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替身被吃瓜少年抓走了——夜聆溪
时间:2022-09-12 06:38:15

  这味道比之先前,淡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花清染也没再打过喷嚏,此时因着这些助眠的残香,反倒勉强能入睡了。
  只是,她睡得极不安稳。
  这日夜里,她做了一个古怪的梦,梦里满是破碎零星的画面。
  梦中的她依旧身处琼芳殿,青碧色的衣裙薄如轻纱。
  殿内的摆设规制与现实不差分毫,唯有那只金狻猊香炉,依旧徐徐吐着轻烟。
  花清染下意识想上前去熄了那炉子,可身体却不听使唤似的,竟动弹不得。
  她心中觉得奇怪,然而未及多想,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
  许是梦境皆迷离,那人的模样看不真切,只隐约见着他招招手,她便不由自己地朝他奔过去。
  直到近了他的身,花清染才看清楚,原来那人竟是郁轩。
  只是,郁轩看向她的眼神,竟不再冰冷,而是一反常态的温柔,似乎还掺着一些不明不白的情愫。
  她心中一咯噔,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只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这显然不对劲,郁轩平日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即便是对她说着优容的话,语气也不乏冷淡。
  更何况,白日在庭院时,她才刚被郁轩明里暗里地威胁了一通,没理由会梦到这样的他。
  难道自己私心里,还是在意他的?
  花清染不禁打了个激灵,连忙收起思绪。
  她被郁轩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本能地想离他远些,可手脚根本不受控制。
  就如先前暂居净魂池时一样,她仿佛失去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莫非,是被魇住了?
  这个念头方一出现,便被郁轩朝她伸出的手打断。
  花清染不欲理会,身体却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极听话地将手搭在他的掌心里。
  她心下惶然,却无力阻止,只得看着“自己”的身体,着魔似的扑进对方的怀里。
  她看到郁轩的脸上现出温柔的笑,自己的内心竟也随之悸动。
  花清染不明白这种莫名的情绪因何而生,但她只想反抗,想将这种情绪从脑海中抹去。
  她此时仿佛一个旁观者,无意身临其中,茫然又清醒。
  梦境并没有给她思考的余地。
  那些破碎的片段,走马观花似的围绕着她。
  恍惚间,她仿佛再次回到净魂池。
  她从金色莲台上苏醒,入眼只有郁轩一人。
  自那之后,她与他相互陪伴,看他从羽翼未丰的青年,成长为一代君主。
  他的意气风发,他的骄矜清贵,皆是花清染不曾看到的。
  她忽然意识到,这也许并不是一场梦。
  这更像是另一个女子借她的梦境,诉说着自己与郁轩的过往。
  花清染在这场“诉说”中,渐渐平复下来。
  她仔细辨别着眼前的所在,那是一湾碧澈深邃的湖水,靠近岸边的湖水里,无数红莲盛放似火,湖面上洒着碎金似的光斑。
  随着身体视线的上移,花清染看到,原本漆黑的天幕,竟如洒金般悬着点点星子。
  而漫天星河间,一轮满月清辉倾泻,径直落入湖水中,竟如银河流瀑。
  花清染听南宫别宴提到过,整个幽明界,只有一处所在得见星月,便是月汐湾。
  她此时正和郁轩并坐在月汐湖畔,她的身体被牵引着,轻靠在郁轩肩上。
  他说,“此生不负,白首不离。”
  花清染茫然看着他,分明是至情的盟誓,她却只觉得心惊。
  只因她隐隐从他口中听到了一个名字。
  他唤她,“阿锦。”
  也就在此时,画面忽而一转,星子坠落,血月高悬。
  满湖红莲化作赤焰,一寸一寸将周边灼为焦土。
  她站在一片血海中,耳旁温语不再,唯留无数冤魂怒声嘶吼。
  花清染看着那满目疮痍,惊惧交加。
  倏然间,剧痛遍袭全身,仿若剔骨抽筋。
  这种疼痛清晰地传入她的感官,她甚至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正在以不可逆的势头迅速流失。
  她就如一朵开至尽头的花,顷刻间凋零,也终止的那场无尽蔓延的血色。
  再之后,她的魂魄游离在阴森可怖的黄泉里,不知过了多少日,忽然又被一股无名之力强制拉回。
  再次见到郁轩的时候,他便是如今这般冷厉的模样。
  这副身体的欢喜、错愕、心疼、以及失望,一股脑灌入花清染的识海,她灵台一阵动荡,刺痛不已。
  刺痛过后,花清染忽觉身子一轻,竟从那具身体的束缚中抽离出来。
  她低头看着重获自由的手脚,还未及疑惑,便惊觉自己已然身处一片白昙花海中。
  花海深处摆着一张冰玉床,上面躺着一个女子。
  花清染下意识觉得,那女子便是先前郁轩所唤的“阿锦”。
  她似乎被术法禁锢在了这里,身周笼着一层结界。
  那女子的面容模糊不清,花清染走近几步,试探着触碰结界,而那结界却如若无物,并没有阻拦她。
  她大着胆子上前,打量着床上的女子。
  那女子双目紧闭,肤白胜雪,右眼尾处一颗泪痣,是个天生丽质的美人胚子。
  花清染在看到那颗泪痣的时候,莫名一阵恍惚。
  似是被某种力量所吸引,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然而这一次,那女子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直勾勾地看着她,眼尾的泪痣也已消失不见!
