断剑刺入他身后,连同宁宴在前头刺的那一剑,一道将这人刺了个对穿。
一剑过后,苏雨全身便似卸了气般瘫坐在一旁。
【系统已自动匹配到目标,即将开启沉浸式任务模式,请宿主保持初心哦~】
突如其来的机械音将苏雨吓得背后冷汗连连,可脑中昏沉得紧,没一阵她连思绪也乱了起来,将方才的声音抛之脑后,只剩下眼前的人。
视线中的连鞋子也是祥云白底的人,一步步向他靠近,她却是连再动下都觉得疼。好歹自己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吧。
赌一口气算了。
苏雨费力扯着他的长袍,刚想将酝酿好的话说出,雪白的人影便瞬时蹲下身,伸手将她猛地抱在了怀里,语气都是轻颤着。
“点点。”
嗯?谁是点点?
苏雨茫然地被温热包裹,还没等她问出口,伤口处就被他压着了。昏沉得厉害,她面露苦涩地无力拍着宁宴,昏过去前还不忘叮嘱他。
“雪雪,你可不能恩将仇报。”
这下轮到宁宴又惊又愣了,谁是雪雪。来不及多想,宁宴将怀中狼狈的人打抱起,没过一会远处就涌上来一群侍卫。
“王爷。”
领头那位似是想在说两句,探到宁宴面上神色时又停了下来。
“回去。”
点点在他怀中烫得骇人,气息从未如此微弱。
他进这小世界,寻了苏雨三月都找不到线索,如今寻到了她却变得这般憔悴。
宁宴脸色发沉,连搭在苏雨腰间的指尖都泛白得厉害,心头涌起阵阵酸涩。
等人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然是三日后了。
苏雨刚睁开眼睛,面前扎堆的小丫鬟俏生生地坐在她床头,一副新奇的样子望着她。
瞧见她醒来了,又匆忙站起身跑了出去。
“姑娘醒过来了,快去禀告公子。”
跟群小黄鹂似的一个传一个。
苏雨愣在床榻上,脑中一片空白。她这是被救了,是那位穿得一身雪白的公子。
总算是没恩将仇报。
“姑娘,您是不知道,我们家公子可心疼您了。您昏睡的这几日,公子都是日日守着,连喂药都没假手于人。”
小丫鬟捂着帕子,俏丽的眉眼带笑,替苏雨将身上的被褥往上盖了盖。
“你家公子?”
开口的音色嘶哑,险些将面前的小丫鬟吓到。
苏雨接过她递来的温水,靠在床头听了阵絮叨,大体是围绕着这位公子如何俊美优秀,文才武艺皆是双绝。
末了,还要再凑上一句。
“姑娘,公子打娘胎里出来就没对一位姑娘这么好过。”
听得苏雨失笑,正想打趣她几句,耳边又多了道深沉的声音。
“可是醒了?”
小丫鬟见到宁宴,匆忙低下眉眼,规矩地行了礼之后就退了出去,单留下苏雨同宁宴两人沉默着。
他今日依旧是穿着身雪白的长袍,两袖处绣着墨竹,衬得人越发冷清,肤色如羊脂玉般温润。
“你好些了?”
苏雨将打量的视线收回,冲着这人没有恩将仇报,面上也带了几份温吞的笑意。
“已经差不多了,多谢公子。”
她将原本受伤的手臂抬了抬,还以为保不住了,睡了几日倒是恢复得极好,想来面前的人也用了不少好药材。
两句话才交流完,屋子内又变得寂静了起来。
宁宴动作自然地坐在了床边,顺手拿起床头放着的汤药,轻吹着打算喂给苏雨,冷不丁听见苏雨传来一阵迟疑的声音。
“我们认识吗?”
她昏过去之前,这位抱着他的力道跟见着死了几年有活过来的故人似的,眼底满满当当的都是欣喜。
宁宴将汤勺在泛着热气的药中搅着,抬眸将眼中的情绪按了大半下去。
根据前两个世界经验,他该慢些向苏雨表明心意。况且以他如今的身份,确实并未同苏雨有过交集。
“前几日是我第一次见着姑娘,姑娘唤我宁宴便好。宁宴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一勺汤药停在了唇前,苏雨挑了挑眉就着汤勺喝了下去。
救命之恩可算不得,更何况这人本身功力不低,她最多算是补上一刀。
“宁公子唤我。”
苏雨停顿了瞬,调动脑中的记忆,也只剩下幼年时几个朦胧破碎的画面。
竟然是连名字也想不起来了。
话在肚子里兜了几圈,苏雨估摸着不然胡诌个姓名算了。
“苏雨姑娘。”
她愣怔着瞧向宁宴,这是在叫她?方才他还不是说不认识嘛。
许是面上的神色过于明显,宁宴嘴角微翘着,点了点她枕边的物件。
“丫鬟替你洗漱时,瞧见的帕子上有个名字,或许是姑娘的姓名?”
不管从前是不是,现在是了。
苏雨悄悄瞥了眼枕边的丝帕,轻咳了两声缓缓颔首算是应了他的猜测。
宁宴打量着苏雨面容上的神情,忽觉有些奇怪,只不过在视线移到她面上被划出的伤痕时,心绪便转了个弯。
“苏姑娘那日为何伤得如此狼狈?”
又是一道她回答不出的问题,苏雨心中有戒备,倒底是没同宁宴说实话。
“没认得出,被逼得无路可退才掉进了湖中。”
她长叹了口气,“也多亏了公子,不然我只怕昏睡在荒无人烟的林中,早不知是在那只野狼的肚子里了。”
宁宴虽瞧着心善,但根据她的直觉,还是不要同长得漂亮的人再一块,保不齐那天就惹祸上身了。
思索了片刻,苏雨又接着道。
“想来也叨扰公子许久了,宁公子放心,等伤好之后我便不会拖累公子。”
她话里话外一股子不想同他有多少联系的语气,听得宁宴心中一紧。他才寻到苏雨不过几日。
“不算叨扰,苏姑娘是宁某的救命恩人。宁某还未报恩,苏姑娘还未痊愈便离开,倒是显得我忘恩负义了,连救命恩人也狠心赶。”
苏雨被他一套套的话弄得喉头一梗,不过转念一想,她如今形单影只的,身无分文。
依着宁宴的穿着,报恩少说也得给她个几袋白银,要是金子就更好了。
“不必如此。”
苏雨心底开花,面上依旧平淡浅笑。按惯例,推拒三次被驳回,她就能心安理得地收下。
“要的。”
一次了。
“江湖儿女仗义出手,本就不该要报酬。”
“苏姑娘武艺高超,救我于水火,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