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情书——十邮
时间:2022-09-18 06:30:00

  “还好吗?”付河的眉峰处依旧不大平整,看上去很是担心。
  “嗯,没事,就是腿麻。”后台人多,虽然脚麻,但路西加也不好意思一直站在这,她用手拽了拽付河的胳膊,指了指田柚站着的位置,“你帮我挪过去吧。”
  “好。”付河依言张开手臂,比划了两下,却没找到很舒服的姿势,他看着路西加的眼睛停下动作,说,“我抱你过去?”
  路西加一愣:“啊?”
  付河轻笑一声,道:“开玩笑的,来,我扶你。”
  回到角落里,付河也没有离开,就插着兜站在路西加旁边。路西加将目光投向舞台,付河却一直微微偏头,看着她。
  而在一旁,为了让小孩子们能够放松下来,老师开始喊着节拍,带她们复习舞蹈动作。路西加不自主地朝旁边转过头,一动不动地望着那群举高了手臂,笑着在原地转圈的小孩子。
  肩上覆上了一只手,这次不用想,路西加也知道是谁。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将情绪平复一些后,才将头转到付河那边。
  可掩藏所用的时间太短,眼底那层透亮的水汽终是没能完全消散。
  第一场演唱会结束后,谢其瑞包了酒店,举行庆功宴。纪怀则说要给付河介绍几个人认识,硬拉着付河去喝了几杯酒,但付河根本顾不得去细想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大人物,一整晚脑袋里闪过的,都是路西加的那双眼睛。
  终于摆脱了互相吹捧的虚伪交际,从热闹的宴会大厅穿过,人声鼎沸之中,他寻到了那个牵挂了一晚上的人。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丝质衬衫,耳朵上还带了一个珍珠耳环。刚才在后台还没这样强烈的感觉,此刻她一只手扣着酒杯坐在流光溢彩的大厅里,付河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词,就是大家闺秀。
  路西加刚同别人碰完杯,见他过来,笑着招了招手。
  由于在别人眼里,他和路西加早已是情侣,所以同桌的人见他过来,连忙起身,让出了路西加旁边的位置。付河也不客气,点头道了一声谢,便安稳地坐了下来。
  演唱会成功,庆功宴的氛围也很好,一桌人热热闹闹地吃了很久,聊了很久,付河的酒量不错,但今晚这酒不知怎么,竟有些上头。
  他觉得屋子里有些闷热,于是抬手解开衬衫的一个扣子,还将袖子也挽起来一截。
  动作间,却扫到路西加正在看着自己。
  “怎么了?”他凑过去问。
  “你喝多了么?”路西加有些好奇,付河的酒量怎么样。
  头有些晕,但男人不能说醉。付河低低地笑了两声,摇摇头:“没有。”
  路西加眯着眼睛看着他,头左右摆了两下,似乎在考察他是否在撒谎。
  瞧见他俩如此旁若无人地窃窃私语,桌上的人忍不住问:“西加姐,付哥写了那么多情歌,谈起恋爱来是不是特别深情、特别浪漫啊?”
  喝酒壮胆,平日里公司里这点人见着付河都恭恭敬敬叫声“哥”,这会儿竟然也敢当面讨论他的八卦了。
  谢其瑞刚好路过,已经喝得有点红脸的人听到这话,竟然一屁股坐到了付河旁边。他勒着付河的脖子,举着酒杯的那只手还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说话的人:“那当然了,我们付河可是深情得很啊。”
  付河是知道谢其瑞喝大了以后那张嘴是什么样的,此刻不由有些头疼。他从桌上拿了个干净杯子,倒了杯橙汁,换下了谢其瑞手里的酒杯。
  “来,喝杯橙汁,洗洗脑子。”
  谢其瑞瞪着那杯橙汁看了半天,生气了:“怎么回事?你这是说我喝多了?我可没有啊,我清醒着呢。你不信我给你回忆回忆,咱俩第一次见面,你是不是大冬天穿了个牛仔褂,我还说这小子还挺能耍酷,还有,你是不是说过,以后就认我这一个老板,我让你往东你绝不往西,哦,还有还有,你钱包里是不是有一张……”
  即便是头晕,付河也知道谢其瑞要坏事,他赶紧一把捂住谢其瑞的嘴,说:“哥,你该换个桌子去聊聊了,那边还等着你呢。”
  最后半句话,桌上其他人人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路西加却是在心里敲了警铃。
  看来,付河的钱包里真的有个小姑娘。
  她捏了捏手里酒杯,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犹豫了半天,路西加假装漫不经心地转头:“你……”