  花清染顿觉毛骨悚然,而最令她心惊的是,那女子的面容,此刻竟变得同她一模一样!
  她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大口喘着气。
  她缓了片刻,慢慢坐起身环顾周围。
  琼芳殿内依旧一片安谧,鎏金香炉也静静摆放在香几上,方才的一切仿佛都只是一场梦。
  可她却不以为然。
  梦里的感受太过真实,真实得让她不得不怀疑起来。
  这具身体,当真是属于她的吗?
  如果是,那她为何会梦见旁人的过往?
  若不是,她为何会附在这具躯壳上?她自己的身体又在哪里?
  脑中千思万绪混杂不堪,花清染用力摇了摇头,起身下地。
  她随手披了件衣裳,瞥见那衣衫上的青碧色微微一怔,忙又褪去。
  先前为她准备的衣裙,皆是一水的青碧色。好在她跟莲夏提过一次,之后再送来的裙子里,便多了几条别的颜色。
  只平日她深居琼芳殿,没什么机会穿,倒也不曾在意。可经历过方才那场诡梦,她便莫名有些抗拒这青碧色。
  梦境中的场景,与如今的幽明界布局极为类似。
  她还记得,女子所在的白昙花海有一道石门,石门周围的白玉廊柱,她只在幽明殿附近见到过。
  那是通往禁地的甬道。
  虽然她还未曾去过,但凭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即便只远远路过瞧上一眼,也能将大致方位记下来。
  她稳了稳心神,走出寝殿,手里掐了一道隐身诀,谨慎避开值夜的女官和禁卫,循着记忆往那处禁地走去。
  作者有话说:
  改过自新,老实更新ing...
 
 
第17章 骗局
  宫城内戒备森严,巡防的禁卫步调有序。
  此时正值换防,花清染从廊下宫灯映出的阴影里走过,一抬头,恰巧对上禁卫环顾周围的目光。
  饶是她有隐身诀在手,也不免心头一跳,忙快步穿过回廊。
  幽明殿是郁轩的居所,以她现下的修为,若是靠得太近,必定会被他察觉。
  而幽明殿以北设有净魂池,那是流霜所辖之域,亦不能行。
  如此,便只有南边这一条路可选。
  然此为御道,巡守众多。
  此道防卫虽密不透风,但好在这些禁军多为体修,于术法一道上,至多只能算略懂皮毛。
  而花清染灵骨天成,即便灵力调动尚且生疏,施用隐身诀这等低阶术法,也可信手拈来,轻易便能突破重重防线。
  只不知为何,她每聚起灵气超过一刻钟,体内的灵脉便会有如撕扯血肉般的疼痛。
  先前她以为,是自己的灵脉还未拓宽,只需勤加练习便是。
  直到做了方才那个梦。
  梦境里的她,经受着灵力迅速抽离的痛苦,与她现下所承受的痛感如出一辙。
  现下看来,这种抽筋剥髓的疼痛,更像是过渡消耗灵力后,对自身的反噬。
  而以她的资质,施展低阶术法,根本不需要动用多少灵力。
  花清染忍着剧痛,此时不得不扶着宫墙,才勉强稳住身形。
  周围已感知不到禁军的气息,她暂且收了隐身诀,缓缓蹲下身停歇片刻,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就在她缩在角落里沉思的时候,南宫别宴正坐在角楼挑檐上,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花清染对此毫无察觉,待身体的不适有所缓解,便继续捏着诀往东边走去。
  *
  白昙花海深处。
  冰玉床前垂下的花藤,紧紧缠绕成一架秋千。
  女童娇小的身形惬意地坐在上面轻荡着,乌黑的长发轻舞在风里,稚嫩的脸上满是无邪。
  蓦地,她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猛然止住秋千的摆动,桀桀一笑。
  “有意思。”她转头看向冰玉床上的人,声音清越,“你的身体来了,你不开心吗?”
  那女子静静躺在冰玉床上,闻言虚弱地睁开眼,却似是无力动弹,只轻轻吐出几个字:“幽真,不可……”
  “你少管我。”
  那名为幽真的女童跳下秋千,玄底赤纹的衣摆逶迤在地。
  她拍了拍手,纠缠在一起的花藤立即分散开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各自归位的藤蔓,满意地笑了笑,“别急,我先替你去瞧一瞧。”
  *
  葬花陵外依旧空无一人。
  虽说此处乃是禁地,但也禁制重重,擅闯者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虞。
  故而在这宫城之内,哪怕众人皆知此处无人看守,也几无一人敢擅自靠近这里。
  花清染放出灵识感知一番之后,终于撤去那道令她痛苦万分的咒诀。
  她提步踏入白玉铺就的甬道内,周身顿觉一阵阴寒。
  而这时,在甬道的尽头,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等你多时了。放心,这儿没别人,你快些过来——”
  那声音空灵缥缈,花清染心中一紧,脚步停了片刻,复又朝前走去。
  出了这条甬道,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十二根白玉廊柱分立两侧,石门泛着浅淡的水波,门前隐约立着一个身着碧色纱衣的女子,身形近乎透明,显然不是生人。
  面前的石阶上灵流涌动,花清染只扫了一眼,敏锐的灵识立即辨认出不下十余处法阵。
  她暗自心惊,在月台下站立。
  “你倒是谨慎。”
  面前的女子柔柔一笑,朝她走近几步,但似乎也忌惮那些廊柱内暗藏的法阵,并没有步下石阶。
  然而在看清她面容的刹那,花清染蓦地睁大了眼睛。
  正如同梦境中所见到的那样,面前女子的这张脸,竟与她一模一样!
  难道说,梦境里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么?
  幽真化作她的模样,好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花清染紧攥着手心,压下声音中的颤抖,“你知道我要来?”
  幽真笑起来,居高临下打量着她,口中啧啧称奇,“不愧是至纯灵骨,修复灵脉这等劳伤神魂的事,竟也进展如此之快。”
  花清染怔了片刻,茫然问:“你在说什么?”
  “啊,我倒差点儿忘了,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幽真轻叹一声,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怜悯。
  “真是可怜啊,照这么下去,你已经没几天好活了。”
  闻言,花清染皱了皱眉,“你若有话要告诉我,直说便是,何必故弄玄虚!”
  “别急嘛。”
  幽真收敛起脸上的嬉笑,在月台边坐下,“其实,你现在享受的一切,原本都该属于我。”
  “你是说,花主之位?”
  “算是吧。”
  幽真托着下巴看她,“还有啊,你不会真的以为,郁轩那几个,是真心待你的吧?”
  花清染不语,内心却忽然生出一个令她胆寒的念头。
  幽真长叹道:“看在咱们都是花灵的份儿上,不妨告诉你吧,其实郁轩心里一直都深爱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
  “你被利用啦。”
  “什么意思?”
  “你可听说过,移魂转生之术?”
  “……不知。”
  幽真语调柔媚,缓缓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把生者的魂魄抽离出来,放入逝者的体内,以生者的神魂之力,滋养逝者的肉身和灵脉。直到彻底修补好这具肉身,逝者的神魂便可归位复生。至于这原本的生魂嘛……”
  她垂眸看着花清染,眼中含笑,“修复灵脉消耗甚巨,而魂体本就脆弱,经此一耗,事后能否顺利转生都未可知,多半会落得个,神魂俱灭的下场。”
  她刻意强调“神魂俱灭”这四个字,花清染垂下头,娥眉紧蹙,半晌才道:“你是说,我就是那个生魂?”
  幽真耸耸肩,“不然呢?”
  花清染抬眸看向她,“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啊,我就是你啊。哦不对……”幽真赶忙掩住口,一字一顿道,“我是,花若锦。”
  听到这个名字,花清染不禁心神震颤。
  梦境中的郁轩,唤她“阿锦”。
  阿锦……
  花若锦……
  她道:“郁轩爱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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