  话还没出口,就被手机的响铃打断。路西加一下子泄了气,指了指桌上付河亮起的手机:“你有电话。”
  付河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却是选择了挂断。来电没有名字,但路西加很敏感地捕捉到了付河的变化。她看着付河嘴角的笑一下子消失不见,整张脸瞬间变成了紧绷的状态,不由地微微皱起了眉头。
  付河放下手机后就没再说话,他微微低着头,一只手缓慢转着桌上的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路西加一边和别人聊天一边留意着付河的动向,付河看上去再没有什么异常,除了喝酒喝的更多了一些。
  等到散场的时候,路西加已经能肯定付河是喝多了,因为他无论是说话、行动,都像是按下了慢放键一样。别人过来同他道别,他都迷迷瞪瞪地,半天才朝人家挥挥手。
  一直给路西加开车的小靳要送她回去,在众人的目光下,路西加自然要带上付河一起走。她走到付河身边,用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
  付河转头,看到是她过来,便微微放低了身子,把耳朵凑过来听她讲话。
  “你和我一起走吧,小靳顺便送你回去。”路西加说。
  像是这话很难消化,好一会儿,付河才看着路西加,点了点头。
  小靳去停车场开车,路西加和付河便按照他的指示,站在一条必经之路的路边等他。
  路灯下,付河摇摇晃晃地问路西加冷不冷。
  路西加抬头,灯光中,正看到他因为酒气而有些微红的脸,还有微微眯起的眼睛。眼看着这人不停地将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再换回来,企图用变化来掩盖失衡,路西加没忍住,轻轻笑了起来。
  “笑什么?”
  付河在略微模糊的视野里,只捕捉到了她明晃晃的笑,却没看懂这笑的意思。
  路西加摇摇头,接着环顾四周,找到一个长椅。
  “付河,”她叫了付河一声,然后指指长椅,说,“我们过去坐吧。”
  她担心,付河这样站着,真的会一个稳不住栽倒地上。
  付河依旧以慢放的转头速度确认了长椅的位置,之后又缓慢点点头,迈开步子,企图往那边挪动。
  路西加见状,赶紧搀住他的胳膊,却没想这次,付河却迅速地用另一只手拿掉了她的手。
  “别,”付河说,“我怕压到你。”
  “不会的。”路西加一边说着,一边又要去扶她,却又是遭到了付河坚定地拒绝。
  “不行。”
  无奈,路西加只好跟着付河,慢慢挪到了长椅上。
  两个人面对灯红酒绿的闹市区坐下,付河低着头,半天也没说话。路西加弯下腰看了看他的脸,发现他竟然闭上了眼睛。
  “付河。”她赶紧捅了捅付河的胳膊,“不要睡啊,会感冒的。”
  听着她的呼唤,付河缓缓掀起了眼皮,又反应了片刻,才点点头,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嗯”。
  他将目光投向前方那个热闹又漂亮的世界,梭巡一圈,停在一个广告牌上。他盯着看着许久,久到路西加以为他是在发呆。
  “时间,真的……能治愈一切么?”
  “嗯?”原本怕他睡着,路西加一直在找话说,听他忽然这么问了一句,一时间没理解现在是什么状况。
  付河看了看她,又抬手,指了指远方。
  路西加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那是一张巨大的广告牌,上面写了一行大字,“让时间治愈一切。”
  现在的广告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新奇创意,没待路西加搞清楚那到底是在给什么产品做广告,身边的人忽然又说了一句话。
  “那为什么,没有治好你。”
  大概是因为醉酒,付河说这话的语气并不像他平时那般冷静、成熟,而是听起来充满了委屈。
  路西加不知该怎么形容这句话在那时对她造成的冲击力,好像眼中的霓虹灯一下子都失去的颜色,世界上只剩了这短短的一句话,不停地在路西加脑袋里回响。
  这话有些莫名其妙,可路西加懂。
  两个人的视线交缠在一起,谁都没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路西加觉得鼻尖冻得有些疼,她吸了口气,叫了付河一声。
  “付河。”
  付河依旧是看着她,眼睛里竟是路西加可以轻易读出的温柔。
  “我们以前,认识吗?”
  有车鸣笛,小靳已经降下窗子,喊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付河歪歪脑袋,说:“车来了。”
  付河先起了身,觉察到一旁空空荡荡的,又转头去寻旁边的人。可回头,却发现路西加没动,而是坐在长椅上,执着地望着他。
  安安静静。
  即便是醉酒,付河也知道,路西加是在等他的答案。于是他弯下腰,看着她。
  好一会儿过去,他轻轻摇了摇头:“应该,不算认识。”
 
 
第18章 为什么这么多伤
  路西加的脑袋里有些乱,她有很多个问题想要问清楚,可偏偏,知道答案的人醉了。
  付河的酒品还不错,上车以后一直不吵不闹,就只安静地看着窗外。路西加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有特别亮的灯光闪过时,他的视线会跟着灯光走,直到车辆驶出够远,再怎么转头都看不到了为止。
  看着他左右摆了好几次头,然后微拢着眉,将额头抵在了窗户上,路西加探身,询问他是否不舒服。付河像是没听明白,好半天才将头转过来,看着她。
  路西加只好再次去问:“冷么?要不要把窗户升起来?”
  “窗户……”付河重复了一次,接下来却没回答,而是将头靠在座椅靠背上,说了声,“困。”
  窗口探进的光落到他的脸上,流动变幻的光影中,他半眯着眼看着路西加。
  像是想要得到她的允许,他将脑袋换了个方向,朝她凑近了一些,又嘟囔着说:“困了。”
  眼前人好像在借着醉酒耍赖,程度不大,却看得人心软。路西加叹了口气,倾身将付河那边的车窗升起,然后哄小孩般拍了拍付河的肩膀:“困了就睡吧。”
  车里太暖,加上微微的晃动,像极了儿时不需要做任何防备的摇篮。困意席卷而来,最后望了一眼路西加,付河便彻底闭上了眼睛。
  车子缓慢行驶,没过两分钟,付河的手机忽然响起。路西加猜测这个时间会打电话来的,有很大概率是付河的家人,于是伸手从他的衣兜里摸出了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两个字,“天林。”
  只略微迟疑的时间,对方便挂断了电话。但好在,没过几秒,第二通电话便又打了进来。这次路西加没有犹豫,果断地按下了接听键。
  那端的人像是很急,电话接通后立刻喊:“哥,你怎么还没回来,你今天不回了吗?”
  听到这声音,路西加便知道了他就是那次曾经在他和付河的电话里胡言乱语过的“弟弟”。
  “您好,付河有些喝醉了,现在在我车上,我送他回家。”
  “啊?”对方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结巴了一下,甚至忘记了问接电话的人是何身份,“哦,好的,那我等会我下去等你们。”
  清醒情况下的弟弟显然还是很靠谱的,路西加到了付河家楼下,便看见一个裹着黑色羽绒服的男孩子站在那。很年轻,个子比付河矮一些,看上去像是还在上学。见着车来,他晃着身子朝里张望了两下,确认了来人后,忙迎了上来。
  路西加下了车,普天林见着她,一只手摸着后脑勺,有些腼腆地说:“姐姐,我哥没跟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和她想的一样憨厚,路西加又回想起那次电话里那声“嫂子”,忍不住笑了笑:“我叫路西加。”
  “哎,西加姐,我叫普天林,你叫我天林就行。”普天林说着,已经拉开另一侧的车门,将付河背了起来。
  付河虽然挺瘦的,但个子高,普天林背着他整个人都有些打晃。路西加看着不放心,在旁边帮忙扶着,跟着将付河送了上去。
  好不容易把付河弄到了家,普天林累得够呛,顾不得给他换衣服,便直接将人扔到了床上。
  “哎……”路西加想阻止,可是已经晚了一步,看着付河这样穿着衣服躺在床上,路西加的强迫症立马犯了。
  “西加姐,我去帮你倒杯水。”
  普天林没注意到路西加纠结的神色,说完便要往外走,路西加赶紧喊了一声:“天林……”
  “哎,”普天林站在房门口回头,“怎么了?”
  路西加看看他,又看了看床上的人,说:“要不,给他换个衣服吧,他这样睡好像不舒服。”
  “哦,行,换吧。”
  也不知道普天林这会儿怎么想的,应完这声,他竟然径直出去了。
  出去了?
  路西加看着空荡荡的房门,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怎么就出去了!
  难道,付河和普天林说的也是他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
  路西加哭丧着脸望了望天花板,总不能真的她给付河换吧……
  而床上的人显然也对目前这身衣服很不满意,迷迷糊糊地哼了两声,竟然拧着眉头开始扒自己外套。但人的意识不清楚,动作也就跟着变得毫无章法。外套只脱了一半就卡在肩膀处,路西加见付河在那一个劲地使蛮力,赶紧上了前。
  “付河,别拽了。”她攥住他的手,哄着他将攥着衣服的拳头放开,“我帮你脱,你松开。”
  付河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反正手上慢慢松了劲,眼睛也慢悠悠地睁开了。许是头顶灯光刺眼,付河始终都只将眼皮撩起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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